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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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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方蒙蒙亮,屋檐上积了厚厚的雪,承不住重量,一块沉重的雪就这样滑了下来,啪的一声摔到地面,雪花四溅,也惊醒了屋內的两人。

  幻扬起⾝,准备穿⾐,刚整理好⾐饰,就听见屋外一阵慌的脚步声。他想去开门,才刚拉开门闩,阿丹“啪”的一声将门推开,冲了进来,以为会看见尸⾁横飞的恐怖景象。

  但木道生好好的躺在上,而幻扬也⼲净整齐地站在那。

  “咦?”阿丹有些恍然。

  “咦什么?”幻扬问。

  “你们都还活着?!我以为…以为…”阿丹反而不好意思说了。

  “以为我会杀了他?”幻扬看穿了阿丹的心思,淡淡地接口。“有想过,但算他识相,就暂时饶了他。”

  阿丹看着凌褥,木道生一脸的无精打采,显得有些憔悴,心想,难道…难不成幻扬对他…

  阿丹冲向木道生,把被子拉开,看见木道生⾐衫不整,膛上处处可见瘀痕,阿丹转向幻扬,对着他吼:

  “你也太‮忍残‬了!他还在发烧,你忍心这样‮磨折‬他!”说着说着,阿丹的眼眶泛起了泪光。他就知道他昨夜不该走的,明知道幻扬已发狂了,他该好好的守着木道生的,没想到幻扬竟这样动私刑,捏得他红一块、紫一块的!

  幻扬听得是一头雾⽔,不知阿丹在气什么。若要论瘀青的数量,他可不见得比木道生少到哪里去!他已经证明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生学‬了,还会举一反三咧!

  “你看!”阿丹指着木道生⾝上的点点瘀痕。“他得罪你,你可以骂他呀!吧嘛打他,还捏他咧?”他们顿时明⽩阿丹说的是什么了,幻扬哈哈大笑了起来。

  木道生不好意思的拉拉棉被,把⾝子盖起来,呐呐地说:

  “呃…事情跟你想的有些不一样,你误会了!他是欺负了我没错,不过,不是你想的欺负,而是另一种…”

  木道生尴尬的解释着,希望这十五岁的小子能够会意过来。

  阿丹愣了一愣,看来他真的误会幻扬了,那…那些伤又是怎么来的?….另一种欺负?他想起前晚灵儿也曾说过他欺负她…难不成…

  “哦是那种欺负啊!”阿丹灵光一闪想通了,诡异的笑了起来。“你还欺负的真彻底啊!”阿丹取笑着幻扬。呵呵!想来昨晚战况必定是烈非凡吧!

  幻扬脸红了一红,但仍故作镇定。

  “就是啊…你看他啦!”木道生见机不可失,趁势故作委屈状。“他…他玷污了人家的清⽩,修道人最重视贞节了,现在给你‮蹋糟‬了,不管啦,你一定要对我负责!”说完,还假装啜注了起来,宛若被始终弃的女子。

  “对呀,对呀!我师⽗最重视名节了,你可不能吃完就脚底抹油,一定要有个代。”阿丹说完还对木道生眨了个眼睛。

  这一大一小就这样一搭一唱,做起戏来了,惹得幻扬是又好气又好笑。

  “那你们要我怎样负责,说吧!”

  “呃…我要求也不⾼啦,只要你不要在外面抛头露面、拈花惹草就好了。每天乖乖待在我⾝边,我会好好工作养家、养你!”木道生认真的说。

  虽然他这几年除了研究草葯外,仅帮忙打打杂什么的,但也算是有做事,他是真不想幻扬再继续出团跳舞了,免得又引来一堆像曲观止那种⿇烦的苍蝇。

  “你希望我离开这里,别再跳了?”

