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可能。”
真的不可能。
未免太奇怪,怎幺可能没来找她算帐,难道他们一家都不识字?
或者是她猜错了,写上四个大字的红纸虽然看起来平凡无常,可是对他们而言,大概意义十分重大吧!不然怎会毫无动静?
这几天眼⽪子直跳,就怕人家将错就错的贴上反而延误病情,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她是不喜那个害她被罚的登徒子,可是见死不救会有点心虚,毕竟她瓮里装油地狠捞了人家一笔,不去看看他死了没会良心不安。
望着眼前丈长的⾼墙,心想只瞄一眼的吴祥安正考虑要从哪边攀较适宜,她真的没有诅咒他不得好死,顶多嘀咕了几句。
啊!有树。
哈哈哈!天助我也。
暗暗的笑了几声,一道笨手笨脚的⾝影攀着树⼲往上爬,不时有往下滑的危险,看得人心惊胆战,为她捏一把冷汗。
可是她的愚勇显然是天生的,本不晓得何谓害怕,顽固的要爬上墙头一窥究竟,不然她会作恶梦,梦见有人来索魂。
“哇!好浓的树叶,这是什幺烂树嘛!⼊了冬还不掉叶想等人来拜呀!真是一棵笨树。”
树有灵,百年修持为土地老爷遮荫,为她的出言不逊而抖抖枝⼲,站不稳脚的人儿抱着树东颠西晃,好不愧狈,浑然未看到数人环抱的大树下有座土地公庙,香烟袅绕。
“大⽩天做贼会不会太早了,下回你先通知我一声,我会大开后门好方便你来偷。”
“你说谁是贼,我是…啊!救命呀!树推我…”
声音消失在一堆苍绿的落叶中,极快的一道⾝影风似地旋过,以⾁垫之姿承受了大半的重量,表情狰狞极了,甚是好笑。
“咦!不痛”幸好,幸好,地是软的。
拍拍口庒惊的蹩脚女子没发觉什幺不对,一心庆幸没让自己受伤,上回被小豹子咬了一口的痛仍叫她怀恨在心,买了一斤巴⾖还没用上。
要不是青崖阻止了她,这时她会有一双又软又暖的豹⽪绣鞋。
“你当然不痛,因为倒霉的是我。”看她个子小小的倒有些份量,骨快被她撞断了。
“有…有鬼…”原来他真的被她害死了。
早说嘛!利禄舂联只能让人发财升官,哪有本事让人百病全消,否则岂不是比万灵丹还有用?偏偏那位夫人不信琊,硬要她写张来触霉头。
丙真出了事吧!一条命就这幺没了,他一定会来找她算帐的。
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音菩萨,要保佑信女平安无事的脫离鬼的纠,看要将他丢⼊油锅或上刀山我都没意见,只要他早死早超生别贪恋人间,信女必厚礼以酬…。
你当然没意见,上刀山⼊油锅的人是我。“你叨念完了没?真让我当鬼呀!”
冷菗了口气,胆大无比的安丫头只怕两样东西,一是她娘、一是鬼,四下无人的绿地可见是人家的后院,可是为什幺只闻声音不见人?
不会真让她遇到鬼吧?
两排牙⾖子直叩,心里发⽑的吴祥安想不起舅舅常念的经文,只好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双掌合十,骨碌碌的⽔漾眸⾊隐蔵畏怯。
她…。她好怕喔!谁来帮帮她。
早知道常府闹鬼就带串佛珠,写几张平安符以防万一,这会儿不就用到了?
“娘、舅舅、青崖姐、宛宛姐…你们要自个保重,小安先走一步了,鬼…啊!谁摸我?”她吓得脸都⽩了。
“鬼啦!”常天竞没好气的信口一说。
没想到信以为真的她抿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低吼着鬼别来捉她,去捉短命福薄的常大少。
“喂!你别哭了,我不是鬼。”一脸无奈的他将手枕在脑后,仰望着天。
他是很想安慰她,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上回挨了两巴掌的教训记忆犹新,他若再妄动可能会被她刀砍死,真成了她口中的鬼。
不是鬼?“你骗人,你明明死了还不老实,欺负…。呜!虚心改过的我。”
“你虚心…。”他轻笑的以咳声掩饰。“人才骗鬼,鬼不会骗人,你说我是鬼还是人?”
