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夕呢?”礼拜天,⾕贯中睡到⽇上三竿才起,一看到⽗⺟亲全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独缺月夕,遂开口问道,边问还边打了个哈欠。
“阿彻来找她一起出去玩了。”沈文竺看着萤幕,心不在焉的回答。
“⾕彻?他来⼲么?”他也心不在焉的问道。
“不是说了吗?他来找月夕出去玩呀。”“⾕彻来找月夕出去玩”这件事,终于钻进了⾕贯中刚苏醒的脑子里。
不必喝咖啡提神,他便清醒了。
他走到沙发旁。
“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没叫我?”他不満的嚷着。
沈文竺抬头瞥了儿子一眼。
“你在觉睡谁敢叫你呀?放心,月夕跟阿彻出去很多次了,他会平安的送她回来。”她边看电视边说,萤幕上正播放一出爱情大悲剧,她边吃零食边观赏。
“跟⾕彻出去很多次!我怎么都不知道?”⾕贯中叫得更大声了,一股突生的怒气在口回着。
沈文竺被他吓了一跳。
“⼲么大惊小敝的呀?这半年来有时候阿彻放假都会来带月夕出去逛一逛呀,每次他来,你不是回公司加班就是跟女朋友出去约会,不知道很自然呀。”她知道他这个儿子很关心月夕,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可是他平常对月夕漠不关心的,现在一知道月夕跟⾕撤出去就气得脸红脖子耝,简直把人家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真是要不得的劣。
“那也应该跟我说一下呀!”⾕贯中有一种被曚在鼓里的感觉。
原来在他为工作而忙碌的时候,月夕竟然跟⾕彻那狡猾的小了在他的地盘上明来暗去。真是太可恶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么跟你说呀?”沈文竺不给儿子留情面。
“因为是我带她回来的呀!”这理由够大了吧?那不知感恩图报的小表!“那有什么了不起?阿彻也说过希望月夕到他家去住呀。”“他敢!”⾕贯中额上冒出了青筋。
比彻居然敢说出那种话!他就知道⾕彻是个现实的卑鄙小人,当初月夕瘦得不成人形⾕彻嫌丑,现在她被养得自⽩胖胖的⾕彻就喜了是不是?想把她带回家,⾕彻是在痴心妄想!*****
月夕在晚餐时间前回到了⾕家。
一进屋里就意外的看到⾕贯中坐在客厅里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的变换频道。
平常要看到他并不容易,因为他要上班,假例⽇要见到他更难,因为他得加班和约会,像今天这样坐在客厅看电视是很难得看到的画面。
她心中一喜,也走到沙发边坐下,将提包和购物袋放下。
比贯中冷冷的斜睇她一眼,看到她的双颊被户外的凉风吹得红红的,更不悦了。
“那是什么?”他问,朝地上的购物袋望了望。
“⾕大哥买给我的⾐服。”月夕老实的回答,敏感的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低气庒。
比贯中挑⾼眉头,冷冷的视线移到她的⾝上,打量着天蓝⾊的及膝洋装,她手里还抱着件厚外套。
“没看过你这件⾐服,也是⾕彻买给你的?”“是⾕妈妈买的。”对于买东西,她都极为被动,每次都是被⾕妈妈牵着走。
比妈妈似乎真的极以打扮她为乐。
“既然有我老妈帮你买⾐服,为什么还要接受⾕彻的⾐服?是你乞求还是他施舍的?还是你喜享受这种别人为你掏钱的感觉?”⾕贯中庒抑了一整天的情绪,现在都化成如冰如刀的字句,毫不留情的刺向月夕。
月夕微微瑟缩了一下,并未出声为自己辩驳,沉默了几秒钟后,她拿起提包和购物袋,站起⾝来。
“我上去梳洗一下。”她说,转⾝要离开。
“等一下。”⾕真中叫住了她“我不反对你跟谁出去,不过如果要出去,要先跟我说,我答应了你方可以出去,即使是跟⾕彻也一样,听到没有?”他专制蛮横的命令道。
“你每次出去也没有跟⾕爸爸、⾕妈妈誽,为什么我就得向你报告?”月夕反问。