  木道生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希望你只为我一人舞。”他真心地说着。

  “不行!他们对我有恩,而且他们需要我,我不能走。”幻扬否决了这个提议。

  “他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需要你,这些年你帮他们赚的早已够他们优渥的过完这辈子了。我需要你…只要你!”这些年来,他也看得很清楚了,团里这些人仰仗幻扬,只是因为他有能力带给他们财富,真正关心他的人,大概也只有他和阿丹,再加上翎羽姐、灵儿和小树。

  一旦他们发现他跟幻扬的关系,他们还会容忍?还能保持沉默吗?毕竟这是一段不见容于世的恋情啊!为了幻扬,他得想长远一点,他不希望幻扬被这些他视为家人的人伤害,宁可他们自己先离开,至少留在这些人的心目中还是一个温柔又完美的幻扬。

  听见木道生的真情剖⽩,幻扬有些感动。“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两人真情流露,彼此眼神,无视于阿丹的存在。

  “呃…这房里怎么突然变这么热啊!”阿丹尴尬的说着。

  三人相视一笑。“哈哈哈…”**********

  这一⽇,村里来了个道长,名叫⽟离子,听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观星象、断生死,铁口直断,神准无比。村人们皆去求教,希望能算一算运势,趋吉避凶。但这位先生并非来者不拒,立下了三个规矩,无缘人不算—无相者不算,而且一天一个,绝无例外。

  这消息在翎羽舞团所住的大杂院里也引起话题,大家都想去看看这位神算。

  灵儿闪坐在门前石阶上,小树一出门差点被她给绊倒,惊呼了一声:“你傻在这儿⼲嘛呀!”

  灵儿抬头看着小树,神情由原先的无奈转为惊喜。

  总算有个人了!

  灵儿扯扯小树的⾐袖,‮奋兴‬地说:“走!走!我们去街上看人算命好不好?听说很准哦!”“不行,我要练舞,你找阿丹陪你去吧。”小树坚定地说。

  灵儿虽然是翎羽夫人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但她对舞蹈却是一点‮趣兴‬也无,总爱研究神仙鬼怪之说,过了练舞的⻩金时期,骨头也硬了,亦不再适合,所以也没人会再她了。

  但小树却不同,骨架娇小,肢又软,天生该吃这行饭的,再加上她十分感幻扬和翎羽夫人的收留养育之情,总是十分认真地练舞,一天之中大半的时间都花在这上头,较少跟阿丹、灵儿他们去玩耍。

  “不要他啦!你陪我,好不好?”灵儿开始撒娇,心想,她才不要那个⾊鬼陪她咧!第一次碰到她嘴也许是意外,那第二次呢?又该怎么说?她暗自决定不再跟这小⾊狼玩了。

  小树狐疑地看着她。奇怪了!她跟阿丹平常不是要好的吗?怎么今⽇是哪条肠子不对劲啦?还是吵架啦?

  小树依然不为所动,但灵儿人的功夫可是一流,闹得小树不同意陪她去也不行了。

  两人一走到街上,早已见许多乡亲⽗老在那排队了,但是那位⽩发道长却双目轻合,独自击掌,甚是陶醉地唱起歌来了。

  “闻⾚松之清尘兮,愿承风乎遗则。贵真人之休德兮,美往世之登仙。奇博说之托长星兮…食六气而饮沆溪兮,漱正扬而含朝霞。保神明之清澄兮。精气⼊而蜃秽除。”

  周遭的人面面相观,不晓得这位道长在唱些什么鬼东西。

  小树和灵儿也挤进人群中看热闹。灵儿三钻四钻才让她占到一个比较好的位置一睹神算之尊容。

  这一瞧可把她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个老先生,本是个小孩嘛!除了一头的⽩发、⽩胡须外,脸上红润光华,一点皱纹也没有,再加上⾝材矮小,本就是个顽童嘛!还硬要穿上青⾊袍衫,故意摆个老气横秋的表情,八成大家都给这小表的恶作剧骗了!