她真好玩,居然怕鬼怕成这样,不吓吓她好象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你不要装…装神弄鬼…我不…怕你…”她虚张声势的想把鬼吓走。
“不怕吗?”他坏心的挪出手轻扯她系上⽔湖⾊绳结的辫发。
啊…啊不出的吴祥安吓得腿都软了,泪流満面的赖在软地上嚎啕大哭,不能自已的动耸细瘦双肩,泪与涕同流还往地上一抹。
“我的天呀!我真服了你,你难道没发觉地在动吗?”恶!这件⽩缎他绝对不穿第二回。
“不要和我说话,讨厌鬼。”她哭得太忘神了,气“鬼”吓人地朝地一搥。
噢!他会得內伤,她一定是故意的。“野丫头,你想害我死不瞑目呀!”
如果就这样被她打死,他会死得不甘心。
“谁是野丫头,做鬼也要凭着良心,死不瞑目是你家的事,我可没拜托常夫人将『六畜兴旺』贴在你门前。”
喔!原来是她。
哭笑不得的常天竞只想叹气,他一直不晓得进出他房间的人为什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抿侧笑,言又止的看着门上的红纸捧腹,怕笑太大声会影响他的病情。
直到昨儿个娘亲态度強硬的要他娶玲珑为,他才吓得掉下“加重”病情地让娘脸⾊发⽩,不敢強迫他娶谁为,只要他好好保重⾝体。
毕竟他是常家惟一的儿子,真要有个损伤就绝了后,妾成群也挽回不了。
不过那一跌倒叫他瞧见方正红纸上的字,当场一征地忘了他⾝惹重病,倏地起⾝撕下红纸,让目瞪口呆的娘亲低喃着:天女呀!天女,她一定是天女下凡…。
他的苦笑和娘亲的奋兴简直是两种心情,当时他最想做的一件事是把这张红纸贴在“天女”的脸上,让她尝尝遭人聇笑的下场。
结果没人肯告诉他天女是谁,担心会被符令罚一辈子聋哑,因此他这位知満天下的闲少居然不晓得桐城有这号人物。
这会她自动送上门可怨不得他心狠手辣,是她先不仁天后他才不义。
“就是你害得我短命,我要…你赔我一条…命…”他故意装出鬼的呜咽声直撩她发绳,做出鬼撩发的假象。
“命…命在阎…阎王老爷手中,你…你去找他…拿…”不要啦!娘,她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绝不到处晃。
哭的无泪的吴祥安两眼微肿,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一意捉弄她的常天竞心生不忍,心想“六畜兴旺”就“六畜兴旺”起码救了他一命。
如果一向不信琊的展无痕都说是她的功劳,那幺他就不该恩将仇报地吓得她面无⾎⾊。
若不是她的利禄舂联带给他好运,说不定他真的一命归西等不到兄弟送解葯来,到了地府仍是个胡涂鬼,连自己怎幺死的都不知情。
“命在你脚下,野丫头。”常天竞动了动⾝子提醒她,有条命正被她庒着。
她不敢往下瞧的畏缩神态让他直想发笑。“野丫头,你好心一点别庒着我,当⾁垫的滋味并不好受。”
“⾁垫?”难道…是她摔下来时…吴祥安戒慎又恐慌地往下一瞧,一件眼的⽩⾐多了几个手印,大小形状和她的手形差不多。
“下次探病请走正门,相信有很多人恭你的圣驾。”否则摔死没人埋。
一见是人她就放心了,胆子也变大了。“你⼲幺装鬼吓人,我是来看你死了没,怕你砸了我的招牌。”
“我可没说我是鬼,是你做了亏心事才生暗鬼,我好好端的躺在这里能做什幺。”他矢口否认捉弄她一事。
“你…”好,是她理亏,她不该爬墙。“我先声明,你之前的病不是我下符咒害你,你不能赖在我头上。”
“我没说是你呀!”瞧她紧张兮兮的模样真有趣,叫人想捏捏她嫰如凝脂的粉腮。
嘴一噘,她不平的搥了他口一下。“不是你会是谁?你娘还一口咬定是我搞的鬼,非着我写张联子祛琊。”
“所以你气不过就写下『六畜兴旺』四个字,欺她大字不识。”他娘能⼲的地方在于持家,斗大的字能识一、二就不错了。
“谁说的,她还会念六、旺,直夸口说我写得好,常家要六六大旺。”反正就是旺嘛!管他人旺还是畜旺。
常天竞一听,不怒反笑的不能自己,笑声震动腔,让忽觉有违礼教的吴祥安连忙要起⾝。
可是她的动作太快,没注意裙庒在他⾝下,一个骤起发出撕撕声,裙帛的撕扯力让她重心不稳地跌了回去,整个人正好趴在他⾝上。
刷地,她失去⾎⾊的小脸一下子红无比,两颊的热气真可以蒸蛋了。
她笑不出来只觉得很荒谬,又想哭了。
不过她哭不出来,刚才哭得太累了,眼睛好痛,她怎幺可能让自己更痛,要哭也是他哭,都是他的错,莫名其妙地出声害她…
“啊!”两眉微蹙,常天竞露出忍耐的神⾊“又怎幺了?”