比贯中没料到她竟敢公然反抗他,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因为我已经二十三岁了,而你还只是个不満十八岁的小表,所以你得向我报告!懂了吗?”月夕抓着提包和购物袋的手紧握。
“我不是小表,上个礼拜六我就已经満十八岁了。”她带着受伤的语气说道。
他当然不知道上个礼拜六是她的生⽇,事实上她也没告诉任何人过。从小到大她都没遇过生⽇。而且告诉他也没用,她记得上个礼拜六他加班到很晚,带着浑⾝的酒气回家时。已是隔天的凌晨时分了。
她会告诉他是想让他知道她已经十八岁了,不再是他认为的小表了。
“満十八岁又怎么样?用你的实际年龄来衡量只会更加显示出你心智的不成。”⾕贯天依然咆哮着。
月夕倏地撇头,圆亮清澈的黑⾊瞳仁一瞬也不瞬的瞪视着他。
她可以对任何人的辱骂置若罔闻,但惟独他不行,他说的话对她有绝对的杀伤力。
沈文竺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
“⼲么呀?贯中,我在厨房里就听到你的声音。怪气了一整天,现在月夕回来你就又把气出在她⾝上了是不是?”她责骂着⾕贯中,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她这劣強的儿子的错。
“你别管啦!她跟别人出去一整天,还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活像个际花,我骂她是为她好,免得她搞不清楚自己的⾝分。”⾕买中冷沉的誽。
“你在说什么呀!苞你这蠢蛋说过多少次了,月夕不是跟别人出去,而是跟阿彻。而且现在时间也还早呀!你这不成的小子,话说出口前要先想清楚,你说那种话会伤害到月夕你知不知道呀?”沈文竺不怎么认真的指着他的鼻子骂。
她这笨儿子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理,别看月夕平常温和乖顺,愈是这样的女孩就愈有个。他再这样下去,只会把她愈愈远。
话说回来,这样子似乎也好玩的,她颇奋兴的想。
以前只有贯中这个叛逆小子,又早早就送出国,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多了个月夕,为她平凡无聊的贵妇人生活增添了许多新鲜刺,如果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冲突能再多一些就更好了。
上回月夕初嘲来时,自己虽然不在她⾝边,但一想到儿子当时可能的狼狈样,自己就觉得活着真是太快乐了。
“⾕妈妈,我上楼去梳洗一下。”月夕忍住心里一阵一阵的刺痛。举步朝楼梯走去。
“站住!我话还没说完。”⾕贯中气焰腾腾的还想追上去。
沈文竺往他⾝前一站挡住他。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长⾆啦?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看不出来月夕已经生气了吗?”“她生气?她还敢生气?我倒要问问看她在气什么。”他气愤的想绕过⺟亲。
“你是不是真想把她到阿彻那里才甘心呀?”沈文竺死命挡住他。
这句话让⾕贯中的⾝子一僵,他绷着脸,万般不甘愿的回到沙发上坐下。
沈文竺看着儿子,忍不住摇头摇。
“你对月夕的独占太強了,虽然她是你带回来的,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总有一天会跟异谈恋爱、往、结婚生子,你这个样子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一个好的保护者,会懂得适时放松掌握。让被保护者有口气的空间,你懂吗?”⾕贯中的目光瞬间变得严厉无比。
“除非我娶,否则她别想嫁。”他恶声说道。
“又在说蠢话了。”沈文竺头摇叹气的又往厨房走去。
晚餐时的气氛很不好,月夕只是低头吃饭,一句话也没说,眼睛红红的,看得出哭过的痕迹。而⾕贯中则是板着脸,不时望向月夕。
一直待在书房的⾕长风,看了儿子与月夕的脸⾊,忍不住以眼神询问子,他们吵架了?还不是我们儿子那个蠢蛋害的。沈文竺也以眼神抱怨。
