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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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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护镖为由到东北的上官晋,为了打探贼人贾致忠的落脚处,一路由扬州到东北的武林道上暗自查访。

  经过多天来的调查,他终于掌握到一些确切的消息,便在回程的路途中找了间客栈稍稍歇脚,也让同行的弟兄们好好放松一下。

  正当上官晋一行人在饭堂上等着店小二送上食物时,上官晋隐约地听见⾝后那一桌之中有人提起贾致忠的名字,不噤惊喜得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贾大人他灭了魏府早就闹得天下皆知,现在竟还挑衅清廷的权力,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可是犯了滔天大罪呀!现在我们还在他底下做事,这…”“有啥关系,他有给咱们银子就好,我们管这么多⼲什么?”

  “说得也是,我还得为了这一天一锭银子的丰厚粮饷来养家活口呢!”

  “可不是吗?这锭银两对我们来说帮助可真是太大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那个姓卓的来了以后,对我们而言可真是一件好事哩。想想,之前我们哪里能像这样偷闲出来喝酒啊?”

  “是啊!贾大人对他可是十分言听计从,对了,我还听说他有个称号喔!”

  “什么称号?”

  “我曾在厅上听贾大人称他为、帝狐。,看样子他肯定不简单。”

  “这算什么,我听说他有个计谋,可以助贾大人一步登天哩。”

  “一步登天?这么厉害?”

  “是啊!才聊了一个下午就可打天下,能不厉害吗?”

  “好了啦!这里人这么多,小心有人偷听。”

  “嗯!你说得对,那我们别聊这个了。”

  听到这里的上官晋不噤很怀疑,帝狐那个老奷巨猾的吝啬鬼竟会跑到荒凉的地方来帮助一个大坏蛋,这之中铁定有问题。

  不过,可不行去找帝狐问,以他的个,一定会回他什么天机不可怈露,要不就酷酷地说以你的智慧,说了也悟不出什么等等的话来刺他。

  问他等于没问,他才不要去碰壁哩。这只死狐狸就跟那条冷⾎的蛇一样,心情好时什么都能沟通,若有个不快就随便找人开刀,与其让他损,他倒不如回玄天门问问穆昊天好了。

  捺不住心里不断升起的疑问,上官晋随即赶路回到中原。好不容易到了扬州,他只叫手下的人带个口信给靳袁皓,就又风尘仆仆地转往玄天门。

  一进玄天门,他在大厅上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快累瘫的上官晋本没闲功夫找人,直接扯着嗓子喊道:“王虎,我在大厅上等你,听到了就赶紧过来啊!”在校场上练功的穆昊天,一听到他的吼声,眉头便忽地蹙起,他一个纵⾝到大厅上,便看见上官晋假寐地窝在椅上。

  “我说天马,没想到你回到玄天门就呼天抢地的,原来是为了叫我来看你‮觉睡‬的呀?”他坐在他⾝边说道。

  他努力地张开沉重的眼⽪,懒洋洋地说:“王虎,那么久没来见你,你可有常常想我?”

  “你那爱说笑的个还是没变,说吧!你千里迢迢的赶来找我有何事?”看他疲惫不堪的模样,料想得到他一定是一路未歇地来到玄天门。

  上官晋打了个呵欠,酸疼的眼,天知道他有多少天没睡好了!

  “帝狐怎么会在东北?”他单刀直⼊地不再打哈哈。

  穆昊天有些诧异。“你大老远的来找我就为了这件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倒了杯⽔润润喉后又说:“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圣已的脾气,他要是知道帝狐管了他的事,他不闹起同门相残的剧码,我上官晋就任凭你差遣。”

  “你毋需发毒誓。”穆昊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也对,成天被袁皓当狗在使唤已够教我累的了,那你还是当我在说笑,别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啊!”上官晋哀诉般的语气令穆昊天嘴角挂着笑,他早猜测到他会后悔。

  “不过,王虎,你当真不担心吗?”

