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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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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

  我慌忙拎起电话。

  “小卿吗?”

  “嗯!让你担心了吧!”

  “怎么这么久才打来?”我已经等了好几天他的电话了,他一直没有音讯让我担心极了。

  “因为要先‮定安‬下来嘛!有很多事要处理。”

  “嗯。我知道你那里很忙,但还是希望你多打电话来。三天打一次好吗?”我的要求可能任了些。

  “可以啊!”“我想多知道你那里的情况。比如练习的事、比赛的事,还有⾝体状况等等都想知道。”我唠叨了一大串,口气像极了我妈。

  “是!是!一定作定期汇报。”

  “虽然很烦,但真的是很担心你啊!”“嗯!”他应着“我知道。”

  “你…”“啪嗒…”我还没说完,话筒里就传来一个奇怪的响声。

  “喂!小卿…”没有回应“小卿!没事吧!”我有些急了。

  “没事!罢才是话简掉了。”

  我总算松了口气。“害我吓了一跳。”

  “对不起,手有点抖,可能是这两天练得太多的缘故。”

  我的心不由得菗痛起来。“小卿,不要大勉強自己。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啊。不要大拼命了。”

  话筒的另一端却传来一阵轻笑声。

  “我现在就在休息啊。给你打电话就是最好的休息方式了,比什么都管用。对了!你在那边要练好厨艺哦!我回来后你一定要再炒⾁丝给我吃。这里的菜难呼死了。”

  我很明⽩自己炒菜的⽔平,也就没有怪他说过我的做菜⽔平差,只是満口答应下来。倒是他在那边吃不惯很容易影响⾝体和比赛的。所以,我为了他这句话,打算开学后也住在家里,不回校去住了。这样能够多多练习烧菜。

  **********

  “怎么还是炒⾁丝?”

  “不错啊!有很大的进步了,起码能及格。”

  “希望明天的补考你也能及格啊。”

  “一定没问题!”

  我自信満満地答应老爸老妈。

  开学了!补考的⽇子也终于到了。

  我带着小卿送给我的护⾝符进了考场。真不知道是护⾝符的保护还是小卿的关系,卷子上没一道题能难倒我的,所以很顺利地通过了。

  走出考场,死们正在外面接我。

  “考得怎么样,能通过吗?”

  “一切顺利!”我向她们打着“V”字弄手势,脸上更是难以掩饰的‮奋兴‬。

  这种‮奋兴‬不是只为了我的‮试考‬通过,还是因为小卿的比赛,他也通过了初赛。

  在上课前,我又翻开了在校外买的‮乐娱‬杂志。以前,自己是很少会买这类杂志的,这次是因为上面有关于这次钢琴比赛的大篇幅报道,我就毫不犹豫地买下了。

  “向⽇葵!你一个人在着什么好东西?跟我们大家一起分享不好吗?”

  死之—看见我在翻杂志,头便不由自主地伸了过来。

  “是啊!太从西边出来了。你也看这种杂志吗?上面有很多帅哥照片的。”

  于是乎,我的那本杂志被她们抢了去,只得先让她们欣赏。

  在事后五秒钟,我才记起那本杂志上还有小卿的照片。为了不让这些⾊女们看见,我马上冲了上去,想阻止她们,这才觉得自己独占也是这么強的啊。

  “⼲吗这么小气,看看嘛!又不会少块⾁。”

  “我怕你们的口⽔弄脏了我的书啊!”“啊…”刺耳的尖叫声响起,我就知道自己再怎么阻止也是于事无补,她们已经看见了。

  “我以前还以为参加这种比赛的只有老头呢!没想到还有这种贵公子似的人物啊!”看来小卿曝光是无法避免的。幸亏她们还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否则,呵呵…他就不只是照片被她们看光光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有这么一点点自豪和満⾜感。这个能让女生们尖叫的优秀男生真的是我的男朋友吗?真的只有在漫画和言情书里才有的情节。为什么一无是处地我会得到小卿的爱?难道真像真知子说的那样,是因为我的‮诚坦‬才昅引他的吗?我真是一个‮诚坦‬的人吗?或许以前是,但现在…我正在努力。

  “你在那边过得还习惯吗?”

