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所维仁变了。
成绩没有退步,行没有变坏,对刘小菲的态度变了。
上学期最后一次巧固球晨训结束后,他告诉刘小菲下学期他想投效田径队。
“为什么?”刘小菲爱才心切,震惊不已。
“八班老师跟我提过好多次了,我自己也想试试,也许在田径场上我也能为校争光。”他在赛场上夺标的強烈企图心倒是没变。
见他一脸毅然决然,刘小菲虽有万般不舍,但还是答应他。
“老师,下学期我不去你的课辅班上课了。”
“为什么?”
“我想自己在家多用功一点就好了。”
“好吧,我知道了。”
这一点,她绝不勉強。尤其近来家长状告老师补习的事层出不穷,教育局和学校一再告诫老师们要洁⾝自爱,否则一经察查确有补习情事,绝不宽贷。
全校的养鸭老师已进苟延残阶段,很多人戏谓自己处于“剃刀边缘”但大多数还是冒着被申诫处分的危机继续给生学补习。一方面固然是需要这笔收⼊,另一方面是应大多数家长的要求。
刘小菲因为买了房子,所以她也需要这笔收⼊。所幸她平⽇和家长沟通良好、相处愉快,虽然心中难免不安,但她还是勇敢地徘徊在剃刀边缘。
所维仁所以向她提出以上两点要求,是因为他在生气,生她的气。
谢师宴过后,爸爸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看他,但后来他发现爸爸周末夜向他借单车是为了要跟他的⼲姐姐约会。他气⼲姐姐喜爸爸。
但他什么也没说,净生着两人的闷气,尤其气刘小菲。他曾想过跟姑姑要求让他转回彰化读书,可又因为舍不得刘小菲而作罢。
所燕也确定弟弟已坠⼊情网,网住他人的是刘小菲,他儿子的老师。
一放寒假,所维仁就被送回彰化,但所卫有事没事还是会上她家待着,这一次她已不觉奇怪了。
“你跟刘老师是来真的吗?”
她在弟弟外出前的空档里问一声关心。
“你觉得不像吗?”
“不是,如果是来真的,我乐见其成,你是该成家了。”她顿了顿,才道:“你想过要成家吗?”
“当然想过,你以为什么叫来真的?”
“刘老师会答应嫁给你吗?你考虑过维仁的问题吗?”她道出隐忧,怕弟弟当局者。
“她跟维仁很投缘,这应该不是问题吧。”
“你问过维仁的想法吗?我总觉得他最近又变得很闷,好像心里老大不痛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看你最好还是找个机会跟他谈谈。还有,刘老师的⽗⺟知道她跟你的事吗?她是独生女,⽗⺟的掌上明珠,她⽗⺟亲会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已经有个十二岁儿子的你,你考虑过吗?”
所卫被问倒了,他连刘小菲的⽗⺟都没见过。
“我出去了。”
他没回答姐姐尖锐却实际的问题,此刻打算找刘小非要答案去。
天气转冷之后,他们不再骑单车约会,而是开车游街,然后在方便停车的地方留在车上聊天,像现在。
“肥肥安?”
“嗯?”
半天没有下文。
“什么事啦,叫好玩的?”
被她这么一凶,⾆尖的话马上出口:“你爸妈知道我吗?”
“知道呀,我妈是你的忠实戏,你主演的每一档戏她都看,对你赞不绝口,惊为天人。”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问你,他们知不知道你跟我,我们。”
了解。“不知道,我没跟任何人提过你跟找,我们。包括我爸妈在內。”
“为什么?你怕他们反对你跟我,我们?”
“早些时候没提是因为我觉得没那必要,我们好像一直没开始。”
“后来呢?为什么不提?”
“后来不提是因为我怕我们随时会结束。”
“结束?你是指我们自己结束,还是因为他们的反对而结束?”
“都不是。我怕的是你会因为他们的反对而决定结束你跟我,我们。所以我决定不给他们机会表态。”
“他们会反对吗?”
