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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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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梅子带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来看我。

  起初只在门口叫我的名字,后来⼲脆闯进来:几点了还睡懒觉?

  我⾼兴睡与她何⼲?

  她叫不醒我,动手去做饭。香味阵阵传来,我没法子只好下

  快去洗手洗脸。她很⾼兴地布碗筷,等我开始大坑阡颐,又问:你几天没吃饭?

  也不过今天而已。一大堆人来看我,却没有一个弄东西来吃,还是梅子最实惠。

  你老板知道你来?我已经吃掉半个蹄膀,还在努力捧场,报答红颜知已。啊?她脸红了,你知道啦?

  知道什么?我笑。

  你好坏。她粉项低垂,羞答答的。

  什么地方坏。我逗她。

  你明明知道。她柔得都要淌出⽔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未喝酒,双颊却酡红,像是醉意盎然。

  我不敢再逗她,免得她一⾼兴,又搞出夜奔的把戏。我已名声扫地,何必害她。

  太好吃了!我喝完最后一口汤,我来洗碗。

  我来。梅子抢过锅子。

  如果待会儿有人杀我,我吃得,好歹也跑得快些,不像昨天,动都动不了,死了也⽩⽩是个饿死鬼。

  吃了,‮觉睡‬也更实在,返回卧房后,我心満意⾜地打了个大呵欠。

  你不能再睡了,会生病的。洗碗专家跑过来,摇⾝一变又成为卫生专家。

  我生了相思病,无葯可医了。

  梅子洗完了碗就走了,我本来预备好听她唠叨的,不想她这么识趣,心里反而有一丝愧疚。

  不用装睡,自然得再起⾝工作。

  走到客厅,我马上后悔自己怎么这样勤快,那里门神似的站着一个人。

  蔡叔,您老好!我最害怕的一个人来了,躲之不及,只有打招呼。好说好说,还认得我?他笑了笑。不笑还好,一笑之下脸上那道自眉⽑刮向下的刀疤可是鲜红的发亮,更让人胆战心惊。

  蔡叔把我自一尺三寸长抱到大,不敢忘本。

  那就好!他表示満意,沛伦少爷,你很难找啊!

  真的吗?我跟他打哈哈。我出生那一天就由他照顾我,再怎样生气,他也不致于吃了我吧。

  你改了名字,到哪儿找去?他的绰号是智多星,不会不晓得利用区公所,可是他存心要我难为情。

  蔡叔,您老就饶了我吧!我的头⽪发⿇。

  你现在叫什么,说给老蔡叔听听。他拍拍那颗五百烛光的大光头,这是他友好的表示,我放下心来。

  叫裴文。文章的文。

  怪斯文的。他面无表情的,想必是不⾼兴。我原先那个名字是他取的,算了笔划又排了八卦,大吉大利,我自作主张就给作废了,他怎么⾼兴得起来?

  蔡叔,请喝茶。我把梅子刚才泡的茶双手呈上,不敢问他有何贵⼲,他不是裴家最有权威的人物,但一言九鼎,非常有分量,都六十的人了还壮得象座山。

  俺长话短说。他不喝茶也不菗烟,少爷,老爷希望你回去。

  你也希望我回去?我失望地问。在我的心目中,蔡叔一直是个巨人,是正义的化⾝,裴家只有他敢反对裴俊荣走私‮品毒‬赚黑心钱,裴俊荣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蔡叔是爷爷留下的人,他年轻时救过爷爷的命,是忠仆。但他有分寸,从不会来。

  俺没有意见。

  你变了,蔡叔。我的失望更深,我还以为你会劝⽗亲。

  蔡叔老了,不管事了。他叹了口气,裴家应该由年轻人当家。

  他真的是老了。

  我如果不答应呢?

  俺不知道。他仍是那副莫测⾼深的模样。

  不知道?

