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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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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整座秋风镇为县府门口,那两条⾚裸裸、前挂着一方写満其罪证⽩布的⽩猪,而闹得天翻地覆时,惩治恶徒的两位大功臣正躲“悦宾楼”里睡得不亦乐乎。

  没办法,梁为仁和梁龙都不是普通的“脑満肠肥”要将他们扛起来,吊上县府大门,可费了有匡和小乞儿九牛二虎之力。

  今早⼊镇的宋真鸣御史,还被这份别开生面的大礼给吓掉了下巴,直到现在仍然收不回来。

  最⾼兴的就属平常被欺庒得只剩一口气的小老百姓们,鞭炮声此起彼落,人人三炷清香叩谢天地,恶人总算遭恶报了。

  小乞儿皱眉翻了个⾝。外面吵也就罢了,怀里的大枕头还动来动去的,存心扰她安眠嘛!“不要动…”她手脚齐出,把大枕头了个密不可分。

  “咳、咳!”有匡按着太⽳轻咳了两声,这种考验也未免太严苛了,有碍⾝体健康。“小乞儿,你松一下手,让大哥起来好不好?”

  “不好!”她没好气地骂了声。“不要吵人家‮觉睡‬嘛!”

  “可是你这样大哥没办法起⾝啊!”“那就不要起来,继续睡!”她好爱困,口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忍耐!有匡咬紧牙,強忍住一般男人的正常反应。

  “但大哥已经醒来,不想再睡了。”他就算有再強的睡意,在软⽟温香抱満怀之际,瞌睡虫也要投降在強烈的望下。

  “呜…”她哽咽地着疲倦至极的双眼。“为什么不让人家‮觉睡‬嘛?”

  “乖,不哭喔!”有匡被她委屈的泪⽔弄得心疼死了。“你松一下手,让大哥起来,你就可以继续睡啦!”

  “但外面还是好吵啊!”尤其那些轰碎人耳膜的鞭炮声,把她倦极、却又睡不安稳的脑袋搅得快炸了。

  “那是秋风镇的百姓们在庆祝梁为仁和梁龙兄弟遭到报应。”有匡轻言软语地慰哄她。“你仔细听听,鞭炮声中夹杂着多少笑啊?”

  “真的吗?”小乞儿紧闭的眼睑悄悄煽了两下,重见天⽇的大眼里,残存着几许惘。

  “当然是真的!”有匡对她绽开一抹温暖的笑靥。“你松一下手,大哥抱你到窗边看热闹。”

  “唔…”她慵懒地娇昑一声,双手松开他的杆,改而环上他的颈项。

  有匡抱起她轻盈的⾝躯,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由这个房间往下看,正对着秋风镇上最大的一条街道,四处可见拱手互道恭喜的人们,一队狮鼓阵从东方舞了过来,闹声伴着响彻云霄的鞭炮,烘托出一幕喜气洋洋的乐气氛。

  “大哥,我们做了一件好事对不对?”小乞儿羞红花颜地赧笑着。

  “是啊!全是小乞儿的功劳。”这倒不是夸赞,事实上没有她爱打抱不平、好管闲事的天,秋风镇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走过就忘的地方,他不会留下来,甚至为百姓们除害。

  “咦?大哥你看,那是不是卖烧饼的老婆婆?”半月不见,她能够走了耶!

  有匡定神一瞧。“是老婆婆没错,她能够复元得这么快,全亏了你那枝百年老山参。”

  “大哥,你又哄我了。”她不好意思地搔着头。

  “这可不是我说的。”他眨眼笑道。“你去府城那几天,我每⽇上大杂院探望老婆婆的病情,亲耳听到帮婆婆诊治的大夫说,老婆婆的元气能恢复得如此之快,全归功于那枝山参。”

  “那真是太好了!”她咧开嘴,笑得好开心。是一种⾝为皇族的自尊吧!柄事败坏,她不知道的时候还好,如今亲眼所见,备觉羞惭。但她只有孤⾝一人,就算有心为老百姓们做些事,周围的人也当她是任的小女孩在玩家家酒;疼她的人,摸摸她的头,开她几句玩笑;更有甚者,还训她几句。

  从来没有一个人真的去了解过一个小女孩心有余而力不⾜的无奈,做为一个公主,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直到这一刻,她,朱昭明,才真的起了膛,可以大声地告诉别人,她没有亏负了这个“朱”姓。

  “大哥,其实若没有你帮我,我什么事也做不成。”她轻声地低喃着,幸福地偎在他怀中。

  “又在说傻话了!”有匡宠溺地敲了下她的额头。“大哥喜的小乞儿可不是这么没信心的人,你的正义感、聪明才智哪儿去了?还在睡吗?”

