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冰弼先又提了三罐啤酒在何雁飞⾝边坐下。
她自动的拿过一罐,开了就喝。
他看着她瘦削清秀的侧脸轮廓,不发一语。不可否认的,她刚才的话的确让他大吃一惊,不过,在去便利商店的路上,他便消化掉所有听到的事。
在这个社会上,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需要太惊讶,脫离道德规范的事亦然,像他自己不就是脫离道德规范下的产物。
“我还以为你逃走了。”一口灌完,她抹抹嘴将空罐丢在一旁。
他低笑一声“你想要我走?”
“当然,不过得等我话说完再走,我不习惯话说一半。”
“我也不习惯话听一半。你说吧!”看来故事还很长。
何雁飞秀眉微蹙,思索着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不一会儿她缓缓开口。
“万宝路刚出生,都还没満月,他妈妈就跟我爸私奔了。镖哥不但没找我跟我妈算帐,反而还照顾起我们⺟女俩,他很疼我们,虽然有时会打我们,但那都是因为关心,所以我不怪他。”
冰弼先心想,看来那个镖哥有暴力倾向,也许宝路的妈妈便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否则她不会丢下刚生下的孩子跟人私奔。他怀疑她会没有想到这一点。
而且镖哥为什么要照顾她们?
“我八岁时,镖哥跟我妈妈在一起了…”
“镖哥?!”
她看着他。“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镖哥就是宝路的爸爸呀!”
冰弼先恍然大悟。难怪她被镖哥揍时会默默承受,也难怪镖哥会对她背着自己跟卢雅雄往那么生气。原来如此,他还在想她何时脾气变得那么逆来顺受了。
何雁飞继续说:“镖哥认识我们⺟女俩,也真是倒楣,他还认真的想娶我妈当老婆,结果他都还没向我妈求婚,哼!那个女人就偷了他的钱跑掉了。”她撞了下他的手臂“喂,有烟吗?”
他掏出烟盒,拿了烟给她,帮她点了火。
她昅了口,接着剧烈的咳了起来,咳得満脸通红。
“我的妈呀!这东西有什么好呀?怎么大家都爱这玩意儿?”她咒骂了几声不雅的耝话,将菗了一口的烟递还给他“还给你,不要浪费,我的口⽔没毒的。”语毕,她又拿起一罐啤酒。
还以为她是个老烟哩!郭弼先看了手里的烟一眼,将它放进口中开始呑云吐雾起来。他也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好,不过也从没想过要戒掉它就是了。
她打了个酒嗝,有些醉了,⾝子不稳的往他⾝上靠去。
“她偷了镖哥五十万,把他辛苦存下来的钱全偷光了,还把我留下来给他养。我真想不通她怎么会那么厚脸⽪?不过最后也释然了,一个心地那么狠的人,厚脸⽪算得了什么?”何雁飞嘲讽的说着,又冷哼了一声。
“就算被我爸妈拐跑了老婆、偷了钱,镖哥待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本来就是他的孩子似的。在我十八岁的时候,镖哥的⽗亲过世,他得到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遗产,所以就在原本的屋子对面盖了一栋别墅,为的是让宝路跟我有个比较舒适的环境。
“可当时才十四岁的宝路正值叛逆期,不知从哪听来他妈妈是因为受不了镖哥的暴力相向,所以才会跟人家跑掉。从那天起,他就扭起来了,不但不肯叫镖叔爸爸,连新别墅都不肯搬进去住。”顿了下,她突然骂了一声“大概是他妈妈娘家的人跟他说了些什么,那些人真是碎嘴!”
“你为什么叫他镖哥?”郭弼先不解的问。
“因为不能叫他爸爸,也不想叫叔叔,就跟着兄弟叫镖哥了。”她又打了个酒嗝,眼睛半眯起来。
“你真的只是想在卢雅雄⾝上寻找⽗爱的感觉吗?”趁酒精在她体內发挥作用,赶紧问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何雁飞坐直⾝来,皱眉看他“你怎么知道卢雅雄?”
冰弼先还在想该怎么回答,她又跌回到他⾝旁。
“算了,经过今晚,我想全世界都知道我跟卢雅雄有一腿了。”她自嘲道。
谁叫镖哥是个大嗓门。
闻言,他突然有股想推开她的冲动。
深昅口气,他缓缓再度开口“我以为你的目的只是想从他⾝上得到⽗亲般的疼爱。”难道她之前说的都是谎言?
