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台北的夜里仍是十分热闹,大量的霓虹灯闪烁着,喧闹的气份让人悦愉,男女酒客的喊叫声,以及大量的笑声让人沉醉其中。这一区是台北有名的销金窟,四处店酒林立,打扮美的烟花女子,画眉描目地等着酒客自投罗网。
“纸醉金”是这一区里最负盛名的店酒,因为客人涵盖各界的厉害角⾊,所以采取类似俱乐部的会员制,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踏⼊的,而能在其中工作的姐小,自然有着过人的美貌,以及惊人的手腕。
一部豪华轿车在“纸醉金”的门前停下,一个前额微秃的中年男人匆忙下车,接着必恭必敬地转⾝,打开后方的车门,脸上堆満了讨好的笑。
“先生们,这就是我提到的地方,请各位下车。”他着手,笑着说道。
三个⾼大却气质各异的男人走下轿车,俊期的模样引来不少女倾慕的眼光。这几个人全都是出⾊至极,有着英俊的外貌,以及強健的体魄,再加上那⾝考究的打扮所代表的财富,几乎可以让所有女人着。而烟花女子的目光当然精准,一眼就看出这几人是上等的猎物。
接着跟在男人⾝后跨出豪华轿车的,竟是个年仅七岁的小女孩。那漂亮的眉目与三个男人都不相似,眼睛里有着好奇,她瞪大了眼四处瞧着,看来十分聪明伶俐,还有几分傲然的气质。在小女孩⾝后,头发花⽩的管家也跨出轿车,看着四周浓装裹的女人瞠目结⾆。
前额微秃的男人看见小女罕,眼里出现一抹懊恼,却不敢阻止,只能拿出手绢拚命擦汗。
杜丰臣率先佣懒地说道:“小恶魔,你不该跟来的。你老爸要是知道你来这种地方,非剥了你的⽪不可。”
唐心扮着鬼脸,才不理会大人们的拒绝。她生来聪明,好奇心也比一般人強,早就好奇极了那些人嘴里所说的“招待”到底是什么?“放心,他不会知道的。除非,是你们之间有人多嘴的去告密。”她瞪大漂亮的眼睛看着眼前几位叔叔,之后落在管家⾝上。
今晚的冒险活动唯一美中不⾜的,就是这个死跟着不放的管家。她甚至欺骗管家,她是想去见识成人的社环境,而管家却硬是要跟来。
“只要姐小付我加班费,我就不会去告密,不过我要提醒你,我的夜间费用可不便宜,你知道的,老人家不太能够晚睡。”莫管家实事求是地说道,平静而不客气地大敲竹杠。
“请问,你是出租车吗?夜间费用还要加成?”唐心讽刺地问。
“我是管家,最优秀的管家,如今沦为你的夜间保⺟已经够委屈我了,跟你多收些费用是十分合理的。”莫管家仍旧保持微笑,看着唐心气呼呼的小脸。
三个大男人也看着她,商栉风是一脸的纵容;雷霆则是冷哼几声,不跟她多加计较;就只有杜丰臣还不死心,存心跟唐心杠上。他们全是“太伟集团”中被人传说已久的⾼级⼲部,平⽇里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不是奉了总裁的命令,前来了解公司內有⼲部受贿的传闻,也不会群聚在这里。
至于唐心,则是总裁唐霸字的女儿,年仅十岁,却有着过人的智商,聪明得让人头疼。
唐心咬咬牙。从小被训练,加上本⾝的机灵,她当然不会被管家轻易打倒,钱是小事,进⼊店酒冒险才是她梦寐以求的。眼看就能进⼊店酒冒险了,机会难得,她怎么会错过?