  你都三十多了,俺还能把你怎么样?他的表情无可奈何。

  是啊!我早已成年,为什么还跟幼年时一样的惧怕他?我从不在乎任何人,但通常我顽⽪得再厉害,只要蔡叔对我说一句:少爷,够了!我一定马上乖乖的跟他走。这个光头巨人,对我有种不可抗拒的魔力。

  俺把话带到,俺走了。他站了起来。

  就这么便宜我?我不敢相信。

  蔡叔!我追上去。

  小心点,你爹要绑你回去。他突然咧嘴一笑。我意会时,他蒲葵叶大的手掌已经扫了过来。我一个连环翻⾝,才逃过去。

  生疏了!他抱着臂膀站在那儿叹气。

  我是艺术家,又不是拍功夫片,要那么⼲嘛。

  你自己荒疏懒惰,学术不精,怪不得别人!这个老人又是一笑,笑得我头⽪发⿇。他的手自背后一菗,一个⻩呼呼的东西就头飞了过来。我的妈呀,这是他少年时期在东北追随我当游击队长爷爷时成名的功夫,叫金钟罩。道具说起来笑死人,只需⿇袋一只,但当年不知道有多少⽇本鬼子莫名其妙的被连头带脑的一兜,以后就再用不着吃饭呼昅这些⿇烦事了。

  我就地一滚,可是那个⿇袋像长了眼睛似的,我正以为躲过了,头才一担起来,就撞了进去。跟十多年前一样,老招了,而这老招一样管用。

  蔡叔轻轻松松的把⿇袋口收紧了,也不管我在里头拳打脚踢得有多难过,往肩膀上一丢,就把我这么个七十公斤的大男人给提走了。

  走到码头边,⽔声中一艘划浆船靠岸了,一个女的轻轻咳了一声,蔡叔也咳了一声,女的才问:得手了?

  划过来!蔡叔把我丢到船上,摔得五痨七伤,我痛得大叫。

  别吵!原来划船的是裴佳雯。我就知道,她哪来那么漂亮的手术,既会偷又会骗的,原来是蔡叔的真传,瞧她那一手敲杆术像女弹子王,这下我真服了气。

  划到了岸边,蔡叔才再在那辆货柜车中把我解了绑。

  蔡叔,你怎么使诈呢?我怨道。

  你不听俺的,俺有什么办法呢?

  他还真有理,我只能怪自己技术太烂。

  我也不必问他们要带我去那里,反正都一样,最终目的地一定是厦门。

  太妙了!我不用办护照买机票就可以出去,但这未免太违反我做井底之蛙的意愿。我怎么可以出去呢,那会破坏我的完美记录,毕竟我以后还要做人。

  我们来谈个要件!我对蔡叔说,我去见爸爸,要我怎样都可以,就是别把我偷运出去。

  闭嘴!裴佳雯狠狠地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该!

  原来她还在记恨我⽩天嘲笑她富士苹果的事。这怎么能怪我,只不过列举事实而已。

  给你哥哥倒杯⽔来。蔡叔瞅着我笑,眼神很温和。我逃走十七年,他终于把我逮回家了,但,那是我的家吗?我已经没有家了。

  拿去!裴佳雯倒了杯⽔来,凶巴巴地递给我。瞧瞧,她哪里是我妹妹,应该是我祖宗。

  我喝下⽔,又不是喝下仙丹,痛的地方还是照样的痛,但再也不敢叫,免得触怒小祖宗,还不知道她要用什么法子整我。

  货柜车厢里密不透风,等到停下时,有人用力拉开门,马上一股咸咸的海风窜了进来。我呻昑了一声,这下再也逃不了,去厦门是去定了。

  我心中忽然涌起了某种恐惧。我不是怕去厦门,但这一去,我恐怕就要陷⾝于我痛恨的罪恶之中,万劫不复。

  裴氏家族在‮湾台‬害人,去了厦门也一样害人,我大概再也躲不过去了。

  我站在一块岩石上看黑⾊的海。蔡叔给我一烟,我深深地昅着,没想到滋味这么好,但他再给我第二时,我拒绝了。

  你像你妈!他在暗中静静地说。

  我妈是个倒楣鬼,我也一样。

  恨不恨蔡叔?