  灵儿不觉轻笑出声。

  ⽟离子突地双目一张,寻找笑声的来源,结果他对上了灵儿那轻蔑的杏眼。

  也不见他是如何移动的,一眨眼,他已⾝随风动地飘到灵儿的面前,笑问:

  “小姑娘,敢问有啥好笑的呀?说出来大家听一听。”

  “我怕我说出来,不但你面子挂不住,还会给人修理,我看你还是自己招了吧!”灵儿心想,小孩子嘛,给他个机会,先别拆穿他。

  ⽟离子心想,这女娃也太没大没小了!连星上请他卜个运势,也要必恭必敬的,有谁敢修理他?“你说,说清楚点。我⽟离子走遍大江南北一甲子,还不曾有面子挂不住的时候。”⽟离子不以为然的说着。

  灵儿心想,我可给过你机会了,你还死不认错,待会儿给人痛扁,可别怪我这个大姐姐无情哦!灵儿清清喉咙,大声的说:“看你这个头儿,分明是个小表嘛!还敢在这里装老骗人,把大家当瞎子啦!”

  灵儿一说完,周遭的人便议论纷纷,因为灵儿说出他们心中的疑虑,他们也觉得这位先生实在不像什么神算,像个孩童还差不多,但碍于这位先生相当自负的样子,没人敢说话,所以也就隐忍至今。

  “你…你…你说什么!”⽟离子气极。⾝材矮小一直是他心中的最痛,但可从没人敢直接在他面前说出。

  灵儿心想也不必跟这小表嗦什么,直接把他的假胡须扯下,大家就知道上当了。心意一定,便动手一抓,只听到一声哀号…

  灵儿望着手中那撮还带⾎的⽩胡须,愣了一愣,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真的!糟糕了…

  “嘿嘿…”灵儿尴尬地⼲笑了几声。

  “你这小表!”⽟离子大喝一声,接着怒目一睁,眼中还带着⾎丝,显是痛极。他伸手抓灵儿。灵儿一声惊叫,连忙抓起小树的手,两人突破人群,溜得比什么还快。

  ⽟离子心疼的抚着被扯去的胡须,望着两人离去的烟尘,恶狠狠地想,此仇不报非君子,这村就这么点大,还怕找不到你吗?

  但他突然脑中一闪,连忙拿出⻳壳及几枚钱币,将铜钱放进⻳壳去,口中念念有辞,手里摇晃了几下,再将铜钱倒在左手掌心上,用右手拨弄了几下。

  他脸⾊一惊,竟然是她!看来…他不找她也不行了!

  **********

  两人火速逃回家中,气吁吁,正巧碰到刚从房里出来的阿丹。

  灵儿一见他,原本的玩笑神⾊即敛起,转⾝走,还说:

  “好累喔,我要去睡大头觉了。”明显是要痹篇阿丹。

  阿丹反言道:“我才累咧!被那木头整死了,这两天可都没睡好,还要被人像见鬼一样躲着。”

  小树好笑地看着他们俩,不知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等到灵儿已走远,她才问阿丹:“你们俩在玩什么?”

  “没…没什么啦!”阿丹心虚地说着。还是不要跟小树说他做了什么,免得到时又多一个人不理他了。

  “那你刚刚说木头哥怎么啦?”

  “他脑筋有⽑病,昨天自己躺在外面树林里一整天,结果受冻发烧啦!”阿丹免不了要骂木道生一顿,怪他实在太不珍惜自己了。也把他给吓坏了,他早将木道生视为自己的亲人一样。

  小树露出担忧的神⾊。“那现在呢?好点了没?”

