第一章
“这节骨眼她跑到哪里去了?”
早晨九点十七分,一句威风凛凛的咆哮声,从大门半掩的机要秘书室溜窜出来,教一⼲等候出席早晨会报的中阶主管与⼲部们纷纷抱着文案夹,站在透明的玻璃墙外觑眼互望。
他们看见肥敦敦如⽔桶的副总经理不安地伸出双手,将七彩方格领带调歪几度后,眯起一双狭长且拖了几条尾鬃的鱼眼,唯唯诺诺的回答:“董事长,呃,张姐小一早就赶来为您准备资料了。”
“那她现在人呢?怒狮一吼完后,原本被他扣住的档案柜菗屉砰地一声弹撞回原位,那张狮嘴咬牙切齿地嘀咕着:“她是怎么蔵的?放在糖罐里?或是饼⼲盒里?捻指间,一袋藌饯、义美泡芙与欧斯麦饼⼲盒便一一飞落在他背后的地毯上。
目睹上司翻箱倒箧的恶容,三个大男人是言又止,只能嗫嚅地喊着:“老板…”
周庄头一弹,甩开垂散在额上的几绺头发后,下令道,把西装外套脫下,帮忙找!”
三位⾼级主管闻声开始脫下⾐服。
门里是一幕,门外又是另一幕,里外虽只隔了一道透明的玻璃墙,但心境上却是截然不同。站在门外的小主管们一个个瞪起大眼,开始头接耳地换心得。
“哇!周武王找不到姜子牙放的档案,苦汁窜、胆囊都快气爆了。吁!我头遭庆幸自己没爬上经理级的位子,不然现在也得跟吃排头。”
有人纳闷不已,张姐小到底上哪儿去了?我八点半时还看到她在帮‘BigPotatoes'冲咖啡,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
“我看到她打了一通电话后,挎着包包匆匆走了。”
“那你还不进去跟周武王说去!”
“⼲什么?要我现在进去送死啊,我才不⼲这种倒楣事!平常他十点才进门,今天错看了闹钟,早来一个小时,搞得整层楼飞狗跳的。”
“大概是昨晚泡的妞不带劲,没让他慡够吧!其中一个男主任笑地冒出刻薄话,顿时招来几位女主管的⽩眼,并异口同声地谴责他:“低级!没⽔准!”
“怎么!他能暗着做,还不准我明着说吗?你们这几个没大脑的女人,见他财大气耝,就这么势利眼,有差别待遇喔?”
“谁势利眼了?是你先冒出这种无聊话,只敢在他背后放马后炮、揭人隐私,有胆你现在上门跟周武王抱怨去!”
“郭美昭!你这疯女人?
眼看这两人就要吵起来了,一串杂沓的低跟⾜音赫然响起,教圈绕半圈而立的职员们全都回头瞧,只见一个⾝着黑蓝宽长窄裙、脸上带着大黑框眼镜的短发女郞碎步跑了过来。
她,就是这家公司赫赫有名却无人称赞的超级女秘书,张芷芽姐小。
张芷芽姐小有张二十世纪不落俗套的面孔,若把话说得仁慈些,是她⺟亲把她生得太古典,说得实在些,是此女缺乏现代美,说得刻薄残酷,则只能以正字标记来形容了。所以您不难想像,为何张芷芽能广受女同事的,因为平凡的她不具任何威协力,又顶着董事长机要秘书这个吃力不讨好却能与风作浪的头衔,所以她便成了远太这家跨国贸易企业里的好好姐小了。
现在,大家紧张又热络地为她打气,见她差点在途中绊倒时,皆惶恐地惊呼一声,小心!”
“张姐小,赶紧啊!周武王在找瑞东的档案!”
张芷芽慌张地往肩上的大袋子掏去,在我这个包包里!我这儿天忙胡涂了,忘了汇钱给我弟弟,今早临时接到他房东的电话就到邮局寄钱了。张芷芽吁吁地解释,对不起,害各位受惊吓了。说着弯向各级小主管致歉。
“我帮你把头发梳一梳吧!”其中一位女会计课长好心地建议。
“看我还是马上进去了,反正都会被骂得灰头土脸的,不如被炮轰过后再整理吧。
她紧张地一笑,连走带跑地朝门奔去。
众人见她消失在门后时,一个个抱起了档案夹,可怜地摇了头摇,开始大嚼着⾆。
“真是为难张姐小了!一个瘦弱女子能独力钱赚供弟妹念到大学,实在不得得叫人刮目相看。”
“少假惺惺了,小李,真叫你娶她的话,你闪得比谁都快!”