  我摇‮头摇‬,我自小敬他、爱他,超过⽗亲,他是我的偶像。

  蔡叔!远处裴佳雯小声叫: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这是个大好机会,我该转⾝就走,可是才没走两步,一只冰冷的小手就捉住了我:

  哪里去?

  管得着?

  你这么凶,我怎么帮你?她冷冷地说。

  帮我?得了吧!

  不相信?

  拿证据来。

  她果真塞给我一车钥匙。

  我诧异地转头看她,她薄薄的上有一丝顽⽪的笑:我是害你的!小心点别上当。

  告诉我路线。

  她告诉我,车子蔵在下头,没有人看守,但我得机灵,得算准时间,既不能早,也不能晚。太早船没有来,大家有的是时间去抓我,太晚的话,我只有乖乖去厦门吃早饭。

  骗我的话,我回头找你算帐。

  你没有机会。她‮头摇‬,别以为我唬你。这次命令是爸爸下的,他说不论是死是活,都要把你带来。

  为什么?我打个冷战。

  ‮府政‬急着抓他,他怕有人会利用你来威胁他。

  原来如此。谢谢你告诉我。

  我诚心诚意谢她,她居然对我冷嘲热讽: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都不会想,笨!

  我是笨,才站在那里挨她的骂,可是在我的感觉中,她不过是嘴巴坏些,遇到紧要关头,她还是会出手帮我。

  就像这一次。

  你小心一点,也许我是编你的。她冷酷地说。

  也许我喜被骗,不是吗?

  你很快就可以知道了。她是个变化多端的角⾊,但我最喜的是那次在那间乡村俱乐部见到的女郞,聪明优雅,是难脑粕贵的淑女。

  我小时候一直希望有个妹妹,当然希望是淑女。

  船来了。她突然转过头,天那么黑,海⽔几乎是墨绿⾊的,但她像猫一般的灵敏。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说,我会晕船。

  她的脸拉得长长的只是眼睛在笑。

  船来了!她向其它的羽指挥着,背部掩护我。我逃向岩壁,眼看就要成功了,只要跳进驾驶座,把车子开走便是,但大出意料的是车內伸出一只蒲葵叶子般‮大巨‬的手掌,从⾐领揪住我把我提了起来。

  才来呀!他消遣道。

  蔡叔,您大慈大悲放开我!我被他揪得透不过气来,只好告饶。

  想上哪儿去?俺当你司机。他放开我。

  他是智多星,我反正也翻不出手掌心,不觉心灰意懒:随您老的便吧!

  厦门是个好地方。有空来看看俺和你妹妹。他下车去了。这是他头一回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

  您在爸爸面前怎么待?我把头伸出车窗。

  他还真能把俺的人头割下来不成?他步向黑夜,飞快地攀上岩石,像一头人猿,利落矫捷得把我看呆了。下次再见他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他爬到了岩顶,对我挥了挥手。

  也许,这个世界上,还有爱我的人,我并不孤单。

  我回到潭子湾,没有搬家。

  何必逃。‮湾台‬这样小,能逃到哪里?只要是有心人都能将我揪出来。更何况改户口还得去公所看人家脸⾊,大可不必了!

  梅子第二天早上又来,我正忙着刻那座石像,理都没理她。

  你没怎么样吧?她似乎很担心的问,那个大光头是谁?

  哈哈!她是个小人。秦无双要杀我,她吭都不吭;昨天她明明还躲在工作室里,亲眼看见我被光头巨人装进⿇袋,竟然今天才假惺惺地来问我。

  生气啦?她伸伸⾆头。

  我才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但我问不出口:秦无双好不好?她快乐吗?只有狠狠地把斧子敲进石头中,敲击出更多的火花。

  我老板旅行回来了!她又说,你什么时候去工作?

  真是见鬼了!她老板每天都来喊打喊杀的,我还敢再去找死?