“当然呀!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个老头子在一起?”她哼了一声“我可不是女人,就算要当个第三者、狐狸精,也要找个年轻多金、够帅的才行。可惜我对他们没趣兴…你觉得这种行为是一种病吗?”她凄然的问。
冰弼先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他的恋爱经验并不多,女孩子在想什么他从未明⽩过。
他开始有些同情她了。
“你没想过要跟卢雅雄断绝往来,与年纪相仿的男人谈个正常的恋爱吗?”他没忘记自己接近她的原因“如此一来,你的镖哥也不会那么生气了。”
“要真那么容易,我就不会骗镖哥了,他一直不相信卢雅雄只把我当女儿看待,就连他的小老婆也不相信。真奇怪,一个年轻女人跟个老男人在一起,就一定是为了他的钱吗?她就一定是狐狸精吗?就不能是⽗女呀?”她愤愤不平的嚷道,还揍了他腿大一拳?
因为她醉了的缘故,拳头力道并不大,加上隔着牛仔,郭弼先并没有多大感觉。
“镖哥不能给你⽗亲的感觉吗?你不是一直将他当成⽗亲?”
“我是一直将他当⽗亲没错,可是…唉!我也不会说。”说着说着,她玩起他的大掌来了“你的手上都是硬茧,一定是做劳力的穷光蛋。”
“你喜有钱人?”他也不挣扎,任由她玩弄。
“谁不喜有钱人?”她打了一个大呵欠。
“如果有个有钱又真心爱你的男人来追求你,你会放弃卢雅雄,跟他划清界线吗?”
“看他多大年纪喽!我不喜年纪小我太多的。”何雁飞抬起头来,眯着蒙的眼看着他“老实说,我看你不顺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说那么多话?唉!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你送那小子签名球与球⾐的事了。”
她说得像自己有多宽大似的。
“你不⾼兴我送万宝路签名球和球⾐?”郭弼先讶然的问。
她看他不顺眼他一点也不奇怪,这点她一直充分的表现在言语与行为里,大概是他们之间没个好的开始的缘故吧!可她不是以万宝路的⾼兴为⾼兴吗?他送的生⽇礼物博得万宝路的心,她怎么反而不开心?
“废话,你才花了那么一点钱,他就感动得快叫你爹了,我可是花钱送他到⽇本去看球耶,他连个谢字都没说呢!”想到这点,她又极度的不平衡?
“你不喜看球吗?”
“谁喜看呀?闷都闷死了。”她低声抱怨。
冰弼先沉昑了下“你真的很喜万宝路。”
“废话,谁叫他是我弟弟…”敌不过睡意,何雁飞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闭上眼睛靠在他⾝上睡着了。反正他知道她住在哪里,她一点也不担心。
冰弼先斜歪着头瞧她。
对一个她看不顺眼的人来说,她对他还真是放心,居然就这样睡着了,还嘴巴微张,不雅的打起呼来。
保持左半⾝势姿不变,他轻轻的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
望着闪着金光的漆黑河带,他心有戚戚焉。
他可以了解她望渴⽗爱的感觉,因为他也是单亲家庭出来的,自小背负着私生子的恶名长大。不过他比她幸运,他有个很好的⺟亲,总是给他最多的爱与教育,所以就算他没有⽗亲在⾝边,成长过程中也鲜少出现遗憾与不平衡的负面情绪。
就连⺟亲过世后的那段过渡期,他也不曾出面向⽗亲争取自己的权益,不是赌气也不是偏,而是他有把握可以靠自己挣出一片天地。
但他仍很感阿姨为他所做的一切,她的帮助让他之后的路途减少许多挫折。
想起来,何雁飞还真是可怜,让人觉得同情。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不顾别人的想法,做出有违社会善良风气的事情,她的快乐是建筑在阿姨她们的痛苦上所得来的。
没办法了!看着她睡的侧脸,郭弼先叹了口气。希望他能帮她将这种不正常的心理状态给纠正过来。
“郭大哥,她真的是拿走你两万元的那个女人吗?你确定?也许她们只是长得像了一些而已,其实是不同人?”金力仍然无法接受现实。
万宝路的生⽇派对都过了一个礼拜,他还一直重复这个问题,怎样都不肯接受郭弼先给他的答案。
罢与工头确定好浴室磁砖花⾊的郭弼先,听了他的问题,忍不住翻了个⽩眼。
于是回过⾝来看着他,两手扠,表示自己的耐心有限。
“金力,我忘记派给你工作了吗?”
金力的眼珠子一转“没有,我只是想确定--”
“我好像已经给过你许多肯定的答案了,你不相信我?还是怀疑我说的话?”
听他这么说,金力急得耳子都红了。“不是不是,我怎么敢怀疑你的话,只是…唉!万宝路怎么会跟那种女人扯上关系?他好像还跟她很好耶!”
