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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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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怒气冲冲地像持着一只途小羊般,将多儿给拎回了房间,与虎那张阎王脸形成对比的,是多儿那张笑弯了眼眉的満⾜小脸。

  虎不愿让一群侍卫看笑话,早早就打发了他们。

  而当虎将多儿给拽回房间时,专门看顾多儿的丫环小圆早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一看到将多儿‮姐小‬带回的竟然是王,差点吓软了脚。

  “王、王…奴婢…”小圆早伏在地上,惊骇得结结巴巴。

  多儿黏在虎⾝上,一点也不觉得他那张严冷的脸有多可怕,不明⽩为什么大伙都这么怕他?天真的她一见小圆似乎很害怕,她揽着虎的脖子,在虎未出声前先笑出来。“小圆,别怕啊,是我啊,我回来了。”

  “王…”小圆战战兢兢地以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主子的脸⾊,但见虎冷锐的眼眸往她一瞪,吓得她立即将视线给缩了回去。

  “哼!”虎冷酸的脸早将小圆给吓掉了半条命,他沉声一斥。“知不知道闯了什么祸?”

  小圆心底陡地一惊,偷偷抬起脸小心地观察,只见多儿一⾝脏污,心底陡地一沉。

  她惊道:“‮姐小‬,你…你发生什么事了?”

  多儿虽一⾝脏污,但小脸却是漾満了笑意,心満意⾜地赖在虎⾝上。她好怕方才那两名大姐姐和那漂亮的姐姐,虎就像是她的守护神,他一到来,她们就不敢再欺负她了。

  在她单纯的小小心思里,虎待她真好!

  “呵呵,小圆,你不用害怕啊,是我回来了,你不晓得,刚才多儿遇上了两个坏心的姐姐,说多儿的鞋掉在池边,害多儿跌到了池里…”说话的同时,多儿两只洁⽩的手臂将虎的脖子圈得更紧了。

  “小…‮姐小‬…”小圆越听心越惊,她脸⾊乍青乍⽩,小心地觑着王的脸⾊,心里更为多儿此时的过分天真而捏把冷汗。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接近⾼⾼在上的伏虎王,多儿‮姐小‬…她,果真是个傻子!

  多儿小脑袋依偎在虎⾝上,又道:“多儿吃了好几口⽔呢!”

  “天,‮姐小‬…你没事…没事就好…”小圆全⾝打着冷颤,心想,要是多儿真溺了⽔,她的大限也不远了。

  “你究竟下不下来?”虎板着脸,冷冷地问道。

  这小妮子究竟要这样抱着他到什么时候?

  “不要嘛!”多儿撒娇地喃语一声。

  “天…‮姐小‬?”小圆真是为天真的多儿捏了一把冷汗,王的脸⾊已经够难看了,而她似乎还浑然不觉。

  意识到小圆的骇意,多儿转首将小脸埋在虎的颈肩处,甜甜地埋怨道:“你别凶小圆嘛。”

  从来不曾与任何人如此亲近的虎,头一偏,稍稍与她拉开了距离。

  “你究竟下不下来?”

  这句话他一路上不管是怒声威胁、或是冷声命令,已经说过无数次了,然而她就像牛⽪糖般赖在他的⾝上。

  他一路上原本心想,她的脚受了伤,于是才勉強自己将她给带了回来,但这小家伙却像上了瘾似的,回到了屋里也不肯下来。

  就算他试着将她给放下,但她那双手就像是藤蔓一般,紧紧着他的颈子。

  以他的力气要推开她,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一见到她那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他不知怎地就是狠不下心来。

  这一路上,他可没忽略了众人讶异的脸⾊,这让他十分地不舒服!

  “没见多儿脚受了伤,还不下去备葯?”虎沉声命令,俊冷的眸光像剑般,扫过早吓得只剩半条命的小圆。

  “是、是。”小圆如获大赦般退出房外。

  差走了小圆,虎持着挂在他⾝上的多儿踱到了边,将她给摔到褥上。“你好好在这待着,等丫环来给你上葯。”

  “不要!”多儿一意识到虎要走,立即倾⾝拉住他一处⾐角,小脸一古脑地埋⼊他的怀间。当她扑进自己的怀里时,他的心头似被什么大大地撞了一下,但急于离开的他,并不曾细究那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放开!”深昅了口气,他沉声命令道。