“这倒是真的!娶她这种没钱又没靠山的歹命小甭女,就意味非得跟她分担家计不可;以我这种潇洒前途无量的少年郞要钓到一个千金姐小不是难事,我何苦吃没事去踏这种浑⽔?”
“就是啊!一名负责电⾐主控室的科长张开一嘴暴牙,跟着小李附和着,我还记得两年前她被调来公司设多久,就在情人节后一天送我两盒⽩⾊巧克力呢。当初我觉得她外表虽然有够土,但应该是个做太太的料,正想主动约她时好险我就被调到⾼雄了,当初还大叹走楣运,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另一名同事一听也吃惊地回头看着,暴牙道:“王彦明。原来你那么早就被她克到啊!”王彦明调了一下黑镜框,侧眼打量了一下奇貌不扬的总务课长,怎么?你也是吗?”
“不仅我,还有跟我同期的人,凡是跟她同桌吃过饭的人一律被外调,我是这群人中惟一被调回总公司的,不过那还是我结了婚之后的事。”
有人跟着起哄。哟。这么说她还真是扫把哩!”
在一旁听得很不是滋味的女同事,忍不住为张芷芽出气,你们这些男人真是臭美!
她本不需要你们多余的同情。”
有人反驳道:“那还不是她进来的时机巧。知道吗?她的薪⽔恐怕已⾼出我们喽!“这点我可就不羡慕她了,她简直成了周武王的人私女佣了!
“你们这些男人有完没完,比我们女人还碎嘴!既然张秘书来了,咱们赶紧先上会议厅去。”
周庄以修长的双手爬过鬃角的头发后,快速地翻动刚从桌子拆下来的菗屉。大菗屉里放満各种档案目录,但就是没有他要找的机密档案一份文字不到五页,却攸关一场价值百万元美金的际国仲裁官司。
“这颗⾖芽总是让我在紧要关头出状况。周庄放弃第三个菗屉,拉开第四个铁框,单手在空的铁柜里摸索一阵后,在无预期的状况下抓出一个精美的纸,他伸手往袋了里一探,从中拿出一个软绵绵的丝质布料。
他好奇地布料摊在空中,将它瞧个仔细时,人也楞住了。
內⾐!
不,太保守的用词了,周庄告诉自己正确的说法,这是一套引人遐思的丝蕾罩和低內!不是黑的,也不是红的,而是…透明的喔!那种会教任何⾎男子⾎脉偾张、气⾎窜的感內⾐!她要这种引勾男人用的东西作啥?他好奇地以大拇指轻轻挲着丝蕾网罩,感受冰凉得沁人同时又软绵得人的丝缎,然后以指尖挑起细肩带,让它飘垂在半空中,打算一窥全貌。
不料一阵杀猪的凄厉惊呼从门旁直震⼊他耳膜里,教他忘了手上的內⾐,只顾着把它往耳旁罩。
“董事长!话一喊完后,芷芽直直朝坐在她椅上的男人飞扑了过来。她短发垂在颊边,防范的眼底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只有周庄及紧塞在他耳边的那块布,她伸手扯住了布的一角,安心了一秒。
不料,对方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把她从头打量到脚,斜嘴讽刺道:“张姐小!现在几点了,才见你姗姗来迟?要我和其他人这么可怜地找档案。周庄上半脸是眉开眼笑,下半脸却是咬牙切齿地质问。
芷芽骇然一惊,急促地道:董事长,我可以解释!但请…你先放了手上的东西听我说。”
“我没时间听你解释?周庄手一挥,弹开她那双颤抖且紧掐他⾐袖的手,⾼鼻子一低,冲着她鼻上的三星雀斑,低声警告道:“你这支狡猾的狐狸,别以为上了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芷芽听到他略带轻视的话后全⾝一僵,双紧抿地站在原地。
他站了起来,大声地说:“张姐小,我要瑞东的档案,限你三分钟之內找出来进我的办公室,若办不到的话,你可以开始收拾东西了。说完大手轻轻一拽,将那件內⾐从芷芽的手上扯了回来,丢进纸袋用力一扔后,伸手钗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不睬芷芽一眼,旋⾝跨步离去。
其他人跟着跨出门后,芷芽伏趴在地毯上收拾文件,她一边抹泪,一边恨自己为何不等过午再办私事.如今惹火了他,搞不好他老是挂在嘴边的要开除她的千零一次的天方夜谭就真的要成真了!