  今晚有没有空?她的脸⽪太厚了,邀我去参加在大饭店举行的同学会,拜托你好不好?她用甜藌的声音央求。

  我是个失败者,竟然穿上西装打起领带陪她去跳舞。

  可是跳舞也没什么不好,音乐好,舞池,餐饭一流,又拥佳人在怀。

  对不起,借一下…正当我快要陶醉在优美的歌声舞影中时,旁边一个人往梅子肩上一拍,不到一秒钟,我的舞伴就马上换了人。

  我的妈呀!脸贴着脸跟我跳探戈的竟是裴佳雯,我吓得一下子松了手,可是她轻轻一带就把我带了回来,再一个轻盈的转⾝,我正好搂住她的细,漂漂亮亮,,天⾐无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被她弄得目瞪口呆,她不是指挥着黑帮回厦门去了么?

  不可以回业呀?她撅着嘴,感十⾜,磁力回,昅引不少男士的视线。

  回来⼲嘛?我头⽪发炸。难道天下的妹妹都爱扯哥哥的后腿?

  爸爸叫我寸步不离地看着你,不可以作怪。

  咦!你是谁呀!舞曲方歇,裴佳雯老实不客气地随我回座,还大方地同梅子打招呼。你又是谁?梅子也不好惹。

  这是舍妹。我为她们介绍。

  梅子不相信。

  我爸爸说哥哥是个危险人物,少女得特别小心。佳雯笑嘻嘻。

  是吗?梅子绷着脸。

  骗你是这个!佳雯做了个乌⻳的‮势姿‬。

  任何人在红粉知己前说我的坏话都是我的敌人。

  梅子,你要喝什么饮料?我站起来,并且暗示佳雯跟我一起离开。

  太好了!太好了!佳雯成心来搅和,像小孩子似的拍着手,我要苹果西打。咦!你在桌子下踢我⼲嘛?

  走啊!我再不跟她客气,⼲脆推她。

  把佳雯拉到角落里,我跟她翻了脸,你有完没完?

  我不喜你跟那个丑八怪。我要回家。她撒起赖来了。

  回去呀!太好了,我赶她。

  你陪我!

  免谈。

  真的吗?她很有‮趣兴‬地说,我会表演尖叫,当场晕倒、狂舞,你喜哪一种。

  她是个神经病!破坏狂。

  你喜那个丑八怪,不喜我!她被我推出去时,愤怒地说。

  你是我妹妹!我跟她讲道理。

  野女人到处都有,妹妹只有一个。她叫。

  幸好只有一个叨唠果有十七、八个,我就用不着活了。

  回到座位,梅子已经被她以前的男同学请下去跳舞了。舞影婆婆中,那个⽩马王子型的家伙还真够帅,吉鲁巴带着梅子満场院飞,太帅了!太帅了!我来简直是多余。

  梅子在没来之前就告诉我。这头大⽩马在念书时就追求她。

  瞧瞧他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一股酸意往上冒,我登时拂袖而去。

  走到外面,我正要找车,一辆乌七⿇黑的BMW刷地一下开了过来,裴佳雯从车窗伸出指头对我勾了勾。

  怎么还在这里?我问。

  等你呀!她发动车子,想必你也受不了多久那个丑女。

  她口口声声骂梅子是丑女,大概是妒忌,这是与文人相轻同样的道理。

  年纪轻轻的,⼲嘛弄得像黑手?这样一部漂亮的车,她弄得里外都黑,太森了。

  你是明知故问嘛,她⾼兴地笑,我本来便是女黑手

  如果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概会吓得口吐⽩沫。不过我想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正在兴头上。

  咦!不说话?她惊异。

  我生什么气,她百分之百是裴俊荣的,而且被培养成了一棵大毒草。

  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难道裴俊荣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坏事,连惟一的小女儿都要拖下⽔。

  你开到哪里去了?停车!停车!我看看窗外,风景太奇怪了,这是往明山上去的路嘛!

  去我住的地方。

  你不是住在城里?

  那个鸟窝?得了吧,住那里不闷死才怪。

  她住在⽩云山庄附近,占地有一公顷,但是建筑得非常简单,与黑手的传统太不相符。

  当然!她是冒牌货,只能雷同,不能太过分,否则是要抓的。

  这里叫佳期园,你喜吗?她得意地说,爸爸给我的十六岁生⽇礼物。

  你才十六岁?

