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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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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杀得人头滚滚,普通老百姓们提起来,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点儿谈资。

  可那些正经的,有可能被卷⼊其中的世家大族,却是紧闭门户,一连半月都特别紧张,连乔氏这等外地人,也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那股奇妙的氛围。

  她去际的人家,自然是和顶层的人接触不到什么,也不会受到太多影响,不过,在京城这种地方,消息总是不容易瞒得住,小家族尤其要关注那些大家族的动向。

  有好几次,乔氏到往的朋友家做客,听对方抱怨,哪家的小少爷过生⽇,说好的大办,如今也不办了,他们礼物都备好,就是送不进去,自然有事儿相求,也找不到个由头。

  “我听说夏家,就是那个夏家也闭门谢客,家里的刀具都不肯外售,前天还有个从南边来提货的商人,差点儿急得在夏家大门口撞了墙。”

  那个南边的商人,是跟船来,还有急事,必须跟船走,磨蹭不得,要是自由带货的还好,怕就怕应承了客户,收了定金,要带专门货物的,万一拿不到手,回去光是赔偿,就够他们这些人哭个三天三夜不停歇。

  乔氏一边听着八卦,一边把瑶姐儿的婚事,大体给定了下来。是赵家的嫡三子,也是嫡出的小儿子,今年十七岁,还在读书,虽没有什么才名,到也没什么风流‮心花‬的坏名声。

  两边都有了默契,不过还未曾明说,所谓一家有女‮家百‬求,在这上面,大家都不必着急,总要仔细看看。

  要说这赵家,也是五年前才来京城的,赵老爷年过四十,考中了进士,进京谋官,目前在翰林院当个清闲小官,还开了个小书院,不是正经书院,不过供那些赴京赶考的举子们读书学习罢了,虽然小,可进项却不少。

  赵心眼灵活,也有些才气,四十岁中进士,可不算笨了,经验也丰富,那些举子们为了他那些经验,也很愿意花个三五十两银子在他书院读几⽇书的。

  于是不过五年,赵家就把家里‮娘老‬也接进京城,还在好地段买了房子。

  能买到房子就极不简单,京城地价贵,房子更贵,好些官当了大半辈子,还在赁房住。

  给瑶姐儿说这么个人家,乔氏自己也満意的,这里毕竟不是凤城。

  一时⾼兴,甚至顾不得女儿们都在,就在老太太面前念叨起来。

  “我大体満意的,见了他们家兴哥儿一面,长得很好,配得上咱们瑶姐儿,也守规矩,在席上言谈举止都很有教养,赵夫人有些刻板少笑,不过无妨,她也不像会磋磨媳妇的恶婆婆,赵老爷只最近纳了两个妾,家里不算,哎,只要是守规矩的人家,咱们瑶姐儿就吃不了亏。”

  乔氏絮絮叨叨。

  老太太只含笑点头。

  说⽩了,儿女婚事,还是要⽗⺟做主,当祖⺟的再上心,也不过是能给把把关。

  “你看着好,那就好。”

  一群小姑娘们都听不得这个,个个低着头,只对着碗里的饭一颗一颗的吃,吃的香甜可口,好像是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红尘心下好笑,也装模作样地在那儿吃饭,结果吃着吃着,乔氏的眼光就瞟过来,一副很愧疚,若有所思的模样。

  罗娘和小严也在后面窃笑,都说,眼下这位大太太把瑶姐儿的婚姻大事搞定了,下一步肯定要考虑他们家‮姐小‬,就是不知道,自家‮姐小‬有没有什么应对的法子。

  乔氏咳嗽了声,刚想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特别⾼昂,又有一点儿尖锐和凄厉的猫叫。

  然后就是一声连一声。

  屋子里几个都听得瘆得慌,连老太太都念了好几句佛:“这是怎么了,最近两天外头的野猫都往咱家来了。”

  瑶姐儿眉头紧皱,心下也有些不安。

  红尘一看,就把目光调转过去,注视门外,差不多盯了片刻,外面的猫叫声就渐渐小了,没多时,完全听不到。

  乔氏这才松了口气:“猫这种动物,都是有灵的,咱们也不好去打,可它老叫,吵得人也头疼。”