“不过我想,老爸要是知道我来这种地方,会被剥⽪的人可不只我一个。你们知道的,老爸最喜实行连坐法,要是被他知道这件事,大家的⽪都要绷紧一点。”她转怒为笑,不再理会管家,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偷瞄着眼前众人,发现那个领着他们前来的陈经理已经脸⾊苍⽩,看起来像是要昏过去了。
“要是被察警发现你到店酒来,我们都要去吃牢饭的。”杜丰臣嘀咕着,心里清楚已经无法拒绝她。
“放心,要是遇上察警,我会逃得很快,绝不会被他们捉住的。”她轻松地说道,然后率先步上豪华的红毯,在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进⼊金碧辉煌的店酒。
莫管家认命地跟在后头,嘴里还在嘀咕。“是啊,每次遇到事情你都逃得很快,然后我这个逃不快的老人家就要负责帮你收拾善后。唉,我命苦啊!为了一点微薄薪资就要被一个小女孩欺负蹋糟”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称那些钱叫‘微薄薪资’?”杜丰臣挑起眉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岳⽗大人。“那些钱可不少啊,⾜够让你到加勒比海买下一座人私岛屿,然后跟一堆穿比基尼的美女过着幸福快乐的⽇子。”
莫管家看了杜丰臣一眼,再次怀疑自己的宝贝女儿为什么会选择嫁给这个男人?“你这是在指责我贪得无厌?”
杜丰臣“嘿嘿”地⼲笑几声,一脸无辜地解释道:“当然不是,岳⽗大人怎么可能是贪得无厌的人呢?”他很聪明地知道,实话是必须保留在心里的。
不再浪费时间,众人鱼贯走⼊店酒。
陈经理是这里的老顾客,今⽇据说带了不得了的客人上门,店酒自然不敢怠慢,不但将众多花枝招展的姐小往专属包厢里送,就连店酒的女当家沈河诩亲自进包厢里敬酒。
其实,光是包厢里那几个俊朗的男人,就⾜够让姐小们趋之若鹜了。在这一行里,客人多是年纪一把、脑満肠肥的老男人,难得见到单⾝又多金的年轻男子,姐小们努力地劝酒献殷勤,脸上堆満了笑。
“几位都是‘太伟集团’的⾼级⼲部?今天能招待各位可真是荣幸。”当家的沈红笑着说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愧昔⽇的酒国名花,喝起酒来十分豪慡。
“好说,沉姐小客气了。”商栉风淡淡地笑着,模样十分斯文有礼。一个美的女郞挂在他的肩上,一脸着似地靠在他耳边劝酒,而他看来仿佛很习惯这种场面,只是微笑着,不给予任何响应。
“早就听说经营这间店酒的负责人是个女中豪杰,今天一见果然不凡。”杜丰臣举杯,看来却有几分的讽刺,冷眼斜睨着不停靠上来的女人。他虽然也是花丛中的老手,但是结婚之后已经收敛许多。老婆现在虽然远在⽇本,但是他也不敢多加放肆,况且岳⽗大人就在一旁瞪大眼睛盯着,他哪能妄动?
至于莫管家则是远远地坐在角落,挑着眉头观察着唐心所谓的“成人社环境。”
“什么女中豪杰,还不是靠各位大老板们帮忙才撑出的场面?”沈红脸上摆着职业的笑容,知道眼前这些男人是得罪不起的。
雷霆则是从头到尾坐在角落不发一语,严酷约五官没有任何表情,几个女子试探地上前劝酒,却得不到任何反应,⼲脆就放弃了。只是他⾼大強健的体魄,以及那冷傲的气质,却又昅引了众多的目光,姐小们只敢在旁边窃窃私语。
要不是为了调查,雷霆很少涉⾜这类风月场所,女人虚假的笑让他感到不耐。他沉静而冷漠,不适合热闹,在聚会时只会坐在一旁喝酒。或许是职业使然,因为长年负责“太伟集团”的全安问题,让他随时随地都是在警戒状态。
唐心坐在豪华的沙发上晃着脚,看来怡然自得。“原来,店酒是靠男人们捧场捧出来的。”她恍然大悟地晃着头,喝着杯子里的果汁。虽然成功进⼊酒家里,但是几位叔叔严格得很,还是不准她喝酒。
“啊,这位可爱姐小是哪位的女儿?”沈红问道,状似亲昵地想拍拍唐心,却在唐心的一个眼神下停住动作,伸出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唐心已经有了唐家的气质,⾼贵而傲然。
“她是恶魔的女儿,一个未成年的小恶魔。”雷霆缓慢地说道,他低沉的声音响遍包厢,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喔!别说。”唐心气呼呼地说道,瞪着雷霆议抗。“我才不是什么小恶魔!”
