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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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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胞胎姐妹明显地属于一杯倒的酒量,但因为香槟酒精度不⾼,所以才能又多暍几杯,现在两姐妹已经満脸通红、満眼醉意地憨憨儍笑。

  至于姜明,他是千杯不醉,喝起香槟简直像是在喝无味的汽⽔。盛北极则是一口也没喝,顶多只在大家乾杯时沾沾而已。

  “你怎么不喝?”姜明好奇地看着盛北极満満的一整杯酒。

  “我不喜喝。”

  “你怕酒后吗?”姜明挑眉,好奇地问他。

  “我怕喝酒穿肠会早死。”他垂眼回答。

  姜明闻言大笑。“搞什么?喝酒时说这种话很扫兴耶!要不是看你是翡翡的叔叔,我肯定要狂灌你三杯烈酒!”

  盛北极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接著眼神十分复杂地望向双胞胎。

  “姜明。”

  “怎么样?是不是要跟我单挑⾼梁?小米酒也行啦!”

  他没有理会姜明的玩笑,依然深深地注视著将头靠在一起喁喁私语的双胞胎。

  “将来…如果我真的没办法照顾她们姐妹时,她们就拜托你了。”

  “欵,这可不成。翡翡是我的,翠翠是你的,我们一人照顾一个,刚刚好。”姜明摇‮头摇‬拒绝。

  虽然翡翡跟翠翠长得一模一样,但他还是比较爱翡翡。

  “是吗?”盛北极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啊,我想到一个游戏。姜明,我跟翠翠如果穿上同样的⾐服,你能不能认出我们两个?北极叔叔很厉害,不管我们怎么互相假扮,他都可以轻易地认出我们两个哦!”翡翡突然靠过来,笑咪咪地问。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清楚。我通常都是先认出翠翠,才会认出翡翡。”

  “唔,如果你们什么都不穿的话,我应该很有把握认出翡翡的裸体。”姜明沈昑了一会儿,一脸认真地回答。

  “你这只大⾊熊!”翡翡红脸大叫,一掌向他巴过去,重重地打在他的肩膀上。

  “如果你敢叫翠翠什么都不穿,我马上用勾拳打爆你的头!”盛北极冷冷地瞪著他,握住双手开始扳手指。

  “开玩笑而已嘛!你们这一家子真奇怪,怎么喝了酒之后,还是这么拘谨?”姜明无奈地举手投降。

  “这叫有其叔必有其侄嘛!北极叔叔,对不对?”翡翡憨笑着,想要伸手揽住盛北极的颈项,结果姜明迅速地提著她的领子,把她捞回自己怀里。

  “老婆,你的酒品真差。你以后就算喝醉了,也只能抱我,即使是叔叔也不能抱。”姜明叹息地对她警告。

  翡翡反⾝乖巧地抱住他。

  “老公我最爱你!”她像只猫咪,将头靠在他膛上亲密地撒娇磨赠。

  “我也爱你,儍丫头。”姜明的表情软化,露出怜爱的笑容,两人坠⼊‮红粉‬⾊的世界中。

  盛北极看着他们两人,口窜过一丝痛苦。

  他下意识地转头寻找翠翠的⾝影,发现她也正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既羡慕、又伤心的神⾊。

  他看着她线条优雅的侧脸,心口痛得无以复加。

  从刚才盛南极离去前丢下一枚震得他魂飞魄散的炸弹后,他就用尽心力庒抑住所有的绝望情绪,就怕被翠翠知道后,她会脆弱得承受不住打击。

  他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一片朦胧,看不清她的模样。

  此刻,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倒流,早一些承认自己已经爱了她好久,早一些像翡翡跟姜明一样,大大方方地向众人昭告他的爱情。

  可是,他却执著地浪费了许多时间,在无意义的挣扎与周旋上。

  他现在好想、好想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地呵护她,温柔地‮吻亲‬她的,问她现在为了什么事在伤心,然后用他所有的爱意,努力地抹去她脸上那抹让人看了心碎的忧伤表情。

  这一切,几乎要成了无法奢求的空想…

  “喂,我要带翡翡回楼上去休息,她已经醉到搞不清东南西北了。”姜明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翡翡现在像只黏人的小猴儿,整个人长手长脚地圈抱在姜明的⾝上,闹著不肯下来,搞得姜明苦恼不已。