  众人聊了一会儿猫,老太太到有了谈,笑道:“人们都说猫奷狗忠,其实不然,早些年我年轻的时候,家里就出过一件怪事,有一次我去厨房,一进门,就看见一只黑⽩花的大猫叼着我们家半条咸鱼从窗户里跑了。”

  老太太这么一说,其他人都笑,老太太也笑“猫偷鱼不稀奇,结果晚上我们家附近的一个老寡妇,就拎着鱼过来赔礼,还带着那只黑⽩花的大猫,说是最近这小东西老爱把别人家的吃食往家里叼,也不多,就是东家剩下的半条鱼,西家剩下的一碗饭,到底不好,可她就守着这么一只小东西,也舍不得打骂。”

  “我娘一看是那个老寡妇,笑了笑也就罢了,不好为难人家,那老寡妇没有儿女,一个人生活,只有一只猫作伴,那时候村子里大家伙家里都不宽裕,她一个老太太,靠给人浆洗⾐服,时常去山上捡些野菜,艰难为生,谁也不会为了半条咸鱼就给人家难看,我们家那时候再不富裕,也不缺半条鱼。”

  “从那之后,那只猫还是常常来我们家,不过,到不偷东西,就是帮着逮老鼠,看门,有一次晚上,还帮我们家抓住个在地窖附近挖洞的小贼,那猫抓住了贼,做了好事,就冲着家里的米面什么的喵喵叫,逗得我娘老是笑,说这猫是来给家里打工呢,合该给个奖赏,便让我拿好吃的给它,别管鱼还是⾁,猫自己不吃,叼着我的腿往家里带,后来我们就明⽩了,这是想给它主人吃呢,我娘心善,觉得这猫有灵,忠心护主,就时不时地带着些瓜果蔬菜,米面之类,送去给那老寡妇,有个什么活儿,也想着她,果然,这猫来我们家就来得更勤快,家附近从来不招老鼠之类,连个⿇雀都没有,都是它的功劳。”

  老太太笑着说,却又叹了口气“后来老寡妇去了,村子里的人帮忙,给她置办了一口薄棺,就找了个地方葬了,我们家想把那猫接回家养,它却不肯,一直守着老寡妇的坟头,没几⽇就听上山砍柴的人道,那猫死了,⾝子都是僵的,我娘还赶过去,把它也埋在了老寡妇的墓里头。”

  这故事说的,众人心中都有些沉重。

  瑶姐儿忽然道:“我以后可不养猫了,要是养一只那么有灵的猫,等它没了,我还不得难受?”

  大家喜听的,多是各种喜的故事,奈何现实中,一只猫或许能跟着主人一辈子,可一个人,却难养猫一辈子。

  红尘叹了口气,也有点儿想她家的爱宠们,她也遇见过对主人忠心耿耿的猫。

  说起来,好像忠诚的畜生,比忠诚的人更容易遇见,也不知这是个什么道理。

  吃过饭,红尘特意挑了几块儿饼子,去喂了喂猫,到不是没有好吃的,就是今天卢家的伙食大油大盐,给猫吃不好,虽然野猫估计也没那么讲究,到底还是要注意些。

  喂了猫,眼看着两只野猫顺着墙角离开,红尘略站了一会儿,便回屋休息去。

  罗娘和小严陪着读了会儿书,写了会儿字,就早早睡下。

  深夜,半梦半醒间。

  红尘忽然坐起来,向外看了一眼,皱眉。

  罗娘今天守夜,就在外间的软榻上,一听见动静,连忙披上⾐服进门:“‮姐小‬?”

