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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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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找到了?”年约六十的老妇人端坐在沙发一侧,炯炯有神的眼睛自书后抬起,看向面前的男人。

  “是的,夫人。”男人必恭必敬的回答。

  老妇人略显急躁的站起⾝,来到落地窗前。

  “在哪里?”

  “喜马拉雅山,印度境內。”

  “荒唐!”老妇人气怒攻心的紧握手心,抖颤的⾝体没一刻稍停。

  “夫人,小心⾝子。”男人搀扶老妇人坐下。

  “放着八岁大的孩子,夫妇两人跑去喜马拉雅山玩命。他们有没有想过,出了事,小俨怎么办?”老妇人~口气梗在喉咙,猛地呛咳出声。

  书房的门前,自始自终立着八岁的项俨。他静静地听完房內与李叔叔的讨论,墨黑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窥视房內诡満的气氛。

  他一直等着,等着自己对房內的对话失去‮趣兴‬,才放轻脚步,绕过书房走出大门。

  懂事以来,他听腻了大人话里含的怜悯与邻居小孩的聇笑。他一心想弄清楚,他的⽗⺟是如大人所言…出外经商,一时间无法回国?抑或是其他小孩说的,他是没⽗没⺟的孩子。

  听完书房里的一席话,他总算肯定,他的⽗⺟还活着。相对也了解,人们的同情是出自他⽗⺟的行为,抛下年幼的他去寻求乐。

  项俨的眼睛定在前方的池塘,他快步走过去,捻的东绕西拐,来到前些⽇子设陷讲的地方。一个不算太大但⾜以猎捕动物的小牢笼,花了他整整一天,用树枝和木板改造完成。

  他欣喜的蹲下来,牢笼里囚着一只惊慌失措的小松鼠,正伸长爪子扒捉笼子的支柱,吱吱的叫声‮悦愉‬了项俨幼小的心灵。

  他‮奋兴‬的欣赏猎物没头没脑的‮动扭‬、挣扎,仿佛眼前上演的是一出有趣的卡通,教他移不开眼睛。被囚的猎物愈慌,他愈是能从中得到乐趣。如此排山倒海而来的快乐是他从未体会到的,就连获悉他⽗⺟的生死之谜,也没能令他感到百分之一的喜悦。

  人人都认为他可怜,只有他自己知道,⽗⺟之于他毫无意义。毕竟自他懂事起,他的爸妈未曾尽饼为人⽗⺟的义务。在项俨心中,⽗⺟的地位甚至比照料他的沈妈还不如。

  小松鼠惊慌失措的胡啃咬,项俨咧大嘴,露出一口⽩牙,乌黑大眼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无法决定如何处置手上的俘虏,是将它放生再捉回来,还是和猫关在一起,来一场生死决斗?

  项俨瞄了笼中活力充沛的松鼠一眼,再看看⾼照的晴天,提起牢笼,急切的往后山冲去。

  红扑扑的小脸染上少见的‮奋兴‬神采,反应出他迫不急待的心情。一丛丛的树木被他远远抛在⾝后,淙淙的⽔流声随着他加快的脚步直⼊耳中。

  波光粼粼的溪⽔瞬间呈现在项俨面前,他止住狂奔的步伐,満意的发现四周布満猎物蔵匿的空间,可以给予他无穷的搜寻乐趣。他等不及的蹲下⾝,正要打开牢笼放出松鼠,突然,⾝后传来一阵吆喝。

  “喂!你们快来,‘没人要’在这边。”

  不一会,五个小孩闻风而至,将项俨及原先喝斥的孩子头围在‮央中‬。

  项俨一声不吭的蹲在原地,既不回头也不起⾝。

  “哎哟!你们看看,他手上拿的是什么?”站在项俨⾝旁,⾼他一个头的小孩朝大伙嚷嚷。

  大家七嘴八⾆的讨论着,站得近的人说是松鼠,站得远看不清楚的就说是兔子。

  “可怜哦,被爸妈抛弃,就只能捉松鼠玩…”

  项俨不等为首的小孩说完话,猝不及防的站起⾝。笼中的松鼠因他剧烈的摆动吓得吱吱窜,项俨将牢笼的门对准嘲笑他的小孩,一把拉开困住猎物的门。胡钻动的松鼠忽见门被打开,叭的一声跳出牢笼,直扑向眼前的小孩,一刻也不停的伸长爪子猛抓。

  “哇!走开,走开!”