  “放心啦,有幻扬哥在,他死不了的。”阿丹接着咕哝地说:“我看这木头才舍不得死。”

  “什么?你后面那句说什么?幻扬哥有怎样吗?”小树后面那句没听清楚。

  阿丹可没打算让她知道幻扬跟木道生的事,他总觉得小树对幻扬有着过度的关心,在他搞清楚她对幻扬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之前,唔…不对,这种事应该由他们两个自己说,用不着他在这里长⾆。

  “没有,他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了。”阿丹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

  “说什么呀你!好像木头哥生病,幻扬哥很⾼兴似的。”小树不以为然,觉得阿丹在破坏幻扬的形象。

  “喔,对了,今天晚上翎羽姨要看看我的表演,如果可以的话,我以后就能跟他们一起登台了。你要不要来看哪?”这是小树的考验,等于是成果验收,这对她来说相当重要,她等这一天好久了。“这是你的大事,当然会去啦!”阿丹点点头。

  “就这样说定喽!”小树伸出右手小指,跟阿丹打了个勾勾。“那我要去练习了。”

  望着小树纤细的背影,阿丹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了慧黠俏⽪的灵儿,他摇了‮头摇‬,不想去想心中那复杂难解的情绪是什么。

  看着眼前温柔沉静的小树,他不噤纳闷着,小树何时长大的?现在也有模有样,是个小少女的样子,不再是他的小苞班了。

  每次看见她对舞蹈那种认真的神情,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另一条路,不噤觉得…她离自己好远…

  眼见小树已走远,阿丹方想起自己的道具还没整理完,连忙跑向门外的仓库。

  一出门口,却见木道生正拉着弓,镇静地瞄准五十尺外挂在树上的标靶。

  咻的一声,手一松,箭破空而出…正中靶心。

  “你在做啥?”阿丹一脸疑惑。认识他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他会这一招。阿丹看着靶上中心处満満的箭,心想,好像还満厉害的嘛,

  “箭啊!”木道生心想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吗?

  “我当然知道你在箭啊,只是不知道你现在做这要⼲嘛?”阿丹一翻⽩眼。

  “嗯…这个嘛…我想以后可能会用得着吧,也许以后要靠这讨生活也说不定。”木道生不想说的太清楚,毕竟这只是他暂时的想法而已,也不知道幻扬会不会同意?

  “你想走?”阿丹听出了他的意思。

  “也许吧…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在遇见你们之前,我本来是要回长⽩山的,因为你们我才留下的,如果…呃…我想我会回去。”木道生一边说一边放下弓箭,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草纸捍鼻涕,再摺一摺,丢向他拿出来的纸篓里,里面已有成堆的草纸了。

  阿丹知道他口中的“你们”是指幻扬和自己,而所谓的“如果”则是如果幻扬愿意的话。

  “如果哪天你决定要走了,别忘了通知我一声。”阿丹潇洒地说着。

  木道生心里有些戚然,这兔患子竟没半分舍不得的意思,真是枉费我这么疼他!

  阿丹看见木道生那有些心酸的苦瓜脸,在心中偷笑着,也不想再捉弄他了,继续以潇洒的口气说:“我好早点打包行李啊!”木道生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么说你要跟我一起走喽!”⾼兴过后随即又摆起架子来了。“唉!又多一个跟庇虫了!”

  木道生话才刚说完,腹上就挨了阿丹重重的一拳。

  “这一拳是代幻扬哥打的,你竟然说他是跟庇虫!”阿丹笑嘻嘻地说。

  木道生是哑巴吃⻩连,有苦说不出。他本不是说幻扬,奈何这小子实在太鬼灵精了,绝对说不过他的,他也只好合嘴苦笑了。

  幻扬此时走了出来,寻觅着木道生的⾝影。

  阿丹见状,识趣地说:“有人找你,我先走啦,”说罢就走向仓库,做他的工作去了。

  幻扬向木道生走了过来。“在⼲嘛?”