“呃,”⾕贯中突然开口。⾕长风和沈文竺抬起头来看他,而月夕举箸的手则顿了顿,然后继续吃她的饭“下礼拜天我放假,老妈,你不是很想去市內新开的那间自助餐厅吃饭吗?下礼拜天我带你去。”他将视线移到月夕⾝上“当然,月夕想去的话也可以。”如果没有发生刚才的事,月夕一定会对他这个提议感到乐不可支,但是,刚才他刻薄恶毒的话言犹在耳,再加上他说她也可以一起去时,那副施舍的口吻,她不会那么不识相的。
“我不去了,我想留在家里休息。”她淡淡的说。
沈文竺看到儿子瞬间沉的脸⾊,连忙开口说服。
“不要啦月夕,我朋友说那家自助餐厅很好吃,我一直想去,你就陪我一起去嘛,不然只有我们⺟子俩,多无趣呀。”她誽,对丈夫眨眼求救。
比长风咳了咳。他们只有在这时候才会想到他。
“是呀月夕,你也知道⾕爸爸工作忙,没什么时间陪你⾕妈妈,难得贯中有空,你就陪你⾕妈妈一起去嘛,好不好?”他微笑的对月夕说。
对月夕来说,这两位长者就像自己的另一对⽗⺟,现在他们都这么说了,纵使她有万般不愿,也无法再说出个不字。
就在她要点头答应时。⾕贯中又开口了。
“如果她不愿…呀!”他傲慢的声音在被沈文竺从桌下朝他的胫骨狠踢一脚后停住了,并痛呼一声,弯着⾝子摩抚疼痛的胫骨。
他讶异的看着⺟亲,不敢相信她居然这样对他!沈文竺笑咪咪的,一副完全不知道⾕贯中发生什么事似的。
“月夕当然愿意了,是不是,月夕?”月夕勉強一笑。虽然⾕妈妈阻止了他,但她还是可以猜得出他想说什么。
“我会去。”她挑舋的目光对上⾕贯中的,⾕贯中的眼睛冒着火。
“太好了!我们一定会喜那家自助餐厅的美食的。天呀,我好想现在就去吃呢!”喔!她真的好想现在去吃呀!沈文竺在儿子与月夕的⾝上扫来扫去,眼睛里満是奋兴的光芒。
*****
这一个礼拜在平静如昔的情况下过去了。
月夕虽然与往常一样温和少言,但只要与⾕贯中同处一室时,她就会更加安静,甚至漠视他的存在。
没错,她仍在对他冷战中。
而这一个礼拜来,⾕贯中已经巧立许多名目送了各式各样的小礼物给她,像耳环、针、化妆品等,不过没有一样是道歉的礼物,所以月夕全原封不动的退回给他。
“何必呢?他是从不向人道歉的,你别等了。”沈文竺这么对她誽。
是吗?难道又是自己奢望了?月夕想。
其实她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只是她不想一辈子让⾕哥哥以那种教训小孩的口气对她说话,她只是希望他也能多想想她的心情,多想想她已是个成女的事实。
她也明⽩,对他衍生出复杂的情愫是不智的,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所以她将感情掩蔵心底角落,不让别人看见。
现在,她只希望礼拜天能早⽇到来,她可以趁这机会不再假装逞強,与他一起如往⽇一样谈天说笑。她还是无法气他太久的。
期期盼盼,礼拜天终于来了。
月夕梳洗过后,施施然走下楼,却没在餐桌上看到⾕贯中的⾝影。
“⾕爸爸、⾕妈妈早。⾕哥哥呢?”她问,坐进椅子里。
正在看报纸的⾕长风对她点点头,沈文竺则恼怒的哼了一声。
“谁知道那死小子在哪里呀?昨晚一整晚都没回来,也不知道跑去哪里野了。
我看他八成已经忘了跟我们的约定了!”她气呼呼的将一盘土⾖端上桌。
“是吗?”月夕掩不住失望。
比长风拿下报纸。
“我昨天听业务部说贯中的工作小组,昨天已经将‘光晴’的合约搞定了,昨晚大概是跑去庆祝了,才会夜一不归的。你们放心,他一定不会忘记跟你们的约定,会及时赶回来送你们去吃晚餐的。”他帮儿子说话。
“光晴”是间连锁精品店,是出了名的难,偏偏他们的商誉极佳,营业额更是同质精品店中的翘楚,没有人不想将自家公司的产品在“光晴”上柜的,也因此竞争也就格外烈了,⾕贯中能拿下在“光晴”上柜的合约,实属不易,也难怪他们会去疯个通宵了。
“算了吧!我已经不敢奢望了,他还知道路回来我们就该偷笑了。可恶!真不该冀望他的!”“⾕妈妈,你别生气了,他也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如果他真来不及回来的话。
我陪你去就好了。”月夕试着缓和她的怒气。
“那有什么意思呀?”沈文竺一时嘴快,等察觉到心里的话已不知不觉说了出口,连忙掩住嘴巴。
“啊?”月夕不解的看着她。⾕妈妈不希望她陪吗?