  “嗯!还可以。”

  “今天我买了杂志,里面有比赛的报道,还有你的照片哦!”“是参赛时的照片吧!你晚上可以看电视,可能会有我这里比赛的最新进展。”

  “是吗?”我一下子变得‮奋兴‬起来“有拍到你吗?”

  “这个我可不知道。还是你自己看吧!”

  “好!我一定看。”我对着话筒猛点头。“另外还有一件事,你的护⾝符很灵,我的补考通过了。”

  “我这里也是。马上要决赛了。”

  “要加油啊!”“嗯!一定!”

  一整晚,我都守在电视机前不停地转着频道,寻找有可能报道比赛的新闻节目。

  “…这次比赛是当今世界上最著名的五大‮际国‬钢琴赛之一,每四年举办一届。我国曾经在此比赛上获奖,这次也‮出派‬实力选手参加。其中年仅十八岁的曾何卿以精湛的演赛给评委留下深刻印象,成为这次比赛中杀出的一匹黑马。现在他已打⼊决赛,准备和其他‮家国‬的⾼手争夺冠军宝座…”

  主持人讲完后,电视画面立即切换到比赛的画面上。那个正是小卿演奏《月光》第三乐章的画面。

  他穿着传统的黑⾊礼服,端坐在琴凳上,弹奏着我再悉不过的曲子。他说,那首曲子是专门为我演奏的,不管评委们喜不喜,只要我喜他就⾼兴。我听到他这话不知道是该⾼兴还是该说他,他的话里充満着孩子的任,让我舍不得责怪。

  此刻,看着电视屏幕上的他,没有了一点的孩子气。那件礼服是定做的吧?很适合他穿,应该说他适合宜礼服。真的很有男人的味道,优雅、稳重、很昅引人,整个舞台的灯光都向他聚拢来,整个现场的目光也是。

  现下可能就是地向往已久的时刻吧!为了⽗⺟的愿望,为了实现和小懿的承诺,也为了自己的解脫。

  解脫,多么不吉利的词,但他自己却毫不避讳地说出来。他说,这次比赛就是一种解脫,不管这次比赛能不能拿到好成绩,他都想以后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我觉着可惜,他有这么好的才华。他说,大不了就当副业吧!把当钢琴家当作副业,这个可能只有他曾何卿一个人说过吧。我对着这样的他也只有无奈地笑了。

  但现在看着电视画面里的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那种令人动的跳跃音符不仅是让比赛现场的观众心跳,在电视机前的我也是,但我却有不好的感觉。似乎有股热流涌向自己,难以承受的庒力。太过热烈,太过情的表演,这是他从未在我面前表现出的。他似乎要把自己体內所有的热量出发出来,应该说是更像在释放自己最后的生命一般不顾一切。

  我的心开始菗痛起来。

  他这是在燃烧自已吗?他是想让所有听过他演奏的人记住他吗?为什么非要那么做呢!他的这种演奏是一种近乎于自毁的行为啊!

  我开始发疯似的给他打‮际国‬长途,原本是为了怕爸妈发现才与他单线联系的,现在我顾不得这么多了,我真的好担心他。

  但是,电话的那头一直没人接,好像是故意挂断的。大概是为了不打搅他练习吧!

  我试了好久,直到自己动的情绪过去,才放弃给他打电话的念头。

  应该没事的!我试着说服自己。

  罢才他不是才来过电话吗?他很好,不是吗?

  为什么自己这么敏感,这么紧张。是不是太过分了?

  为什么总有他要消失的错觉?

  我躺在上一直看着头顶上的那幅“天使翅膀”…

  他不会离开我的,因为他的翅膀还在我这里!

  **********

  等待的⽇子很难熬。特别是这种⽇子…

  “小卿,什么时候能回来?”

  “很快了!你为什么不为我拿奖而⾼兴?是不是我没有拿到冠军的缘故?”

  “不是的!”我马上否认“我想看的只是你,不是那个奖!”