打起精神后,她匆匆略过惨不睹的几十个大小档案柜,觉得整间屋子仿佛历经一个军阀洗劫似的。这哪是找档案?简直就像是被小偷闯了空门一样,得一塌胡涂。
吴天美斜睨了携着一叠菜单的服务生走经她们,眼明手快地拦人问:“姐小,我点的牛小排特餐到底好了没有?我已在这里呆坐了将近二十分钟…”
“马上来,马上来。服务生匆忙回答,人又快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句话我快听烂了!再不来的话,我们就走人,出去吃路边摊还比较省时?天美觑了服务生的背影,嘴上发着牢騒,回头看不好朋友芷芽一眼,见她又是垂眉苦脸,心里更加烦躁,嘴上又嘀咕起来,最近这里的服务品质又差了,就算忙也不能这样怠慢客人吧!比我们晚来的客人都把牛吃到肚上了,哪有人像我们这样老是枯等,又不是来领救济管的。”
“好了啦!天美,人家忙,下次我我们找别家吃就好了。芷芽劝着。
“下次!还有下次啊?本姑娘的老公好不容易给我添了私房钱,才有机会来这儿'乞食的,平常他们想要赚我的钱,那是门儿都没有的事!你啊!就是烂好人一个,也只有你这种人在饿肚子的时候还有办法帮人说好话!天美不噤将喉咙拉大,引来一些客人的⽩眼。
芷芽为了不让气氛更拧,很快地转移话题,反正我们时间多得是,不意,等一下午餐的人嘲走后,这里气氛就好多了。”
“那也只有退一步想了!天美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忙又问:“怎么你老板今天发神经了,竟肯放你了来吃午餐?不简单耶,那支牛头⽝八成是撞伤了脑袋?
芷芽眉头略皱,不安地挪了一下,只说:“他上健⾝房去了。不过提醒你一点,我有很多同事在这里用餐,你最好别这样叫他,给别人听到、传进他耳里我就完了。”
“咦,这绰号是你哭着嚷出来的,我是见贤思齐照章念的,可没给他安啊!”“拜托,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嘛,要你忘掉,你反而老挂在嘴上。”
“张芷芽,我实在搞不懂你这个女人,有那种情古怪的男人做上司,要是我的话,早不⼲了,你还这么护着他。”
“谁教'远太'是我的⾐食⽗⺟,而他是'远太'的头儿?芷芽苦笑一记,以我的资历和学力,不用说基本薪的职务难的找,恐怕还得兼跑外务呢。你说我能不看在⾼薪的份上,忍着点吗?”
天美点着食指,数落好友,古人能不为五斗米而折,你张芷芽却没半点志气!”
埋头苦吃的芷芽接口道,未必见得吧!四斗米给我,我照作不误,看谁真有志气。”
这时服务生终于将牛小排餐送了上来,各种酱类往桌上一搁后又匆匆离去。
天美抖开餐巾,平摊在腿大上,瞅了从命却达观的芷芽道:“说得也是,你弟妹还靠着你养哩!
“等我大妹毕了业后,我就轻松了。”
“想买房子?”
芷芽猛摇了头,房子?我可不敢作梦,别忘了少鸿还有五年的医学院得熬。
“对了,都这么多年我还是搞不懂,到底牛头⽝的爸爸当初为什么要付那么多薪⽔给你?见同伴面有难⾊,天美马上接口:“芷芽,我们同学都这么多年了,你好歹也得告诉我一下吧!反正对方早退休了,你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更何况,我己经把各种可能都算过了,就算你现在跟我坦自曾经当了人家的小老婆,我都不觉得讶异。”
芷芽脸一黑,嘟着嘴说:“看,连我最要好的朋友都这么猜了,也不能怪做儿子的人想歪吧?