  “嘿嘿…”她傻笑着。“大哥,在你眼里,我是怎么的一个人?会不会又任、又刁蛮?”这是一般人对她的惯常评语。“你自己说呢?”他笑着反问她。

  小乞儿不依地嘟起嘴。“人家就是不知道才间你的嘛?”

  “你真的想听?”

  她猛点头。

  “可是说到不好的,你又要生气了。”

  “不会、不会!”小乞儿急忙撇清。“我绝不生气,大哥你说嘛!”

  “这个嘛…”有匡沉昑着,状似为难。“小乞儿很冲动,做事有点瞻前不顾后…”

  “啊?”她失望地低下了头。原来在他心中,她是如此的差劲!

  “可是…”他话锋一转。“小乞儿同时也很善良、有勇气、既纯真又聪明,是大哥最喜的人!”

  “大哥,你…讨厌啦!”她像是下到了地狱,又飞上了天境,瞬间体会了失望、伤心、快乐、惊喜的情绪。

  “是你自己不将大哥的话听完的啊!”“哼!”她不悦地蹦离他怀中。“大哥请自便吧!我要睡回笼觉了。”

  “这么容易生气?”有匡好笑地走过来,大掌一伸抱她上,为她盖上了棉被。“别恼了,大哥道歉,你昨晚累了‮夜一‬,现在继续休息吧!”

  “大哥上当了,我早就不气了。”小乞儿对他绽开一脸明媚笑靥。

  “既然不气,就早点睡,中午大哥再来找你一起吃午餐。”

  “嗯…”她大眼眨了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有匡瞧穿了她的心思问道。小乞儿茫然的目光直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红着脸摇‮头摇‬。

  “大哥再见。”一说完,她马上拉起棉被盖住烧红得冒着烟的脸蛋。

  有匡被她怪异的行径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好顺着她的意道再见。

  直到他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小乞儿才悄悄地拉下了盖头的棉被。刚才瞧着他的时候,她似乎想通了什么。

  曾经,她以为自己最爱的人是楚飘风,他促狭、幽默的个,让每个待在他⾝边的人都感到无比的‮悦愉‬与⾼兴。她曾为了永远保有那份快乐,而立誓非嫁给他不可。

  但楚飘风却选择了云吹雪,并且告诉她,他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非关男女,她曾气愤地认为那是他的推托之词。那时,为了挽回他,她还不惜以⾊相,可在他的怀抱中,她却抑不住那份迫人的恐惧感,最后落荒而逃。

  如今想来,也许楚飘风说对了,她当时那种独占的心情,就跟小孩子间在抢夺心爱玩具没两样。

  “真正的爱”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因为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人,并非只要喜就可以,还要适合。

  这些事情都是在认识有匡后,她才慢慢体会的。他是一个奇怪的男人,疼爱她、却不宠溺她,他的肚量像海一样宽广,总是能够认同她不甚成的想法,从而帮助她,让她觉得安心、幸福,并且觉得有存在的意义,活得顶天立地。

  “原来我真正爱的人是大哥!”顿悟来得恁般仓促,她一扭跳下铺。“我要去告诉大哥,我不要做他义妹了,我愿意做他的小娘子。”

  有匡曾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跟她在一起。如今她有了觉悟,这个消息一定会让他很开心的。

  有匡在离开小乞儿后,就直接找到了天字一号房。“我想,你也应该来找我了。”云吹雪笑盈盈地帮他倒了杯⽔。为了和他单独谈话,她还特地支开了爱妹心切的楚飘风。“想知道什么?昭明公主的心结?”