  五个小孩瞪大双眼,眼看老大的脸被松鼠的利爪烙下一条条痕迹,没人赶上前搭救。

  “少爷,小少爷!”沈妈背着六岁的沈宏成,拉直喉咙叫唤项俨,唯恐小主人被一群野孩子欺负了。

  六个小孩惊见沈妈近,怕她同上次一样向⽗⺟告状,落得个个鼻青脸肿。不等沈妈过来,小孩们纷纷四下逃窜。

  “小少爷,你没事吧?”沈妈气吁吁的来到项俨面前,不住的往他⾝上看去,直到确定小主人⾝子无恙,心中大石才落了地。

  沈宏成圆睁双眼,如同⺟亲一样把项俨上上下下看个透彻,发觉项俨的黑眸正对着自己,他咧开嘴呵呵笑了两声。

  沈宏成天真无琊的笑脸在项俨面前晃了几圈,令他觉得碍眼极了。

  “妈妈,肚子饿。”沈宏成⽩嫰的小手拉着沈妈的⾐角。

  “好好,待会就带你去吃饭。”沈妈的手离开了项俨,亲爱的捏捏沈宏成拉扯的手。

  项俨灵活大眼瞪住沈宏成与沈妈握的双手,忽然一股冲动想扑上前打掉⺟子俩旁若无人的亲热样。

  转念一想,打消了念头。右手却直掐腿上的⾁,痛得他眼睛迸出泪⽔。呜咽的哭泣声令沈妈的手移到他⾝上。

  “小少爷,是不是哪儿受伤了,为什么哭了?”

  项俨抬起被泪⽔润的双眸,哀切的哭喊:

  “沈妈,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是真的吗?爸爸妈妈真的不要我了,是不是?”

  “傻孩子,别听他们胡说,少爷和少只是忙着做生意,没办法像其他人的⽗⺟一样常常回来看你而已。过年时,他们不是还送了个玩具熊给你玩…”

  项俨趁着沈妈长篇大论的解说他的疑惑,黑庒庒的双眸扫了沈宏成一眼,后者正自顾自的昅着手指,本没把刚刚的好戏看在眼底。

  项俨撇了撇,眼泪掉得更凶。“我不相信,这些话我听了几百遍,还不是没见到爸爸妈民。”

  他说完,就往沈妈的怀中扑去,沈妈叹口气反手抱住项俨,口中喃喃安慰:“乖孩子,别哭了。”

  项俨埋在沈妈怀中的头一偏,对上沈宏成半知不解的眼眸,他得意的拉长嘴森⽩牙张牙舞爪的宣告自己的胜利。沈宏成被他的表情吓到,双手直拉扯⺟亲的⾐角,只是沈妈的心力全放在小主人⾝上,对于沈宏成的叫唤听若未闻。

  项俨敛去脸上的诡笑,可怜兮兮的央求:“沈妈,既然爸妈不理我,你来我家住,照顾我好不好?”

  沈妈为难的看向项俨,她在项家帮佣多年,由于已婚又有三个小孩,一天也只能菗出五小时来项家帮忙,怎么可能放着一大家子的人不管而住进项家?

  “小俨?”项老夫人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唤道,项俨离开沈妈怀抱,跑向项老夫人。

  “老夫人。”沈妈急急地起⾝。

  项老夫人漫不经心的回应,迟疑半晌才又开口:

  “沈妈,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待会回项家,⿇烦你过来书房一趟。”话落,不等沈妈表示意见,牵起项俨的手往耸立远方的⽩⾊洋房走去。

  沈妈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不安的猜测着老夫人究竟是想与她商量什么事?会不会是自己无意间犯了错。如今项老夫人打算将她辞退?

  想到这里,沈妈掩饰不住心中的恐慌,项家待佣人一向厚道,薪⽔比其它大户人家多出一倍,丈夫的⾝体弱,一个月赚不了一万块,三个小孩又正这成长期,说什么也不能在这时候没了工作。

  “沈妈,请坐。”项老夫人与项俨坐上沙发,顺道招呼着。

  不知何时,沈妈已随着项老夫人走进书房,她惊惶的看向项老夫人,依言在项老夫人对面的椅子坐定,并将背上的布带‮开解‬,让沈宏成到书房的角落去玩。

  坐在一旁的项俨忽然拉了拉项老夫人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项老夫人一阵错愕。半晌,伸手顺了项俨的头发,应允了他的要求。

  “沈妈,你在项家四年,应该多多少少知道小俨⽗⺟的事?”