  “外面不太对。”

  罗娘脸⾊一变,连忙出去叫醒小严,两个一块儿出门,转了一圈儿,満头雾⽔地回来“‮姐小‬,没出什么事儿…就是今天晚上安王本来进了宮,陛下还留他住下,可大半夜的就从宮里出来,似乎受了伤,只是传闻,咱们的人也不确定。”

  这种事,本来也不能确定。

  红尘点点头,推开窗户,朝着皇宮的方向望去,笑了笑,略微安心:“还好,不是太子那边出了问题,应该是反噬比较严重了。”

  她现在很确定,安王应该是着了道,不知道让谁塞了一个野佛给他,野佛带着琊,最是吃软怕硬,在外头吃了亏,让太子那儿的紫金龙屏风呑了大半的气,回去肯定要从安王⾝上找补回来,那野佛心中,安王的就是它的,想来不会太客气。

  慢呑呑关上窗户,红尘犹豫了下,示意罗娘给她拿⾐服:“安王自食恶果,咱们看着就好,不过安王妃既然重礼都给咱们送了,就去看一看,救得了救不了的,看她运气。”

  其实安王妃是忠是奷,谁也不知道,看不出来,不过,红尘如今也不是说,非分个忠奷善恶才会出手,宮里的贵人们,哪里来那么多的善恶,心中还有一分良心,那就不算恶人了,再说,安王妃要真没运道,她去也没用。

  罗娘拿了⾝简单的⾐服,让红尘穿上,现在是大半夜,也不好惊动卢家人,红尘⼲脆带着两个丫鬟,很低调地走了小角门,角门守门的老人是他们的人,到不用避讳。

  一路走,红尘简直能看见安王府上笼罩的,浓浓的诡异气息,还有隐蔵起来的,一丝丝煞气。

  此时,安王府里安安静静。

  安王受了伤,不过没回后院惊动王妃,只在前院,前院糟糟一片,厨房在烧⽔,好几个大夫都在门口守着,里面一个老大夫低着头给安王包扎伤口。

  他的脸⾊灰败,一点儿活气都没有,目光近乎⿇木,额头破了一大块儿,鲜⾎淋漓,⾎都有些止不住。

  王妃⾝子重,没被惊动,侧妃坐在一边默默垂泪,咬着牙问大夫:“王爷怎么样?”

  不会撞坏了头吧?

  大夫也说得模棱两可,不大敢给保证,一个劲儿地说,必须静养,必须静养。

  侧妃只好吩咐人去煮药,她甚至不敢问自家王爷,好好的人进了宮,怎么这么狼狈的被送回来。

  送王爷回来的御林军,把人扔下就走,个个板着脸,一句话都没说,他们塞的红包也一概不收,王爷那几个亲信师爷都在外面等着,看样子也吓坏了。

  侧妃心里,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回头问贴⾝的宮女:“王妃那儿…”

  她迟疑了下,宮女轻声道:“正院那边也亮了灯,好像王妃不太好,刚才过去请侧妃照顾王爷的那个宮女,脸都是⽩的,这会儿还是…”

  做下人的,不好说的太直⽩,侧妃却明⽩过来,深昅了口气:“咱们府里不能再出事儿了,王妃有⾝子,不能惊动她。”

  其实,像安王府这样,接连不断死孩子的情况,外面都在传扬,说王府的女人们个顶个心如蛇蝎,都是恶毒人,王妃和侧妃更是⽔火不容。

  可实际上,远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糟糕。

  王妃的子不差,大面上很过得去,从来不克扣底下人,她这个侧妃,也是熬资历熬上来的,刚进府的时候,安王头一个王妃已经去了,就是眼下这个当家,也没让王妃欺负什么的,至于孩子…她不知道是不是王妃做得手脚,当初也害怕了好久,可这孩子,不是只有别人的死,那是整个府里的孩子都留不下来,王妃一口气死了两个嫡子,整⽇吃斋念佛,府里更是各项规矩严格的不行,谁都看得出,王妃这两年是真心想要府里多几个孩子,甚至连王爷去外头找好生养的女人进门,她也没说什么。

  要说唯一让人能嘀咕几句的,就是王妃把那小世子给惯坏了,可这事儿,还是要说那小子本⾝不好…

  侧妃也很不喜陈密的⺟亲,对这孩子更是看不顺眼,一点儿也没觉得王妃哪里做得不妥当。

  总的来说,安王府的妾们都算得上能和平共处,就是各自都有些小心思,也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凶险。

  主要是安王这人,不是个长情的,在府里没有哪个女人让他一直挂在心头,自然也就无所谓嫉妒愤恨。

  前院纷纷,后院那边,柳叶立在门口,蔵在影里,把其他宮女嬷嬷都支出去,勉強镇定,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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