  “老大不愧是老大!”有匡端杯就口,喝了一大口茶。“自与你们相遇后,小乞儿整个人都变了,我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云吹雪牵起角微微的一笑。“想不到世间也有‘卜筮者’有匡算不出来的事。”

  “咳咳…”他红了颊,呐呐地开口说:“事不关己、关己则。”

  “意思就是说你喜她?”

  有匡别开头,猛呑了一大口唾沫。该死!以前怎么都没发觉老大如此爱捉弄人?

  “怎么样呢?”她故意拉起他的手调侃道。

  此时,谁都没有发觉门边来了第三者。

  “喜…喜!”他好困难地说完心声。

  房门突然被踢了开来,小乞儿全⾝颤抖、眼眶含泪。“大哥是大笨蛋…”她怒吼,转⾝边哭边跑。

  “小乞儿!”有匡实在不晓得她是怎么了?

  “你还不快追?”云吹雪拉着他冲出房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匡都搞糊了。

  “以前,昭明曾经喜过飘风,后来飘风选择了我,她对我就一直心存芥蒂;

  方才在房门口,她又没头没脑地听见了‘喜’二字,八成是误会了!”云吹雪边追人、边解释道。

  有匡一听完,整张脸都⽩了。小乞儿本来就聪明又敏感,重遇楚飘风和云吹雪后,小脑袋里更是无时不绕着各式各样的奇思异想;这一误会,她的思想又不晓得要偏到哪儿去了!

  “小乞儿,别跑,听大哥说啊!”他甩开云吹雪的手,加快脚步,追在小乞儿⾝后离去。

  “大哥是大笨蛋!”她跑得越快、泪流得就越急。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说过最喜她的,一转眼,又对云吹雪说喜,他是骗人精、大坏蛋,哇…

  “小乞儿,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听她哭得这么的伤心,有匡的心都快碎了。“你听大哥解释好不好?”

  “我不听啊!你只会骗人…”她一直跑下了楼,却在门口撞上一堵结实的人墙。

  小乞儿愕然抬头,却在泪眼模糊中,瞧见了一张悉的面孔。

  “呜呜…表哥,哇…”成王的出现,对小乞儿而言,不啻为溺⽔人手边的浮板,她紧紧地捉住他,如今,只有亲人的怀抱可以‮慰抚‬她哀伤绝的心。

  “你是…昭明!”她这⾝肮脏、落魄的打扮,差点叫成王认不出人来。“你怎么弄成这样?”

  “呜呜呜…”小乞儿的脸蛋埋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本说不出话来。

  “昭明,你…唉!”成王好生心疼地抱着她,他真是把她给宠坏了。她跷宮之后,他心急如焚,发动全城的噤卫军⽇⽇夜夜寻找她,直到⽇前接获宋真鸣的报告,说她目前人在秋风镇,因此他放下一切政务,急急忙忙赶来,不料却看到她变成这副模样,哪还有半点公主的尊贵气息?他的头简直要炸开了!

  “昭明,你实在是…”他也舍不得骂她,却不能放任她‮蹋糟‬自己。“算了,你马上跟我回去吧!”

  她哭得都快虚脫了,哪还有力气反驳,被成王抱在怀里,塞进轿子,由二十名噤卫军护着,往回京的路上扛。

  直到那一队官兵完全离去后,有匡和云吹雪才自楼梯边闪了出来。“我以为你会追上去。”云吹雪隐⾝是因为她和楚飘风发过誓,绝不再现⾝江湖;而有匡,他为什么也要躲?

  瞧他面⾊铁青、双拳紧握的模样,不像会眼睁睁看着心爱女人离去的男人,那他的沉默就大有问题了!

  “老大,那个男人是谁?”有匡浅棕⾊的眼珠子底下浮现出⾎⾊寒芒,他耳边清楚地听到警钟响起的声音。

  “成王爷,昭明公主的表哥。”云吹雪注意到他异常的反应。“怎么了?有啥儿不对吗?”

  “那个男人很危险!”此刻,有匡又更担心小乞儿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盲目地向亲人寻求慰藉,他怕她会发生意外。

  虽然没凭没据,但云吹雪就是相信有匡的直觉。能卜善算的人,通常拥有异于常人的灵感能力。

  “等飘风回来后,我们一起追上去。”

  “追什么?”楚飘风不知何时,也回到了“悦宾楼。”“你们两个都在这儿,昭明呢?”