  “是,我听其他人提起过。”沈妈战战兢兢的回答。

  “他们两夫妇都是一个子,爱玩、喜自由。记得小俨刚満周岁就被他们带到这里,夫妇两人相偕到⽇本赏樱花,一年半载没打过一通电话,就连问问小俨的近况也没。”项老夫人说到这,満腔怒火再度上扬。

  沈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项老夫人一向忌讳下人在小少爷面前说闲话,怎么这会儿自己当着小少爷的面数落起他的⽗⺟?

  “我看你平常照顾小俨细心得很,小声也黏你黏得紧。现在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老夫人请说。”

  项老夫人回头望了项俨一眼,接口说道:“小俨还小,正是需要⽗⺟的时候。奈何我的儿子、媳妇不成材,经年累月不在家,对孩子又不闻不问,小孩子没有人看管怎行。所以想请你搬进项家来住,一方面省掉来去的车资,二方面方便照顾小俨的生活起居。至于薪⽔方面我不会亏待你,要是你担心三个小孩没人照顾,⽩天可以请你先生把孩子带到项家来。不知你意思如何?”

  原本以为会丢工作的沈妈张口结⾆,不知怎么回答。

  “沈妈,好么?”项俨睁着満是雾气的双眼问道。

  沈妈瞧瞧项声,又回头看看坐在地上聆听大人谈话的沈宏成,想起不争气的丈夫,家里嗷嗷待哺的小孩,终于点头答应。

  “好耶!”项俨手舞⾜蹈的呼,奔到沈妈⾝前,用力搂住她的⾝子。痹篇大人的视线,‮威示‬似的朝沈宏成露出大大的笑脸。

  沈宏成一见妈妈被别人抢走,忽然放声大哭。

  项老夫人拧起眉,不悦的扫了沈宏成一眼,沈妈顿时颇为尴尬,大喝一声:

  “宏成,安静!”

  向来温柔的⺟亲竟然出口大喊,沈宏成吓住了,赶紧闭上嘴巴。眼角不住的往沈妈⾝上兜去,只见项俨偎在⺟亲怀埋,两人亲密得如同⺟子。顾不得⺟亲的告诫,他的眼泪扑籁籁流出,菗泣的哽咽声回在华丽的书房中。

  项俨低低吃笑,冷眼旁观沈宏成的表情,他知道沈宏成再也无法展现纯洁无知的笑脸,只因他剥夺了沈宏成赖在沈妈怀里撒娇的机会。

  是的,他头一次发现,将自己的陷阱设在旁人的⾝上,得手后的感觉意是捕捉动物的千倍有余,项俨不由得开怀畅笑。真切的笑脸让项老夫人心酸,让沈妈觉得心疼,更让沈宏成的童年过得生不如死。

  ·······························

  及的长发,款式新颖且剪裁贴⾝的超短你裙,搭配具遮掩功能的墨镜…嗯,似乎还少了什么?

  碑寸月揽镜自照,倾⾝拿过桌上的杂志端详,放下杂志走到⾐橱翻找引人注目的帽子,最后在一底层翻出朋友送的大红帽。她苦笑的看着从。-。未戴过的红帽,从命的将它顶在头上。

  沈大哥可给她出了个大难题,就算她一再強调自己的专长是旅游报导,并非采访编辑,他仍然执意请她帮忙。能说什么呢?谁叫沈大哥是她大学学长,对于她大学曾选修访问课程一事了如指掌,尽管她如何推辞都撼动不了他钢铁般的意志。

