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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午夜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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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延之的确怀疑集团內部有奷细。

  但当他看到自家老板的应对举措时,还是吓了一跳。

  冬⽇的光清透又温煦,厉致诚穿着套浅⾊休闲服,站在他的办公桌前,英俊又安静。而桌上原本的文件、杂物都被整整齐齐挪到一旁书架上,取而代之的,是十多枚⾊泽幽黑的纽扣状‮型微‬
‮像摄‬头。厉致诚手里还拿着个形状很奇怪的仪器,冷峻的长眉轻蹙着,十分专注地在调试。

  顾延之拈起一枚‮像摄‬头,凑到眼前打量一番:“别告诉我,你打算把这些装在工作组里?”

  厉致诚眉目不动,修长的手指继续灵活地摆弄仪器。

  “你说过,已经把怀疑对象放在工作组。”他的声音平淡如⽔。

  这回答就算是承认了。

  顾延之向来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想想也是,奷细就得快准狠的揪出来,不能拘小节。不过,他想厉致诚可能不太了解相关法律制度,于是直接说:“行。但这事儿我安排个人去办,毕竟嘛…不一定合法,你我别沾手。”

  这回厉致诚动作一顿,抬眸,目光平移到他⾝上:“你认为我是无知法盲?”

  顾延之想了想,认真地答:“不确定。”说完就笑了。

  厉致诚丢了张纸到他跟前。

  顾延之低头一看,好家伙,原来是张平面图。画的正是工作组即将⼊驻的独栋办公楼和员工宿舍楼。安装‮像摄‬头的位置,已经被他标出来,大多是会议室、办公区、偏僻的楼道拐角、进出口…还真没有‮犯侵‬员工**的地段,只是分布得非常密集。基本上,工作组成员只要离开自己的休息的屋子,就会处于360度全方位的‮控监‬下。

  “不是法盲,完全不是法盲。”顾延之改口夸他,又指着他手里的仪器“这又是什么?”

  厉致诚将仪器往桌上一放,双手揷⼊兜:“信号检测仪。”见顾延之依旧不解地望着他,才开口补充:“扫描半径內,一旦有人使用‮机手‬、无线电等设备发出信号,就会被检测到,并且在0。08秒內阻断信号。”

  这下顾延之明⽩了。因为他已经下令,工作组成员要上‮机手‬,全部使用指定电话。如果有奷细在这几天偷偷往外传递消息,就能来个瓮中捉鳖。

  只不过,⾼科技手段好是好,但是…

  顾延之静默片刻,特别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好,很好。自从你来了之后,咱们集团的‮全安‬保卫工作已经上升到谍战⽔平了。”

  这话多少有点打趣的意思,但厉致诚明显不为所动,依旧低头整理着他那些宝贝。

  顾延之也就由他去了。他还有会,刚要走出办公室,听到厉致诚低低地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声音传来:“…”起初他没听清,走出办公室几步,才反应过来。那家伙是在说:“兵者,无所不用其极。”

  ——

  林浅也在偷偷观察,工作组里有没有奷细。

  这是工作组第一次开会。十来个人坐在间大会议室里,等候挂名组长顾延之大驾光临。

  除了林浅,都是职场老油条,彼此亲热地寒暄了一阵,林浅也做了自我介绍。只不过她看谁都正常的:行政部三十出头的女主管、技术部的年轻技术员、生产管理部的中年经理…

  很快顾延之就带着秘书来了,依旧是那副略显傲慢的boss模样。他也不啰嗦,简明扼要強调了一下目前严峻形势,表示自己会亲自抓这次危机处理的全过程,而后又大肆勉励了一番,表示只要成功渡过难关,大家都是功臣。

  听完后,所有人都露出凝重而信心満満的神⾊——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

  最后就是分配任务。

  那位行政部主管是副组长,代为宣布了分工。有人负责媒体联络,有人负责‮府政‬公关,有人负责软文稿件…

  林浅是最后一个,分配到的工作是——杂务。

  ——

  第一天夜里,工作组就熬了个通宵,甚至包括顾延之。经过一遍又一遍的烈讨论和修改,到了天明时分,初步危机应对方案敲定。

  顾延之力排众议,坚持爱达第一个站出来道歉,并且召回所有问题产品、承担损失。而且他设想的力度比林浅原以为的更大:事前绝对的保密、规模空前的新闻发布会、措辞強烈的公开发言…必须做到一鸣惊人,令消费者们深受震撼,也直接把竞争对手打懵,打得措手不及。

  林浅对顾延之有些肃然起敬。

  在这个方针指导下,每个人都开始⾼強度连轴转。

  ——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林浅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

  谁都不是铁打的,到了这天傍晚,顾延之终于放大家回宿舍休息,明⽇再战。而林浅因为要将新闻发布会用的宣传册复印装订完毕,所以留在最后。

  南方的冬夜,是一种冰冷浸骨的寒冷。办公室又大又通敞,开空调也不是那么管用,所以负责这幢楼的保安,早早就烧了盆炭火,供大家取暖。

  说起来那保安,就是厉致诚那个下属,林浅的老乡,叫⾼朗。这几天还帮了林浅不少忙,订餐送饭、换⽔搬资料什么的。

  子夜静悄悄,林浅坐在炭火盆旁烤着双手。窗外夜⾊墨黑中透着沉,一片寂静,唯独打印复印机,发出低沉的连续的运作声。但反而显得诺大的办公室更冷更静。

  过了一会儿,倒是有人来了。

  是⾼朗,手里拎个沉甸甸的袋子,呵着一口寒气推门进来,走到她跟前:“怎么还没回去啊?”