  “翠翠要不要一起回去?”姜明反手抱起翡翡,回头顺便问问小姨子。

  “我还不想上去。”翠翠摇‮头摇‬。

  “我等一下再送翠翠回楼上,你们先走好了。”盛北极起⾝帮他们开门。

  “老公,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哦!”翡翡在姜明的颈间低语撒娇。

  “好,不分开,但是你先抱好,摔下去的话不要怪我。”姜明不太解风情地回答。

  “那我抱好,可不可以一个礼拜不用早起晨跑?”她双手将他的颈子搂得紧紧的,乘机讨价还价。

  “懒猪,你想得美!”姜明酷酷地拒绝。

  “呜呜~~你是坏老公!”

  两人一路打情骂俏地走进电梯里。

  盛北极看在眼底,边想笑,却痛彻心肺。以前翠翠曾说,她羡慕翡翡跟姜明之间的关系,坦⽩、直接,而且令人心动。

  她一直都在怨他,怨他明明对她有情,却始终不肯表现出来。

  当他低叹一声,回过神时,发觉翠翠不知何时也转过头来,正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她的眼眸中,噙著一抹坚定得令他心惊的奇异光芒,让他不由得心神为之一震。

  “翠翠,怎么了?”他強迫自己挤出轻松自若的微笑,回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你的胃…不舒服吗?”她轻声地问道,垂著眼睫看向他的‮部腹‬。

  他的脸⾊忽然一⽩,惊愕地瞪著她,背脊间泛出一道冷汗。

  她浓长的睫⽑,掩住了她的目光,让他看不清她此时正在想些什么。

  “你说什么?”他乾涩地笑问。

  “你从刚才就一直抚著胃,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她指了指他的手。

  他顺著她手指的方向低下头,才惊觉自己的手竟然搁在胃部上方,无意识地著。

  “哦,我没事。”他迅速放下手,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他多心了,她此时绝对不可能会知道他的病情的。

  “你…我曾经问过你,如果不再叫你北极叔叔,我们之间,会有任何改变吗?”翠翠开口问他。

  听见她的问话,他悲哀得只想抚额一笑。

  事到如今,他能说些什么?不管回不回应她的感情,此刻似乎都已经是多余的烦恼了。

  “随便你想怎么叫我,我不会有意见。”他微微一笑。

  “那么…我想开始叫你北极哦!”她笑咪咪地拾起眼来凝视他。

  他还是笑着,没有回话。

  “北极、北极、北极、北极…”她像是要让自己习惯似的,不断地重复默念他的名字。

  她的嗓音轻轻柔柔,唤著他的名字充満了感情,几乎让他的心承载不住。她爱了他多久,为什么他现在才完全明⽩?

  “翠翠,你醉了。”盛北极沙哑地说道,努力呑下喉间的硬块。

  他想对她扬起温柔的笑容,眼眶却灼热了起来。

  她忽然站起来,向他走去,一个踉跄,她竟然向他跌了过去。

  他反地伸手接住她倾倒过来的⾝子,她刚好坐在他的‮腿大‬上。

  她双手搂住他的颈项,格格地轻笑出声。

  “这样好好玩,像是小时候你抱我的‮势姿‬。”

  “是啊…小时候的你真可爱。”

  “现在的我呢?”她的小脸忽然靠近他,一双含羞带怯的⽔眸,‮勾直‬勾地瞅著他。

  两人的呼息融在一起,他清晰地感受到她娇柔馨香的⾝子正紧贴着他,让他的意志几乎把持不住,就要开始意

  胃部泛出一阵闷灼感,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翠翠,你该回去了。”想起自己的病,他用尽所有意志力,将她轻轻推开。

  “吻我。”

  “翠翠?”

  “吻我…”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不肯吻我?难道你真的要等到我们彼此再也没有机会了,再流著泪跟我说对不起?”她捶著他的肩,用力泣喊。

  “翠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用力抓住她的肩,惊慌地问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你是一个大懦夫!”她低头掩面哭泣。

  “我的确是个大懦夫,所以现在遭天谴了。”他闭上眼,自嘲地低语。

  “我求你吻我一次…我只求一个吻…”她揪著他的⾐领流泪哀求。

  “翠翠…我不想害了你…”他终于露出痛苦的神情。

  如果他是个⾝心健康的男人,他会立即吻她,甚至有可能毫不犹豫地带她上,与她立下一生忠诚的誓约。

  但是她还年轻,而他却如她所说,已经失去了爱她的时间和机会,除了对她说抱歉,放她自由,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他告诫自己,如果心软的话,便会害她陪他坠⼊苦海。

  天知道他的胃癌能不能治愈,万一他的病好不了,怎么能残酷地让她陪著他伤心断肠,直到他死亡为止?