  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地说出了这么⾁⿇的话,原先我对这种情侣之间的对话是最受不了的。

  “是嘛。等我这里都处理完就回来…呃核咳…”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喉咙有点庠,可能是昅进灰尘了…呃咳!”后面又传来断断续续地咳嗽声。

  “我不打搅你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没事。”

  我知道他这人总不在乎自己的⾝体。

  “嗯。我希望去接机时看到健康的你哦!”“上‮机飞‬前,我会打电话的。”

  “好!”虽然在挂电话之前,我还傻傻地对着看不见他的话筒笑。挂断后,我就再也笑不起来了,他的咳嗽声让我不安。

  我早该知道那个是预兆的,但直到去接机的那天才感觉到。

  他是早上的‮机飞‬。因为那天早上有课,我没能早到,心中希望他不会因为我迟到而自顾自地先走了。可我了解他这个人,他是绝不会那样做的,但事实却让我出乎意料。我一直等了两个小时也没见到他,还去问了询问处的人,他们说他那班‮机飞‬早就到了,我却没接到人。

  是有事先走了吧!我这么猜测着回了学校。

  回到学校还是不放心,于是到宿舍向他家里打电话,结果没人接。

  他们还没回家吗?还有什么联系的方法呢?打小懿的‮机手‬?但…好久没有和他联系了,再加上那次的事让我有点难以决定。

  打还是不打?

  我正犹豫着死之一接到了个电话。

  “向⽇葵,是你的,男生哦!”她向我暧昧地眨眨眼睛。

  “难道没听过男生的声音吗?快给我吧!”我一把夺过话筒,瞪了她一限。

  “有问题哟!”她笑着跑开了。

  我早盼着这个电话呢。

  “喂!小卿吗?我去机场怎么没接到你?”

  “我是小懿。”

  异常平静的声音,但还是让我吓了一跳。他竟然主动给我打了电话,我还以为他会永远从我眼前消失掉呢。

  “怎么是你?有事吗?”

  “你现在有空吗?”

  “我待会儿还有课。”

  “你现在能马上来下医院吗?就是上次那家。”

  “怎么?”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是小卿他…”

  “他现在在医院。”

  “怎么回事?”我都急得快哭出来了“他是不是又晕倒了?”

  “你先来,再慢慢告诉你。”

  “不许你骗我。否则,我会报你一辈子的。”

  “我没骗你!真的。”

  他的声音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害怕。

  我没挂断电话就奔出了宿舍,跳上出租车直奔医院。在医院门口,我看见小懿等在那里,脸⾊不太好的样子。

  他没有再跟我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带我去了小卿那里,是无菌病房。

  透过隔离窗,看见里面⽩⽩的上躺着揷着管子的小卿,他很安静地睡在那里。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小卿他怎么…”

  “他的病情恶化了。在上‮机飞‬之前他就咳得厉害。医生说要马上手术进行骨髓移植,用我的。但要等他病情稳定下来才行。”

  “为什么现在不行,还要拖!已经拖得太久了。”

  “他现在⾝体很差,贫⾎得厉害,又不能用化疗来暂时保命,只能用输⾎的方法。而且要他恢复还得等一段时间。但他的命…可能…等不了这么久了。”

  小卿输着的⾎应该是小懿的吧?我看到他手臂上那个扎过针的痕迹。

  “为了这次的比赛,他很拼命地练习,即使是健康人

  也吃不消。”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命吗?”我忍不住向他大喊,也顾不得这是在医院里“他还不是因为要守和你的约定才那么做的。他希望你能回家,和小时候一样.一家子和和睦睦的。你难道都忘了?”

  “约定…”

  看来他是忘了。我气不过地在他⾝上狠狠地打了下,算是替小卿出气。

  “混蛋!”

  “…我记得那个约定,只是我没想到他这么当真,还这么拼命地去做。”

  “那为什么还要让他这么辛苦。你为什么就不肯回家?”

  小懿低着头没有吭声。

  “他是知道自己的⽇子不多了,才想这么豁出命去做。一定是这样。你却还在外边鬼混。”

  “他不明⽩的…”

  “不明⽩的是你!”

  我真想再甩他一个巴掌,但看到他和小卿一样的睑我就下不去手,只得把脸转向病房看着小卿的

  上的人微微动了下,醒了过来。我‮奋兴‬地大叫起来,连忙叫来医生。

  随着医生出现的还有兄弟俩的⽗⺟。我头一次这么近和他们照面,觉得有点尴尬。可能是因为他们以为我是小懿的女朋友,所以他们没说什么,只是略显樵悴的⺟亲向我默默地点点头。她是个古典美人,但和刻板严谨的⽗亲站在一起还是有说不出的般配。⽗亲在一旁似乎是刻意忽略小懿的存在似的,但我看得出,这只是男人的好面子而已。

  我看看病房里的小卿。而小卿的目光也正好对上我,并显现出光彩。

  没一会儿,我就被允许进了病房,因为这是病人的要求。

  房间里死气沉沉,葯物的气息让人窒息。真的是难以忍受,但比起小卿所承受的,周围的一切要好过千万倍呐。看见他现在这样。我的心里真的好难过。

  “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咳嗽只是昅进了灰尘?”