“呀,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女的又不会开车,坐计程车又危险,还是应该找个男人来为我们服务的。”沈文竺连忙解释道。
“那我载你们去吧。”⾕长风说。
“不用了,你还有工作,不是吗?”沈文竺“瞪”着他,笑说。
心不在焉的⾕长风这才明⽩自己帮错了忙、说错了话。
“是呀、是呀,我还有一大堆事得处理,怎么忘了呢?”他尴尬的哈哈笑。
纵使觉得他们两个有些古怪,月夕也没说什么,保持沉默的开始吃早餐。
中午过后,带着浑⾝酒味,⾕贯中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一位美丽的女人开着车子送他回来。
月夕由窗外望出去。看到那女人在⾕贯中脸颊上印上一吻后才放开他。
比贯中脸⾊发青的开门下车,看来正在为宿醉所苦。
月夕连忙跑出去为他开门。
“月夕!”看到月夕,⾕贯中马上笑了,伸手环住她的肩膀“你知道我得到一个多大的Case吗?是‘光晴’的!连最难搞的‘光晴’都让我给搞定了,你说我厉不厉害?”他得意的发出呼声,却马上乐极生悲的抱着头,呻昑了起来。
他似乎喝了不少。月夕努力的搀扶他进屋。
照理说,他喝了一晚的酒,应该浑⾝酒味才对,可是他⾝上不但没有酒味,还传出清新的肥皂味,连⾝上的⾐服都是新的,显然他是在外面洗过澡才回家的。
月夕不愿意去想他跟送他回家的那位美丽女人是什么关系,但能够让他待到早上才回来,还洗了澡,由此可见,他跟那女人之间一定关系匪浅。
“⾕妈妈!”忍着心口如针刺般的痛楚,月夕朝客厅喊着。
不一会儿,沈文竺跑了出来,看到⾕贸中狼狈的模样,生气的不停嘀咕着,和月夕合力的把他扶到沙发上躺下。
“噢…”沈文竺毫不温柔的举动让为宿醉所苦的⾕贯中忍不住痛苦的呻昑了声。
“叫什么叫?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喝那么多酒,活该你头痛!”沈文竺一点也不同情他,还将他掉下沙发的小腿给踢上去。
她哼了一声,望向月夕,却被她脸上的眼泪给吓了一跳。
“月夕,你怎么了?怎么在哭呀?”她担心的抹去月夕脸上的泪⽔。
听到⺟亲的话,躺在沙发上,手肱覆在眼⽪上的⾕贯中马上警觉的睁开眼。
直到手上沾,月夕才发现自己原来在流泪,她心一慌,连忙抹抹脸。
“外面风有些大,一些沙吹进眼里,没关系的,我上去洗把脸就好了。”她转⾝跑上楼。
沈文竺皱着眉,严厉的目光扫向在沙发上假寐的⾕贯中。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她踼踢他“是谁送你回来的?是不是你的哪个红颜知己呀?”这臭小子!不但彻夜不归,还在外面洗了澡,这要叫月夕不想⼊非非都难,臭小子、臭小子!她又含恨的连踢两脚。
比贯中像死了一样的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他不只是头阵阵菗痛着。连全⾝都不舒服了。
她⼲么哭呢?就因为他彻夜不归吗?还是看到罗娜送他回家?他才不会信她什么沙吹进眼里的烂藉口。
懊不会是以为他不能载她们去吃晚餐在伤心吧?其实他还是可以送她们去吃晚餐,只是恐怕会有撞车之虞,所以为了她们的生命全安着想,还是将晚餐计画挪到下个礼拜的好。
只不过是件小事,有什么好哭的?她真是长得愈大愈别扭了,啧!连他送的礼物也不收,算了,他不会再自讨没趣了。
*****
自从那天开始,⾕贯中与月夕之间就隔起了一道无形的墙,以往一见面还会说说笑笑、斗斗嘴的两人,变得沉默了,感觉疏远了许多,而⾕贯中答应的晚餐之约,似乎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月夕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她恢复了到⾕家之前的安静寡言,只在面对⾕长风与沈文竺时会勉強挤出些许笑容。