  从头到脚彻底检查过,与杂志封面的当红明星两相比较,确定⾜有九分神似,她才露出満意的微笑,拿过⽪包,直趋“项达企业”大楼。

  碑寸月夸张的扭摆臋,踩着模特儿台步跨进大厅,脸孔⾜⾜抬⾼三十度,以戴着墨镜的眼脾脫路经她的众人。

  “俞‮姐小‬,你要找董事长吗?…俞‮姐小‬,请等一下,董事长在开会…”柜台‮姐小‬吃惊的提⾼音量,试图制止巩寸月登⼊电梯。

  不理会柜抬‮姐小‬的大呼小叫,巩寸月旁若无人的按下电梯按钮,当着柜台‮姐小‬的面关上电梯门,直达大厦最⾼层。要是等柜台‮姐小‬追上来,不穿帮才怪。

  碑寸月整整仪容走出电梯,大模大样的行经董事长秘书,眼看就要伸手推开董事长室的门。

  “‮姐小‬,请问有预约吗?”陈秘书急急地挡在巩寸月面前。

  碑寸月佯怒的轻哼,彻头彻尾打量眼前的女人,⾼傲的神⾊即使多了墨镜的遮掩仍然显而易见。

  “新来的?”巩寸月刻意以不屑的音调加深陈秘书的疑惑,暗自揣测眼前女人与董事长的关系,深怕她是董事长的新,稍有怠慢就步上前一任秘书的后尘。

  “是的,我刚来没多久,访问‮姐小‬和董事长有约吗?”

  “你不认得我?”巩寸月傲慢的抬⾼下颚,活似别人看不出她的⾝分对她是万分的侮辱。

  陈秘书仔细的瞧了巩寸月一眼后发后觉的嚷道:“啊!你是影星俞采意。”

  碑寸月假意的轻撇嘴角:“现在你知道在跟谁说话了?”

  陈秘书惶恐的把嘴张成O字型,董事长与影星俞采意之间的风风语语,看过报纸的人都知道。虽然没有可靠的消息指出董专长和俞采意关系匪浅,但多少也耳闻其他同事说起曾在“项达企业”遇到俞采意的事。

  “是…是的,俞‮姐小‬。董事长正在开会,要不要我帮你通报一声。”陈秘书捏了把冷汗,庆幸自己及早认出她本人,

  “不用,我想给‘俨’一个惊喜。”巩寸月半转⾝子,没给陈秘书再说话的机会,走向董事长大门。

  这时,大门倏地打开,巩寸月微微扬起秀眉。门內先后走出两名⾝材同样⾼挑,容貌不相上下的男子。只是,后头男子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让巩寸月认出他就是“项达企业”的董事长…项俨。

  “董事长,俞‮姐小‬来了。”陈秘书赶紧上去。

  首先出来的男子挑⾼眉头,看向巩寸月感的曲线。在他⾝后的男人带着一丝赞赏的眼光评鉴巩寸月全⾝上下,略微勾起的薄显示他的‮趣兴‬,他略欠⾝,对⾝旁的男子说道:“慎年,看来公司新进职员的训练有待加強。连曝光率奇⾼的影星都认错,还能指望她们能认出谁是公司的客?

  穑俊?

  一句话说的陈秘书脸⾊青⽩接,男子回头问道:‘陈秘书,你有近视?’

  ‘不,董事长,我…’陈秘书嗫嚅的支吾。

  不等她说完,项俨继续说道:‘下班后去眼科彻底检查,不要指望你有机会再出这种错。’

  言下之意,再有下次,她的工作就难保了。‘是的,董事长。’

  碑寸月拿下墨镜,抱歉的朝陈秘书笑笑。原本心中仍对董事长的活存有怀疑的陈秘书,在看到巩寸月的真面目后膛目结⾆,脸⾊难看的躲回自己的座位。

  ‘项董事长,好眼力。’巩寸月直视项俨说道。

  项俨好整以暇的欣赏眼前的好景致,从巩寸月光裸洁⽩的小腿一寸寸往上移,直到目光停留在巩寸月前,意味深长的昑叹。‘勇气十⾜,可惜破绽百出。’

  ‘怎么说?’巩寸月笑盈盈回问。

  ‘你可知,’项俨故作沉思,黑眸再次将她全⾝纳⼊视线中。‘为了展现傲人的‮围三‬,俞‮姐小‬从不穿內⾐?再者,她有耳洞,你没有,这就是极大的败笔。’

  看不惯项俨言语上的‮逗挑‬,一直站在项俨⾝旁的季慎年别过头径自离开。

  项俨扬起眉睫,盯视季慎年忿然的侧脸。半晌,笑脸盈然的转回头,‘你是哪家杂志社的?’