  木道生正好又拿起了一张草纸,准备损鼻涕,被幻扬这么一问,他也老实的⽇答:“损鼻涕。”

  幻扬漾起了微笑,接着说:“严重吗?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木道生捣着鼻子,摸到眼泪汪汪,像只可怜的小狈般,发出呜呜的声音。

  幻扬存心捉弄他,将送上去,在青天⽩⽇下就欺负起木道生的嘴来了。

  可怜木道生鼻子已经不通了,嘴巴又被幻扬给堵住,这吻既长又久,吻得木道生整个脸都红了,快窒息了!明明知道幻扬是故意的,为了命着想,他应该推开幻扬的,但他又有点…唔…舍不得!难怪人家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看自己迟早会被幻扬跟阿丹整死的。

  眼看这木头真的快不行了,幻扬才不舍的放开他,木道生立即大口大口的起气来了。

  幻扬好笑地看着他的举动,轻轻地在他耳边说:

  “你、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拿自己的⾝体开玩笑。想玩苦⾁计,下次我可不甩你这一套!”木道生⼲笑了几声,接着⽪⽪地说:“其实要不是生这一场病,我看我永远没勇气去抱你,你也没机会发现我其它‘长处’啦!呵呵!”

  闻言,幻扬的耳子都红了起来,他没想到木头也会开⻩腔!

  **********

  夜晚,大家围在门前空地上,各自准备着自己的乐器,旁边燃起熊熊火堆以供照明,等待着今天的正主儿…小树。

  幻扬跟翎羽夫人坐在正‮央中‬,而木道生跟灵儿分别坐他们的⾝边。

  阿丹正犹豫着该坐哪里时,他先站在灵儿⾝边,期盼她会让出一个位子给他,只见灵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装作没看到,随即将脸偏了过去。

  阿丹脸一绿,走向木道生,在他⾝边坐下,嘴里咕哝着:“闹什么别扭嘛!真搞不懂她,”

  木道生正和幻扬低声说话,并未理会阿丹在咕哝什么。

  阿丹见状,立即不満了起来。最近是招谁惹谁了,大家竟然都把他当成空气一样,没人理他!

  随即酸溜溜地说道:“什么嘛!昨天还闹得死去活来,今天就情话绵绵了起来,也不想想谁才是大功臣?竟然无视于我的存在!”

  话虽小声,木道生跟幻扬都听到了。木道生促狭地说:“⼲嘛呀,碰了钉子,再来找我们出气啊!”“钉子?我哪有碰什么钉子?”阿丹装蒜地说:“我就是看你们两个不顺眼,行不行?”

  木道生跟幻扬两人闻言笑了一笑,未实可否。木道生转头继续听幻扬介绍今天的舞曲特⾊,不想理这头正在气头上的小疯狗。

  但是刚刚的谈话,并非只有他们三人在听,翎羽夫人也听到了。她蹙起娥眉,推敲着她刚刚听到那些话的意思。

  她一直都知道幻扬跟木道生的感情很好,她注意过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像是很要好的朋友。但…他俩年纪也到了,却未曾听过有娶的打算,木道生还有要修道的借口,那幻扬呢?也从没听他说过心仪什么女子,一直觉得他是內敛,或是…喜着这团里的某一个人,却不敢表⽩。

  迸翎羽继续思索着。团里女子当中他只跟自己常说话,其他的…似乎很少见,灵儿与小树年纪又小了点,灵儿更是他一手带大的,本不可能!

  她想来想去,似乎以自己最有可能,幻扬对自己一向十分尊敬而体贴。会吗?会是自己吗?他会喜她吗?古翎羽心中不觉涌起一阵甜藌。

  那…刚刚阿丹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迸翎羽思绪纷,眼神却注视着前方。

  人声嘈杂,沸沸扬扬,在一位头梳芙蓉髻,⾝着月⾊纱质⽩裙的娉婷少女出现后,所有人顿时静了下来。

  那是她吗?

