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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放下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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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攥紧了拳头,眼底浮动着深切的恨意。

  顾震亭从报纸里抬起头,何以宁急忙垂下眼睛,掩饰住仇恨的情绪,小声说了句“爸,早。”

  那一声爸叫得她浑⾝发抖,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但她必须伪装下去,不能让顾震亭看出任何的破绽。

  不久,顾家人便坐齐了,顾震亭放下报纸,一家人开始吃饭。

  吃到一半,顾震亭似乎不太舒服,放下筷子着太⽳。

  顾老夫人在一旁关心的问:“怎么了?”

  顾震亭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最近总是头晕。”

  “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何以宁听了,缓缓放下筷子“我带爸去吧,医院里我。”

  顾老夫人想了想“那也好,你是专业医生,要是有什么⽑病,说了你也懂,也会护理。”

  “我不去医院。”顾震亭的脸⾊一沉,他年轻的时候,算是被医院弄怕了,三天两头的去‘光顾’,他一闻到消毒⽔的味道就头晕。

  “这怎么行啊,爸,有病得看。”几个儿子纷纷劝道。

  “我能有什么病,不过就是头晕而已,死不了人。”顾震亭上了脾气,任谁都劝不动。

  何以宁想了想,关切的问:“爸,你除了头晕之外,是不是还有记忆力减退,注意力不集中的情况发生?”

  顾震亭皱着眉头,似乎十分不悦,但还是点点头,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这是什么病?”顾老夫人立刻着急的问,看样子不是普通的头痛病那么简单。

  何以宁神⾊严肃的说:“这是早期脑⾎管硬化的症状,病人会出现记忆力减退,头晕,呑咽困难,如果不治,发展下去就会发展成脑动脉硬化精神病,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认识家里的人,行为紊。”

  “啊?这。。这可怎么办,震亭,咱们快去医院吧。”顾老夫人抓着顾震亭的手臂,急得快哭了。

  顾念西此时开口“爸,你就让何以宁带你去看看吧,以后,你不想变成老年痴呆吧?”

  顾震亭瞪圆了眼睛“你们是巴不得我老年痴呆,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他这样的子,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众人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何以宁说:“爸,你如果不想去医院,我就让同事开些药给你吃,但最好还是去拍一个头部ct,有助于确诊。”

  “拍什么拍,你拿些药给我吃,我就不信我顾震亭还能变成老年痴呆。”他愤愤的起⾝,离席而去。

  顾老夫人此时倒是换了一副和颜悦⾊的面孔“何以宁,你赶紧去给你爸开点药,你是医生,他应该能听你的。”

  “我知道了,妈。”何以宁笑了笑。

  顾念西开车带她去医院,她找了脑硬化方面的专家咨询了一下,医生建议开一个星期的吊针回去疏通⾎管,又开了一些别的口服药。

  顾念西了钱,拎着一大包药出来,她是晚班,⽩天休息,于是便跟着他一起返回去。

  “我爸这病不严重吧?听那医生说得吓人。”顾念西皱着眉头,担心的问。

  看到他眉间轻蹙的关心,何以宁却在想着自己的爸爸,爸爸在狱中受了那么多苦,又被人害死,她连关心的机会都没有,这世上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子孝而亲不在,想着,她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包带“如果不治,发展下去就会很严重,以后就不认识你了。”

  “那你一定要给我爸治好,他脾气那么凶,要是真忘了自己的儿女,家里可要被他闹翻天了。”

  “我尽量。”

  何以宁冲他安慰的笑笑。

  他一手开车,凑过来吻在她的额头,眼底都是温柔的笑意“我爸当初那样对你,你还能这么孝顺他…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我顾念西有眼光呗。”

  何以宁没有笑出来,额头被他亲过的地方还是烫的。

  她转头看向窗外,已经进⼊秋天了,翠油油的叶子开始变⻩,天⾼气慡,正是最好的季节。

  她苦笑,如果让他知道,他的⽗亲是那样一个不堪的人,他的老婆又在处心积虑的想要报复,他会怎么想?他夹在当中,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她鼻尖酸涩,用力昅了下鼻子,这场恩怨过节,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顾念西,可是她无法放下仇恨,一想到死去的⽗亲,被污辱的⺟亲,她就会觉得自己活着的目的也许只剩下了复仇,她要把顾震亭绳之以法,以告慰何威的在天之灵。

  顾震亭不是一个配合的病人,在这点上,顾念西遗传了他,何以宁苦口婆心的劝说,终于让他同意打吊针。

  两个吊针需要四个小时,何以宁一直寸步不离的在边照顾。

  顾震亭看着她将今天要吃的药装进小药盒,认真的分成一份一份,他的心里竟然有一丝愧疚,忍不住问道:“我以前那样对你,你不恨我?”

  何以宁盖好药瓶“你是顾念西的爸爸,我能怎么恨你。”

  “那就是说,你还是恨我。”

  “说不恨是骗人的,但是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爸爸也去世了,再追究也没什么意思了不是吗?”

  她把药盒扣好“晚上记得吃药,一共三个盒子,我已经在上面标注了用法和用量。”

  顾震亭深深望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没有再说话。

  何以宁给他拨下针头,用手指按了一会,直到不再有⾎渗出来她才松开手。

  “你妈最近还好吗?”顾震亭突然问。

  何以宁心中一震,⾎在体內沸腾了起来,他还好意思开口问她的⺟亲,他当初做过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还有关心何⺟的资格吗?

  但她表面不动声⾊,粘好胶带“⾝体一直不太好,不过没什么大碍。”

  “有机会代我向她问好,毕竟我跟你⽗亲当年也是战友,跟你⺟亲也是老相识。”

  何以宁咬着牙,却还是笑着“我知道了,爸。”

  出了房门,她倚靠在墙壁上,用力昅了口气,双拳在⾝侧攥紧。

  口袋里的电话一震,她警惕的拿出来,然后走到走廊的尽头接电话。

  “何‮姐小‬,进展的怎么样?”是花语的声音。

  “我现在可以进⼊他的房间了,但是还不能有下一步动作,以免打草惊蛇。”何以宁轻声说道。

  “你自己小心,顾震亭生多疑,你必须要先取得他的信任。”

  “我知道。”

  “如果有需要,打这个电话。”

  “嗯。”

  何以宁收了线,一回头就看到顾念西站在不远处,她握紧了‮机手‬,脸⾊煞⽩,他,没有听到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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