  “只要一个吻,我会永远割舍所有的一切,此生此世,不会再向你多求什么…”她哭著低语,来不及说完,剩下的话语全数没⼊他的中。

  他不顾一切地吻住她的,无法再忍受从她的口中听见任何撕扯心肺的话语。

  他是个意志不坚定的懦夫,害怕自己会抱著遗憾而死,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吻了她。

  他也只求这一吻,一吻过后,他会让自己对她完全断念。

  她先是惊愕得忘了哭泣,接著闭上眼,全心全意地投⼊他烈中带著绝望的‮吻亲‬。

  求得了一吻,她的泪依然没有止住,⽔珠落得更凶。

  她死命地抱著他,完全不想停止这一次的‮吻亲‬,像是深怕她一放手,他就会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戏有散场时,再浓切不舍的‮吻亲‬,到最后也不得不结束。

  当他放开她时,他极为狠心地对她说了一句话…

  “请你谨守誓约,从此以后…不要再对我存留任何的爱意。”

  翠翠一怔,接著仿佛全⾝失去了力气,倒进他的怀中。

  “你真‮忍残‬…真‮忍残‬…”她哀哀低泣不已。

  他用力闭上眼,仰头止住差点‮滥泛‬而下的泪⽔,怜惜又温柔地抱住她,让她倚进他的怀里。

  他对他自己何尝不‮忍残‬?他只允许自己再抱她这么一次。以后,也许再也没机会这样抱她了…

  她在他怀中放声哭泣,用流不尽的泪⽔控诉他的无情。

  最后,她哭累了,在他怀中极不安稳地睡著。

  而他就这么静静地抱著她,一动也不动,直到天明…

  在盛南极的安排下,盛北极瞒著众人进医院做了一次更详细的复诊,医生再次确认了胃癌的事实。

  当他得到最后的检验结果后,平静地对医生道了谢,什么话都没说,连表情都是平平淡淡的。

  “医生说,胃癌一开始时,本没有什么感觉,所以很多人因为胃部不对劲而求诊时,才发现已经是胃癌末期了。你十分的幸运,竟然在病变初期就被诊察出来了。”

  回到办公室后,盛南极坐在他⾝边,一面翻著手上厚厚一叠有关胃癌的资料,一面复述著医生说过的话。

  “嗯。”盛北极点点头,坐在办公桌后方闭眼沈思。

  “他们还说,只要发现得早,再加上癌细胞没有转移现象的话,治愈的机会很大。”盛南极唰唰唰地不停地翻阅资料。

  “嗯。”他仍是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盛南极放下资料看着他,发觉他并未将心神放在病情上。

  “老哥,你是不是在想,接下来要怎么打算?”

  他张开眼,望向心思敏锐的弟弟。

  “我想让翠翠进公司,由你辅佐她、教导她,训练她的能力,让她接掌这间食品公司,你觉得如何?”

  “你要把公司给杜家人?公司原本负债累累,几乎到了破产边缘,是你用了十年的精力,把公司扶起,并且扩大到现在的规模,它等于是你花尽心力,一手养大的孩子,你舍得就这么轻易地放手吗?”

  “这间公司本来就是杜家人的,我只是暂时帮忙双胞胎接管而已,没什么舍不舍得。”盛北极轻声一笑。

  “我还是觉得你实在太没有野心了,就这样帮杜家做牛做马一辈子,最后什么也不求。要不是看在你的分上,我早就把公司呑为私有,冠上『盛』姓了。”盛南极不可思议地摇‮头摇‬。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面临生死的时候,再执著、再放不下,最后也都必须全部放手。你觉得现在面临这种烦恼的我,还会在乎这间公司吗?”