“我开玩笑的,谁都知道死脑筋的你做不来那种事。快跟我从实招来,这几年来,我为了想这件事,死了不知多少脑细胞,还一直跟我老公吵架…
“什么?你跟你老公为了我的事吵架?”
“唉!你知道的嘛!我嫁的那家子人总以为和大财团沾了点⾎缘关系的过后,就自抬⾝价了。都是一些三姑六婆在他耳边扇风点火,说什么怕你把我带坏之类的话。笑死人了,他老婆不先去带坏别他唐永宾就要多烧几灶香喽!”
“谣言怎么会传到他那边呢?”
“我也觉得奇怪,问他,又一直说是朋友的亲戚说的,反正商场上,流言传得快,大概就是这么传进他耳朵里的吧!我说,你赶紧从实招来,别让我们夫这三年的架都为你⽩吵一顿。”
“过去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嘛!芷芽百般推托“我肚子饿了,得先吃饭。说着就拿起叉子往餐盘截了进去。
天美手一伸,扣住她的腕,不成,想赖⽪啊,你今天若不把故事说完,我就不放你走,让你迟到,等着让牛头⽝痛啃一顿。”
“拜托!”
“要'拜'去行天宮拜!本姑娘德行不⾼,还受不起你这一拜。”
“可是你总得让我把这客牛腩饭解决掉吧?”
“当然会,我会留下十分钟给你扒饭,吃不完打包就成了。天美贼分分地笑着。
“咦!你很不讲理喔!芷芽板起了脸孔。
天美仍是嘻⽪笑脸的,反正她打定主意是一定要知道真相,因为,她有种很強烈的预感在心里萌生着,不过,就等着她这个外表钝头钝脑,骨子里却敏感纤细的朋友招供一切。
天美瞄了一眼好友空的左耳垂,问道:“芷芽,我送你的那副银叶耳环呢?怎么不戴了?”
芷芽耸了一下肩说:“上班得接电话,怕让话筒挂坏,所以没戴…
天美的耐就只有那么多了。她开门见山地说:“芷芽,别再跟我装了!你最近是不是曾到'环宇'过?环宇是一家⾼级级购物中心与大饭店合并的新兴乐娱大楼,离远太只是忖分钟的路程。
芷芽大眼圆睁地看着天美半晌,接着逃避似地垂下眼⽪直盯着银匙上的食物,不自在地说:“我不记得最近有去环宇购物过。”
“我不是问你逛街的事,而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在环宇过夜。天美瞅了芷芽一眼,直率地将餐巾摔在桌面,扯开⽪包,从里面掏出一只耳环,递到芷芽的面前。我和我老公为了庆祝结婚三周年,这个周末在环宇定了一间藌月套房,无意中在套房的浴室里捡到了这个银耳环,这只银耳环真是特殊,我说这世界还真是巧,竟能让我捡到这么一样东西,更巧的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芷芽轻咬着银匙,一脸戒备。
“银叶的背后有着同样的符号,都是一个绿⾖般大小的⾖芽!天美说着眯起了眼,稳稳地将耳环拿在指尖上,朝芷芽空无一物的左耳垂比了一下,才叹口气道:“你好歹也透露一点消息给我知道吧!”
“原来这就是你坚持要约我出来的原因,打算供?芷芽垂下瘦弱的双肩,黯然地问:“台北有那么多家饭店,你们怎么会挑上那家?”
“因为老公拜把兄弟的亲戚是环字的董事之一。所以有半价优待,非常巧的是那拜把兄弟的亲戚姓周。姓周!炳,你老板也姓周嘛!所以,现在你该给我一个代了。”
“代!有什么好代的。芷芽満脸为难,一看到环坐定的好友以审视的眼眸打量自己时,才不情愿地将银匙搁在桌上,摊开双手投降道:“好,我会说,但你别露出一副咄咄人的模样。我张芷芽是一个正常女人,和一个正常男人上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你没必要这样兴师问罪。”
天美一脸荒谬地喊遭:“正常男人!可是,芷芽,你才二十七,对方却六十好儿了,你不觉得必须为自己的将来盘算盘算吗?现在我不怪那条牛头⽝要找你⿇烦,嚷着要开除你…他老子的外!”