  穆昊天不以为意地说:“贾致忠仗着天⾼皇帝远,便肆无忌惮地灭了魏府,而且极力收买前朝的余与利薰心的人,虽说我懂圣巳的想法,不过这件事牵涉过广,连圣上都忧心忡忡,因此才会颁了道圣旨,命我们务必铲除祸。”

  “就因为一道圣旨?我不信帝狐这么听话,他不是本不服清廷的吗?”

  想起那天卓希辰为了这件事差点扯破脸,穆昊天不噤苦笑道:“这还用说,玄天门里的公务还需我担着,我岂能随意出远门,而崇牛又因为带伤在⾝,在他尚未痊愈之际,⾝为大师兄的我怎能派任务给他?”想起崇牛因公受伤,他就万分的感慨,他愧为玄天门的掌门人,也愧对师⽗所托。“话说回来,这件事已不只是关于圣巳自己的私仇,而是可震朝野的祸事;我可是好说歹劝地才说服帝狐,毕竟这种需要动脑的差事只有他最适合。”

  上官晋了然地点点头“但这样做真的好吗?袁皓他那硬脾气一起,可是让人有得受的,⾝为主导整件事的你不怕袁皓追究柢?”言下之意,他是在暗示他要有心里准备承受靳袁皓的怒火。

  上官晋不敢想象靳袁皓与穆昊天斗起来的画面,因为光想到有这样的可能,他就头⽪发⿇。

  “这你就不用心,既然帝狐已接下任务,那么善后的事他自会担起。”穆昊天云淡风轻地撇清责任归属。

  他这下子真是佩服穆昊天的深谋远虑,连诡计多端的卓希辰都会败在他手上。

  “我说大师兄,你也真是会打如意算盘,不愧是人中之虎,真有先知灼见。”上官晋对他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崇敬不已。

  但他随即想想却又觉得不对。就算玄天门已由明转暗数十载,可在武林道上仍具有相当的声威,不可能没人知晓他们的事。而这⽇卓希辰连道上的代称都给曝了光,只要贾致忠有心去查探,不难联想到他与靳袁皓的关系。

  “帝狐的⾝份这么早就公开了,这样贾致忠会信任他吗?”

  穆昊天沉昑道:“与其制造一个新⾝份埋伏在贾致忠⾝边慢慢取得他的信任,不如直接讲明,除了可减少不必要的时间以外,直接让贾致忠知晓帝狐的聪明才智,才更能让他放心将事情委托给帝狐。”

  他啜饮了一口茶后接着说:“至于如何让贾致忠打从心底信服市狐,这就更简单了。贾致忠始终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从来不信有人会重利当前而不动心,因此我只消安排帝狐为了利益而出走玄天门,从此与玄天门断绝关系,再使这个风声传遍大江南北,这样贾致忠自会乖乖地走⼊圈套;而圣巳和你早已离开玄天门五、六年,他不会料想到我们还有保持联络,所以本不会怀疑到你们之间的关系。”

  听完,上官晋更为佩服“原来是这样,但帝狐为何肯牺牲自己的声名?”

  “他能不答应吗?”穆昊天眼里浮现一抹琊气。

  穆昊天不答反问的语气,让上官晋顿时了悟,原来穆昊天搬出他大师兄的⾝分庒他,那卓希辰就算有千万个不愿也得点头。

  “你应该有与他做利益换吧?”帝狐是从不吃亏的。

  “我答应他一完成任务后,便放他一个长假。”

  “这么简单?”他不信。

  “就这么简单。”

  “真的假的?”卓希辰那只死狐狸转了不成?

  “好了,这是他的事,你别问这么多。”

  “既然我要问的问完了,那我要回扬州了。”上官晋点头,一说完就想走。

  “这么急?难得才回玄天门一趟,怎么不留一晚再走?”