  咦?我看起来有多老?她作鬼脸,连声问,我老吗?我老吗?你这个青光眼,⽩內障!

  她真会骂人!还真够毒!

  佳园內除了一栋简单的老式四合院外,只有个草乐园,其它全是佳雯的‮乐娱‬设施,马房、靶场、健⾝房、游泳池等等。

  我不知道你还要去参加奥运会。我被那些具有职业⽔准的场地弄得目瞪口呆。

  健⾝而已。她卷起袖子,看到她那⾜以卖弄的肌⾁,我才知道真不是充的。

  你不是厦门人吗?我问她。

  一个灾难的‮国中‬,无苟免的‮湾台‬!她表明自己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学者,出口必然成章。

  你是统派?我试探。这年头要弄清楚对方的政治背景可不是容易事。

  傻瓜!这是国民讲的!

  你种草葯⼲嘛?

  我在做研究。她从笼子里抱出了一只难看的变⾊龙。那头怪物本来灰糊糊的,一看到我居然而变成⻩⾊,还带着些奇怪的斑点。变⾊龙顺着她的指头往袖子上爬,一直爬到肩膀上坐下来不动,像个什么怪异的饰物。

  拿掉好不好?当心得无名肿毒。我拜托她。太恶心了,我最讨厌什么虫子之类的东西。我有⽪肤过敏,会起老大的风疹块。

  变⾊龙是最爱⼲净的了,傻瓜!她嗤之以鼻,继续让那只怪物停在肩上,我只好尽量不靠近她。

  我走完佳园一圈,已夜里十二点,她驮够了宝,该放我回去‮觉睡‬了吧。

  她‮姐小‬兴致大的很,要我陪她骑马。

  改天!澳天!我敷衍她。

  不给面子。她然变⾊,大概马上就要命令把她请过我吃的糖果吐出来还给她。

  我以最潇洒的‮势姿‬上马,不料竟以最龌龊的‮势姿‬自另一侧摔落地,这是我步⼊中年后,标准的上马‮势姿‬。

  哈哈哈!裴佳雯大笑。连那个睡眼惺忪硬被叫起来牵马的马夫都笑。

  你的才艺太烂了。她讥笑我就算了,不应随便批评。

  我咕哝着站了起来。又不参加五灯奖,要精通才艺⼲嘛?

  这是我表示个的最大时机,我扭头就走。

  风度!风度!男人最重要的就是风度!她追上来教训。

  那也得看对象,我在她面前需要什么风度?天底下做哥哥的都会在老妹面前真情流露,这叫做英雄本⾊。

  好吧!你喜什么,我陪你玩!她怈气地说。

  凌晨一点问我喜玩什么,她大概脑子坏了。

  你不喜,我可以改!她像小女孩般牵住我的⾐角,低声说。

  你知不知道,人体內有感神经和副感神经?我问,感神经⽩天工作,到了晚上十点,和副感神经换班。如果你老让感神经工作个不停,而副感神经又老是闲呆着,就会神经错

  最后我的医学演说使得副感神经胜利,得到了工作权。

  裴佳雯恭请我在佳园客房休息。

  这栋四合院外表朴实,里面还真别有洞天,每个卧室均有温泉浴室及简易三温暖,蒸烤煮炸均可自理。

  我泡在滚烫的硫磺⽔里,心想,裴俊荣还真疼爱这个二转子,想必她⺟亲是个尤物,赢得了他所有的宠幸。

  一觉睡到天亮,既没有00七的遇,也未命丧黑帮,如此之稀松平常,太让我啧啧称奇。

  梳洗过后,一个太⽳隆起,状似大內⾼手的佣人端来早餐。

  ‮姐小‬呢?我问。

  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是个有礼貌的坏东西,他毕恭毕敬地说:少爷,‮姐小‬回厦门去了。

  裴佳雯还真神出鬼没。

  几时回来?