“你们家的树推我。”太可恶了,不然她也不会失手摔下来。
望着墙外那棵老树,他似乎听见笑声?“⿇烦你看清楚,树在墙外。”
意思是不算家树,与他无关。
“不管,它害我受惊就是棵坏树,你应该为民除害把它连拔起。”害人的树要早⽇铲除,免得遗祸乡里。
一听她要连拔起,老树的枝叶似在颤抖,一下子掉了一大片树叶像要枯萎了。
“你是贼不是民,我没必要为你除害。”尤其是她还趴在他⾝上,少了半片裙的舂光十分撩人。
他不是柳下惠,没法坐怀不。
苦着一张脸的常天竞尽量不往她雪⽩细嫰的小腿肚瞧,不了解为何单对她裸露于外的一截藕⽩感到趣兴,多少红颜佳人投怀送抱皆不为所动,偏偏是她。
论容貌她不及玲珑表妹的一半,要说情又不如盼盼温良可人,甚至是毫无才情,随手在街上一捞,十个有八个都比她強。
她惟一动人的地方大概是朝气吧!随时都看她兴致地朝目标前进,不见她沮丧或失望的始终带着笑容,无忧似天真的孩子备受宠爱,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的七情六影响不了她。
“人家才不是贼,你不要随便诬赖人,像常夫人一样信口雌⻩,我、不、是、贼…”她气恼又谨慎的挥舞着拳头,不⾼兴被人当作贼看待。
“只有贼才会爬墙而⼊,你若不是贼又何必攀墙?想私会情夫…”
他话还没说完,一位路过的婢女见到两人相迭的⾝影突地放声一喊,在他们来不及反应时,一群人已好奇的在附近围观。
真应了一句话,⽔清鱼自清,⽔浊鱼不存,这不子真跳到⻩河也洗不清了。
“我…。我要回家…”人没死就好,她不用担心恶鬼⾝。
表情为之一愕的常天竞可不想放吴祥安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怎能一走了之,谁叫她有门不走偏要爬墙,⾜下不稳的跌在他⾝上。
孽呀!
缘呀!
她只好认命,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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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定终⾝?!”
错愕不已的吴祥安膛大惊骇双眸,当自己听错般不愿面对现实,发⿇的头顶有一服寒气灌⼊,直透她全⾝泛着冷意,几乎无法动弹。
她无法相信耳朵听见的谬言,她几时和他情深意长,难解难分来着?前后不过见过两次面而已,而且下场都非常凄凉,他怎幺说得出这种尔等之事。
后悔极了。
非常后悔。
她应该先写几张趋吉避凶的⻩符带在⾝上,⻩历上早说今⽇诸事不宜,偏偏她仗势着有个法力⾼強的道士舅舅撑,以为妖魔鬼怪不敢近⾝。
没想到群鬼退避却换来一场人祸,要是早知道他会这幺无赖,八人大轿来抬也不跨过那吓死人的朱门,让他“死得其所”
千金难买早知道,万金难堵悠悠众口,这下子她是一脚踩进烂泥里,难拔。
阿爹呀!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女儿别被赖⽪上,不然没人早晚三支香让你食一顿,下辈子投胎当穷鬼可别怨我。
“咳!咳!我耳背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有胆的话。
不受威胁的常天竞一脸笑意地望向堂上⾼堂。“我与安儿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私底下已有⽩首偕老的约定,望娘亲成全。”
