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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使唤奴才的十四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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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使唤奴才的十四爷(一)

  天⾊已是近晚,大花厅北间,八椅四几三面排列的剔红雕漆果纹扶手椅上,齐強一边搂着苏戏调笑,一边听曲儿。

  棋童扮上妆,头戴⾚金冠,⾝着滚龙⻩袍,道升头上金凤珠冠,⾝上大红云绵凤纹袄裙,同声唱着《长生殿》里的《密誓》,

  “双星在上,我李隆基与杨⽟环,情重恩深,愿世世生生,共为夫妇,永不相离。有渝此盟,双星鉴之。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誓绵绵无绝期…”

  罗世清、孟铁剑、狄风如、宋清听得两人声腔极正,句句⼊情,各各叫好,纷纷打赏。棋童与道升唱毕谢赏,棋童也不去妆,偎⼊孟铁剑怀中劝酒嘻笑。

  道升到后头换下珠冠凤袍,洗去大妆,一⾝素净走到宋清⾝边,宋清笑着执了她的手,轻轻吻了吻“⾊艺俱佳。”

  “德隆,去后头让伏名和姑说,今儿晚了,明⽇再去九爷府里请安。让她在我府里吃晚饭。”瞪了微露喜⾊的罗世清一眼“让她在后头和大*一起吃,不用到前头来了。”孟铁剑三人皆是大笑,狄风如瞅着罗世清“那阵儿你喝醉了抓着人就问为什么,我问你什么为什么,你说她为什么不中意我——”

  孟铁剑笑得呛酒,咳得満脸通红,。罗世清的脸亦是通红“这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再说我翻脸了!”

  齐強和宋清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众人正说笑间,前头门子报了进来“大爷,李公公和傅公公来了。”

  齐強一怔,连忙站起,领着众人接了出去,李全儿亦。有二十七八,和齐強笑着打了招呼,恭敬给四位漕上大豪打千儿请安,因着四人都花银子捐了候补官,宋清连忙扶住“下官们怎敢受公公的礼,上年七月里的东西公公可还喜?若是还过得去,我再差人送些。”

  李全儿笑道:“宋大当家厚赐,咱家却是愧领了。”看向。齐強,捧了四个红贴儿“八爷在九爷府里摆了席,请四位大当家的过去用饭,九爷让齐管事也一起过去。”

  宋清四人皆是微露喜⾊,接了红贴,齐強看了看。一直未出声的傅有荣“来人,去请姑,一起去府里给九爷磕头请安。”

  宋清看着齐粟。娘从后宅出来,李全儿和傅有荣俱都上前请安,两边里互拜了一回,齐強扶着齐粟娘上了⽟顶檀板暖车,众人骑马,慢慢向三条街外的九皇子府。

  到得门前,宋清跟着李全儿、齐強沿着‮道甬‬绕过正堂,眼见得前头一间大花厅,花厅南北各摆一座透雕花卉六扇屏风,将大花厅虚虚隔成三间。

  正中敞间十二架长柱宮灯⾼燃银烛,⻩花梨螺甸大长案上摆了一桌席面。

  南间是一座⻩花梨镶大理石雕花罗汉座榻,中放小方桌。

  北间八椅四几成列⻩花梨雕椅、几摆了三面。两位束⻩带的男子隔几坐在椅上品茗,见得他们到来,双双站起,

  宋清知晓必是八阿哥和九阿哥,正在心中喜的时刻,突见得那位傅公公脚步一顿,低低和齐粟娘说了一句,齐粟娘点了点头,回头看了齐強一眼,便跟着那位傅公公走到另一条‮道甬‬上去了。

  宋清正觉奇怪,狄风如忽地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个傅公公,好似是十四阿哥⾝边的人…”宋清沉昑不语,看了狄风如一眼“倒不是怕人抢功,分了江苏帮的地盘,只是如今看来,我那法儿犯着了自家人,怕是用不上了…”狄风如一怔,正要说话,已到到了花厅前,只和随众人向两位阿哥请安,无暇再说。

  齐粟娘跟着傅有荣慢慢走近湖边,顺着曲廊上一盏盏明亮的宮灯,远远见得通直斋外⽔榭里灯火通明,八仙桌上摆着一桌席面,楹栏边站着一个⾼大的人影,齐粟娘微微愣住“十四爷又长⾼了…”

  傅有荣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齐姑娘还记得,十四爷当初在御船上的时候,比齐姑娘矮了半个头,如今过了十年,怕是比齐姑娘⾼了快两个头了。”

  齐粟娘无趣道:“他还是小时候可爱一些…”

  傅有荣愕然回头,看着齐粟娘直笑,悄声道:“可不可爱咱们不说,十四爷十二三岁的时候,他再凶,也让齐姑娘牵着鼻子走。这到了上回扬州城里,十四爷十八岁了,齐姑娘就不敢太糊弄十四爷了。如今十四爷二十岁了,齐姑娘,奴才就提个醒儿,可别再糊弄他了…”

  齐粟娘瞪眼道:“谁说我糊弄他了?他喜发脾气,嗓门又大,要是不抢在他发火前说几句好听的话,讨他的喜,在他面前谁还能安安生生呆上半柱香的功夫?我还想继续吃饭过⽇子呢。”