  云吹雪将刚才发生的误会说了一遍。“有匡认为成王有问题,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吧!”

  “世上若说有谁最疼爱昭明,那人非成王莫属,他难道还会伤害她?”成王的痴情人尽皆知,楚飘风才不信有匡的话。

  “太过偏狂的爱,反而最是伤人,你不知道吗?”有匡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甩袖离去。

  别人怎么样他不管,他对小乞儿有责任;况且,他还没有告诉她,他对她的喜,其实正是男女之情,他爱她!而他更想问她,她的感觉呢?是否愿意陪伴他一生一世,直到天涯海角?云吹雪二话不说地追在有匡⾝后离去。

  “等一下,小雪,成王爷你也是认识的,莫非连你都不相信他的为人?”楚飘风随后追出。

  “就是因为认识,我才更相信有匡说的话,有时候爱得太痴,反而会是一种危险!”

  危险吗?楚飘风突然也不确定了。将心比心,今天,如果他最心爱的小雪不爱他,他会有那么好的肚量祝她幸福吗?

  尤其成王痴恋昭明公主十八年,一旦得知她将为人妇,楚飘风简直不敢想象那将造成什么样的悲剧?

  “小雪,等等我。”成王对他有恩,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在这次事件中,贡献出一点心力。

  在回京的军旅夜宿驿馆中,成王叫人买来一套⼲净的⾐服、连同晚餐一起送进昭明公主房里。

  “昭明,饿了吧?驿馆没什么好吃的,等进府城后,我再叫人准备宴席,今晚你就先将就点儿。”

  “谢谢表哥。”昭明看着餐盘里的菜饭,什锦汤、素三鲜、东坡⾁、糖醋鱼,还有大⽔梨当饭后⽔果,其实这样已经很丰富了,想当初,她扮成小乞儿与有匡游戏秋风镇,连想买个馒头,都备受刁难!

  一想起他,她不噤愁上心头。他为何不追上来?她嘴里虽说不愿听他解释,但那只是一时意气,其实,她很想再听他亲口说出喜她的话!

  “昭明。”瞧着她落寞哀凄的小脸,成王不舍地问道:“为什么不开心?告诉表哥好吗?”

  是啊!只要说出来、哭一哭,就像当初被楚飘风抛弃时一样,表哥会安慰她,带她到处游山玩⽔,很快的,她就会遗忘一切,重新做回她快乐的小鲍主。

  可是…她小嘴开合了几下,未语喉头先哽咽,她说不出来。有匡和楚飘风是不一样的,即使他不喜她,她也不愿意忘记他。

  “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

  “既然如此,那你把⾐服换了,早点休息吧!”

  “换⾐服?”脫下这⾝乞丐装,她就不再是与有匡仗义任侠、流浪江湖的小乞儿了,他们的距离将会越来越远,这不是她所愿意的。

  “是啊!”成王疼惜地捏着她消瘦的小手。“这段时间你试凄了,现在有表哥照顾你,绝不再叫你穿破⾐、吃耝食;你想要什么、缺什么,尽管说,表哥都会买给你的。”

  “不是的!”该怎么说呢?她一点都不觉得与有匡游戏江湖是件辛苦的事,相反的,那是她过得最快活、最有意义的一段时光。“表哥,我什么也不缺,我这样就很好了。”

  “才多久没见,小昭明就长大了,也懂得跟表哥客气;但那是没必要的,表哥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我们是不分彼此的,你明⽩吗?”她的矜持看在成王眼里,有快、也有悲伤。守护多年的心肝宝贝终于长大了,是为一喜;但他们之间逐渐显示出来的距离却叫他感到挫败。他希望她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

  “谢谢表哥这么疼我!”她真是个幸运的人,⾝边总是有这么多疼爱她的人,是应该惜福的。

  “你是我可爱的小昭明,我不疼你,要疼谁呢?”成王站起⾝。“我去叫婢女打⽔来给你梳洗更⾐。”

  “谢谢表哥!”真的要换了,变回昭明公主后,有匡还能认得出她来吗?只怕“小乞儿”这号人物要永远消失了,不如他对“小乞儿”是否会有一点点思念?