他真替他那新的投契朋友担心。也许就是因为跟那种女人一起长大的关系,才会让原本善良体贴的他对自己的⽗亲口出恶言。
在金力的认知里,趁机敲走郭弼先两万元的何雁飞是个不折不扣、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盘腿坐在地上,郭弼先看着摊开的设计图。
“你放心,何雁飞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我明⽩你担心万宝路的心情,但我不会鼓励你这么不相信人。”他头也不抬的说“还有,你问我的这些话,可别照本宣科的去问万宝路,除非你想挨揍。”
沉默半晌后,金力満怀期望的问:“万宝路说何雁飞也要去⽇本看球赛,你确定你应付得来吗?也许我该带我妈一起去?”
“不行。”郭弼先毫无商量的余地,冷硬回绝了他的提议。就知道,攻击何雁飞只是第一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金力到底还是个球,要他别跟着去亚锦赛,实在太难了。
他失望无比的垂下双肩。
“午休还没到,去把你的工作完成,完成后去帮工头的忙。”郭弼先命令着。
“是。”金力委靡不振的离开。
冰弼先专注的在设计图上边作标记边思考。他得先将这些预定的工作代给工头们,才能安心的到⽇本去。
由于太过专注,以致连有人走近他⾝边,他都没察觉到。
何雁飞走到他⾝边蹲下,学他看着地上的设计图。
“这是什么?密密⿇⿇的,做工要学看这种图吗?”
突来的声音吓了郭弼先一跳,他抬起头,讶异的看着何雁飞。
“你怎么会来?”由于大部分心思仍放在设计图上,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
何雁飞闻言怒瞪着他“前天你打电话给我,说要约我吃饭,你忘啦?太过分了吧?我可不是随便接受别人的约会的耶!”她非常不満。
难得她还特地打扮了一番,绑了头发,化了淡妆,还将一直舍不得穿的百褶裙短给穿出来,想不到他居然忘了,真该死!
她这一说,郭弼先才记起这件事。一忙下来,他还真忘了和她有约。看了眼手表,他连忙收起设计图。
时间快到了,现在赶去应该还来得及。
站起⾝来,他这才发现她不同以往的轻简装扮。
“你今天很漂亮。”他赞美道。这样很好,对于初次见面会有加分的效果。
“我还以为你瞎了眼哩!”何雁飞一脸得意的念道。
虽然她的口气还是很不客气,但她开心的表情显示他的赞美很受用。
冰弼先收拾的手一顿,认真的看着她“如果谈吐能有教养些会更好。”
她刚扬起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无踪。“什么意思呀?我讲话本来就这样,你听不惯⼲么还找我出来吃饭?”
什么嘛,给他三分颜⾊就开起染房来了!她答应跟他吃饭是看得起他,不是让他批评她有没有教养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郭弼先将设计图放进角落的铁制工具箱中“不过男人通常会比较喜说话温顺的女人。”他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穿上。
“我只说你瞎了眼,你就认为我说话很耝鲁?”见他领头往外走,她跟在他⾝后问道。
“难道不是吗?”他放缓脚步与她并肩行走。
“当然不是,我也可以很温柔的,你想试试吗?”何雁飞挑衅的昂起脸,亮灿灿的光落在她扑了亮粉的脸蛋,让她看起来更亮眼夺目。
冰弼先忍不住心中一动。她真是个年轻又美丽的女人,难怪姨丈会为了她与阿姨翻脸,也难怪阿姨会深感威胁。
他笑着摇头摇“把这温柔留给你喜的人吧,他才有那个资格。”
她笑哼了一声“懦弱鬼。”看着前方,她好奇的问:“你要请我在那里吃午餐?耶荷!”
“嗯,你来过?”他率先走进红砖砌起的宽敞门口。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在他⾝后扮了个鬼脸。
这区是卢家的活动范围,她怎么可能来过,卢雅雄怕被逮到,更不可能带她来这里用餐了。
走进餐厅,郭弼先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了下。
“怎么了?”她学他好奇的望着,看见一名瘦瘦⾼⾼、戴副眼镜的男人朝他们挥挥手“你认识他呀?”
“是我的朋友,与他同坐一桌,你不反对吧?”他礼貌的询问。
何雁飞耸耸肩“反正是你请客。”不知道这里哪道餐最贵?她一定要吃垮他。
坐定后,郭弼先先介绍两人认识。
“林先生是一家外商行银的襄理,为人老实正直,工作努力,有相当的经济基础。你相信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还没结婚吗?”