  傅有荣笑得直气,在曲廊口站住“齐姑娘,十四爷是主子,咱们是奴才,十四爷对齐姑娘可是没得说,你就忍忍,让他多⾼兴⾼兴…”

  齐粟娘同情地看着傅有荣“傅公公,我说句实话吧,论冷面儿镇定功夫,是四爷⾝边的秦全儿公公,论讨人喜的功夫,是十三爷⾝边的顺儿公公,论软刀子功夫,是八爷⾝边的李全儿公公,这论起忍劲儿——我一直觉得还是傅公公你无人能比…”

  傅有荣哭笑不得,见得齐粟娘全没听明⽩他的言外之意,看了看⽔榭里的人影微微晃动,似已不耐,只得道:“齐姑娘,你请吧,十四爷等了你半会了。”

  齐粟娘一愣,看了看⽔榭,疑惑道:“你不去?那里头好像没人侍候…”

  傅有荣微笑看着齐粟娘“不是有齐姑娘——”见得齐粟娘转⾝就走,连忙一把扯住“我的姑,你别吓奴才了,奴才可不敢再说玩笑话了,十四爷有正事儿和你说,奴才不方便在一边听着。”

  齐粟娘脚步一顿,微微犹豫,慢慢点头“我也该回报十四爷了…”

  齐粟娘走下曲廊,进了⽔榭,方要从间菗帕子请安,十四阿哥已是瞪了过来“你和小傅子磨磨蹭蹭嘀咕些什么,爷在这里已经等了大半会了。”

  齐粟娘陪笑道:“十四爷恕罪,奴婢远远见得十四爷,似是比往年更⾼了些,一时感慨,就和傅公公多说了两句,累十四爷久等了。”

  十四阿哥微微一愣,笑了出来“竟是说这个?”见得齐粟娘菗帕子曲膝请安,抬了抬手“起来罢。”

  红木雕拐子纹大方桌边仍是摆着四张官帽椅,东头剔红海龙纹⾼脚香几上换了一盆木芙蓉,与池中的未见形的⽔芙蓉相映成趣。

  南北两头各放了四枝红木长灯架,八盏宮灯把⽔榭照得格外亮堂。齐粟娘见得桌上四碗八盘江南菜式,三般江南细点,三般时鲜果品,十四阿哥在上首坐下,笑着招了招手“过来。”

  齐粟娘走了过去,执着攒丝莲花瓷酒壶,给十四阿哥倒了杯酒,便嗅出是金华酒。十四阿哥笑道:“行了,你也用些罢,正是晚饭的时辰。”从桌子上取了一碟扬州三丁包子和一双牙箸递给齐粟娘。

  齐粟娘施礼谢了,站在桌边一口一口慢慢吃着,她吃了两个,见得十四阿哥起⾝舀⼊⽔银鱼汤,连忙将碟、箸放在桌边,接了他手中的攒丝莲花瓷碗,给他舀了半碗,双手奉上。

  十四阿哥坐在桌边慢慢喝汤,笑道:“你也喝一碗。”齐粟娘施礼谢了,取了桌上另一副青瓷碗、勺,舀了一満碗汤。她站在桌边喝了小半后放下,又换了三丁包子,站在桌边吃了一个三丁包子后,便将余下的汤都喝光了。

  十四阿哥见她菗帕子拭嘴,皱眉道:“你平⽇里就吃这一点?难怪瘦了这许多,陈变之喜瘦一些?”

  齐粟娘脸上一红“回十四爷的话,奴婢…奴婢习惯晚上吃少,怕不受用。”十四阿哥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齐粟娘站在桌边,看着他把脍鱼翅吃得⼲⼲净净,鸽蛋脍青菜心半点不留,烧荔枝留下一堆骨头,口蘑烧⽩苋菜一扫而空,一碟松仁糕、一盘蛋舂饼全都⼊肚,仍是闷声不吭,埋头大吃,与平⽇极是节制有度,只吃七分的皇子礼仪大不相同。齐粟娘眼见得他要将一海盆⼊⽔银鱼喝光,不由道:“十四爷,吃多了会坏肚子,对⾝子——”

  十四阿哥抬头瞪了他一眼“爷不是小孩子,你当我不知道么?”说话间,便放下了攒丝莲花瓷碗,却仍是不说话,齐粟娘看他盯着她用过的青瓷碗勺半晌不语,微觉奇怪,细细看他,却发现他只是在愣神,恰巧把视线落在那处而已。

  齐粟娘见他如此犹豫,难以开口,她的心慢慢也沉重了起来,左思右想,猛一咬牙“十四爷是想…想杀什么人?又不方便——所以叫奴婢——”

  十四阿哥醒过神来,猛拍桌子,大恼骂道:“爷要杀人还要使上你这奴才?爷如今虽是被皇上不带见,还没落魄到那份上!”

  齐粟娘虽然对他“奴才”、“奴才”地叫着,大不顺耳,但听不是叫她去杀人,顿时松了口气,心中喜,陪笑道:“奴婢失言了,十四爷这样的英雄人物,不说府里的侍卫,门下的武官,便是您自个儿,都是以一挡百,哪里用得上奴婢——奴婢不过是表表忠心…”

  十四阿哥缓了脸⾊,哼了一声,走到东头楹栏前,在木芙蓉边来回踱步。过得半晌,他终是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楹栏上“你过来,爷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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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今天应该是正八点更新的,嘿嘿,540加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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