  碑寸月一愣,料想他定是由她的行为猜测到她的⾝分。‘“商机”杂志。’

  ‘千方百计想见我,当然是有所求了。是为了“巨虎”总裁‮杀自‬一事?’项俨漫不经心的揣测。

  碑寸月含笑点头。

  ‘我不接受采访,你请回吧。’毫无商量余_地,项俨掉头走开。_

  ‘公司形象与个人原则,项先生认为何者重要?’巩寸月不慌不忙的阻止项俨进⼊办公室。她知道错过这次,想再见到项俨更是难上加难。

  项俨扬⾼畔,半转⾝凝视她。

  看到他一瞬间的迟疑,巩寸月续道:‘在无法得知更多资讯下,媒体尽是“巨虎”公司职员一面之辞,报章杂志或多或少对“项达企业”做出不客观的报导,这难保不会造成贵公司客户的不安。’

  ‘‮姐小‬贵姓?’项俨突兀的冒出一句。

  ‘巩。’为了以后平静的生活,她选择不介绍自己姓名。

  项俨等了半晌,不见她自报姓名,将她的防备看在眼里,深送的黑眸闪烁着笑意。‘陈秘书,向巩‮姐小‬报告我今⽇的空闲时间,以及往后一年的行事历。’

  ‘是的,请稍等一下。’陈秘书依言在电脑键盘敲打一番。片刻,才从书桌后站起来,呑呑吐吐的说明。‘董事长…您今天的方程都已经排満。除了十二月三十一⽇的午餐时间没有约之外,其余的时间…’

  ‘巩‮姐小‬,你听到了?’项俨打断陈秘书的话,很抱歉的说道。

  他是在拐着弯拒绝她吗?要她等到十二月,这条新闻只怕摇⾝一变成了历史,还有谁想看?

  碑寸月脑筋急转,公司形象他不在意,那这个呢?‘‮湾台‬的传媒一向走在‮府政‬的前面,一旦事情在媒体中披露,就算‮府政‬采取三不理会政策,还得忌讳舆论的力量,适时做些调查。’

  项俨微微变了脸⾊,若不是厌恶记者三番两次的騒扰,他会为她所说的话喝采。‘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府政‬会还我清⽩。’

  ‘项先生,这件新闻可大可小,你一味的拒绝媒体采访,只会让有心人士藉机炒大新闻,并且強迫‮府政‬采取斑庒手段进行调查,这是你所希望的?’

  项俨仰头大笑,对她出口的威胁不放在心上。

  ‘巩‮姐小‬,请问贵杂志批规模多大?’

  ‘不能说处于呼风唤雨的地位,但在业界也是数一数二。’

  项俨扬⾼眉。很久不曾遇到对手了,⾎止不住的滚滚沸腾。只是可惜啊,是个女流之辈,永远该屈于男人之下的次等人种。

  无妨,陪她玩一玩,活络下脑神经,顺道打发无聊的下午。

  ‘陈秘书,取消我待会的会议。巩‮姐小‬,请。’

  ‘董事长,可是…’陈秘书瞬间结巴,两点的会议是一个月前预定好的,公司董事都会列席参加,现在说要取消,如何向各董事代?

  ‘有问题?’项俨蹙眉,提醒自己该找人事经理聊聊公司录用职员的标准。

  ‘两点开的是股东大会。’陈秘书如同做错事的小孩,低下头说道。

  项俨撇撇。人事给他找的好秘书,竟然怀疑起他的记忆力。

  陈秘书见他没反应,赶紧強调:‘公司经理级以上、重要股东会出席。’

  ‘你以为我不知道?’项俨的话从牙中迸出,眼神冰冷。

  ‘不…不是,我…我是想…’陈秘书吓出一⾝冷汗。

  ‘用不着想,只要照着我吩咐做。如果自认办不到,马上向会计支领这个月的薪⽔,明天不用来了。’项俨开门让巩寸月先行进⼊,侧头回顾陈秘书的答覆。

  陈秘书楞在当场,终于在他严厉的眼光下开始行动,打电话告知相关人士,会议另择期举行。

  ‘巩‮姐小‬,请随意。’项俨坐进办公室的沙发椅里,佣懒的招呼巩寸月⼊坐。

  碑寸月拣了他对面的椅子落坐,超短的裙子随着她的举止一路往上滑,怈露她⽩皙光滑的腿部曲线。她不自在的将⽪包搁在腿上,多少掩去舂光外怈的机率。若不是急于达成任务,她是不曾也不会穿这么短的裙子。

  项俨可没错过活⾊生香的镜头,他大刺刺的欣赏她的‮腿大‬和她如何努力也掩饰不了的困窘。

  ‘不介意我录音吧?’巩寸月拿出⽪包中的你录音机,迅速将录音机放在桌上。她已经在这里耗了大半天,可不能因为帮了沈大哥却害自己的旅游专栏开天窗。

  她忙碌的将事先整理的问题、原子笔、笔记本—一拿出,等告一段落,项俨反主为客问道:‘可以开始了?’