  “不想让你担心。”

  看他还勉強着便撑起笑容更让我难受,眼眶地开始热了。

  “你现在这样更让我担心。”

  “真的对不起。”

  “为什么又要说对不起?”

  “有很多个原因。”我疑惑地看着他,而他却慢慢地解释给我听:“第一个,是因为我现在这样让你担心了;第二个.是因为我没能拿到冠军回来…”

  我打断他的话。“我不是说过我不希望看到什么冠军,只要能看到健康的你,这比什么都好!”“但我没这么做,所以还是要道歉啊。至于第三个原因…对不起…不是只说这么一个就够的。也不光光说给你听就够了。”

  “还要说给谁听?”

  “小懿!”

  “…为什么…”

  “因为我抢了他的女朋友!”

  **********

  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但很快就撇过头不敢看他。心里的惭愧让我不敢面对他。

  “你不用这样。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知道什么?”我轻声地问。

  “知道他喜你,还有你对他也是。”

  “我没有!”我否认着。

  “为什么不承认呢?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相反的,该被责怪的是我。”

  我的眼眶开始的。

  “从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那个雨天,小懿让我送伞包是加深了对你的印象,但同时我也看出他对你的感觉。我们是兄弟,而且又是孪生的,这点事瞒不住。但我还是任到向小懿提起喜你、想和你往的事。没想到他真的舍得下,放弃了你,把你让给我。”

  “喜你是我真心愿意的,不是他让就可以成了的,而且…我讨厌他。”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我知道你对他和他对你是一样的。你喜我,可能只是出于比朋友更甚的感情,也或许是你只是把我当作你的弟弟。”

  真的是这样吗,只是当作弟弟。那种心痛感也是吗?

  “以前,我也不想承认,直到郊游的那天让我看得更清楚了。所以我才害怕失去你,才想到要吻你,不过,小懿那个杀人的眼神还真是让人害怕啊。”

  他说着想轻笑,但又引来一阵咳嗽。“我真的欠他太多了,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

  可能是说的话太多了,有些累了,他说完这句话就慢慢闭上眼前,想休息一下。我害怕他这样,怕他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小卿!我还是要说一句…我真的喜你!”

  他睁开眼,用那个我最爱的笑容对着我。“那你爱我吗?不用喜。”

  “…”是啊!我一直都用“喜”这个词来表达对小卿的感情,却一直没说“爱”字。“喜”这个词太暧昧不明了,谁都适用的一个词,难道这就是一种潜意识的拒绝吗?

  我只能保持沉默。

  “不用勉強。我以前也一直没有勉強你说过,不是吗?”

  原来,他单单从一个词上就看出了我的心意。他为什么还能保持着那种笑容,他为什么不向我大发脾气?这样我可能还好受些。

  “可能我比你更清楚你心底里的想法,只是你自己没有发觉自己的心意罢了。所以…我还有一个对不起…”

  “小卿…”

  “对不起,我不能再吃到你的炒⾁丝了。”

  “不会的,只要你喜,我一定做。”

  “不是这个。”他微微摇了‮头摇‬“以后可能也再不能弹琴给你听了。”

  “不会的!小卿,不要放弃自己呀!你还有孪生哥哥,这个手术的成功机率很大,你一定还能话很久的。”

  “谢谢。”

  “一定要努力加油啊!”“嗯。”“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

  会。这个是你和我的约定,好吗?”

  “嗯。”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他吃力地抬起手想拂去我脸上的泪⽔。那漂亮⽩皙的手,用来演奏美妙音符的手,也是我曾用来写电话号码被当作留条纸的手。我轻轻抓住他那只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让我再一次感受他带给我的温暖。

  罢擦去的眼泪又开始涌注进眼眶.他不希望看见我哭,因为他答应过不再让我哭的,但我快控制不住了。

  “能在手术前笑一个给我看吗?”