  不一定。

  吃完饭我起⾝要走,那个坏东西跟着我。

  别跟我,去忙你自己的。我赶他。任何人看见我与黑社会的人物在一起,都不会再把我归类于好人,遭歧视事小,万一冤枉捱黑拳多划不来。

  回少爷的话,‮姐小‬命我随⾝保护少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罗嗦!我这就回家了,还要你做什么。

  是!那家伙转⾝走开,我以为他听懂了,没想到我走过草坪时,他已经开出一部车在大门等我了。

  我当然不会上他的车,可是他拦在那里,就是有空计程车过去,发现有个凶神恶煞的待在那里,哪敢停,全都‮速加‬驶过溜之大吉。

  喂!你走开!

  报告少爷,我叫李得,少爷尽管叫我小李。他太幽默了。

  李得一直跟着我到家。我既然平安到了,他老先生可以滚了吧?

  少爷!‮姐小‬要我伺候您。

  你⼲嘛非听她的不可?

  她会惩罚我。他不敢违抗帮规。

  你就不怕我罚你?

  少爷仁慈,少爷不会的。他露齿一笑,吃定了我。

  那他可是太误会了!我小时候有谁不顺我的意,我会罚他呑香烟灰,跪图钉,招数必比佳雯厉害,而且绝对下回翻新,不会用老。

  可是他恭维我仁慈…我要是做了什么,就仁慈了…唉!真是伤脑筋。

  去去去!我叫他走开,哪边凉快哪边闪。

  开始工作时,我心里还在咒骂,但不久之后,我就进⼊了情况,石像中的幽灵更与人世间接近了一点。

  我一直打石头打到闻到红烧⾁的香味…那气味太香,香得我以为自己神经错了。

  转过关,小李背着手站在那里。

  少爷,开饭了!

  他是个烂卫兵,却是个好厨子,手艺比起大饭店师傅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不吃素?

  ‮姐小‬说您最喜吃⾖腐果烧⾁,八宝茄子…他列举了一大堆我喜吃的菜,蔡叔又出卖我,现在我已经舍不得赶走这个伊伊易牙。

  我舍不得任何一个会使我食得到満⾜的人。

  小李不但菜烧得⾊香味俱全,连饭都好吃。他真舍得下本钱,家常饭居然用的是寿司米,还加了独家秘方,可说是香闻数里。

  孙子兵法,攻心为上。真不是虚言。

  小李,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我在猫狗食品厂工作,少爷。

  堡作室里原有个空着不用的食库,小李用下午的时间清理好,就权充住处,他还真不得闲,过了一会儿,我发现他在掘土。

  你⼲什么?

  种花,少爷。中午买菜时我买了些花。

  他尽可以美化环境,把这里弄成观光园,多娘娘腔都可以。他买的那一船花总不能丢进河⽔里喂鱼。

  不许动那些蜘蛛百合。我命令道。

  不说还好,过了一会我再探出头来,那一束最大的蜘蛛百合不见了,变成了玫瑰花。

  小李,你为什么挖掉蜘蛛百合?

  什么蜘蛛百合?他从花里探出头来。

  小李并不是全无弱点,他整逃诏个不停,是因为他不能坐着,只要他一坐下,就会打呵欠,然后睡着。

  我观察了两天后,得到一个结论,我情孤僻最适宜打光,不合适群居,还是摆脫掉这家伙的好。

  去拿饼⼲来。我跟他硬拼绝对没把握,自然是要智取。

  他把刚烤她的饼⼲捧来,还斟上茶。

  坐呀!我又道,陪我吃。

  他很有自知之明:我站着就可以了。

  坐!我发脾气了,他没法子只好坐。我跟他拉东扯西,他走不开,只好笑脸相陪,可是过不了多久,呵欠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我怎么会放过他!继续发挥口才,直到他靠在墙上打起呼噜为止。

  我骑上摩托车逃之夭夭。但外头海阔天空,可去的地方还真不多,我才一到画廊,杨宝发就接到了电话。

  裴文,找你的。杨宝发大笨蛋居然把电话给了我。

  说我走了!我连连摇手。

  秦夫人!他刚走。杨宝发对电话筒说。我马上飞扑过去,把他推开。

  但,没过几秒钟,我就发现他还有用。老杨!你怎么还没把作品给秦夫人送去?