“很有可能,不过那不重要。”
“他们迟早是要知道。”
“没错。”
“那你还说那不重要,万一他们反对,你怎么办?”他不解地睇她一眼。
“万一他们反对,你会怎么办?”她马上反问。
“我有机会说服他们吗?”
“当然有。”
“说服不了呢?”
“问得好,我也很想知道,万一你说服不了我爸妈,你会怎么做?”
他因她的问题陷⼊沉思。
“有答案了吗?”她觉得给的时间够久了。
他缓缓点了下头;而她,屏息以待。
“拐你跟我私奔。”
懂事之后几乎没流过泪的刘小菲,因为他这句话哭出声音。她觉得很难为情,可一时之间又停不了,只好搂住他的脖子,借他的肩窝蔵起自己的脸。
“怎么了?不愿意跟我私奔吗?”他顺势搂紧她,在耳际轻轻问着。
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肩。“不是啦。”
“那你哭什么?”轻推开她,他端着那泪盈盈的脸问。
“乐极生悲嘛。”
“⽩痴!你这是喜极而泣。当老师的还用成语。”他把⽩痴搂回自己怀里。
“没办法,我二口匹兴就会语无伦次。”她终于笑了。
“为什么那么⾼兴?私奔很刺吗?”
“不是啦。我⾼兴是因为你的想法跟我一致。”
“哦?”“我早就想过了,如果我爸妈反对,我就跟你私奔,但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这么做,我甚至怕你会临阵脫逃,弃我不顾。你对任何事都没有強烈的企图心。”
“不要成天冤枉我好吗?对你,我有绝对的企图心。”
“知道了啦,所以找才会喜极而泣嘛。”
“不过,我担心的是,我们奔不了多远就会被找到,除非你不教书了,要不然他们要找你还不容易吗?”
“大不了我不教书,找别的工作就是了。”
他点了点头。
“你呢?他们要找你也不难呀。”她从他怀里挣脫,坐正了⾝子。“错了,错了,他们找到我们其实也没什么用,我早就已成年,他们不能告你,再说到时候生米也已煮成饭,找到我们也不能改变什么嘛。”她愈说愈得意。“你说对不对?”
他头摇叹笑,她是一株忘忧草,很容易就忘记“忧”字怎么写。
“何谓生米煮成饭呀,刘老师?”他促狭道。
“所谓生米煮成饭就是,就是…木已成舟,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改变的意思。”她没上当,朝他得意她笑。
谁知他却回答:“所卫还不能把生米煮成饭。”
反应过来的她,在他肩上用力一捶。
他没躲。“你的思维方式有破绽。”
“破绽?什么破绽?”
“我们刚才讨论的大前提是他们反对,但他们也有可能不反对呀。”
“不反对不是更好,那就什么问题都没啦。”
“请问你如何才能知道他们反不反对?”
“问他们呀。”
“那就对啦,如果你一问,他们就表示強烈反对,本不给我机会去说服他们,马上对你提出严重警告,要你跟我断绝往来,甚至不惜以断绝⾎亲关系来威胁你怎么办?你还跟我私奔吗?”
“你是不是戏演太多啦,会像你形容这么惨烈吗?”她虽是笑着说的,心里还是颇气馁。
“不都说人生如戏吗?说不定你妈还会以死相哩。”
“不会吧?我妈很怕死的。”
“我只是假设,假设如此,你还会跟我私奔吗?”
她这才发现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右手五指不停敲着自己的脑壳,另谋对
“那我们也不用私奔了,只要告诉他们一声,就说生米已经煮成饭,请他们看着办。通常女儿出了这种状况,做⺟亲的都会息事宁人,自认倒楣。为难对方对自己女儿没有好处。”
他一直盯着她看,那冷静的口吻仿佛她讨论的是别人的事。
“你妈要是听见你说这些话,想不气死都很难。”
苦中作乐,说着他就笑了。
“等一下!”她似乎又想到什么重要环节:“我们之所以认为他们可能会反对,是因为你已经有个儿子,对吧?”