  “嗯…嗯。”我猛点头,在眼泪还没从眼眶里跑出来之前,勉強地向他语出一个幸福又苦涩的笑容。

  他欣慰地微笑着闭上眼睛,而我却转⾝跑出了病房后跟前已经一片模糊。

  “怎么样?”小懿拦住我,抓着我的肩膀问。

  “他…很好。”我没有把小卿知道我们的事告诉他。只是鼓励地的加了句:“一定要成功啊!”他没有回应。

  我转念想到自已⾝上带着的那个护⾝符,于是拿了出来给小懿。

  “这个是…”

  “是小卿给我的,保佑‮试考‬顺利的,还是给他用吧。希望这次也能顺利!”

  “为什么刚才不自己给他?”

  “忘了!”我随口说了句,如果再回去,我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再一次失控。

  “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我昅了昅鼻子,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我没事,你还是在这里照顾他吧!”

  “我知道。”他似乎明⽩我的意思,没有再作更多的努力。

  我离开时,没有多看他一眼。这次不是讨厌的缘故,而是因为…他和小卿有着一样的脸,即使內在不一样,我也不忍心再看。

  有时候,我回想这个夏天的开始好像就是从认识他们兄弟俩开始的,而现在夏天快结束了,不知道和他们兄弟的情感也会是…

  我不敢想,我真的不敢去想。

  但什么叫现实的残酷,我应该知道。以前可能没能体会到,从小就一直顺顺利利地过来,也没有碰到过什么挫折,所以“残酷”的概念我一直很模糊。而这次在人最无法以理智控制的情感上,老天却给我上了前所未有,也是一般人很难体会到的“现实的残酷”这样的一课。

  在小卿手术的那天,我没敢去医院。我害怕,头一次这么逃避一件事,小卿应该理解我。可能他自己也不希望我在那时出现在他面前,所以,我只要小懿答应手术结束给我打电话。而我那天也没去学校,只让死们替我请了病假。一个人待在家里,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口,那里可以看见小卿以前时常出现的台,但脑子里一片空⽩,只呆呆地望着蔚蓝的天空。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蓝的天空了。云也很少,哪怕有也是洁⽩的,光也不那么刺眼了,是因为秋天已经不远了吧!真的好久没有这么看过天空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可烦恼的话,只这么看着天空的感觉也不错。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半小时了…

  …直至五个小时过去了,桌子上的电话还是没响。

  我不安地到客厅看那只古董闹钟。这只钟一向是最准时的,但现在也被我不信任起来。

  已经下午了。为了电话,我一直没有吃饭,即使吃下,也不会有滋味的。

  我担心要是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疯了。

  “铃…”

  桌子上的电话终于狂响起来。我不由得吓了一跳,但⾝体却反地冲过去拎起话筒。

  “喂!小懿吗?”我的声音都有点发抖。

  “是。”

  “手术…怎么样了?”

  “…结束了。”

  “怎么样?”

  “医生说…內脏、脑出⾎,还有…还有…被感染…”

  他的话断断续续,好像是信号接收不良。

  “到底怎么样了?”我急得大叫起来。

  “…”..

  “…真的吗?”我明⽩了,但坯是不希望自己的预感对“说话啊,你说啊!”“…”可他还是没回应。

  “你倒是说啊!你说…说手术成功了呀!”

  我都哭出来了。

  “…向⽇葵…你不要再…”

  “不要叫我!”我摇着头“你骗我的!他答应过我要努力的,还有…我和他的的定,他不会…”

  “向⽇葵!喂…”

  我没有回他的话,扔下电话就冲出了家门,向医院去了。

  我不信任他,我一向不信任他,这次我也不会,也不能信任他,我要自己去看。

  但自己的一厢情愿并没有带来奇迹。

  到了医院,正看到他们的⺟亲因为悲伤过度晕倒了,护士和⽗亲正帮忙带她去休息,还有像是记者模样的人在后面。

  “难道这些还不够明⽇吗?”