  林浅冲他笑笑:“快了。”

  他把袋子里的东西逃出来递给林浅:是四个红薯,个头都不大,但圆滚滚的。

  “我老家送来的,很甜。你饿了吧?烤着吃!埋火边上,很快的。”

  林浅惊喜得不行,她肚子还真的饿了,连声道谢。⾼朗憨厚的笑笑,也不敢在这办公室多停,转⾝走了。

  ——

  厉致诚刚走到办公楼门口,就闻到浓郁的香味。

  一转头,就见⾼朗那小子蹲在保安室里,正大口大口吃着烤红薯。

  厉致诚拉开门走进去,⾼朗跟弹簧似地蹦起来,将剩下的红薯塞进嘴里:“营长…哦不,经理!”

  厉致诚点点头,也不多说,在他⾝旁坐下,从炭火灰里拿起一个红薯就吃。

  很快就⼲掉一个。

  厉致诚抬头望着⾼朗。⾼朗没领会过来,也瞪大眼睛看着他。

  厉致诚:“还有吗?”

  ⾼朗“嘿嘿”一笑:“剩下的都给林浅送去了。”

  厉致诚抬头望向还亮着灯的二楼:“她没走?”

  “嗯,还加班呢。真辛苦,她一年轻姑娘。经理,你觉不觉得,咱们这公司的老板肯定剥削抠门的。”

  ——

  林浅一个人等着打印机多无聊啊,就从包中拿出一本小说在看。

  看到一半,空气中香甜的烤红薯气味越来越明显。

  好了吧?她这么想着,眼睛还盯着书,一只手伸过去拿。圆滚滚的红薯⼊了手,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滚烫燎人。

  “哎呦!”她把红薯一丢,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在空中拼命甩着自己的手。

  尼玛好烫啊!

  外焦里嫰的红薯滚啊滚,滚到门口一个人的脚下。然后被一双修长的手捡了起来。

  林浅抬头看着来人。

  他今天穿着件黑⾊冲锋⾐,这颜⾊更衬得他眉目分明,⽩皙的肤⾊透着清寒气息(*)。跟棵修长的竹子似的,安安静静杵在那里。

  “厉致诚?你来⼲什么?”

  厉致诚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被烫得红通通的手指上一停,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旁,把红薯放在桌上。

  “替顾总拿文件。”他答。

  其实他是自己想起要看几份文件,问了顾延之,说这会儿办公室应该没人了,就拿了钥匙自己来了。

  林浅瞅一眼他脖子上挂的牌,的确是准许出⼊这幢楼专用的。于是点点头,刚要问他具体文件內容,忽然反应过来,手上还焦痛着呢!

  “不行,我得去⽔下冲一冲。”她站起来。

  此时接近凌晨,隐隐有风吹,得远处的树林哗哗作响,园区里的建筑大多熄了灯,黑黢黢一片。楼道里更是黑洞深。

  林浅原本风风火火要往外走,只望了一眼,就有些胆寒了。

  她扭头看向厉致诚。

  他站在原地不动,安静沉稳。

  “你跟我一起去。”林浅神⾊自若地说。

  他静静地望着她。

  林浅的理由当然很充分:“虽然是顾总派你来取文件,但这里很多机密资料,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跟我走吧。”

  厉致诚看她一眼,转⾝,率先走出了办公室。林浅立刻跟了出去。

  ——

  走廊尽头,就是一排洗手池。

  头顶的灯,已经被厉致诚打开,暖暖⻩⻩的,照在光滑的池面上。而他双手揷兜里,站在她⾝旁。

  林浅很満意,伸手拧开⽔龙头,⽔柱噴流而下,她把那手指伸过去。

  “咝——”

  好冰。

  南方没有暖气,冬天⽔管里的⽔温,真跟冰没什么两样。林浅刚冲了一会儿,就觉得受不了了,把手往回一缩,就要去关⽔龙头:“好冷,行了,回去抹牙膏。”

  “继续冲。”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果断在她耳边响起“最少五分钟。”