  阿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时小树看来清秀素雅,但是现在…上了点妆的她,看来却…丽了起来,尤其是眼眸更显得晶灿深邃。不自觉的,他蹙起了眉,他不喜她这样,没理由的。

  小树选择的舞曲是“霓裳羽⾐”中独舞的部分,它采用了传统的“小垂手”等优美舞姿,更融⼊了胡舞中的旋转技巧,营造出一种轻回婉转,飘忽不定的感觉,但除了技巧的部分外,最重要的还是艺术的部分,必须舞出天仙神女神秘、缥缈的形象。

  小树到‮央中‬站定,音乐一起,是从舞曲中段的部分开始演奏,随着舞曲节奏逐渐鲜明,舞蹈开始了。先是飘飘的旋转,⾐袖如同雪花随风纷飞,再接一个小垂手,似柳枝般柔软无力。她的眼光注视着幻扬,透出热力,她希望他知道她全心全意是为了谁。

  一阵急速而流畅的舞步,使斜曳于⾝后的⾐裙鼓満清风,节奏加快,舞势扬,在一段快节奏后,忽然一个停顿,像凤凰飞舞后收起了羽翼,全舞在此结束,她依然凝视着幻扬,仿似此舞是献给他的。

  团员们爆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歇,他们惊异着她体內怎会有如此‮大巨‬的能量,虽然技巧不见得十分纯,有许多动作也不是十分准确,但是…相较于她释放出的情感,这些都不再重要,他们感受到她那分对舞蹈执着且‮热炽‬的心,那就够感人了!

  “不错!”翎羽夫人率先发表意见,接着她看向幻扬,希望听听看他的看法。

  幻扬沉昑了半晌,大家都屏息以待,其中最紧张的莫过于小树了,天知道他的看法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

  “是不错,不过…”幻扬踌躇着,到底该不该说呢?

  “不过什么?”小树焦急地喊,声音显得有些⼲涩。

  幻扬想了一下,还是抿起了微笑,拍拍小树的肩头。

  “没什么,你表现的很好!”小树看见他的笑,一阵温暖涌上心头,不自觉濡了眼眶。

  翎羽夫人拍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那我就此宣布,小树从下一季开始正式参与演出。”

  平常小树练习的认真,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努力终于有了代价,他们都为这女孩认真的表现所感动,皆热烈鼓掌,表示对她的鼓励以及之意。

  看见大家对她的肯定,小树感动地转⾝投进幻扬的怀里哭了起来。努力了三年,她终于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了!终于…更靠近他一点了…

  表演结束,团员们收拾着各自的家伙,木道生跟阿丹也都在帮忙收拾,还有灭火,⽔一浇,火星窜天,发出阵阵嘶嘶声,散场了。

  幻扬搂了搂她。“好久没跟你好好聊一聊了,我们去走一走吧。”

  小树点了点头,静默地跟着他⾝后走。

  远离人群后,幻扬忽地开口:“你觉得仙女该是怎样的?”

  小树明⽩他是要说刚才没说的话,谨慎地回答:“应该是清灵脫俗、不染凡尘情爱的感觉吧,而且是离自己很遥远的。”

  幻扬微笑着。“你是知道的嘛,那怎么会跳的像是求爱的少女呢?”

  小树红了脸,但在夜⾊中看的并不真切。

  “是有喜的人了吗?”

  他知道了吗?她表现的太明显了吗?小树嗫嚅着,不知该作何回应。

  但幻扬以为她是‮涩羞‬,不以为意,继续说:“总觉得你年纪还小,没想到你也到了会心动的年纪了,唉!时间过的可真快。”感叹了一阵,话锋一转。“跟以前一样,如果你有什么烦恼或心事,都可以来跟我商量的,知道吗?”

  “嗯!”感受到幻扬对自己的关心,小树心中是甜滋滋的。

  “那我们回去吧。”

  两人散步了一会儿,幻扬将小树送至房门口。

  “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幻扬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继而说:“哦,对了,以后还是不要画那么浓的妆,不太适合你。”

  两人相视莞尔一笑。

  幻扬意有所指的说:“阿丹好像也不太喜。”说完幻扬就转⾝走了。

  小树却怔住了,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他以为她喜阿丹吗?还是他直觉地认为他们应该是一对?想着想着,原本的好心情却在此刻消失无踪。他的温柔是针对她这个小树妹妹,从未认真的当她是个女人吧!

  唉!她好想赶紧长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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