林世新腼觍的笑着,不时伸手推着眼镜,短短两分钟,他已经推了二十八次眼镜了。
服务生过来递上菜单,打断了他们的寒暄,何雁飞心里直呼谢天谢地。
“何姐小有吃牛⾁的话,可以点他们的普罗旺斯牛⾁饭,我觉得不错的,你可以试试看。”林世新语带紧张的向她推荐。
“呀!真的吗?”她回以极感趣兴的口吻“那我就来一个巴塞隆纳烤腿饭好了。”她甜笑的将菜单递还给服务生。
闻言,林世新楞了一楞,倏地満脸涨红。
“那…我点牛柳饭好了。”
“林先生不是喜普罗旺斯牛⾁饭吗?”何雁飞无辜的眨着眼睛,看着他掏出手帕擦拭额头。
“呃…是呀!那我改牛⾁饭好了。”林世新支支吾吾的说。
她満意的点点头,笑脸转向郭弼先。
“弼先呢?想吃什么?你点跟人家不一样的,这样我们才可以换吃呀。”她的语气出奇的温柔,温柔得都快滴出⽔来了。
冰弼先感觉自己的⽪肤不停冒出一粒粒⽪疙瘩,他看得出她的笑容是属于⽪笑⾁不笑的那种。
不能怪她,是他的技巧太拙劣,目的太明显,她会猜出这顿午餐另有玄机是必然的事。
“一份海鲜饭。”他对服务生点自己要的餐。
“等等。”她喊住离开的服务生,接着将柔荑放在他手上“弼先,你忘记人家吃海鲜会过敏了吗?”她不依的柔声说。
冰弼先真想直接说他不想分她吃,但顾及林世新在场,只得改成牛柳饭。
笑咪咪的看他将菜单还给服务生,何雁飞満意的收回手。
在等餐的空档,郭弼先不时向林世新使眼⾊,要他主动点!他不主动的话,那这顿饭有何意义可言。
林世新紧张得不停拭汗。“呃…何姐小常到这里来吗?”他总算问出口了。
下巴托着香腮望着窗外,何雁飞连动都没动一下。
“没来过。”
他⼲笑了几声。“呵,这区很热闹的,像何姐小这么时髦漂亮的年轻女孩,怎么会没来过呢。”才正暗让自己头一次说话如此得宜滑顺,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话将他直接踢进冰窖中。
“我没来过的原因,是因为我之前往的对象住在这区,所以我不来这里,他也不会带我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个有妇之夫,我则是个狐狸精,跟他在这里被逮到是会被毁容的,你也体谅体谅人家嘛。”何雁飞一副委屈的说完,朝他风情万种的一笑后,又回复托腮凝视窗外的势姿。
冰弼先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翻⽩眼了,现在他百分之百确定她是故意的,而且她此刻非常不慡。
见林世新一张脸变得比⽩纸还⽩,他清清喉咙赶紧开口澄清。
“她说得太严重了,其实她跟对方的关系很单纯,她将那人当成爸爸,那人则当她是女儿,只是担心被人撞见妄加猜测,所以才尽量不到这区来的。”他向好友解释道,接着转向她“雁飞,你说是吗?”他的脚在桌下不停轻踢她的。
原本不想理他的何雁飞,灵光一闪,笑容満面的回过头来。
“是呀!就像人家跟你解释的那样嘛!”她的表情顿时变得感撩人,让郭弼先感到颈后的寒⽑正直竖。
她的手轻缓的抚上他耝壮的手臂“而且人家有你了,怎么还会去跟那种有妇之夫纠呢?人家也是很怕被你抛弃的。”
庒抑住胃部的起伏翻搅,郭弼先故作镇定的拉下她的手,正想开口训斥她,服务生刚巧送上餐来,他只好作罢。
吃饭的过程很安静。
林世新一下流汗、一下僵硬,动作就像机械人般,脸上的表情仿佛嘴里的食物没有任何味道般。
冰弼先不时的看向他,然后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
三人中,最轻松的就数何雁飞了,她吃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受两个大男人的影响。
放下叉子,想喝⽔的林正新,刻意回避何雁飞的视线朝门口望去,不经意看见正与朋友一起走进餐厅的张盈萍,他倏地眼睛一亮,职业本能顿时觉醒。
将腿上的餐巾放到桌上,低声奋兴的说了声抱歉,他堆満笑容的站起⾝,翩翩有礼、不卑不亢的朝张盈萍走去,与刚才支吾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何雁飞也瞧见了张盈萍,她迅速的回过头背对着她,咒骂了一声。
这附近那么多餐厅,张盈萍偏要与她选同一问,希望她那PRADA的⽪包里,没有蔵着另一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