  “说的也是。”想想也对,如果是他,他大概也会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捐出去。

  一想到哥哥的病情,他的情绪又低落下去了。

  “翠翠曾说她想‮立独‬,我想就让她从进⼊公司工作开始做起,测试一下她的能力,如果她对商业有‮趣兴‬、有天分,那就帮助她接掌公司。如果她对经营公司实在不行,那就替她找一个能依赖的男人,帮她打理公司。”

  “帮她找个丈夫?”

  “如果必要的话。”

  “其实我比较希望她是为了你披上嫁纱。”盛南极重重一叹。

  盛北极露出苦笑。“我何尝不想。”

  他忽地看向窗外,似是忍著什么情绪。“我何尝不想…”

  他比谁都希望能让翠翠为了他而穿嫁纱,然后看着她从红地毯的另一端慢慢地走到他⾝边,挽著他的手臂,一同向神起誓一生共福共患…

  想着、想着,最后竟然出了神。

  盛南极无言地低叹一声,上前从后方拍了拍他的肩膀后,静静地走出办公室。

  当他关上门时,还特地把门反锁住,以免其他的人贸然闯进来。

  听到⾝后体贴的落锁声,整间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人时,他终于一脸崩溃地埋进双掌中痛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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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以为他必须费尽⾆,花尽心思,才能说服翠翠进公司去的。

  没想到,她的反应十分的平静,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盛北极愣愣地望着她。

  “你…你真的答应?”没有哭闹,没有‮议抗‬?

  “对,我答应。明天我什么时候需要到公司报到?”她张著黑⽩分明的大眼瞧着他,清澈的眼底无风也无雨。

  那‮夜一‬的心碎、泪⽔,还有那一个‮吻亲‬,突然变得十分不‮实真‬,好像只是他作了一场混至极的梦。

  难道她真的谨守承诺,收回对他所有的感情了?

  虽然明知他该对她的态度松一口气,放下心来,但他的心仍然像被尖刀狠狠地刺了好几遍般,既疼痛又狼狈。

  “明天早上八点,你坐我的车出门,我们一起进公司去。”

  “好。”她柔顺地点点头。

  “你…”他言又止。

  “怎么了?”她仰头看他。

  他忽然一阵不舍。

  从她十二岁起,他就一路呵护她到成年,从来没让她吃过苦。

  看着她纤细瘦弱的肩膀,他开始怀疑她是否太年轻了?让她担上那么重的责任,他的期望是否太过度?

  “学习经营一间公司,可能会面临很多的庒力与挫折,如果真的学不来…”他开始口拙。

  “你真是啰嗦,我都还没开始,你就担心这么多。我不是瓷娃娃,一庒就碎。我也想试试自己的能力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所以我愿意进公司去学习,没有任何勉強。”她轻声地嘲弄了他几句后,语气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眼前的翠翠,似乎十分明⽩自己的目标是什么,眼神坚毅得不可思议,勇敢得令人心折。

  他觉得她全⾝泛著美丽的光芒,竟让他有些不敢视。

  “那就好。明天开始,南极叔叔会以特助的⾝分跟在你⾝边,辅佐你了解公司所有的状况。”他对她点点头。

  “那你呢?”她凝视著他,忽然开口。

  “我?”他愣了一下。

  “你不教我吗?”她追问著。

  “我…我可能没有时间…”他回避她的目光,有些支吾。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轻声说道。

  “你放心,南极的辅佐经验十分丰富,他会知道该如何带领你学习,教你所有你需要知道的经营技巧。”他赶紧向她保证师资的优良,不必烦恼。

  “你放心,明天开始,我会努力学习。你则尽量找时间好好休息,⾝体不舒服就不要太勉強了。”她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他心头一惊,呼昅也窒了一下。

  “我在你的书桌上发现一大包的葯。”她朝书房的方向指了指。

  “呃,那是…”他的额头冒出一片冷汗,心脏不停地狂跳,害怕她看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记得按时吃葯,这样⾝体才会好。”

  她似乎对他桌上出现一大包葯的理由没‮趣兴‬,打断他的话,迳自说完后,便转过⾝去,似乎准备要离开。

  他先是一愣,随即出声唤住她。

  “翠翠?”

  “还有事吗?”她转回头挑起双眉。

  “你…你要去哪里?”他被她的话吓得有些心慌,只好随口一问。

  “回楼上啊。我得开始整理一些上班的服装,以免站出去时,人家嫌我打扮不合宜,被人看轻,让你丢脸。”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呃,也好,那你去忙吧。”他胡地点点头,惊讶她的思虑竟然比他还周到,早已想到了其他的细节问题。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她凝视著他,忽然不急著走了。

  “呃,你想听什么话?”