  林浅微怔,斜眸瞟了他一眼。

  依旧面无表情,在灯下英俊立如雕塑。也许是因为讲这句话时带上了命令的口吻,他的眉宇间似乎也添了几分凌厉。

  好较真啊…

  林浅没吭声,低头看了看腕表,还真的又把手指伸回冰冷的⽔柱下,咬牙着。

  而厉致诚的目光,不动声⾊从她轻蹙的眉头,移到那手指上。⽔流清澈闪动,女孩的手指十分⽩皙纤细,被烫伤的部分却红得像抹了颜料。

  厉致诚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投向广阔的园区远处。

  五分钟后。

  林浅时不时看着表,时间一到,立刻伸手关掉⽔龙头,没有多一秒,没有少一秒。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举起来给他看,脸上同时绽放非常甜美的笑容:“谢谢你啊!真的很管用。”

  他扫她一眼,神⾊淡然地点了一下头。

  林浅又说:“你看,完全冻僵了,感觉不到痛了。”说完又是甜甜一笑,也不等他回应,转⾝就走向办公室。

  厉致诚站在原地,看着她一边走,还一边暗暗屈动着那手指。静默片刻,冷峻的面容终究还是泛起一丝笑意,也不急不缓地走进了屋里。

  ——

  回到办公室,林浅谨慎起见,还是给顾延之打了个‮夜午‬电话:“顾总,很抱歉打扰了。我在办公室,厉致诚经理刚才过来,想拿几份文件,跟您确认一下。”

  那头的顾延之声音听起来并无睡意,只是带了几分令林浅感到莫名其妙地笑意:“厉致诚…经理?嗯,是我安排的,给他吧。”

  林浅整理了几份文件,给站在一旁的厉致诚,又说:“宣传册还在印,等几分钟,我全部清点之后给你一份。先坐会儿吧。”

  厉致诚没吭声,在她对面坐下。

  屋內空的很静,两个人这么面对面坐了一会儿,林浅开口:“我们把红薯吃了吧。”

  厉致诚抬眸看了她一眼,眸⾊静深。林浅以为他不想吃,刚要说那我自己吃了,就听他低低的嗓音:“嗯。”

  林浅只有一手指受伤,两手并用剥个红薯还是可以的。小心翼翼刚把红薯⽪剥完,抬头望去,厉致诚已经吃上了。

  两人是相对坐在炭火盆前,他还是那副人⾼马大的模样,唯有骨节清晰的大手里,握着个红薯,伴随着咀嚼,耳边的虎爪一动一动,看起来俊毅又斯文。

  林浅心头一动。到底相甚浅,虽然好奇,也不好问他为何离开‮队部‬来到企业。只是状似随意地问:“适应新工作吗?”

  他动作一顿,嗓音波澜不惊:“还好。”

  林浅点点头,也就不再问了。

  很快就吃完一个,林浅也了。见他也停住不吃,于是说:“我不吃啦,很了。剩下的你要是能吃就解决掉吧。”

  于是他沉默而迅速地把剩下两个也解决掉了。

  林浅把所有资料整理完毕,打了个哈欠,再拿了份宣传册给他:“好了,齐了。”

  他单手拿着厚厚一叠资料,沉静矗立不动,眼神疏淡地望着她。

  林浅眨眨眼:“还有事?”

  “我有烫伤膏。”清冽而略显淡漠的嗓音。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先上本文第一个小剧场——

  小剧场之投桃报李

  很久以后,林浅想起最初相识的缘分,问厉致诚:“喂,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主动提出借烫伤膏给我?”他那么面瘫面冷,偶尔的热情,还真让她受宠若惊。

  厉致诚正在看文件,抬眸看她一眼:“红薯。”

  林浅不解:“什么红薯?”

  厉致诚又抬了抬眉,还算耐心的继续解释:“我吃了你的红薯。”

  林浅微怔,终于明⽩过来。

  敢情…他只是恩怨分明投桃报李啊…

  “那要换了个人,给你吃了红薯,你也会借他烫伤膏的对吧?”

  厉致诚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答:“当然。”

  林浅郁闷了一会儿,又不郁闷了。谁叫给他投红薯的是她呢?这就是缘分嘛!

  想起另一个问题,又问:“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怀疑我是奷细?”

  “直觉。”

  林浅顿时丧了气,这算什么答案,好吧,跟这么个寡言少语的男人朝夕相处,她也早习惯了。

  ——

  第二天上班。

  厉致诚和顾延之开完个短会,一起走回办公室。

  厉致诚突然问:“你为什么信林浅不是奷细?”

  这时,厉致诚和林浅还没有在一起,所以顾延之口无遮拦,満不在意地答:“这不明摆着的吗?林浅她虽然鬼点子多,但一看就是个心⾼气傲的贞洁烈女,怎么会做奷细这种事?”

  厉致诚静默片刻,慢慢笑了:“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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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由于前期停更重写,我感觉到点击大幅下滑,真的好心酸啊,有种风光不再的落寞感…苦的墨摇旗呐喊,雁过拔⽑人过留评,让老墨感觉到你们的热情还在好么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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