“嗯。”“那容易,先不要告诉他们这件事就好了嘛,等事成之后再说,这样也算生米煮成贩。”
“我不想欺骗他们。”
“你真是死脑筋耶,这只是变通的办法,你没有欺骗找就好了,何况我们只是晚一点告诉他们,不算欺骗啦。”
她又骂他了,可他却感动莫名。缓缓伸出手,他虔诚地触碰她的脸颊。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她把手覆在他手上,轻轻用脸颊挲摩着他温热的掌心。
“我在乎。但我会一直努力丢疏通这种感觉。”
“我值得你这么做吗?”
“今晚之前我还不脑葡定。”
“现在可以肯定了?”
“嗯,因为我终于明⽩你对我有些強烈的企图心。”
温柔的眼波在逐渐靠近,四瓣相接的一刹,他们同时合上双眼,真情相对。
除夕夜,所卫回彰化吃年夜饭。饭后,他陪儿子在家附近的空地上放炮。
“爸,你喜我们老师对不对?”
发几支冲天炮之后,所维仁问了出口。
“嗯。”“你知道她是我老师还喜她。”
话里的愤懑令所卫不解。
“我喜她,跟她是你的老师有冲突吗?”
所维仁不会回答,也不想回答,只说:“她本来只是我的老师,跟你没有关系。”
“她还是你的老师呀。”
“可是现在她还是你的女朋友。”
“她可以有很多种⾝分,彼此并不冲突呀。”
所维仁无由反驳,依然不満。
“我开始喜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你的老师。”他试图向儿子解释些什么。
“你们早就认识了?”
“嗯。”“她也喜你?”
“嗯。”所维仁把剩下的炮全给所卫。“统统给你放,我要回家看电视。”
他跑了。
所卫真的一支接一支地点燃那些炮,炮往上冲,他的心却住下沉。刘小菲的爸妈会不会反对还是个未知数,自己的儿子已先唱起反调来了。
仰天长叹,他感慨着造化弄人。如果肥肥安只是肥肥女就好了,或者再加上个老师的⾝分地无所谓。可桃李満天下,不差他儿子这一个呀!唉!既要遇上所卫,又何必遇到所维仁呢?
刘小菲利用过年这几天,爸妈休息在家的大好机会,穿着特制T恤,没事就在他们面前摆晃。
爸妈年纪不大,竟也老眼昏花,已经穿第三天了,他们尚未察觉出⾐服上的玄机,她不由埋怨起他们眼里本没她这个女儿。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玄机,不就是T恤的正面印着她和所卫的合照而已吗?
那天,两人结束“私奔论”之后,双双戴着墨镜,遮遮掩掩地去了趟柯达,立即取得两件这样的T恤。两件都让刘小非要了去,因为⾐服总得换洗。
终于,她妈妈发现了。不是注意到她⾝上穿的这一件,而是看见晾在台上的那一件。
“小菲啊,你这件⾐服上的女孩子是不是你自己呀?”她盯着⾐服上的人像问女儿。
“是呀。”刘小菲应声跑到妈妈⾝旁。
“那旁边这个男的是谁?”她认真瞅着:“好面耶。”
“他是名噪一时、红遍大街小巷的江南名捕。”
“江南名捕?”她眼神一亮,马上就问女儿:“你在哪里买到这件⾐服的?这是不是电脑合成照片啊?”
“不是,是我跟他本人合拍的。”
“跟他本人合拍?他有办过什么活动吗?让戏跟他合照?”
“没有、没有,只有我跟他合拍过。”
“真的吗?你怎么这么厉害?你认识他哦?”“对。”
讶异。“你真的认识他?怎么认识的?”
“去年耶诞夜跟家慧去跳舞的时候认识的。”
“呵…这么巧啊?他本人长得怎么样?跟电视上一不一样?”
“差不多啦。”
“哦。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上个星期拍的。”
“刚拍的啊?你们还有来往吗?”
“有。”
刘⺟狐疑。“什么样的来往?很多人一起玩,还是只有你们两个?”
“就他跟我,一对一。”
“一对一?”刘⺟用⾼音频重复着。“你是说像异朋友在往的那种一对一?”
“妈,现在已经没有别问题了,同之间也有一对一的。”
刘⺟甩了甩头。“你是说我女儿跟一个明星在往?”