“是,你当然是小恶魔。看完书不放回原处,放学回家后脏⾐服也扔,闯了祸之后就逃之夭夭,永远要人帮忙收拾。你只会在别人面前装成小淑女的模样,然后回过头来欺负我这个老人家。”莫管家抱怨着长久以来被欺庒的可怜事迹,拿起手绢擦拭着眼角,眼眶里还含着斗大的泪滴。
“再多说一句,别说今晚的加班费了,我保证你连退休金都拿不到。”唐心咬牙切齿地说,只差没把装果汁的玻璃杯咬碎。
“闭上嘴,乖乖喝你的果汁。”杜丰臣眼看岳⽗大人被欺负,虽然心中暗自叫好,但是看在爱的面子上,还是瞪了唐心一眼,意思意思地制止小女孩的放肆。
“好不容易能进店酒来,只是喝着果汁?那多无聊啊,让我来为你们争取埃利。”她转头看着沈红以及陈经理,神态里有着唐家特有的命令模样,像是生来就习惯了指挥旁人。“不是说要好好‘招待’我们吗?这些姐小们漂亮是漂亮,但是这种姿⾊只是算是庸脂俗粉,你想我们怎么能够満意?难道就没有更漂亮的姐小了吗?这间店酒的程度只有这样?”唐心口无遮拦地说道,说得陈经理与沈红脸上一阵青一阵⽩。
沈红咬咬牙,在风尘里打滚数十年,当然不能给唐心这个小丫头看扁了。她挥挥手,招来服务生,有些意气用事地说道:“去叫藌儿过来这间包厢。”
“但是,⽑老大已经等藌儿很久了。”服务生有些胆怯地说道,视线看向另一间包厢的门口。
“别管他,他只会虚张声势,不要紧的。现在,马上去叫藌儿过来。”沈红忍无可忍地说道,原本虚假的职业笑容已经褪去许多。
服务生点点头,转⾝出了包厢,半晌之后带回一个年轻女子。
那个被称为藌儿的女子才走⼊包厢,其他的女人都为之失⾊,连唐心也瞪大眼睛,说不出半句挑剔的话。
“哇,这可真的称得上是美女啊!”唐心小声地赞道,从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美的女人。
藌儿穿着月牙⽩的旗袍,紧⾝的旗袍包里出她窈窕的⾝段,丰润的、紧窄的,以及修长的腿,因为旗袍叉开到腿大,那粉光致致的修长腿双在掩映间很是惹人遐思。她的美丽并非一般女子的俗,弯弯的眉以及清灵的眼,有着沉静而深刻的美,让人移不开视线。
“妈妈桑”藌儿轻声打着招呼,沉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藌儿,你可来了,陪这些大老板喝一杯吧!”沈红骄傲地看了一眼包厢內的众人,就不相信还有人会说出嫌弃的话。
冷藌儿在她手下工作好几年了,出落得愈来愈漂亮,从来都是店內的红牌,每晚总有许多豪门贵人排队等着见藌儿一面。她长年周旋在众多男人间,却只是陪着他们喝喝酒,绝对不跟男人出场,背景十分神秘,在上班时间以外,没有人知道她的⽇常生活。
在酒国里没有人不知道藌儿的名字,这几年来她是夜间最负盛名的酒国名花,男人们莫不在私下竞争着,并猜测究竟是谁能够摘取这朵难得的花儿?
“漂亮的姐姐,来我这边坐。”唐心连忙招呼着,在自己与雷霆之间空出一个位子,热情地招呼着藌儿。
藌儿环顾着包厢內众多的陌生脸孔,有些诧异竟会往店酒內看见未成年的女孩。她举步上前,神态沉静而美丽,昅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坐在雷霆的⾝边,虽然两人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大,以及她的娇小柔美,看来十分地搭配。
藌儿举起杯子对包厢內众人敬酒,在心中猜测着这些人的⾝分。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妈妈桑打破原本的规矩,要她先来这间包厢里招待这些陌生人?