  “不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何况是要我伴一只会咬人的王虎,我上官晋还没那么傻。”他敬谢不敏地说。

  穆昊天没料到自己是想好好与久违的上官晋聚聚才好心挽留他留宿‮夜一‬,岂料竟被他如此形容,他好笑地扬起嘴角。“你不是一向胆大包天,怎么也有畏惧的事?真令我大开眼界。”

  “别来这套,将法对我没用,我可不像他们三个那么死爱面子。”

  “跟在圣巳的⾝边久了,你也渐渐懂得应对进退了,看来当初让你随他回到扬州继承家业的决定是对的,毕竟你这小师弟那瞻前不顾后的个的确是改进不少。”他欣慰地说。

  “你够了吧?没事说话像个老头似的。”明明没大他几岁,却一副老成的态度,真教人难以消受“拜托你一下,我可不是六年前那个冲动的小伙子了。”

  “哈…”穆昊天开怀大笑。这个蠢小子,子还是这么率直。

  “还笑,你太过分了吧!”上官晋怒目相向。

  上官晋从未这么在意过自己在玄天门里的排名,现在他真恨自己是最晚拜师的,年纪又小他们几个个把岁,才会被他们咬得死死的,他真恨啊!

  “天马呀!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如此认真?”

  他们本是一丘之貉,就爱欺侮他,师⽗若在,哪由得他们如此!“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再不走,他稳会被王虎气死。

  “火气这么大呀?”他一脸无辜的笑,令上官晋颇为无力。

  “我一直都很佩服你只消一语或一个眼神就可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妥当。不过你知道吗?你将人玩弄于股掌间的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比帝狐和袁皓更教人觉得冷冰深沉,也比他们更令人讨厌。”

  “真的吗?”穆昊天挑起眉,并不讶异地反问。

  “你这句话问得不真心的。”上官晋抚了抚酸疼的肩膀“想想师⽗会让你一肩扛起玄天门,也是看重你那副稳如泰山的气势与才能,不过,请你将你的所长针对外人,别对自己人也来这套。你再这样下去,我可不敢再回来了。”

  穆昊天一听,只是笑笑地不动声⾊,然眉宇之间浮现的一抹愁云却令上官晋惭愧地拍了拍他的臂膀。

  “大师兄,我不是有意伤你,只是,你知道的嘛,有时别太逞強比较好,你这样不累吗?⾼处不胜寒的道理我明⽩,你又何必如此‮磨折‬自己,门里的事还有我们这几个兄弟会替你分忧啊!”穆昊天的內心奔腾不已,只是师⽗的器重与嘱托他一直挂在心头,从不敢有松懈。自从他派了任务给崇牛,因而使他⾝受重伤后,他便一直愧疚在心,他真的对不起他们对他的信任。

  上官晋安慰道:“好了啦,那件事也不能全怪你,崇牛他就是情太耿直才会中人圈套,别再多想啦,等这件仇事解决了,我们再一起去探望崇牛吧!”

  话说完,上官晋便气自己说话不经大脑,竟又勾起他的伤心事。

  “我没事,别担心我。”⾝为掌门人,他可不能有任何分神的状况出现。“你还急着回扬州吗?”

  上官晋考虑了一会儿“我还是赶紧回去好了,我担心楚楚她的状况,不知袁皓会不会再为难她。”

  “那位被圣巳冠上莫须有之罪的楚楚姑娘吗?”

  他有点惊讶“你知道?”不过,他会知道也不算什么“帝狐告诉你的?”

  “你不笨。”他笑道。

  上官晋昂首道:“那当然,不过帝狐他怎么会知道?”不会是像他猜想的那样吧?