“答对了。”
“你怎么一直没告诉我这件事?”
“你又没问我。”
刘小菲转⾝,从台回到客厅。
“你除了上班、补习之外,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去跟他约会吗?”刘⺟尾随女儿,还在整理思绪。
“差不多啦。”
“他那么有空吗?”刘⺟自言自语毕就自下结论:“难怪他那么久没有新戏上,原来是因为跟你约会,所以没时间拍戏。”
“哪是这样?我又没有天天跟他在一起。”
“那为什么好久没见他演戏?”
“再过一阵子会有他主演的时装剧上演,那是他的告别作,你一定要按时收看哟。”
“你的意思是他以后不演了吗?”
“他要当编剧,不演戏了。”
“那我不是就不能再在电视上看到他了吗?”刘⺟着急得要命。
“妈,看本人不好吗?”
“本人?”她这才反应过来,喜不自胜道:“对呵,我女儿认识他,我可以看他本人。”
“你想什么时候见见他本人呀?”
“随便啦,你怎么安排都好。”
刘小菲觉得好累,她没想到妈妈的反应跟自己预估的大相迳庭。
“小菲啊,他有没有女朋友?”
她应声倒在沙发上,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前额。老妈本无法将平凡的她和一个名演员联想在一块儿。
“有啦,就是我!”她大吼一声,按着就警告妈妈:“妈,你绝对不可以出去跟人家讲这件事哦。”
“我知道啦,明星都不喜自己的恋情曝光,对不对?”刘⺟忽然用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女儿。“小菲,你真不是盖的,了个明星男朋友。”
昏倒!刘小菲拉过靠垫,盖住自己的脸。
下学期开学两周后,刘小菲把鸭寮撤了,决定不再给生学补习赚外快。
原因无它,同学年一个老师被家长一状告到教育局丢,驻区督学在该位老师的课辅教室外守候多时,终于当场逮个正着。结果,该师被记申诫一次。
所有上课后辅导的老师,或转移阵地继续支撑夕事业,或⼲脆停课以求全⾝而退。刘小菲属于后者。
战战兢兢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在撤了课辅班之后有一种难以言崳的解脫感。
但,解脫的感快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没了这笔为数可观的收⼊,她即将面临缴不出房钱的命运。眼前她还可以撑一阵子,不过没有财源可辟的情况下,她是撑不了多久的,她忍不住叹了一声,钱到用时方恨少。
好几个家长对她不再给生学补习一事颇有微辞,戏称她怕死,她也坦承不讳,自己是怕死没错。家长跟她都很了,抱怨虽在所难免,但也不能勉強她,只好请她推荐其他还继续上课轖的老师给他们的弟子。
包怕死的人是校长。他在教师农会上针对六年级老师被告一事对全校老师大声疾呼,谆谆告诫一番之后,还摆出低姿态恳求老师们放他一马。
“各位老师,大家同事一场,你们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老人家。我快退休了,拜托你们让我顺顺利利领到退休金吧。”
脑海中浮现校长瘦小的⾝影,无奈的表情和哀怨的笑话,刘小菲不由同情起他老人家来了;一校之长的确不是普通人可以胜任的,有时候,老师比生学还难管理。
另外还有一件事困扰着她。
所维仁对她的态度变得很冷淡,除了师生之间应有的应对进退,他不再找她聊天。她知道他在生气,所卫都对自己说了。
她对这种情形感到束手无策,不知道该以何种⾝分开导他。
不给生学补习的她,一下子多出好多时间来,好不容易捱到周末夜,她见到所卫了。
“我们今天不游街了好不好?”
一坐上他的车,她就这么问,以少有的哀怨。
“可以呀,想去哪里?”
“下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带他到学校侧门。
“来学校做什么?乌漆抹黑的,门都上鐼了,我们怎么进去?”
“我有钥匙。”她已经在开门了。
“你怎么会有钥匙呢?”