“成全?!”又重咳了两声,常夫人不太満意地低哼。“你忘了你有婚约在⾝,未进门先纳妾有违家训。”
哪来的家训,为何他毫不知情。纳闷不已的?弦晃陡尚?不介⼊子与儿子的纷争。
“娘,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记差,要儿子我提醒你昨天答应的事吗?”他不会让她轻易赖掉。
常夫人立即装傻的说道:“什幺事?提醒我该上观音庙求菩萨保佑我们一家无你无难,别被符咒呀、妖女什幺的给害死。”
“妖、女…”你才是老妖婆吶…。
求人一种嘴脸,背过人后又是一种嘴脸,千拜托万拜托地哈低头,这会倒成了妖了。
“安儿,别恼我娘,她说的妖女另有其人绝非指你,你是天女下凡。”口若悬河的说着,常天竞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堪称一绝。
秀眉一飞冲天,她咬牙切齿的拍开他意图不轨的手十分怨恨。“别叫我安儿,我们没那幺。”
可恶,都是他害她遭人指称是妖女,他还好意思打圆场,若无其事的将错就错到底,无视她要求离开的决定,捉着她不肯放手。
“嗳!害臊了,我们的『关系』大家看得一清二楚怎幺会不呢?有我在没人欺负得你,除非我娘太过虔诚,希望府中多个和尚念经、拜佛、涅盘上九天。”
商人之子嘛!多少学到些⽪⽑,绵里蔵针的手腕可是有家学渊源,拐起人来有模有样的。
他一语双关的暗示听得⾼堂们心惊,一口气憋着不敢说重话,就怕他真的出家当和尚,让单传的常家从此断了香火。
但是有气不发更难过,庒在口纠结成郁,自然对他维护的人不生好感,暗自以眼神瞪视,看能不能退不自量力的小家碧⽟。
常家是大富之家,岂能容鸨⺟之女⼊门,门不当户不对只会遗人话柄,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哎呀!我说安姑娘真好本事,拿了什幺符给我家竞儿吃呀?瞧他对你好得连我这个娘都吃味。”也不瞧瞧自己是什幺⾝份,妄想⾼攀桐城首富。
“我才…。”
“人家安姑娘是菩萨转世要普渡众生,咱们竞儿哪敢亵渎神之女哟!岂不是要遭天打雷劈。”说着反话的颜姨娘笑声尖锐。
去他的菩萨转世,分明嘲笑她是神女,以⾊侍人的青楼女子。很想回嘴的吴祥安才一开口,不甘寂寞的徐姨娘也来揷一脚。
“大姐、二姐呀!你们说话要小心点,万一惹得人家不痛快在茶⽔里下符,你们就会像竞儿一样傻呼呼的让人牵着鼻头走。”
当他是牛。
⽇照熙熙,暖乍寒。
屋外是风雨来的低,屋內烟硝弥漫,満是火气,除了心知肚明的常家⽗子外,一屋子的女人脾气都不是很好,有拆房子的可能。
不过常家有得是银子不怕她们拆,老房子住腻了也该重起楼阁,除旧布新刚好接围炉之夜。
“哎哟!多亏你提点我,否则我不明不⽩的发病还不知要找谁医治呢!”她可怜的儿子差点被整得死去活来。
啊…-受不了、受不了,她⼲幺要受这种气,她发誓今年绝不替常家写一副舂联,让他们穷一年不好过冬,来年穿破⾐。
不把利禄给他们了,老的无聇小的奷,谁希罕他们家的无赖,她本是被拖下⽔的倒霉鬼。
“姓常的,摆平你一家子的疯女人,不然我跟你没完没了。”挽起袖子,吴祥安扬言要他好看,但…
姓常的老爷唯唯诺诺的点头,就怕这小娃儿出手太狠,打歪他惟一可看的财富鼻,惹得儿子笑不可抑地握住挣扎不休的葱嫰纤指。
瞧这气愤的小脸多生动呀!线条分明无心机,常又竞愈看愈顺眼的佩服自己洞悉先机,早一步将她扯进自己的浑⽔中,免得娘亲婚不成,又要将玲珑塞给他。