  “恭请公主殿下梳洗更⾐。”三名婢女轮流端着⽔盆进来。

  那一盆盆清⽔又勾起了她无限的回忆:在梁府,她是多么调⽪地逗着那些丫环们玩,拿溪底烂泥充当美容葯泥,骗了十八位夫人五千两要给有匡做路费,那些钱…她有没有拿给他呢?她焦急地站起来,掏遍全⾝口袋。“啊!”银票居然还在她怀里,那他…他⾝上可有银子?他还要继续流浪江湖,没有银两,该如何继续旅程?

  不行,她得回去找他,起码得将钱给了他再走!

  “公主殿下,这么晚了,您要上哪儿去?您还没更⾐呢!”婢女们挡在房门口问道。“我…”有匡⾝边还有一个云吹雪,那个女人又漂亮、又聪明,她应该会照顾他吧!昭明轻摇螓首。“⾐服我自己会换,你们先下去吧!”

  “但是王爷…”

  “表哥那里我自会代,你们出去。”把三名婢女赶出去后,一直強忍在昭明眼底的泪⽔终于流下,清澈的珠泪如断线的珍珠,源源不断地坠落,濡了粉颊、沾了⾐襟。

  好想念有匡…从不知道相思是如此磨人的东西,她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一言一语、一事一物,无不‮引勾‬起她无限的回忆。

  懊怎么办?如果她连吃饭‮觉睡‬、梳洗更⾐时都会念着他的话,往后没有他的⽇子,她该如何过下去?

  “大哥,小乞儿好想你,你在哪里?你快来接我好不好?”她哭哑了嗓子呼唤他,那溢満心房的痛楚彷佛利针,扎得她疼痛难耐。

  曾经有过的误会也全都遗忘了,她抱着満脸的泪痕与对他源源不断的思念沉⼊梦乡。

  有匡披星赶月、⽇夜兼程地赶路,终于在第三天中午赶到了府城。

  谤据卦象所示,成王一行人将在今⽇傍晚进⼊府城,军队大概会在这里住上两天,然后再一路赶回京城。

  明⽇,他有一个机会与小乞儿误会冰释,一旦错过这一次,只怕他们一生一世都将沉溺在无尽的后悔中了。“有匡,我们真的要借宿在这里吗?”云吹雪为难地看着大红灯笼上,写着“醉月楼”三字的牌匾。这儿可是家院啊!虽然它的对面就是御史府,登上二楼往下看,便能将御史府內外动静一目了然,但她一介女流住院…不好看吧?

  有匡二话不说,以行动证明一切。

  “喂…”云吹雪和楚飘风阻止不及,只好乖乖跟进去付帐。

  “三位客倌,您…”老鸨看到三人行中竟有一女子,脸都黑了。

  “嬷嬷!”楚飘风一出手就是一片金叶子。

  老鸨一看到钱,眼睛都亮了。“三位客倌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我们想借住您二楼,正对马路那间房,不知方便否?”楚飘风问道。

  “但那是姑娘们的闺房啊,我们有更好的厢房供客倌留宿,不如…”

  一见老鸨露出为难相,楚飘风马上追加一片金叶子。“拜托您了,嬷嬷!”

  “这就为客倌准备房间。”老鸨见钱眼开,就算要把院里的姑娘们全赶去睡柴房,这钱她也要赚。

  老鸨一松口,有匡马上快步往二楼冲。

  第一次看到这么急的客人,老鸨都傻眼了,楚飘风和云吹雪只好紧随其后,连声赔不是。

  费了好大一番口⾆才摆平一切,上得楼,有匡已经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窗户旁边,两眼牢牢盯住对面御史府的大门。

  “有匡,你太紧张了,成王他们领着一大队噤军,没那么早到的。”云吹雪倒了杯茶给他,帮他舒缓神经。

  “不,现在已经是申时了,亥时之前,他们一定会到。”那是他占了好久的卦才得来的讯息。如今,他也只能借着这一点来‮定安‬自己一颗焦急彷徨的心。申时和亥时之间,也还有两个时辰呢!云吹雪头痛地着太⽳,转向楚飘风求助。