“每个学年有一把,我负责保管我们学年这一把。侧门通台银,有这把钥匙方便我们利用空堂去补登存褶,我们的薪⽔户头是在台银开的。”
“哦。”他随她进门。
她一路拉他到场,坐在上下司令台用的窄窄阶梯上。
所卫慊挤,于是他往上梛了一阶,将下一阶的她夹在自己的腿两间,双臂将她的⾝子环住,下颚就这么轻轻抵在她头上。
“好舒服哦!”她向后一例,整个重心都靠在他⾝上。“我们接吻好不好?”
她的头往后一仰,抵上他的薄。
“脖子好酸哦。”
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势姿得她喊停。不过他们也着实绵了好一会儿,她又恢复半躺在他⾝上的势姿,任他继续轻吻着自己的发。
“很新鲜吧?”她开心不已。“头一次不是在你的车上接吻。”
甜甜的声音里透着委屈。他知道自己欠她情、欠她意、欠她浪漫甜藌藌。
“等一下我们到大街上接吻。”他说。
“神经!”
虽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她依然听得心花怒放。
他不忍地抱紧了她。
“下星期我每天早上都要站在这里对全校生学精神讲话。”她突然指着司令
“那么了不起啊?”
“下周轮我担任总导护,我班上生学轮值通服务队。”
“就是在路口吹哨子、放旗杆让生学过马路?”
“对,你小时候做过没有?”
“做过。”
“维仁负责大门口那一组吹哨子的工作。”
“哦?”他顿了一下。“他最近还好吧?”
“他很好。不过对我还是很冷淡。”
“怎么办?你是老师都拿他没辙吗?”
“你是他老爸,你有办法吗?”
“没有。我刚才要出门时还特地知会他一声,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也生你的气?”
“气死了。”他苦笑。“你爸妈呢?气死了没?”
“没。他们只知道你跟我,我们;不知道你有儿子。”
“你还不想告诉他们吗?”
“嗯,时机未到。”
“他们都没问什么吗?”
“有呀,我妈一直吵着要见你。”
“哦?听起来不像坏消息嘛。”
“我觉得她是急着想见卫群彦,而不是所卫。她还不知道你的本名。”
他笑了。“她接过两次我的电话,一听我声音就问‘你是卫群彦对不对?’,我说对,她就去叫你了。”
“她没对你问东问西的吗?”
“没有。”
“没想到我妈还会不好意思,其实她对你很好奇。”
“你爸呢?有没有表示什么?对你跟我,我们。”
“没。从小我爸就很少管我,我归我妈管。”
“所以我们只需要对付你妈就好了?”
“还有你家那一个。”她想了想。“所卫,你爸妈呢?他们知道你跟我,我们吗?”
“他们不会有问题的,有人肯要我,他们就可以偷笑了。”
“你也在偷笑吗?”
他把脸埋进她的发里做为回答。
她又数了声气。
“为何叹气?”
“我有财务危机。”
“财务危机?开什么玩笑,你们学校不会倒吧?还是你被人倒会了?”
“倒什么倒啊?我都被你说倒楣了。”她轻斥一声。“教育局查得紧,我把课辅班结束了,收⼊顿减,我真的那栋房子就要不保了。”
“你还买了房子?”
“都怪我一时贪心,买了预售屋之后我得按期缴钱,现在可好了,大概再缴个两期,我就无力负担了。看样子我该再去找我那个做房屋仲介的同学,拜托他帮我卖房子。”
“现在卖房子时机不对,你稳赔不赚。”
“那也没办法呀。”
“这样吧,后面的钱我来缴。”
“不行。”她马上回绝。“我不想制造财务纠纷。”
“不会有纠纷的,房子还是在你名下。”
“那要是我们拆伙了,你不是亏大了吗?”
“我不会跟你拆伙的,你忘了我对你有強烈的企图心吗?”
听到这句话她就开心,什么都好商量了。
“这可不是在扮家家酒哦,你真的要替我缴钱?”
“真的,我应该比你有钱吧。”
“好吧,不许反悔哦。”
“不反悔。”
“欸,下周六你来我家吃晚饭好不好?”
“可以去你家啦?”
“当然可以。我妈知道了一定乐死。”
她为自己突然做出的决定感到奋兴,头一往后仰,就给捕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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