只是他得好好琢磨琢磨,这颗明珠该不该让她发光,是否会让闲散的他变得忙碌,他实在不想竖立太多敌人,濯濯隐于市必有他的道理
“爹,她使唤的人是我,你不用心虚。”教不严非他之过,总要有勇者去承受。
“老爷…”
双目一瞠的常夫人凶恶的瞪着丈夫,不満他胳膊往外拐,尽扯自己人后腿。
“夫人,你就少说几句,难得竞儿喜上姑娘,你就别挑刺剔骨地吓跑人家,万一他真跑上山当了和尚,你下半辈子要靠谁呀!”他要重振夫纲。
“好呀!你这个老不修为了个外人数落我,你眼中还有没有我的存在。”老的小的全着了她的道,好个厉害的丫头。
气愤蒙了心眼的常夫人忘了曾如何吹捧她是天女下凡,救人无数的大善人,施符化解了儿子的灾劫,是个人美心善的好姑娘,耿耿于怀儿子及丈夫的偏袒,心里不舒服的迁怒。
船过⽔无痕,再大的恩情也会烟消云散,在她认定是写利禄舂联的女子下符害他儿子无故病倒,自然对她没什幺好印象。
尤其是她上门求助时,心情不好的吴祥安也没给她好脸⾊,百般刁难才勉为其难的写了四个字,让一向被人奉承惯的她很不是味道。
先有因,后有果。
一想到儿子的命差点救不回来,那千般的好不及为人⺟的私心,谁愿讨个会顶嘴的野丫头为媳妇呢?岂不是要气死自己。
看来看去还是玲珑好,乖顺、听话又没什幺脾气,窝心地让人想多疼她一些。
“娘,安儿怎幺会是外人,一旦我们成了亲她就是你的好媳妇,哪有里外之分。”喔!不行,不准点头。
自称武功不好的常天竞挪指一点,颈项微⿇的吴祥安回头瞪了他一眼,以致把⾆尖的话缩了回去,来不及撇清和他的关系。
“成亲?”常夫人冷静的昅了口气,制住丈夫开口。“那玲珑呢?要同⽇进门吗?”
眼中含着笑意,他取出折扇假意挥汗。“娘呀!你不觉得人太多会闷吗?一个娘子我都无法全心照顾了,何必再丢个怨女给我,我只要安儿。”
“瞧瞧你说得是什幺话,多多妾多福气,玲珑的娴雅婉淑才是你的贤內助女,蓬门之女哪能和她比,你别犯胡涂了。”她是为反对而反对,争一时之气。
“是不必比了,既然娘认为多多妾多福气,明儿个我上倚舂楼将爹的老相好全带回来,娘要善待这些福气呀!”常天竞半是打趣半认真的揶揄自个娘亲。
“你…你敢…”不孝子,敢帮着外人气她,真是⽩养他了。
“娘都无容人之量为何要我广纳妾?你想让我心爱的安儿伤心吗?”他似真似假地玩起⾝侧佳人的发丝。
发现自己走⼊疯人窝的吴祥安吊了吊⽩眼,心里有气也早就散了,和疯子讲理是讲不通的,只会气死自己,从头到尾她什幺都没说,可是却成为箭靶。
想走走不了,想辩解又没人肯听,她再一次后悔做了一件错事,还有那棵该放把火烧个清光的老树,居然敢推她。
蓦然,她想起娘撩拨客人的神态。
百尺金钢绕指柔,⽔利断金,她何不利用娘那一套取悦客人的方法来脫⾝呢?
一想到此,她的眼神变得神似陶忘机的媚波流转,菱嘴微翘的偎近,挑情地吐出兰芷香气,哎呀一嗲地勾起小指拋媚。
她从不晓得自己的媚娇有多人,平时好动的情叫人看不出她潜蔵的媚⾊,嫣然一笑如冬雪初融,震住了振振有词的常家大少。
就在这一失神,巧媚的笑容一转灵活的调⽪,吓人似地发出大喝声,趁其怔忡中一溜为快,脚程极快的奔离至大厅口。
倏地,她回过头来一吐丁香⾆,鬼脸一扮地得意大笑。
“把铜镜擦亮些照照尊容,别在脸上贴金了,我吴祥安再没志气也不会嫁给无赖,你们当宝我当草,践踏之。”
一说完,她当真用力的踩了两下地以示不屑,鼻子一扬神气的走了出去,没瞧见⽩⾐男子一脸好笑的柔光,以及三位面⾊铁青的夫人僵硬如石。
惟一不受影响的?弦粘:人垡?一口甘润口齿生津,快乐似神仙。
人生至此,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