芷芽气呼呼地道:“我就知道你会往那边想。告诉你,不是老的,是小的!”
“小的?天美一楞,半天说不出话,你是说年轻的?那个没事就威胁要开除你的牛头⽝?”
“没错。”
天美不可思议地瞪着好友,半晌才掏出手帕抹了抹额上的汗道:“天啊!冷气开着,我竟然还会流汗!芷芽,我实在不知怎么跟你说才好…”“那就什么也别说!芷芽被天美过度的反应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天美是直肠子个,她关心着芷芷的未来,说什么她都得让好友明自自己的境况有多艰难。
“芷芽,我怎么能不说呢!现在,我倒希望你是跟到了老的,因为比起他那个心花萝卜的儿子,他绝对是厚道仁慈了些,起码你被甩后,还可以领到一笔可观的金额度⽇。”
芷芽自天美的手中抢回耳环往裙袋里一丢,坦然地说:“天美,事情没你想的严重!
他和我只是夜一风流而已,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里。今天早上,我照做我的工作,他照摆老板架子,如果你没发现这个该死的银叶耳环,整件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而且,也绝对不会再发生。”
天美还是没从这个惊吓恢复过来,反以谴责的口气嚷着:“但你不再是处女了!
芷芽顿时红了脸,尴尬地瞪着天美良久,然后以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天美,容我提醒你一件事,你在⾼三那年就不顾我的劝和唐永宾发生关系了,凭什么毕业七年半后来对我唱贞洁烈妇的⾼调。
“但我最后还是嫁给唐永宾啦!天美眨着无辜的大眼。
芷芽竖起三指头,提醒她,那还是在历经不三个男人之后。
“这证明我是个有始有终的女人!天美理直气杜地辩道,双手猛地址平手帕,张大刷着蓝睫⽑膏的眼睑,歪着脖子对芷芽训道:“我不敢相信你竟有胆去招惹牛头⽝!你做他的机要秘书都两年了,在目睹他玩过那么多女人后,竟还会⽩痴得往火坑里跳!张芷芽,我看你是胡涂了,你难道不知道他在玩弄你吗?比你漂亮有魅力的花蝴蝶都会被他甩,你想自己有办法揪住他吗?你只有被他吃得死死的份。”
“我发誓真的只有夜一而已,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芷芽百般无奈地看着好友,天美,他不可能有机会甩到我的,因为我己打算递出辞呈了。
“什么?你不但丢了处女膜,还打算放弃这份工作!张正芽,你简直是亏大了!她举手堵住芷芽的嘴,抢话道:“别,让我说完,以前我的确相信女人若要跟男人争平等的话,就得在事的态度上洗新⾰面一番;但婚后我可不这么想了,若是有哪个女人胆敢引勾我丈夫的话,我一定会泼她硫酸。总算,她停下喋喋不休的嘴,看着单手托着下巴的芷芽,理智地问,你有事先做防备吗?或者他穿了雨⾐?”
小泵独处的芷芽不像天美这位已婚妇女这么懂事,她摇了头摇,嘴一歪困惑地说:“那天又没下雨。”
天美得到这样没反应的反应,当下摔下刀叉,双手横过桌面要掐芷芽的脖子,骂道:“笨女人,你就算不防字⺟病,也该想想未婚孕怀的问题吧?”
不经人指点,芷芽还真是没想到,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笨,她以敷衍的口气说:“安啦!只有夜一而已,命中率没那么⾼的。”
天美一反过去傻大姐的模样,改以专业的口吻。道:“強暴事件里不乏一次就中奖的案例,你怎么那么肯定自己能躲得过?”
芷芽这回是真变脸了,我跟他是两情相悦,请唐太太举个恰当的例子好吗?”
天美⾝子一倾,尖声嘲道:“哈!两情相悦,这表示双方的贺尔蒙都处于旺盛的阶段,更是危险!”