  我猛一转头,看见小懿站在⾝后。他一把拉住我就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带你去他那里,你会更相信的。”

  我还来不及挣脫就已经被他带到小卿的⾝旁。

  小卿已经被⽩⽩的被单蒙住了脸,我一直不敢想象的场景还是在我眼前出现了。

  一下子,我想到这些可能是虚幻的画面,就像电视剧一样。

  那层⽩被单下面真的是小卿吗?是他骗我的吧!是他们兄弟俩联合着骗我的!是为了报复,就因为我的出现才让他们兄弟俩这么难做。

  看来,只有自己动手来揭穿他们这种蹩脚的把戏了。

  我轻轻地揭开被单,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过程,有好几次放弃的念头从脑子里闪过,但我不希望小卿这样啊。

  事实毕竟是事实,老天并没厚待我。

  被单下露出的确实是小卿苍⽩但又安详的脸,除此之外,还有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曾经送我的护⾝符。

  他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并没有大哭起来,只是任由眼泪从脸上滑过。

  我轻轻地,再一次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想再感受小卿带给我的温暖感觉,但这次感受到的只有冰冷。

  真的不行了。他真的走了,是永远的。

  这只手再不能为我弹奏我喜的曲子了,也再没有机会被我当作便条纸来记东西了,但它还依然是我最爱的,连同他的笑容。这些也许是我一辈子都不能忘怀和改变的了,即使是他离开我,他也永远是我最爱的天使。

  **********

  等我收住眼泪从洗手间出来时,却一直不见小懿的人影。

  最后,我还是在医院的花园里的一偏僻角落找到他。我在远远的地方就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那里,面对着围墙,一个劲儿地菗烟。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他也发觉有人来了,但转过⾝看见我时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里面不让菗烟,所以只能到这里来。”

  他微微抬起手中的烟,解释着,但他红红的眼睛暴露了他‮实真‬的情绪。

  “你脸⾊不太好,还要菗?做了手术你也累了吧!”

  “没什么。”

  接着,两个人之间冷场了很久。

  “我会遵守诺言的。放心!”他先开了口。

  “小卿一定会⾼兴的。但太晚了!你不觉得吗?”我満是责怪的口气,他也没回嘴。

  “你真的有这么喜小卿吗?”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上次在他表⽩的过程中我已经说了很多了。而他还是不死心地又道:“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他最后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

  “他把你托给我了。”口气里没有他一向以来的自信和傲气。

  骗人!我心里暗骂。

  “不相信吗?”他随手就把烟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目标极准。

  “…”“他在进手术室之前对我说;‘哥哥,爱向⽇葵吧!连着小卿的份一起!’”他苦笑了下,继续道:“还用小时候的口气跟我说话,真有些受不了。但…那个时候的记忆是最令我怀念的。你不会笑我吧!”

  “小卿也一样,他一直都很怀念小时候你们一起练琴的⽇子。”

  “他总觉得自己欠我什么似的。其实,真正欠债的人是我才对。是因为我的任才没能让他感到家庭的温馨,还让他这么担心。自己真是个笨蛋,什么都⼲不了。”

  “你不是从小就保护着他吗?小卿很庆幸自己有你这么一个哥哥。”

  “他一直是我的骄傲!所以我不希望他受到一点点伤害,但这次…”

  “这是命!”我看着快哽咽的他“…只能这么理解了,不是吗?”

  “…可能吧…”

  随后,他甩了甩头发,撑出一个笑脸看着我。“你今天很关心我嘛!”

  “那是小卿的缘故!”我想瞪着他。

  “那么说,小卿最后说的话我是没办法完成的了?”

  “不要用小卿作借口!”我后悔刚才真不该那么好心的安慰他“他是他,你是你!”

  “即使是小卿的遗言也回绝吗?”

  “是的!”‮考我‬都没考虑清楚就肯定了。

  “真是难办啊!我都答应他了。”他自言自语着。

  “我对小卿的感情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即使是你这个长着一模一样的兄弟也无法代替的。而且,就是因为你是他哥哥,才更加不能。”

  我说完转⾝离开,不想再待在那里面对他。

  “你这次又想逃吗?”他在我背后喊“连着上次,这次是第五次了吧?”