  碑寸月不理会他话中的嘲弄,点点头,按下录音键,劈头就问:‘项先生,你方才曾否认“巨虎”建设公司’总裁‮杀自‬所留下的遗书,指责你的內容皆不属实?”

  “你恐怕误解我的意思,我只说过,‘我是清⽩的’。”

  “‘巨虎’负责人…刘韦德‮杀自‬前将遗书寄给某杂志社,指称是受了你的指使,在‮国美‬以不合法的手段逢低买进‘瓦德股份有限公司’的股票,逢⾼卖出赚取暴利。这是真的吗?”

  “遗书內容我没看过,无法回答你的问题。”项俨起⾝绕到吧台內。“喝什么?”

  “果汁。”巩寸月随口应道。连续两个问题,都被他四两拨千金的方法略过,本得不到确切的答案。怎样才能让他全盘托出呢?

  “巩‮姐小‬未成年?”项声举起威士忌酒瓶端看。

  毫不相⼲的问题混了巩寸月的思绪,她猛地抬起头,⽔漾大眼明⽩显现出问号,错愕的表情尽⼊项俨眼底,他低突出声。

  “威士忌可以吗?”项俨扬了扬手中的酒瓶询问。

  碑寸月微蹩眉头:“有⽩开⽔吗?”

  项俨微笑不答,拿过两只⾼脚杯,分别斟了五分満,顺手丢了两块冰块到杯中。“来‘项达企业’喝⽔,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他果然如沈大哥所言,是个不尊重他人意见的狂人。巩寸月暗忖,是否该换个方向问?啊,有了。

  “‮国美‬私家‮探侦‬社‘Cat’与贵公司有生意往来?”

  项俨绕过沙发,直接坐进巩寸月⾝旁的位子,将威士忌递给她。“‘项达地产’曾经手‘Cat’的建筑工程。”

  “我指的是,‘项达’曾委托‘Cat’调查刘韦德在‮国美‬的一切行踪。”巩寸月随手将杯子搁在茶几上。

  项俨摇动酒杯,视线落在金⻩⾊的体。“贸然说出猜测的想法,当心吃上官司。”

  “是不是猜的,你我心里有数。”线索是沈大哥给的,相信不会是凭空捏造。

  项俨放声大笑,手忙不迭地鼓掌以示赞赏。

  “你是第一个敢对我直言不讳的人。冲着你这句话,我老实告诉你,对于刘韦德在‮国美‬的所作所为,我所获得的资料远胜过‮国美‬调查局。”

  项俨的坦承令巩寸月不解,承认派人跟踪刘韦德就等于说明了他与“巨虎”的犯罪行为脫不了⼲系,更甚者,旁人会认定他是幕后指使者。从头至尾,他回避问题、強调己⾝的清⽩不就是为了与“巨虎”划清界限,怎么这会儿却自个承认有罪?她真被他弄糊涂了。

  “胡瑞测不该是记者会犯的错误。”项俨倾⾝撩起她的头发,低沉的嗓音和着调侃,巩寸月立时警觉起来。

  将并购其它公司排除在项董事长的‮趣兴‬外,流连花丛是他另一项嗜好,而他换女友的速度之快更令人咋⾆。

  “我可以引用刚才的话吗?”巩寸月藉势端起酒杯,不着痕迹的痹篇他的碰触。

  “请便。”项俨似笑非笑的靠回沙发。他看上的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太过急切只会坏了大事。

  “据闻,促使‮国美‬调查局展开调查是因为一封匿名的信函,信里附上一切的犯罪证据,更有一卷录音带与几张易相片为证。有没有可能刚好与名‘Cat’给你的资料雷同?”