  “不要。”多儿耍赖地紧紧拥着他,小脸有着一抹天真的执着。

  “够了,放手!”抬手攫住她那搂着自己的手臂。

  但多儿忽地自他的怀里仰头望他,两道柳眉紧蹙,⽔漾的眸里泛着委屈的晶光。

  他的心底忽地一凛,捉住她的那只手无来由地泛⿇,无法使出半点力气推开她。

  多儿声音哽咽地软声求道:“不要走嘛,我喜你抱着人家。”

  她好不容易找着了他,这时说什么她也不肯让他离开。

  他没发现,异样的情绪横介在他向来孤寂的心怀,一股浓浓的被需要感竟奇异地软化了他心底某处的冰墙。

  从未有过的情绪令他心慌,而一向不对外人表达內心‮实真‬情绪的他,面对眼前的她,只有将自己的脸⾊沉得更冷。

  他可没忘了方才抱她回房时,众人那异样的眼神,他心里一恼,忽地加大手劲推开她。

  虽然心里清楚好不容易脑袋稍稍清楚的她,怎么能了解众多的繁文褥节,但她的天真却着实令他恼火,别人都怕她,为什么独独她不畏他那冷俊的面孔?

  多儿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眼前这名长得实在好看极了的哥哥,心里为他方才推开她而伤心不已。

  “你真是太放肆了!”他恼道,俊脸如千年寒冰,明知和她说这些无异是对牛弹琴,但他实在不习惯有人像她这般黏着自己。

  “唔,放‘四’?”她一脸委屈地道,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心里疑惑的不得了。

  虎不知她误会了,只是一径地冷眼瞪着她,心里为她的依赖而复杂不已。

  他还跟她嗦些什么?为什么还不走?

  但一见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他不知怎地就是无法马上撇下她。

  多儿委屈地皱皱秀鼻,模样天真又有些憨气地板起手指头,皱着眉头认真地数这:“一…二…三…四…”

  虎还不清楚她的意图,多儿忽地仰起一张困惑不已的小脸“这个‘四’要怎么‘放’啊?”

  虎一听,简直是啼笑皆非,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她,只是一径地以某种奇怪的眼光睨着她。

  上虎那两道视线,多儿只觉心口一紧,心上顿时漾満淡淡的受伤感觉。

  多儿沉下眸子,长睫眨呀眨地,⾖大的泪珠已蓄満眼眶,她只觉口好酸、好疼…

  见她一脸伤心,虎沉了眸子,心头有一刻紧缩,似打算说些什么,但才一张开,却什么都说不出。

  就在多儿伤心的低下头时,见着了自己⾝上那沾満泥泞的⾐服,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打算将⾝上的脏污拍去。

  不知怎地,这动作令她心生一股悉的感觉,好似记忆中曾经有人常常这样替她拍掉⾝上的污垢。

  她皱起眉,脑海中滑过数段不连续的画面,但脑筋单纯的她却不曾细想什么,只觉头有点痛。

  “多儿的⾐服脏了…”

  看看你,又调⽪了,娘替你换⾐…

  不知怎地,她心底一阵心酸委屈,泪滴儿自主地滑落脸庞。

  虎不知她的心思,只当她是因他的厉声而伤心,心底忽生一股愧意。

  “呜…”多儿嘤嘤啜泣了起来,她不懂,为什么那个有着好听声音的妇人,常常在她的脑袋里出现,而且每次她都觉得好伤心、好伤心…

  熬人的脸像团雾,她不懂,也不了解,那…究竟是什么?

  虎轻轻地叹口气,望着她不停抹泪的动作,心头一软,遂在她⾝边低下⾝子,还未言语,多儿那小小的⾝子便已一古脑地扑进他的怀里。

  “呜…”她皱着眉任泪⽔滑落,泪滴很快地了虎的⾐襟。

  “别哭了!”他板起脸,以命令的语气道。

  从来没有安慰过人的经验,他不知道自己该将手摆在哪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呜!呜…”多儿依然低声啜泣着,一双小手紧紧拉着虎前的⾐服。

  “别哭了!”见她的眼泪似乎没有收势的迹象,虎的脸⾊更沉了,望着自己前被她哭一片的⾐襟,他不噤纳闷她的眼泪怎么这么多?

  “呜…多儿头疼…”她小小的鼻子可怜兮兮地歙动了两下,随着脑海里的画面不停地转换、跳跃,她的头越来越疼。

  一听她说不舒服,虎莫名地心慌了下,他这才想到她一⾝泞的⾐服还未换下,怕是着了凉。

  “头疼怎么不早说?”虎一听,立即伸出一手搭上她的额头,这才发现她似乎真着了凉,额头烫得很。

  他的话虽像是责备,但他自己没也发现到那话里隐蔵的关怀之意。

  “来人、来人!”喜虎⾼声嚷来奴婢。

  “王,奴婢在。”三名在门外听候差遣的宮娥们立即应声进门。

  “快去请大夫。”虎皱着眉,不耐地扬手,没发现自己一颗心此刻全悬在多儿的⾝上。

  “是。”

  “等等。”虎喊住了正要退出房外的宮娥们。

  “王有何吩咐?”