  老杨用一种非常有趣的眼光瞧我,瞧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等你呀!他慢呑呑地说。

  有了公务在⾝,到秦府去也有个借口,秦无双即使要杀我,当着老杨也不好下手。

  那个几乎有一吨重的作品是用吊车吊上去的,到了秦府还得照原样吊下来,去了四个壮汉才算摆平。

  秦无双站在窗口看,放妥位置后,叫梅子招呼我们进去喝茶。茶点心琳琅満目摆了一桌子,还有空了⽩围裙的佣人伺候,但她并不出来。

  好大的架子。我心里想。

  梅子与杨宝发谈笑风生,却偷偷用眼睛瞪我,我前些天晚上放她鸽子,唐突了佳人。

  既然见不了真主子,我走人便是。

  裴先生!梅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我跟老杨才预备站起来告辞,她就说话了,您上回要我们预备的工具已经办来了,您是不是要先过目?

  老杨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受罪。

  我哪里有待什么工具?梅子见没有旁人,脸一下子板了下来,冷冰冰的。

  梅子,不⾼兴了?我先发制人。

  她爱理不理地走了,给了我一个大没趣。

  既然如此,我便应该去个有趣的地方。

  秦无双坐在玻璃画室里,神态悠闲的画一幅静物,用的技巧非常古老,可上溯到文艺复兴时代,如果拿到画廊去,会真有人当古董。

  我站在角落里,看她的潇洒,看她的美。

  奇异的感觉,自心里慢慢涌现,是望是柔情,是怨是爱,还有其它的东西,困难的纠结在一起,像一团线。

  每次,我见到她,都有这般难忍的感情。我们本来是不该相遇的,也不该有爱的。无可奈何是它发生了。

  为什么不进来?她自玻璃的反光中望着我。

  我进得来吗?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包围着她,金钱、权势、名望、地位…这些也许没什么,但,她毕竟是别人的子,我再有本事也更改不了这个事实。

  你怕我?她转过⾝,她瘦了,脸庞整个小了一圈,我心里一阵温柔的刺痛。

  我点点头。

  为什么?她问。猫一样神秘的眼睛上有着淡淡的影。

  因为,因为…我爱你。

  我微微颤抖起来,我站在那里不敢移动分毫,只要一动,我就阻止不了自己做出不该做的事。我体內的⾎往上窜升、沸腾,我呻昑了一声,用力咬紧嘴

  她对我笑了笑。

  我近乎绝望地闭起眼睛。我‮望渴‬着抱她,吻她,用手指着她的每一部分,跟她说我爱她。

  一阵幽幽的香气飘了过来,一要凉沁沁的手指轻划过我的

  我张开了眼,她就在我面前,近得只要用呼昅就可以触碰到她。但那又怎么样,她还是属于别人的…我努力抑制自己的‮望渴‬,直到每一个器官都疼痛起来为止。

  我终于颤抖地抱住她,‮狂疯‬地吻着她,而她的情况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甚至颤得比我还厉害,我搜索着她的,喉咙里发出満⾜的声音,我用力着她,狂野的⾎和意念,使我想碎她,碎她…

  她息着,‮动扭‬着,热力与情使我更无法自制。

  无双!无双!我叫,求求你,求求你!

  她双眼微闭,宛如痛苦又似快乐,我一下子红了眼睛:无双,求你!

  她笑了,笑得是那么柔弱、无辜,全然不抵抗,⾝子轻得像棉絮,‮腿双‬顺着我的⾝体往下屈,瘫痪在地毯上。我跪了下去,轻轻地将她放平。

  她的眼睛张开了,美丽得不能让人视,温柔得让我不敢再碰她。她微笑着执起我的手,放在最使我心动的地方。我像触了电般缩了回手。

  她侧了⾝,敞露的⾐领里露出了没有穿內⾐的脯,我的手指发颤地覆了上去,然后发狂似地把⾐襟整个扯开来。她受惊地捂住了口,我狠狠地把她的手扒开…

  我们渡过了生命中最狂野的流,越过了最难攀登的⾼峰…我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満⾜,也奉献出从未有过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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