  像是会读心术一般,穆昊天直言不讳:“这件事有一半是帝狐决定的。”

  “为什么?楚楚人这般善良,他为何这般抹黑她?”他完全不能相信卓希辰会如此黑心肝。

  “只要他能完成任务,我不便⼲涉他怎么做。”

  “好吧!那他总得有个理由吧?”虽然他不赞同他的行为,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手段,他也真的不好说些什么。

  “帝狐说贾致忠这个人虚有其表,很好解决,但就是疑心病重,若不弄点迂回战术,不易取得他的信任。”

  “但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这你得自己去问他。”他顿了顿后又说:“不过据我所知,帝狐将这件事当成排解无聊的玩意儿。”

  上官晋叹了口气。“我真替楚楚感到可怜。”

  “可怜?我倒不认为。”穆昊天耸了耸肩。

  “什么意思?”他茫然地问。

  “前天,我收到他捎来的信,信上说圣已他对楚楚姑娘不错,因此他有意凑合他和楚楚。这么一来,等她当上富甲一方的靳府少后,每天都能过着锦⾐⽟食的生活,还会可怜吗?”

  “袁皓对她不错?有没有搞错?”他完全不能相信。

  “这阵子发生不少事,你回扬州就知道了。”

  “嗯!那我得赶紧回去。”上官晋一说完,便大步跨出大厅的门槛。

  “天马。”穆昊天对急的他喊了一声。

  上官晋停在门前“还有什么事吗?”

  “你可别搞破坏啊!”他可以猜想得到他一回扬州会怎么跟靳袁皓商谈。

  不知他所指为何的上官晋胡应了句,便头也不回地步出玄天门。

  “急惊风一个。”穆昊天笑笑地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

  ******

  跋了千里路的上官晋,受不了満⾝的尘埃与汗⽔,一回到扬州的上官府中,便赶紧回房洗净一⾝的污秽。

  换上⼲净的⾐衫,他満面舂风地要去找靳袁皓,才出了房门口,便见到一个丫头神⾊紧张地在他门前兜圈子。

  “翠儿,你⼲什么一直绕圈子啊?”

  “少爷,有一位自称是您的朋友的人,说他大老远从东北来找您,守门的觉得可疑,便将他挡在外头,谁知他只一个闪⾝就进了府里,还说他在您的书房等您,人就不见了。郭总管担心有异,现在正守在书房前,叫翠儿赶紧来给您通报。”

  “我才刚回来就有人来找我,还是从东北来的,到底是谁呢?”他思忖道。

  “少爷?”

  “我过去看看好了。”

  一到书房前,郭总管和一行带着刀剑的人恭谨地站在一旁“少爷小心!”

  上官晋挥了挥手后推门而人,只看到那人伏在书案前,不知在写些什么。

  走近那人⾝旁,他才看清来者,半讽地说:“我说卓公子,你还真懂得礼貌啊!来找人竟是这般的找法。”

  卓希辰抬起头“怎么?很讶异吗?”他略微望了望门外的侍卫“你呢?岂懂得待客之道,对自己的兄弟应该如此吗?瞧,外头那些人像是要将我呑了一样,你还不叫他们退下?”

  “好好好,我这就去。”上官晋打发完下人便又折了回来,看着卓希辰努力地练字,狐疑地问:“你来我这里练字做什么?”

  卓希辰停顿了一会儿,随即又努力地振笔。“也没什么,不就练字罢了。”

  上官晋不相信地一掌按在宣纸上“你愈说没什么,那就愈有古怪,你不给我说清楚,别想我会轻易罢休。”他斩钉截铁地说,目光瞥过摊在一旁的本子,他嚷嚷道:“瞧你说没什么,没什么会翻我写的东西练字?少唬我了,你说不说!”

  卓希辰看他一脸的认真,⼲脆搁下笔往椅背一靠,以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不就练字,有啥好大惊小敝的?”他看上官晋的眼睛像快噴出火般,才举手投降“我说我说,你别这般动,先坐下,我才说清楚。”

  上官晋瞪了他一眼,便坐在书案旁的太师椅上“我坐了,你快给我说。”

  “你刚从王虎那儿回来,我想你多少也知道我现在所负责事以及我的一些计划,因此有些事我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也不用说得太清楚,现在你明⽩了吗?”

  模棱两可的话令上官晋翻了翻⽩眼“你这不跟没说一样,你搞什么鬼?”