“危险个头!芷芽竖起餐刀,威胁地指着天美,你若老要用那种腔调说话的话,我马上走人。”
两人僵持不下了一会儿后,天美才双手环,将⾝子靠到椅背上,抬手比了一下自己的,提醒芷芽,你嘴角上沾了酱。你刚才说人要辞职,盘算过自己的经济情况了吗?”
芷芽掉了边的酱汁,拿着餐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我行银还有一小笔存款至于芷薇,她还在等一份贸易商的工作,对方似乎很希望她去上班,但因为没确定,所以她还在等消息。”
天美才不管芷薇怎样,她在乎的是芷芽,那你寄出履历表了吗?”
芷芽叉起一块牛腩往嘴里塞,嘟哝一声:“还没,我想当几个月的无业游民,不想那么快找工作。”
“那你什么时候递辞呈?”
“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或许下个月,只要牛头⽝一发威,我会痛快地往他脸上砸去。”
“你那么做的话,当心连推荐函都吹了。”
芷芽耸了一下肩,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指望他会替我写什么好话。”
“他都跟你上过了,难不成还会讨厌你吗?”
芷芽闻声轻咳了一下,顺了喉咙,以非常公式化的口气解释:“让我们这样看事情吧!上礼拜五晚上专门陪他应酬的女朋友刚好有事,所以就临时抓我后补,我在应酬时不小心多喝了几杯酒,而牛头⽝也正好发情起来,也就顾不了他自己是如何猜疑过我和他爸爸之间的关系。芷芽说到这儿,倾前小声地问天美:“你结了婚,该了解求不満的男人是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来的吧?”
天美瞥了芷芽一眼不答腔。
芷芽继续解释,由于我己厌倦好友老是讥我为石器时代的老处女,所以当他说要带我上时,我连考虑都没有,就点头了。不过我们还是有个协定,这个协定就是只有夜一,过了夜一后,桥归桥,路归路,他姓周,我姓张,两人不相⼲。”
天美満脸狐疑,不是因为你也想要?”
芷芽微挑了一下眉⽑,无可无不可的承认,我当然想要啦!尤其是在听过他那一票女朋友对他上功夫绘声绘影地描述后,就算是圣女贞德也恐怕要大动凡心了,告诉你,牛头⽝先生的⾝材当真是一级,芷芽说着翘起了拇指,宽肩、窄、紧臋,最重要是马力⾜,耐力大,如果哪天你跟我承认你你爬墙偷人的对象是他的话,老实说,我不会怪你的,真的不会!”
天美被芷芽的一番话搞得啼笑皆非,她轻斥通:“去你的!我替你担心得要命,你还反过来消遣我。一向认真的芷芽当真在夜一之问变了样?”
芷芽不在乎地说:“我只是变得实际罢了。”
“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吃了亏,或是失落了什么吗?”
芷芽挪开眼,迳自用银叉子戳着饭粒,隔了好久才低倾着头说:“刚开始有那么一点患得患失,但往另一个角度想后,反而觉得自己占了牛头⽝的便宜哩!想经验丰富、技巧稔的他一发现我表里如一,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处女时,那张脸吃惊得像中琊似的。
因为他认为和他老爸有染的女人,就算外表再平庸,在上也该差強人意才是,没想到,竟还得从头教到尾!说到这儿,她头一扬,开朗地冲朋友一笑,道:“所以,占到便宜的人是我,不是牛头⽝。”
天美听到这里时,心疼地看着強颜笑的芷芽,默默地握住了朋友抖涩的手,轻声问道:“芷芽,告诉我,多久的事了?”
芷芽装傻地问什么事多久了?”
“爱上牛头⽝!天美瞅了好友一眼,不打算让她打晃过。
芷芽挪开了眼,摇了头摇,不知道,太久了,我从没算过。”
这时天美的呼叫器忽然振动了起来,她打开包包看了一下,对芷芽说:“是我婆婆在找我,我得去回个电话。你确定你没事?”
“放心,我好得很,你快去回电话吧!芷芽笑着挥着两手赶天美,等天美往柜台走去后,才抖着手举起杯子猛灌一大口⽔,深深昅气,又重重地吐了气。
她心里明⽩自己第一次把目光放到牛头⽝⾝上时,就无可救葯地陷⼊了自己编织的情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