而总是喜怒形于⾊的⾕贯中就显得郁多了。
他不跟月夕说话,连带的也不跟⽗⺟说话,就算说了,口气也是冲得可以,他常板着一张臭脸,有时候更是连家也不回,将家里的气氛搞得一片乌烟瘴气。
“你们到底要冷战到什么时候呢?”每当⾕贯中彻夜不归,隔天早晨的餐桌上,沈文竺一定会这样长吁短叹的喃喃抱怨。
月夕虽然早已没了胃口,但还是一口口的将稀饭往嘴里送。
她知道,都是因为她,要是她不在的话,⾕家也许就能恢复到昔⽇的安宁了星期六的午后,她与⾕彻坐在一家被青翠树荫遮蔽的清静茶馆。一如往常,在悲伤微凉的徐风吹拂下,她向他倾诉了心里的话。
“到我家来吧,我可以照顾你。”⾕彻的指背轻抚她消瘦的脸颊,怜惜的说。
月夕只是感的微微一笑。
对她来说,到哪里都是一样,她有的,只是散播不幸与不快乐。
而她希望她所关心的人快乐。
*****
比贯中一进门,还没见到人就先听到⺟亲的哭声,眉一皱,走到客厅一看,⺟亲坐在沙发里,不停菗着面纸擦眼泪,连⽗亲也眉头深锁着。
“发生什么事了?”他不解的问,环顾四下。
房子很好呀,该在的东西都还在,没被偷也没失火。
“月夕呢?”她怎么不在?
沈文竺从面纸里抬起肿红的泪眼怒瞪他。
“那么多天没回家,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外面了,你这个不肖子!”说完,她又哭了起来。
“你是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在哭呀?”⾕贯中不可思议的说,松了一口气,生进沙发里。
真是的,他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我管你这不肖子是死是活,我只担心月夕…呜呜…她离开我们这里,要怎么生活呀…呜呜…”沈文竺哭道。
比贯中愣了下,随即从沙发里跳起来。
“月夕?她离开我们家了?她为什么要走?你们怎么不留她呀?”这坎他的思绪一下子被这消息给打了,他紧紧握拳、涨红了脸“她走去哪里了?⾕彻家吗?⾕彻那混蛋真的把她拐走了,可恶!我去把她带回来。”他一把抓起外套就要往外冲。
“她还没走啦!”沈文竺连忙抬起头来喊。
比贯中煞住脚步,迅速折回,脸⾊铁青,两眼⾎丝満布。
“虽然还没走,不过她说等她整理好东西后就要走了…呜…”“她在哪里?”⾕贯中咬牙切齿的。
沈文竺往楼上一指。
不浪费任何一秒,⾕贯中转⾝往楼梯跑去。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了。
连门也不敲,他直接闯了进去。
月夕坐在沿,⾝边放了个小包包,一看是⾕贯中,她连忙将脸上的眼泪抹去,假装忙碌的将小包包的封口给绑紧。
她站起⾝,显得有些不安。
比贯中这才注意到她⾝上穿的竟是当初他带她进⾕家时的那套衬衫和牛仔,随着她⾝⾼的增加与⾝材的变化,当时还颇为宽松的衬衫和牛仔,此时却显得有些紧绷,将她纤瘦却姣好的⾝材表露无遗。
望着她,⾕贯中的体內不噤起了阵悉的騒动。他忽略那股騒动。
“你做什么?⼲么穿这样?”他走过去,打开她的⾐橱,将里头漂亮的洋装、上⾐、裙子、子等,全扔到上“把你⾝上的⾐服脫掉,换上这些。”他霸道的命令着。
月夕凝视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垂下眼睑。
“我走了。”她低声轻吐,缓步走向房门。
比贯中跑过去挡在她⾝前,硬是将她手中的包包扯下,丢到远远的角落。
他握住她的肩膀。
“你什么意思?跟我呕气就要走吗?你怎么那么不成呀?我告诉你。你是我带回来的,就算要走也得经过我的同意,现在我不准你走!”他摇晃着她,大声咆哮着。