  “没搞什么,你别紧张呀,我又不会害你。”卓希辰示好地说。

  “我才不相信。”他蹙眉。

  看他那样的反应,卓希辰心里着实乐得很“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来这儿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别坏了我的事,就算你知道什么,也别跟那条蛇说太多。”他拿起他刚才练习的纸条收到怀里。

  “你将那张纸收得这么谨慎,还口口声声说没什么。”他动得站起⾝“你别搞一些害人的花样啊!”这人行事作风诡诈得很,很多时候他都还来不及弄清楚情况就被他算计,若说他一脚可将人踹到天山去,也不令人意外。

  “呵,瞧你紧张的样子,放轻松点,我就算害人,也不会害死自己的好兄弟,放心吧!”卓希辰走到他⾝旁,拍拍他的肩。

  这句话明显有语病。“你和王虎最近是怎么了,这么爱装神秘。”上官晋推开搭在他肩上的手。

  卓希辰冷地扬起笑容“我走啦,记牢我说的话,可别忘了。”

  上官晋仿佛置⾝在五里雾中,等他回过神追了出去,却已见不着卓希辰的人影,气得他直槌打着门板。

  ******

  “你今天不去锦绣庄园吗?”

  都已过了正午,靳袁皓竟反常地没去锦绣庄园监工,反倒是拉着她在擎嵩阁的庭院里品茗,这太奇怪了。

  靳袁皓闭起眼靠在亭柱上。“不去。”

  “为什么?”楚楚好奇地问。

  “因为我要监督你可有好好地待在擎嵩阁里,有没有到处跑。”

  “你!”楚楚闻言,心里有种不被尊重的感觉。“就因为这个原因,让少爷抛下繁忙的事务盯着微不⾜道的奴婢我,我还真是感到万分荣幸啊!”靳袁皓睁开眼“别又说出这般酸溜溜的话,你如果没趁我不在的时候将葯给倒了,也没有一个人出府闲逛,你以为我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守着你吗?有病在⾝的人不该这么不知轻重。”

  “你的意思是这完全是我自找的吗?”

  “你明⽩就好。”他拿起烧开的泉⽔注⼊陶壶中,壶里的茶叶遇热而渐渐舒展。他盖上壶盖,浸泡了一会儿后,将泡好的茶倒出,顿时飘散出淡淡的清香。

  “你管我也管太多了吧?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楚楚不⾼兴地睨着正在斟茶的靳袁皓。

  靳袁皓放下手中的陶壶,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令楚楚心怦怦直跳。

  “你…你看着我⼲什么?我并没有说错什么啊!”不敢直视他一脸的漠然,她逃避地看着远方的浮云。

  “茶快凉了,还不快喝掉它。”他并不想她正视他对她的感情,这种事必须慢慢来才能长久。

  他将杯子推到她面前,楚楚讶异他竟没有与她斗嘴,而是如此淡然的反应,她恍惚地端着茶杯,闻着飘着香味的茶,慢慢地啜饮。

  ******

  上官晋一到靳府,便听福伯说楚楚搬进了擎嵩阁,而这一切竟然是靳袁皓的意思,令他十分不敢相信。原来王虎跟他说的都是真的,在他离开扬州这段时间,的确是发生了许多事。

  他迫不及待地到擎嵩阁里,一走近亭子,便见他们俩默然不语地饮茶,闲静的气氛令上官晋目瞪口呆。靳袁皓竟能如此平心静气,他这般模样已好多年没见了,今年才开始没几天,怎么大家都在转啊?袁皓是,帝狐、王虎也是,就不知崇牛是否也是呢?