  虎深昅了口气,望着多儿那张因发烧而嘲红的脸蛋,眸⾊不噤转沉了,沉昑了片刻,他道:“不必请大夫了,去把襄崎找来。”

  天知道要找襄崎来替她看病,他有多不愿意,谁知那家伙又会趁机拿什么莫名其妙的眼神瞧他!

  ******

  丙不其然,襄崎自从一进门,便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睨着虎,瞧得虎脸⾊一阵青、一阵⽩。

  待襄崎替多儿扎针、下葯之后,多儿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虎一刻也持不下,瞪了襄崎一眼之后,二话不说便举步往房外走去。

  襄崎也未多言,只是向一脸忧容的小圆代了几项该注意的事之后,便跟着虎的⾝后离去。绕过回廊,行经花园,虎发现襄崎正跟在自己⾝后,不想面对他,于是他脚跟一转,往一处凉亭迈去,襄崎也跟进了凉亭。

  “你究竟想怎么样?”虎气恼地瞪住他。

  襄崎耸耸肩,不把他沉得像阎王的脸⾊当一回事,神⾊自在地回道:“没什么,赏花罢了。”

  “想赏花就滚一旁去,这花园大得很,别老是跟着我。”虎字字如针,一点都不给襄崎留情面。襄崎啧了一声,取出间摺扇撑开摇了两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摇‮头摇‬后道:“难道王不问问在下,多儿‮姐小‬的病况?”

  襄崎一语击中虎心坎,他是极想开口问问襄崎,但襄崎那双似是将他给看透的表情,硬是让他问不出口,几番思量下,他仍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呑了回去。

  但表面上,虎仍是故作不在乎“要说就说,少在那打哑谜。”

  襄崎了然地睨了他一眼,收起摺扇后,撩起下摆,长腿一跨,潇洒地往虎踱了一步。

  他眯了眼,嘴角扬起一抹淡淡弧度,故意道:“看来咱们王对多儿‮姐小‬的病况没什么‮趣兴‬,是我太过一厢情愿,以为王总会想问我这做下人的一两句,在下才会如此恬不知聇地紧跟在王⾝后。”说罢,他大大叹了一声,⾝子往后退了一步。“既然如此,请容小的告退,不打搅王了。”

  “站住!”虎冷声命令道,两道视线像是两把利剑般直直向襄崎那张始终锁着淡笑的脸。

  “王还有吩咐?”襄崎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但心里早将他面恶心善的个给摸个彻底。

  虎简直快被襄崎那副吃定他的模样给气疯了,他狠狠地瞪住襄崎,嗓音冷冽如寒冰。“你最好不要考验本王的耐,要不是你的娘亲…”

  襄崎末待虎说完,便往下接话。“是、是,要不是我娘恰巧是咱们伏虎王的娘,小的还能活到今天?”

  唉,这一套说辞,他都已经会背了!

  “哼!”虎气结地重哼一声,狭长的双眸像是要杀人般瞪住襄崎。

  “你到底说是不说?”拿他没辙,虎又一次宣告投降。

  襄崎淡笑两声,启口道:“她除了受凉之外,其他无恙。”

  听襄崎这么说,无来由地,虎只觉心口似有一颗大石放下,原本紧窒的口顿时松了开来,无比地轻松自在,连他自己都被此刻莫名出现的情绪给吓了一跳。

  但襄崎就在⾝边,他又不好显露太多情绪,让那小子拿他寻开心。

  但…那究竟是什么?

  难道他在乎些什么?

  不想细究他此刻心里那分突涌的轻松究竟是什么,虎只觉心里一烦,眉头皱起。

  他才不想让襄崎看出什么,襄崎那双似能透视他的眼神,老是令他烦躁,活像被人给看穿似,极端不舒服。

  但他又想不出任何方法可以制住襄崎,有时他真想亲手捏碎襄崎那张讨人厌的脸。

  襄崎深昅了口气,小心地以眼角余光观察虎的怒意,嗓音不由得放软了些。“唉,其实你也不必动气,多儿有我照料,不会有事的,只要多让人注意她,别再让她跑就是了。”

  “哼。”虎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脸。

  襄崎不以为意,又道:“这两天我翻遍古书,试着找出多儿的病因,以我的观察,多儿并非天生就是这样痴傻,而是后天造成的。”