坐在她⾝边的,是一个一⾼大而沉默的男人。他静静地喝着酒,但是那双眼睛却锐利无比,像是能看穿一切,他静默地看着她,让她的动作有些颤抖。藌儿低垂着头,视线不敢与他接触,习惯地为他斟酒,而这重复多年的动作,在他锐利的目光下竟有些僵硬。
“我是藌儿,今天第一次见面,先敬各位。”她举起酒杯,嗓音甜润,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将酒杯举到边,只是略略啜了一口。
她其实不太能喝酒,敬酒时也只是应付应付,因为生得如此美丽的模样,酒客们也不会为难她,只要她陪着喝一杯酒,就已经十分満意了。她的名声在酒国里传得非常远,不少名绅富商或⾼官贵人都以能得到她的陪伴为荣,有时候每晚排队等了将近一个月,就是为了见上她一面。
她不但美丽,而且难得,不像其他的烟花女子,用钱就能够打动。从进⼊酒家起,她就坚持着不与客人纠的原则,再多的金钱也不能包下她。好几年下来,她只是陪着喝酒,却没有人能够沾惹她。
沈红为了保护摇钱树,当然将她保护得好好的。不过也不是因为什么好心眼,沈红很聪明,不会愚笨地杀取卵,她只是静静在等待着,等待出价最⾼的人,才将藌儿卖出去。
雷霆冷眼看着藌儿,即使以最严苛的眼光观察她,他也找不出她的任何缺点。酒家女看得多了,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她的气质温柔婉约,就连那些名媛淑女都难以抗衡,她边淡淡的笑意没有到达眼里,像是不喜眼前的环境。
当然,这行业里有太多女人作假,用眼泪与故事欺骗那些自愿供奉金钱的火山孝子。他的目光紧盯着她的脸庞,不由自主地被她昅引,在心中不犊炻测着:她是真的不耐于陪酒的送往来,还是技巧⾼超到能够以虚伪的态度欺骗众人?
“难怪这间店酒会让人趋之若鹜,原来妈妈桑还蔵着这么一个美人。”杜丰臣笑着说道,远远地看着藌儿。自从结婚后,他可是收敛很多,要不然看见这种难得的美女,老早就上前搭讪了。
“藌儿可是不随便见生客的,今天是看在各位大老板来头不小的分上,我才会破例让藌儿来陪各位喝一杯的。陈经理也是我们这里的客了,他也才见过藌儿两次。”沈红得意地说道。
“原来,陈经理常到这里来光顾。”商栉风若有所指地说道,视线紧盯着猛擦汗的陈经理。
“没有,没有,只是一般的客户招待时,我都会带客户上这里来。”陈经理心中暗暗叫苦,冷汗眼看着已经浸手帕。
是因为公司里有人投诉他,说是他带着客户到店酒里来,因此,⾼级⼲部们都亲自上门来“关怀”他怎么推拒得了?而这次他带了几个⾼级⼲部来,一是为了奉命领了他们来“了解”二是为了替自己找条生路,看能不能贿赂这些⾼级⼲部。
他的确是让店酒 姐小们利用美⾊,替他留下客户,甚至还带着厂商到店酒里来,暗示要收取回扣。男人都爱美人,他相信⾼级⼲部们也不会例外,瞧瞧,藌儿才一进包厢,这些⾼级⼲部就全都看傻了眼。
忽地,门外一阵喧闹,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伴随着大量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彻整间店酒。
“怎么回事?”沈红警觉地问道,连忙站起⾝来。
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服务生摔跌进来,満脸都是鲜⾎,看来好不愧狈。“妈妈桑,是⽑老大,他等不到藌儿,正在发火,已经砸了两间包厢了。”
包厢內的姐小们听见情况不对,马上尖叫着夺门而出。她们见多了这种场面,也都清楚知道必须“明哲保⾝”不然要是倒霉;在混间被破碎的玻璃划花了脸,以后要靠什么混饭吃?加上藌儿漂亮,女人们早看她不顺眼,遇上她有事,看好戏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远出手帮忙?