  项俨无所谓的耸肩。“不确定的事,我没办法回答。”

  碑寸月渐渐了解,他之所以告诉她部分实情,完全是在逗着她玩,让她误以为可以从他⾝上知道事情经过。他只要继续佯装不知情,秉持~问三不知的答案,采访结束后,她将会发现,浪费了一下午陪地说些言不及义的话。

  “你不说点话,我会以为你睡着了。”项俨悄悄将倚近她的耳际。

  碑寸月的脸上闪过一抹厌恶。他再这么不知死活的靠过来,她怕自己会失手赏他一巴掌。

  “‮国美‬调查局与‮府政‬正协商引渡刘韦德回‮国美‬协助调查的可能,某杂志社就收到不知名人士的电话,将这则消息刊载在杂志上。消息传出,‘巨虎’股价暴跌,刘韦德被迫离开公司,甚至因为承受不了失去公司。即将坐牢的事实投河自尽。事后却发现,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巨虎’股票拥有者为项先生你。能就这点发表你个人的看法吗?”巩寸月一口气说完,被访问者既然毫无诚意回答问题,尽快结束访问才是上策。

  项俨双手一摊,为难的神情爬上面孔,仿佛是被栽赃嫁祸的无辜人士。“股票买卖你得去问我的投资顾问,我只负责收红利,其它的事我一概不予过问。”

  碑寸月瞥了他一眼,低下头在笔记本涂涂写写。

  “项达地产”属于“项达企业”所有。一年前从地产界崛起,却先后并呑三家地产公司,每次的合并案都另有隐情,业界人士虽知晓项俨在背后搞鬼,但没人能捉到他的把柄,以至于发生“巨虎”董事长刘韦德‮杀自‬事件。

  看来他对并购的‮趣兴‬之浓厚,可媲美换女友的速度,就不知道下次哪家地产公司会倒霉的被他看上。

  碑寸月在最后划上~头卡通猪做为总结,看看觉得不妥,又替小猪加了对浓眉大眼,森的笑容,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最后,将小猪改成头下脚上烤啂猪的模样,在下面补上一堆火,卡滋卡滋的燃烧它的猪庇股。她咯咯笑出声,非常満意自己的漫画式幽默。

  碑寸月玩得很乐,早把枯坐一旁的项俨忘得一⼲二净。

  项俨突如其来的探过⾝,眉睫一抬,眼前赫然出现一只非常神似他的四脚动物。

  “那只猪是我吗?”

  碑寸月飞快的合上笔记本,故意忽略地的问题,正经八百的回答:“我采访完结的一个小习惯,项先生别介意。”

  “没问题了?”项声若有所思的凝视她。

  碑寸月将录音机接停,动作迅速的收拾完毕,匆匆一笑,纤细小手伸到项俨面前。

  “项先生,谢谢你的合作。”尽管他从头到尾没合作的回答问题,场面话还是得说。

  “你确定你问完了?”项俨不甚相信的质问。

  举凡记者之流,逮到机会穷追猛打是他们的绝活。从没看到如她一般好应付的采访记者,几句触不着边的敷衍就得以打发。

  “是的。或者…项先生还有些事想跟我坦⽩。”巩寸月反将他~军。

  项俨闻言晒笑,如此说来,她是在怪他保留太多,没有吐露事实?

  欣赏她是~回事,要知道真相,得靠她的真本事。“巩‮姐小‬真会开玩笑,能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

  也就是说,上不了抬面不能亮在闪光灯前的,他~句话也不会说出口?巩寸月意会的点头,不打算浪费时间在他⾝上,宁愿多做点跑腿工作,从别人⾝上下手。

  碑寸月起⾝,准备与他道别。

  “一个小时的采访,访问结束就一走了之,实在说不过去。”项俨轻描淡写的评论。

  碑寸月硬生生的呑下到口的再见,笑容僵在脸上。依稀从沈大哥口中得知项俨是难的角⾊,没想到他的功力已到了出神⼊化的境界。就算是套情也得看对象,她不过是个小小的采访编辑,他希望由她⾝上捞到多少好处?

  “项先生言重了,以后若有需要敝杂志社帮忙的地方,请不用客气。”

  项俨耸⾼眉,终于放声狂笑。笑声方歇,他止不住科动的⾝子反问:“‘巅峰’商业杂志的幕后老板是谁,巩‮姐小‬有没有印象?”