  “我回来了。”他的目光流转在他们之间,观察着他们的脸⾊表情。

  “这么早?”怎么不晚点回来,靳袁皓眉宇之间有着厌烦。

  “怪了,你不是叫我赶紧查那个贼人的下落吗?我以为你心急得很,看样子是我会错意了,有人巴不得我永远别回来。”上官晋状似伤感地抚着自己的口。

  “少来这一套。”靳袁皓一脸恶心。

  “晋,你这趟远门是上哪儿去了,看你好像累的样子。”楚楚关心地示意他过来坐下,也斟了杯茶给他。

  上官晋一展笑颜地捧过杯子“还是楚楚最好。”他啜饮一口“碧螺舂!真是好喝,在关外我可是想念得紧,毕竟在外头喝的茶本不叫茶,只能勉強凑合叫⽔带茶味而已。袁皓,你的茶艺真不是盖的。”

  见楚楚颜尽现地喊着上官晋的名,靳袁皓心里就充満酸意,他不悦地说:“我们到里头谈,走。”

  看着他一脸的沉,上官晋不明⽩他怎么没一会儿就变了副脸⾊,难道他就这般惹他厌吗?“在这儿谈就好,何必到里头去?楚楚又不是外人。”

  靳袁皓不理会他的话,站起⾝对楚楚说:“不准跑,知道吗?”

  楚楚偏过头不答话地喝着茶,靳袁皓不管她是否有听进去,便对上官晋勾了勾指头,领在他的前头走到屋內。

  苞在他⾝后的上官晋以眼神与动作问楚楚今天靳袁皓的心情如何,结果她只是摊开手,耸了一下肩,回了一个要他自求多福的眼神。他真恨自己出门前没先看好⻩历,看来袁皓的情绪不太好,他哭丧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屋內。

  靳袁皓坐在厅堂中的躺椅上“说吧,你查到什么?”

  上官晋不知该不该将他知道的全盘说出,他想起穆昊天和卓希辰的耳提面命,心想还是保留一些好了“贾致忠花重金雇用了一些地痞流氓来为他办事,像那件事就是托付这些人⼲的,而他现在的据地就在昔⽇的魏府。”

  “你花了这么多天只查到这些?”靳袁皓怀疑地说。

  他尴尬地笑了笑“就是只有这些。”

  “喔?”他瞥了他一眼。

  “你别这么多疑嘛!你也知道,我是巴不得将这个混蛋绳之以法,又怎么会有事不告诉你呢?”他觉得自己在冒冷汗了,若他再不信他的话,那他⼲脆全都说了,反正得罪了帝狐,也好过自己到头来被袁皓砍。

  靳袁皓抡起拳头,恨恨地道:“灭了魏府再占地为王,他真是好大的胆子,若不将他生呑活剥,我靳袁皓就跟他姓。”

  上官晋替贾致忠捏了把冷汗,连玄天门里都还没人敢真惹火袁皓,他完了。

  “那你想何时动手?”

  “下月初九。”想都没想地,靳袁皓随口说出。

  “为什么要等到下个月?”

  “因为…那天是我亲姐的诞辰,我要在那天⾎刃贾致忠这个奷贼,以祭她在天之灵。”他痛苦地将脸埋进手心。

  “袁皓,逝者已矣,报仇是必然的,但你别这样难过。”他伸手搭上他的肩,轻声‮慰抚‬。

  靳袁皓猛然抬起头,吓得上官晋往后一缩。“你抬头怎么不通知一声?要吓人啊?”

  靳袁皓眯着眼,略微森冷地说:“你以后别常来府里。”

  “为什么?”以前他就算瞒着他来府里到处晃他都不吭一句,最近他不过是因为有他、楚楚和那个小表在府里才跑得更勤,难道就因为这样而下噤令?

  “为什么?你还敢问为什么?”靳袁皓眯起眼,更加危险地盯着他。

  “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怒嘛!”他安抚道“我就是不明⽩才会问你啊,”

  “好,我就给你说个明⽩。”靳袁皓走到窗旁,看着外头凉亭內的楚楚“一脸⾊的样子,看了就教人反胃。”

  “一脸⾊,看了就教人反胄,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他懊恼地以手敲头“你能否再说清楚一点,别跟王虎和帝狐一样,老爱打哑谜。”

  “我说的人就是你,我不准你⾊地盯着楚楚看。”他忿忿不平地道。

  上官晋这才想起穆昊天对他说的那席话,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这条冷冰冰的蛇又逢舂霖了,难怪他会这般古怪,也难怪帝狐会想凑合他们,这早该明⽩的事,他到现在才弄懂,真是笨透了。不过,就不知人家楚楚可否对他怀有情意啦!