很快的,门外的吼叫声愈来愈惊人。不一会儿,一个理着平头、人⾼马大的鲁男子嘴里嚼着槟榔,出现在包厢门口。他气得整张脸都红,一挥拳就打飞了前来劝阻的服务生。
“他妈的,还要让我等多久?明明说要过去我那里陪酒,却跑来这里。是因为我坐了几年牢,人说话都没分量了,你们才没把我放在眼里吗?”⽑老大吼叫着。
“⽑老大,您别生气,藌儿只是过来招呼一声,马上就过去您那里了。”沈红连忙说道,知道刚出狱的人气焰最是张狂,她这间店酒虽然人脉广阔,但是可仍惹不起江湖上的兄弟。
“招呼一声?今晚藌儿可是要陪我的,哪轮得到招呼旁人?”⽑老大愤怒地喊叫着,一伸手就抓住藌儿,在将她拉到眼前时,原本愤怒的表情骤变,眼里充満了。
“果然漂亮,老子可没⽩等。小美人儿,今晚你可要好好的陪我。晚点带你出场之后,我会好好疼你的。”他着,几乎迫不及待。
“我不出场。”藌儿冷眼看着⽑老大,无畏地说道。但是她才一说完,冷不防地就挨了一巴掌。
⽑老大是江湖中人,自然完全不知道怜香惜⽟,那一掌打得藌儿细致的脸庞一片肿红。藌儿一声,却没有哭泣,仍旧睁着沉静的眼,看着⽑老大。
在店酒里工作数年,这种情况她遇得多了。今晚大概也不例外,在无人为她出头的情况下,必须由妈妈桑出面赔不是,而她也必须委屈地敬酒赔罪,任这人用难听的字句羞辱。
“他妈的,给你脸,你还不要脸!老子要睡你是看得起你,都到店酒来陪酒了,还给我摆什么贞洁烈女的架子?你要是不出场也行,老子随便找间房间上你。”⽑老大冷笑着,拖着藌儿就往外走。
陡然之间,一块冰块准确地击撞上⽑老大的脸。⽑老大没想到会遭到攻击,他翻地瞪着包厢內所有的人。
包厢內没有人有动静,所有的人都气定神闲。唐心瞪大眼睛,甩甩之前因为捏起冰块而有些嘲的手,仍旧喝着果汁,视线甚至没有看向⽑老大。“这里是店酒还是动物园?”她突然问道。
“当然是店酒。”杜丰臣好整以暇地说,端起酒杯就口。
“那么我看到的应该是人喽?”她一脸的困惑,眼里其实有着讽刺的意味。“怎么他又是吼又是跺脚的?看起来活像是发情的大猩猩嘛!”
“他妈的!”⽑老大忍无可忍,怒吼一声就要扑向唐心。从不曾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小女孩,他气得想掐断唐心的颈项。
唐心冷笑几声,把手中盛満果汁的玻璃杯往⽑老大脸上砸去,之后飞快地跳开。“哇,待儿童?你是想再回去吃牢饭啊?不知道待儿童的罪很重吗?”
⽑老大吼叫着,挥拳想打唐心,但是他的拳头却在半空中被握住。他惊讶地抬起头,讶异自己这被道上兄弟津津乐道的铁拳,竟会被人轻易拦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雷霆冷眼看着手下的男人,嘴角缓慢地勾起,看来有着令人胆寒的危险。他平常是沉默的,像是不动的⾼山,而在遇上危急时,却会变得极为危险。会被委任负责“太伟集团”的全安,他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但是他长年来形迹神秘,像是⽑老大这种低级混混,当然不曾听过他的名号。
“你不该侮辱她,更不该打她。”他淡淡地说道,视线落在被打红了脸的藌儿⾝上,手上缓缓用力。
“她只是个酒家女啊!”⽑老大吃痛地喊叫,不明⽩为什么会有人想为一个酒家女出头?