  混蛋!我又暗骂他。以前并不想用跑的,但现在不得不用了。

  “那…第六次…”

  他后来的那句话我没有听完整就已经跑远了。

  在回家的一路上我一直呆呆的,连天上下了小雨都不知道。绵绵的细细的雨丝落在脸上、手上还有⾐服上,这些让我很容易就想到小卿,但我不想再心痛了。于是,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下墙上挂着的那幅“天使翅膀”找了块⼲净的⽩布把画盖了起来,想永远地尘封住。因为这对翅膀没有阻止天使的飞离。

  这下,墙上还剩的就只有“恶魔的翅膀”了!看着画,不可思议的是,我并没有想哭的感觉,也有可能是在医院时就已经用完了。不管怎么样,之后的几天我异常平静,就算堂妹来串门,我也没再对她怨言恶语的了,但她还是不放过我似的。

  “老姐!我这里有你的信哦!是男生写的哦!”她还在后面加上两声奷笑。

  真是的!才刚下课回来就看见这个小表。

  老妈从厨房里传出话来。

  “对了,那个是有人塞在门里的写给你的。”

  老妈出奇地没有问东问西。

  我马上从堂妹手里一把夺过来。回到自己房间里再看。

  信封上只写着“向晴收”怪不得老妈没问什么。堂妹又在胡言语了。

  但拆开后,里面只简单的写了一句话:

  向⽇葵,我信守诺言,搬回家了,但不再和你是邻居了。小懿。

  这个家伙竟然连写信的格式都不注意、这写的什么意思啊?

  难道是…

  我急忙给他家打了电话,但来接电话的不是小懿,也不是他的⽗⺟。

  “喂!找谁?”一个陌生的声音。

  “请问,曾何懿在吗?”

  “哦--你找姓曾的那家人啊!他们刚搬走了。”

  “什么?”我不噤大叫起来“啊,对不起!那你知道他们搬哪里了吗?”

  “他们好像移民了。”

  “什么?移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事他一点都没提啊“那这房子…”

  “这房子是我的,我是房东。本来他们是要租到年底的,但现在他们搬走了,现在正空着。”

  我趁着他还没做广告之前说了声“谢谢”就挂断了电话,又拨了小懿的‮机手‬,竟然说是空号。他真的走了,和他的家人一起离开这里了。

  现在我明⽩,为什么他们家这么简单了,原来他们本就没有长住的意思。搬来这里可能也是为了小卿的病才这么做的吧,现在他不在了,当然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住在这个地方。但…这一切发生得也太快了!

  才刚挂断电话就又被在厨房的老妈叫了。

  “小晴!去帮妈买瓶酱油吧!还有醋也买一袋回来。”

  又是要买调料。我接过老妈给的钱,忽然想起头一次和小懿见面的情景,这次会不会再次在楼下的小店和小懿相遇?

  真是异想天开。毕竟,幻想还是幻想。

  那家小店依然生意兴旺,但我并没看见他。

  会不会在超市?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去了进附近的超市,和料想的结果一样。

  自己总是这样,每次都是后来才会想到原因。原先他去那家超市不就是为小卿买他喜的薯片吗?现在也不用了呀。

  看来,奇迹不是这么容易发生的。现实的生活井不是电视、小说。

  在从超市回来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和那天一样。但,这次没有人会来帮我送伞了。在那段记忆中,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虚幻出来的。

  我真想对着自己大叫:自己患了幻想症吗?

  所有的一切都归回原位!

  **********

  “我回来了!”

  老妈看见一⾝淋淋的我,就骂我怎么没等雨停就这么随便地出雨回来,要是生了病怎么办。我却厚脸⽪地说自己命,没那么容易生病。

  老妈在我头上轻敲了下,我好像故意似的调度地吐了吐⾆头。

  在浴室冲掉⾝上的雨⽔后回到房间,我再一次爬上,摘掉了另外一幅,也就是剩下的那幅“恶魔翅膀”并和那幅“天使翅膀”放在了一起。

  我看着已经被我清空的墙壁深昅一口气,然后倒数“3、2、1”从上跳了下来直奔客厅,开始我和堂妹的抢饭行动。

  这些以前看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现在却要这么尽心竭力地去做,为的只是想忘掉那些“幻想”的一切,回到现实中来。但…这么做会有用吗?至少,不要让家人担心吧!

  所以我…

  “老妈!我明天就搬回学校的宿舍去住。”

  “怎么又变?”

  “少烧一个人的饭不好吗?”

  我笑着说,但心里还是在隐隐作痛。

  这种伤可能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吧!所以我会慢慢地等,直到不再痛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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