  虎静静地听着,表面上似是不在乎,但心里听到襄崎似乎对多儿的状况有些掌握,却又忍不住倾耳细听。

  襄崎顿了一下后又道:“我观察了她好一段时间,以她有时梦里的呓语听来,她似乎曾经经历一段她不愿面对的回忆。”

  “哼,你倒是观察得仔细。”虎闷着气道,狠狠地又瞪了襄崎一眼。听到她在睡梦中时,襄崎就陪在她的⾝侧,他就満心的不舒服。

  襄崎哈哈大笑,一手指着虎。“瞧这话有多酸!我这么卖命,还不是为了替你治好多儿。”

  虎一下子像是被人给踩中了尾巴似的,忽地起⾝,脸上神⾊更沉、更僵。“胡说什么!是你要治多儿,我可从来没要求过你这么做。”

  “是、是,敢情是小的又误会了,这样吧,闲来没事时,小的还是继续做我的诗、昑我的曲,‮趣兴‬来时就看看医书,多儿的事也别管了。”

  “你!”虎双眼似要噴出火焰来,他气得真想马上掐死襄崎。

  他心头因襄崎的话而骤然一紧,像是不知离谁着心,但若是要他承认,却不可能…眼看虎又要动怒,襄崎连忙又道:“开玩笑、开玩笑,多儿妹妹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看

  她一辈子都这么痴傻?”

  “哼!”一听到襄崎这么说,虎口里那抹莫名紧窒的感觉,竟缓缓地松了开来。

  襄崎偷偷以眼角余光颅着虎,心想只有瞎子才看不出他对多儿的在乎有多強烈,他不过是小小地试探一下,虎就有如一只张牙舞爪的狂狮,要将他给呑下腹般。

  “不关我的事!”虎嘴上仍冷硬,侧过头去,不愿面对襄崎。

  襄崎哪会不知虎此刻心里的难堪,于是转了个话题“对了,听说最近皇替桓鹰王指了一门婚,好歹也是同生,敢问咱们伏虎王,这礼单打算怎么处理?您吩咐下来,也好叫下面的人提早准备。”

  “别口口声声这样喊我。”皱着眉,斥了一声。

  襄崎心想,虎这人还真是矛盾极了,自己口口声声地说“本王、本王”却又不喜自己称他一声王?

  唉,真是矛盾的个,难怪老是死板着脸。

  “随便吧,这事你打算怎么吩咐,说一声便是。”襄崎摇‮头摇‬,懒得再和他计较。

  “送什么礼?不过是个从没见过面的兄弟,哼!”虎嗤了一声,正拂袖离去,襄崎又叫住了他。

  “等等。”

  “还有事?”虎定步,微微回首。

  “听说皇近来极宠爱朗月公主,甚至有谣言说‮家国‬将出女主,朗月公主即将是的继承人。”

  虎一听,眼眸眯起,眼底不噤流露一抹危光,他深深地昅了口气,內心动而紧握着拳头。

  他真恨!

  同样是⽗王的儿女,为什么那个什么朗月公主就能得尽宠爱,而他与其他三名兄弟却像是流犯般,分别被指派到国土四方?

  “你…”襄崎没料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心底也是一惊。

  其实关于这事,虎早就听到风声,每每想起,心底便一阵恼火!

  “哼,这事我已有听闻,听说这个朗月公主甚至自愿护送桓鹰王的新娘千薇郡主到北疆去。”虎不屑地嗤了一声。“不过是个妇道人家,行事倒真像个男子。”

  襄崎静静地听着,小心观察虎脸⾊。

  虎沉昑了片刻,深昅口气后又道:“听说南边的龙麟对皇位也是一心觊觎,治国采铁腕政策,是想博得皇帝的好感?哈哈…”说着,虎忽地大笑起来。

  “他一心算计,结果蹦出个郞月公主,不知⽗王是否真打算传位给女子,如果是真的,麟也算是棋差一着。哼!这皇位有啥希罕,值得让他们成天争来斗去?我可没‮趣兴‬!”

  他巴不得有一天能丢掉这虚有的名位,离开这座虽美却像牢笼一般的皇宮,像头自由自在的狮王般驰骋在大草原上,该是多么快活、逍遥!

  襄崎始终静静地听着,没再多言。他俩自小便如亲兄弟般一起长大,他当然能体会出虎说出这番话时,心里所承受的伤痛与失望。

  “也罢,这事你张罗就成,别再拿来烦我!”说罢,虎便不再多言,冷着脸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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