  碑寸月收起笑容,神情尴尬。半晌,后又恢复原来的表情。

  “我的错,竟然忘记业界的龙头老大‘巅峰’是属于贵公司的分支企业。”既然拥有一家商业杂志,却接受她的采访,项俨到底在计量什么?

  项俨给她~记‮魂勾‬的微笑,漫步走到办公桌前,挑起桌上的行事历。“十五号晚上七点我有空。”

  碑寸月在心底苦笑,没得到任何有益于报导的资料,却得跟~只笑面虎吃饭,甚至连拒绝的权利他都帮她省了。事实证明,助人为快乐之本应该倒过来写。

  就算再怎么不愿意,这顿鸿门宴恐怕是不能不去了。

  “理当由我请项先生。不知道项先生特别偏爱何种料理?”巩寸月重新打开笔记本,记下十五号的约会。

  “我会请陈秘书通知你地点。”

  碑寸月略微不悦的扬眉。他做事一向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吗?自己说了就算?!

  “董事长,曹‮姐小‬来了。”分机响起陈秘书的声音。

  “让她进来。”

  话才说完,门口马上出现一抹纤细的人影,及肩秀发,一⾝碎花洋装,踩着轻快的脚步飞奔到项声面前,羞怯腼腆的小脸洋溢着喜悦,女孩低低唤了声:“俨。”

  项俨一反方才虚假的脸孔,将⾝上轻浮气息尽数收进骨子里,浓情藌意的轻拥女孩的细,顺势轻啄她的粉颊,怡似叹息般温柔的嗓音轻道:

  “我好想你。”

  女孩烧红了脸,盈満爱意的眼眸绽放出眩人的光采,稍稍推开两人距离后问道:“真的?”

  项俨但笑不语,无比轻柔的在女孩红印上一吻,辗转反覆的深吻窒息女孩的呼昅。

  碑寸月愣住了,被项严抱在怀里的不就是她视若亲妹妹的曹叶婷吗?为什么单纯没见过世面的小妹会跟项俨这么复杂的人演出亲热镜头?

  一个月前曾听叶婷提起,她了位男朋友,言语中尽是甜藌。巩寸月也只知道叶婷初识情滋味的是大学同学或学长,没想到对象竟是项俨。

  碑寸月的眉头拧紧了,撇开项俨的心机深沉。花名在外又特爱招惹富家千金已是众所皆知,叶婷怎会以为自己是他的对手?

  照目前情况看来,叶婷早已深陷情网无法自拔了,劝告的话只怕是听不进耳里。

  “叶婷?”巩寸月忧心的‮醒唤‬难分难舍的两人。

  曹叶婷低呼一声,进⼊办公室后,她的眼里只容得下项俨,哪里晓得里面还有其他人在。她迅速拉开⾝子,不自在的拨弄头发。

  “啊!寸月姐,你怎么在这?”曹叶婷霎时双颊飞红,想起刚刚与项俨的绵镜头,不由心虚低下头。

  “我来访问项先生。你呢,下午没课?”巩寸月不忍让她太过难堪,于是转了话题。

  “嗯,我全部的课都排在上午,下午可以做些自己的事。”曹叶婷抬起羞红的脸,不安的瞄了项俨一眼。

  “你认识巩‮姐小‬?”项俨接过曹叶婷的,曹叶婷碍于巩寸月在场,红着脸挣脫项俨的手。

  “寸月姐的⽗亲和我爸爸是多年好友,我们从小玩在一起,感情很好。”

  吊诡的眸光一闪而逝,项俨咧开嘴笑道:“原来商界大老巩世尹是巩‮姐小‬的⽗亲。”

  碑寸月冷淡的颔首,当作回答。“我该走了。叶婷,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聚聚?”

  “好呀、我再打电话给你。”曹叶婷开心的附和。

  “项先生,再见。”巩寸月拿起⽪包,走向门口。

  她的手还未碰到门把,后头响起项俨的声音:

  “巩‮姐小‬,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一句单纯的话,从他的嘴里吐出,顿时变得惹人遐思。巩寸月回眸一瞥,只见项声拥着曹叶婷,暗飘舂⾊的双眸紧咬自己的⾝影不放,微笑中存着得意与…一丝令人费解的谋。

  碑寸月试图看出他眼神的含意,片刻后,讥嘲够浮上她的容颜。头也不回的,她离开了“项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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