  看着有匡如此慌张的模样,可以肯定他对昭明公主的心意不假。楚飘风对他拐走心爱义妹的敌视才逐渐消失。

  “先生,即使真的让你算准了军队亥时住进御史府,但那时天⾊也晚了,他们不可能再出来,你等到也没用啊!”“我知道,但我必须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我才能放心。”有匡坚持道。

  “有一队噤军保护着,公主不会有事的。”云吹雪安慰他。

  “她的危难不是外在因素造成,而是起于周遭,一男、一女,概属情劫。”有匡断定男的是成王,但另一个女人,他就找不出来了,毕竟他在这里的时间还太短,认识的人也不多,算不出精确的答案。

  “一男、一女?”云吹雪灵光一闪,低声寻问楚飘风。“风,柳仙儿姑娘目前⾝在何处?”

  “她?大概跟王爷在一起吧!我听说昭明失踪后,成王心急如焚,柳姑娘便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照顾他的⾐食起居。”楚飘风附在她耳边回道。说来成王和柳仙儿之间也是一段孽缘;落花有意随流⽔,流⽔无心恋落花。

  难道这场按杂的四角关系,就是造成危难的关系?云吹雪心下暗凛。

  “有匡,你打算怎么跟昭明解释?”希望他别太冲动才好,她可不想制造出悲剧。

  “明天这里有一场庙会,小乞儿会出来,届时还得请你们帮我住成王爷和护卫,我自有办法化解与小乞儿间的误会。”有匡说道。

  “你不能叫她昭明公主吗?非得小乞儿、小乞儿的叫!”楚飘风实在听得很难受。

  “那是天意,也只有我能这么叫她。”他们的情全系在这份缘上,抛却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有匡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说得自己像神仙一样,能够未卜先知!笃信现实的楚飘风,听得头都疼了。⼲脆下楼去吩咐酒席,既然一定得等,就边吃、边等才不致待自己的肠胃。

  对于不相信占卜的人,跟他说再多也是多余,得让他亲⾝体验过了才知道。所以云吹雪也不阻止他。

  “有匡,我希望你凡事三思而后行,切忌冲动坏事。”

  “我知道!”有匡回她一抹凄恻的苦笑。他的言行举止依然优雅如昔,一那双漂亮的浅棕⾊眼珠子却光彩尽失,黯淡得只余无尽悲伤与忧心。

  分别前,他最后见到的是她的泪,那像一把刀,无时无刻不伤着他的神经,叫他心碎滴⾎。

  瞧他陷得这么深,云吹雪也于心不忍。没有谈过情的人,不会知道“情”字的伤人;她是过来人,更能体会他的伤痛。

  “半天没吃东西了,大家也都饿了,过来边吃边等吧!”楚飘风刚订完酒席上来。

  半晌,美酒佳肴一道道被送进房里,云吹雪坐到楚飘风⾝边一同享用着。

  有匡拿碗挟了些菜,又坐回窗边吃。没人拿他的固执有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经过,差一刻就是亥时,噤卫军们终于到了。有匡看着他们抬轿进⼊御史府,同时,他也看到了另一个意外中人…宋真鸣御史。他应该留在秋风镇调查梁为仁贪赃枉法案子的,怎么连他也回来了?

  心中的不安更形扩大,他拿出了怀中的占卜用具开始卜卦。

  “有匡,怎么了?”云吹雪忧心问着。

  看到他算的事一件件成真,楚飘风再铁齿,也不觉心中忐忑。

  有匡卜完卦后,提笔写了封锦囊。“从现在起,我在每⽇午时都会与你们联络,倘若有一天,我突然失去了消息,三天后,你们就到这个地方来找我吧!”“什么地方?”楚飘风接过锦囊就想打开。

  “现在不可以看。”有匡说完,找了张软榻躺上去。“我要休息了,两位请自便。”

  “他…就这样睡了!”楚飘风不自觉提⾼了声音。原以为他是个斯文书生,怎么越相处、越察觉他的怪!

  “不然呢?”云吹雪也找了张铺睡。“有匡个虽古怪,却很值得信任,相处久了,你自然了解。睡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两名伙伴都睡了,楚飘风不睡还能⼲么?但对于怀里的锦囊…老实说,他真是好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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