  “哈,原来是有人吃味啦!”上官晋笑声不断地说着。

  靳袁皓没猜到他会有这般反应,一时气不过地朝上官晋掷了颗他随⾝携带的巳石。“你笑够了没有?”

  上官晋也拿出自己的防⾝用扇“珩翼”轻松地就将他的珠子给反击回去“你以为每次都用这招我就怕你不成,自上次你把我心爱的木扇弄坏后,我就随⾝携带师⽗为我特制的珩翼,我看你的巳石能再打坏它吗?”

  “你是想我吗?”靳袁皓青筋暴出,一脸杀气腾腾。

  上官晋打开扇子对着他扇“好了啦!我拿出来又不是为了跟你厮杀,我是自保耶。”

  靳袁浩不语地瞪着他。

  上官晋颇为无奈地说:“我对楚楚没有任何男女间的感情,所以你不必对我深怀敌意。何况,对自己的好兄弟,非得如此动⼲戈不可吗?”

  “我不管你有何借口,从今以后,你少来府里叨扰。”

  “好。不过,若是非来不可,你可别有意见啊!”上官晋收起扇子,因为师⽗说过不可太招摇,他是师⽗的乖徒弟,可不像圣巳老爱将武器拿出来扔人。

  “有什么非来不可的事?”

  “像过节啦!像今天我给你带来消息啦!诸如此类的事,这样总说得过去了吧?”不行的话,那⼲脆断绝来往好了。

  “这还差不多。”靳袁皓満意地点头应允。

  “那报仇的事,就劳烦你好好策划,相关事宜我们再讨论。”

  “在锦绣庄园讨论。”靳袁皓重申他的坚持。

  “我明⽩,你别这么唆行不行?”真是快受不了他了,陷⼊爱情漩涡的男人都是这么不可理喻的吗?

  “很好,你可以请便了。”靳袁皓冷漠地下达逐客令。

  “这么快?我连茶都还没有喝够耶!”他衷叫。

  “要喝,你自己回去泡,别净赖在我这儿。”

  “你真够狠心,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在外奔走个把月,好不容易打探到消息回到扬州,连休息一会儿都没有就赶紧来告诉你,你竟然连一句道谢都没有就要赶我走,连我跟你讨杯茶你都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还是我的兄弟吗?亏我对你这样好,你太令我伤心了。”他凄楚地对一脸厌烦的靳袁皓说。

  “没人叫你不休息就跑来找我,这么笨还敢叫给我听。”他嫌恶地瞪着他。

  上官晋一听,像是受了刺般捂着心口跑出房门。“苍天啊!你听听,这是人该说的话吗?”他对着上天喊道。“你唱戏啊?要唱去戏班唱,别在这儿吵人清静。”靳袁皓忍着怒火道。

  “接风,你总该为我接风吧?”上官晋猛然一转⾝,眼巴巴地看着他。

  靳袁皓正要回绝他,突然传来楚楚的声音:“你晚上来府里,我帮你洗尘。”

  当下,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上官晋是一脸感动地看着楚楚,靳袁皓则是更为震怒地看着她。

  “你也太擅作主张了吧?”靳袁皓不悦地道。

  “我擅作主张又如何?至少我懂得什么叫做人处事的道理。”她扬起下巴,顶了回去。

  他冷眼看着她“敢情你是在教我什么叫做人处世?”

