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前车之鉴
上流飘来十来艘小舟,舟上均有一人,乃是客之人。除却随流而来的小舟之外,试剑峰內亦有客之人前来。
不多时,便有十来人聚于此处。
这十来人面露惊⾊,临近这儿便跪了下去,低头不语,但心下俱是惶恐。
先前在试剑峰上,确是见到一个年轻人立⾝河边,但仅是一人,便不加以理会。而那些⾝份尊贵的宗门弟子,还须再过几⽇才到,因此断定河边这年轻人⾝份寻常,出⾝即便不是散人修道者,也只是二三流宗门。
哪知这位来历神秘的方士,忽然起了兴致,泛舟饮茶,却与这年轻人攀谈上了,此刻看来,二人谈似乎并不和善。
这方士也就罢了,毕竟方士素来神秘,行事不可揣度,但那空明仙山的陈舵却来凑什么热闹?
但是如此神秘的方士,加上一位仙宗弟子,居然还被这个年轻人收拾得这般⼲脆利落,此人究竟是谁?
先前怠慢了这人,使得诸位客弟子,心中皆是忐忑。
凌胜俯视众人,冷漠不语。
这一众客弟子,居然有许多还未⼊得修行门槛,多数只在心生气感,却并未真正诞生真气的境界內外徘徊,而真正⼊得炼气门槛,成就养气的,仅有区区三人。
凌胜点了前面那人,有心问话,但忽然发觉有异,转头看去,神⾊却是微冷。
陈舵捂着裆,勉強挣扎起来,惊怒加,手上便要施展法术。
“不知死活。”
凌胜欺⾝上前,撞⼊其怀中,把陈舵撞倒在地,其结印未成的法术亦是失效。
陈舵虽是仙宗门人,斗法本领不凡,但他心里本就轻视凌胜,何况凌胜也并非路旁二三流的散人修行者,猝不及防之下,便被凌胜再度得手,散了法术,陈舵自⾝也遭反噬,尽管反噬不重,可毕竟內中受创,颜面更是大损。
一个客人站起⾝来,战战兢兢道:“这位师兄,此地试剑峰…”
凌胜偏头看去,只见这人颇为年轻,大约十七八岁,仅仅触及心生气感的地步,体內虽有虚幻的真气流动之感,但却并未诞生真气。
凌胜本是外门弟子出⾝,见这少年岁数不大,便能够触及这般境界,殊为难得。言语间不由缓和了少许,说道:“你且在前领路。”
少年低头答应一声,站起⾝来,走在前头。
方木与陈舵对视一眼,神⾊复杂。
凌胜头也不回,随着少年⼊了试剑峰。
陈舵咬牙切齿,怒声道:“此子安敢辱我,此仇不报,枉为仙宗弟子!”
尽管两次被凌胜所伤,但他一⾝本事还未使出,只是被凌胜偷袭所致,因此陈舵心里并不觉得会逊⾊于凌胜,下次照面,只须稍微注意,必能取胜,那时,不杀此子,怎能怈恨?
方木闻言,嗤之以鼻,心道:“这凌胜一股锐气,可不简单,今后见了,能避则避。而陈舵这人,修为虽然与我相当,可眼力却未免差劲,居然瞧不出半点端倪。”
陈舵眼力并不算差,但被怒火遮蔽眼睛,便难以保持理智,因此仍未认清凌胜的本领。
“李长老可在?”陈舵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先前此地生,李长老暂理试剑峰,何以见此象,却未现⾝?”
有一客之人起⾝,此人正是这十多人中的头领,已有养气境界,听得陈舵问话,便起⾝恭敬道:“李长老正在闭关,无暇理会外界诸般杂事,因此…”
陈舵伸手抓住这人⾐领,厉声道:“李长老凌晨之时,还曾出来采纳霞光,修炼法术,哪有这么快就去闭关?你一个养气境界的小杂碎,也敢欺我?”
这人修行五六十年而踏⼊养气,比上不⾜,但比下有余,平⽇里在一众外门弟子眼前也是颇具威严的人物,今⽇被陈舵这般轻视,心下暗生怒意,心道:“这位李长老分明是不愿搭理此事,偏是你不懂其中深意,活该挨人教训,无人出头。”
方木叹了一声,伸手拦下陈舵,摇了头摇,暗自一叹道:“这凌胜乃是苏⽩的剑奴,想必这位同样出自空明仙山的李长老,不愿去得罪苏⽩这等前途无量的惊才俊,因此故作不知。陈舵还想找人出头,只怕是难了。”
陈舵心中怒火盛烈,但却无处可怈。他虽是自幼在空明仙山成长,倍受栽培,但几十年修行也只是御气境界,因此不受器重,真要论了起来,只怕没人为他出头。原本去当苏⽩的剑奴,便是靠上一株参天大树,此生堪称无忧,却未想到被这凌胜夺走了名额。
今⽇本想寻凌胜晦气,反而吃了暗亏。
陈舵面容沉难定,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转头就走。
方木叹了一声,随着陈舵一齐离开。
那客头领満面苦涩,心道:“那个年轻人既然这般厉害,而且连空明仙山一位显玄长老也不愿得罪,怎么还是孤⾝一人到来,竟无半点⾼人派头。若是有数十人跟随着他,如众星捧月一般,立即就能看出不凡,我哪里还敢怠慢?”
“那仙宗弟子,甚至一流宗门,都在几⽇后才会到来,并且驾驭龙舟腾于半空,极是显眼。这个年轻人想必也是仙宗门人,怎么没有随着李长老而来,却也不是几⽇后乘坐仙宗龙舟而来?”
他叹息几声,吩咐下去,若是有人来此,可不敢再有怠慢,不管对方是一人还是十几人,都要有客人驾舟来相。
有了凌胜这么一个前车之鉴,众人便把那门里看人的行事习惯,彻底转变过来,生怕再有怠慢重要人物,到时遭受处罚还算轻的,只怕一个不好,连命也都丢了。
…
凌胜望着走在前头的少年。
那少年战战兢兢,额上生出冷汗,⾝子微微有些颤动,行走之间,脚步似也不太稳当,稍显虚浮了些。
少年握了握手,指尖触及掌心,传来润之感。
不知不觉间,掌心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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