“为什么?我不希望因为我,让⾕爸爸、⾕妈妈难过,让你不喜回家,让这个家里整天都处在沉重不快乐的气氛里。”月夕说,勉強挤出笑容“我知道我不成。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大哥愿意让我到他家去住,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贯中给打断了。
“别想!我不会让你到他那里去的,你必须留在这里,听到没有?”总有一天他会宰了⾕彻,⾕彻居然敢抢走属于他的东西。
月夕抬起忧伤的眼眸。
“为什么?我不能自己作决定吗?我不是你的,而你也不喜我,我们何必再这样继续下去呢?我不要!”她用力挣开他的箝制,转⾝走向被丢在角落的包包。
走不到两步,她就被強力给拉了回去,下一秒,她整个人已被⾕贯中给紧紧搂进了怀里。
月夕不敢相信,可是⾝上传来的温热感、耳边耝重的息声以及他⾝上特有的麝香味,全都告诉她,她的确是被他给抱住了。但,这怎么可能呢?
她听到⾕贯中咕哝了声。
“我没有不喜你,事实上,我很喜、很喜你,不然我不会带你回家里来,我不会听到你跟⾕撤出去就嫉妒的抓狂,我不会听到你要走就慌了手脚。”他深昅了口气“我知道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无缘无故对你发脾气、对你大吼大叫,我很抱歉,你不要走好不好?”他的声音充満懊悔与恳求。
月夕从没听过他用如此低声下气的语气说话。
他从不向人道歉的。沈文竺曾说过的话在月夕耳边响起。
也许吧,因为他道歉的方式非常不自然,不过,他居然向她道歉了,月夕连想都没想过,他喜她!天呀,他真的说了他喜她吗?
她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是…你有女朋友。”她忘不掉那天在他脸颊上印上一个吻的美丽女人。
“我没有女朋友,而且就算我有女朋友,我也不会少喜你一点的,这两者并不冲突呀。”他说,并将她拉开,眼神诚挚。
月夕看着他,眼眸里闪着困惑。
“什么意思?”他坦然的目光让她的心不噤微微下沉。
比贯中拍拍她的头。这是他将她视为小表的习惯动作。
“什么什么意思?”他笑了笑“你别担心,我不会了女朋友就忘了你的,我们相处这么久了,我爸妈早已经把你当成了女儿,我也是把你当成妹妹在疼呀!”他叹了口气,没注意到月夕瞬间转⽩的脸⾊“我承认我以前是反应过度了,从现在开始,我会给你适度的自由,你可以跟⾕彻出去,只要不太晚回来就行。还有,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不可以再说你要离开这里这种话了,知不知道?”他敲了下月夕的额头。
如果可以大吵大闹,可以打人发怈,月夕真希望可以这么做,可惜这全在她的个之外。
她点点头,将失望与伤痛的眼泪往体內呑。
比贯中看她点了头,不噤大喜,又将她用力一抱。
“太好了!好,我们今晚去外面吃晚餐,就去老妈一直想去的那一家,好吗?
还是你有想去的餐厅?”他奋兴的问。只要月夕不走,要他怎样都可以。
月夕摇头摇“去自助餐厅吧,⾕妈妈一直想去那里吃饭。”“好,就去那里,那你准备准备,我先打电话去订位,我们一小时后出发。”他说。兴匆匆的出去了。
月夕慢慢走到墙角,抬起包包,然后回到沿坐下。
原来他说的喜是那个意思。
这是上天对她奢望太多所做的惩罚吗?是呀,她实在太不知⾜了,能住在这里,每个人都关心她,她还想怎样呢?对一个受不辛所诅咒的人来说,她得到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就让事情顺其自然吧,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