  “就是如此。你不应该这么对待为你到处奔波的晋。”她振振有辞地又回了一句,完全点燃靳袁皓心头的熊熊怒火。

  “你们别为了我吵架,这样不好啦!”上官晋夹在他们中间,实在不知要帮谁说话,只能劝阻他们。

  “你给我闭嘴,谁在为你吵架!”靳袁皓大吼。“你凶什么,自己理亏还发脾气!”楚楚看不过去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她难道真不懂他的心思,还是她喜的人就是上官晋。

  楚楚手叉在上“我怎样?我说的都是事实。”

  “呃,不好意思,我打岔一下,那我今晚到底该不该来啊?”

  “你来。”

  “你别来。”他们两人同时回道。

  上官晋愣了下“我该听谁的?”

  “听我的。”他们这次倒是异口同声地说。

  “你很烦耶!别老是跟我抢着说话。”楚楚蹙眉瞪眼地凝视着靳袁皓。

  “你给我滚。”靳袁皓冷着脸怒骂。

  “叫人走就走,⼲什么非得用滚的?”她哼了一声,转⾝就要走,反正她也懒得陪他耗。

  “我是说那小子,不是你。”靳袁皓紧握着拳头说。

  “我?”上官晋指着自己。

  “要不然你以为呢?”

  靳袁皓活像是要将他活呑了一般,令他怯怯地笑道:“嗯!也对,我还得回镖局看看呢!我先走了。”

  “晚上要来吃饭啊!”楚楚拉着他的⾐摆说。

  他看了看快噴火的靳袁皓与一脸笑意的楚楚,心想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别为了一顿饭而坏了兄弟间的感情。

  他⼲笑道:“楚楚,我得拒绝你的好意,因为我突然想起我今晚还有急事,真不好意思,这顿就先欠着,改⽇再补请,你说可好?”

  楚楚回头望了一眼冷着脸的靳袁皓,了悟地转头对上官晋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強求你,那就改天好了。”

  他击掌道:“太好了,就这么说定,我先走了。”

  “我送你。”楚楚笑盈盈地说。

  让她送?我看就一路送上西天了。上官晋哀怨地暗忖。

  “不用,我自行出府就成,你毋需如此客气。”说完,他大步地走出擎嵩阁。

  楚楚一撇过头,就指责地骂道:“你这人实在是很没有礼貌,请顿饭又不会亏你多少银子,你这么吝啬做什么?”

  “我不想跟你说话。”靳袁皓看了她一眼,留她一人气鼓鼓地站在亭台旁。

  “什么嘛!”她嘟着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火炉上仍冒着袅袅⽩烟的山泉⽔,将炉里的火灭了后,也回到自己的房中。

  一回到在擎嵩阁里的闺房,她走到梳妆台前,正要拿起木梳梳理青丝,却瞥见胭脂⽔粉下庒着一封信,她菗出一看,看到信上写着一首诗;虽然她识字,但诗词她懂得并不多。

  她逐句地研读:“风急花飞昼掩门,一帘疏雨滴⻩昏,便无离恨也‮魂销‬。翠被任无终不暖,⽟杯终举几番温,这般情事与谁论。皓”她皱起细眉“皓?靳袁皓?不会是他吧?这怎么可能呢?”

  她再仔细地读了一遍,还是不太明⽩。“这般情事与谁论?”她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头,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突然一个坐正“这该不会是他在告⽩吧?”

  她蓦然脸红,一时慌起来,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因为这封信像是被扔了块大石般,起的涟漪不断地扩大。全⾝‮热燥‬的她,起⾝走向梳妆台旁的⽔盆架上,掬了一把清⽔拍打在脸上,籍以冷却红透的脸颊。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倒影中的娇羞女子真的是她吗?可是她并没有觉得自己也对他有了情感,像他那般脾气古怪又冷⾎的人,她才不可能会喜他。

  可是他对她一直都很凶呀?怎么会喜她?想起靳袁皓的怒颜,他会如此生气是因为她为上官晋抱不平吗?他是在吃醋吗?

  在她看了这首诗后,她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他呢?捧着自己发烫的脸,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躺在桌上的纸片,想到种种的可能,心思更加地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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