“她可比你⾼尚许多,至少自食其力,不会欺庒旁人。仅仅这一点,你就没有资格侮辱她,更没有资格打她。”雷霆缓慢地说道,陡然间手腕一转。
像是骨头被折断的声音响彻包厢,⽑老大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握住手腕在原地惨叫蹦跳着。
藌儿震惊地看着雷霆,不知该如何反应。被人羞辱或是殴打,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而眼前的他不但没有在出事时逃走,甚至帮她出面,阻止了⽑老大进一步的肆。
包重要的是,他尊重她,不只是将她当成没有尊严的烟花女子。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尊重她,更没有人因为她被伤害而愤怒。
藌儿的手抚住被打疼的脸颊,视线无法自⾼大的雷霆移开。
门外⽑老大的手下听见惨叫声,连忙蜂拥而⼊,目瞪口呆地看着痛得在地上哭泣滚动的⽑老大。
“该死的,谁动我们老大的?”其中一个鼓起勇气喊道。
“当然是我们。”唐心⾼举着酒瓶,威示地叫嚷着。“给我打,打扁这些欺庒善良的家伙,打到连他妈妈都不认识他!”她愉快地喊着。
杜丰臣首先发难,几下凌厉的飞踢就撂倒了许多人,那些人分别往不同方向飞出去,击撞上墙壁,之后瘫软在角落,被打得昏头转向。
商栉风看似斯文,但是拳脚功夫可不马虎,没有人可以近他的⾝边,众多喽啰都吃了亏,被打得呼爹喊娘。
藌儿有些惊慌,美丽的脸庞上流露些许的慌,当一个小喽拿着破碎的玻璃酒瓶往她脸上砸来时,她低喊一声,只能闭上眼睛。半晌之后,疼痛并没有如预期的降临在她⾝上,她睁开眼睛,看见雷霆护在她⾝前,以⾼大的⾝躯为她挡去玻璃瓶的攻击。
下一秒,她被拉⼊他的怀里,在那一瞬间,两人的视线接触,连⾝体也是紧贴着的。在气温略低的包厢中,他的体温显得如此炙热,她的脸因为莫名的原因微微地红了。
“你没事吧?”雷霆询问着,声音十分低沉。
藌儿无法说话,只能摇头摇,双手本能地攀附住他,在最危急的时候只能依赖着他。这么多年来,她不曾依赖过谁,却在雷霆为她挡去那致命的攻击时,冷硬多年的心突然变得柔软。
在一片混当中,只见唐心站在桌子上,边喝着酒,边挥舞着⽩兰地的酒瓶,脸蛋红通通的。“打呵!呵!傍我用力地打!”她摇摇晃晃地说道,一脸奋兴。
“是谁让她喝酒的?”杜丰臣眼看情况不对,皱着眉头问道,顺手又打昏了一个想攻击管家的人。
“是我自己喝的,只剩下半瓶了。”唐心醉得不断发笑。有个喽啰扑上前去,妄想要擒住她,她冷哼一声,猛然举起酒瓶往那人头上砸去,成功地免去一次危机。“现在,连半瓶都不剩了。”她格格直笑,头摇晃脑地坐在桌上,然后开始认真地背起相对论的內容。
转眼之间,包厢里躺満了人,⽑老大的手下没有一个幸免于难,全被撂倒在地上,哭着、呻昑着。沈红在旁边站着,看见被破坏的装潢,脸都绿了。
杜丰臣拎起醉醺醺的唐心,浓眉紧皱着。“要命了!要是被她老爸知道,我们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莫管家闪开地上呻昑不休的伤兵,接着杜丰臣怀里的唐心。“我先带她回去,拿些醒酒汤给她喝,免得事迹败露。你们也快点各自回家,今晚就当我们不曾来过这里,到了唐霸宇面前可千万别露馅儿。”以最快的速度,他脚底抹油地开溜了。
雷霆低头看着怀里的藌儿,直到此刻才发现她有多么娇小,细瘦的骨架像是一折就断似的。当他的视线落到她脸颊上的肿红时,他忍不住冲动地伸出手,轻抚着那处肿红,看见她怕疼地略微缩回脸庞,一股奇异的情绪弥漫在他心中。或许是因为她的美丽,雷霆一向冷漠的心在此刻有着怜惜的温柔。
“还疼吗?”他询问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关心她?
“有一点。”她回答道,忽地感到羞怯。
“记得要敷些葯,也拿些冰块敷着,肿红过几天就会褪了。”他代着,之后徒然收回手。这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虽然长得美丽,但是也不至于会让他有这么奇异的举动啊!
对自己的心态与行为感到不解,他匆忙地转过⾝去,走出混的酒廊。
在雷霆⾝后,有一双清澈的眼,像是冰凝的上好的⽔晶,始终追寻着他⾼大的⾝影,直至完全看不见。藌儿的手,轻覆在肿红的伤上,回想起他轻柔的摩抚,以及询问时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是沉静的,却又包含着最热烈的火焰。
那男人,是一团火,外表冷漠,而內在却有着炙人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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