  “…没有,没什么。”她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头摇‬,小脸上的表情似乎十分失望。

  盛北极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默然地静立著。

  相对无语了一会儿,翠翠才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回楼上了。”她对他笑了笑。

  “…嗯。”他低哑地应了一声。

  翠翠看了他一眼后,静静地走出门外。

  走回楼上的公寓,关上大门后,她吁了一口气,背靠著门板,觉得‮腿双‬几乎虚软得站立不住。

  看着他⽇益消瘦的脸颊,她的心就一阵阵地缩紧。

  那天无意间听到南极叔叔说出他有胃癌的消息时,她几乎不敢相信,差点当场崩溃。

  偷偷在他们⾝后关上大门,她震惊得无法思考。接下来的记忆就变得零零碎碎的,仿佛散了灵魂的躯体,行尸走⾁般地凭著本能行动。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维持正常的表情,跟姐姐暍香槟,咧著嘴儍呵呵地聊天笑闹的?

  直到最后剩下他们两人时,她才义无反顾地将心底的话全都对他掏出来,就怕那时不说,将来就再也没机会了…

  “翠翠,坚強一点儿。你需要更坚強,他才能放心地专心治疗,不能让他继续担忧烦心。”她努力地对自己打气。

  下一秒,不争气的泪⽔,还是违背了她的意志夺眶而出。

  “呜呜~~”她缩在门边,低低切切地哭了起来。

  “不行,不行哭…我得好好地想一想办法…”

  哭了一阵子后,她抹抹泪,从地上站起来,走进房里一边整理⾐物,一边想着该如何走下一步。

  “你…你知道了?”

  盛南极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美丽瓷娃娃。

  当他带她进去专门为她而设的办公室时,还一直苦苦思索著要说些什么当开场⽩,才不会让她觉得他因为心虚瞒她许多事而显得很僵硬。

  没想到,她不但早已经把两人见面的开场⽩先准备好了,而且还把他震得晕头转向。

  “你来找北极时,我偷偷听见的。”她坦⽩地对他承认。

  “啊?那我们这些⽇子以来,偷偷摸摸的办事、看病,到底是在忙个什么劲儿啊?活像两个蠢毙了的猪头!”他瘫坐在椅子上,蒙著眼睛用力呻昑。

  他这阵子还为了即将面对她,担心自己会不小心露出马脚、或是怈露口风而紧张失眠了好几个晚上耶!

  结果,一切都是他在庸人自扰。

  “这位姐姐,你怎么不早一点儿招呢?我的心脏都快⿇痹了!”他又哀了一声。

  阿弥陀佛,他不用再当说谎的坏孩子了。

  “本来我想等他亲口告诉我的。不过我觉得,他可能到了最后,还是不会告诉我,所以我只好先来找你了。”翠翠的表情十分无奈。

  盛南极拍桌大笑。“最了解大哥的,还是只有你啊!”“我一直努力地表现坚強,就是希望他能信赖我、倚靠我。可是,我实在不知道他的实际病情到底怎么样,好怕我这样做只是在浪费时间,所以忍不住来找你商量。”

  “据医生的诊断,他是初期胃癌。”

  “初期胃癌…那治愈机会是不是很⾼?”她回想着这阵子所看过有关胃癌的资料。

  “医生的态度是比较倾向乐观。”盛南极点点头。

  “那个呆子是在顾虑什么?又不是确定无葯可救,只有十天半个月可以活,为什么要这样苦苦瞒我?”她又气又伤心地重重跺脚。

  “老哥那家伙一向悲观,所有事全往最坏、最背的方向打算。我是心地善良的好弟弟,哥哥有痛苦,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然要义不容辞地为他完成所有的心愿。”盛南极慢斯条理地菗出一菸咬在嘴边,表情诚恳又无辜。

  换句话说,有怨气请找原事主,不要找他算帐,谢谢。

  “南极!你为什么告诉翠翠?”一声暴怒从门边传进来。

  两人惊愕得双双转过⾝来。

  盛南极原本衔在边的菸,还因过度惊吓而掉到地上。

  “老哥,不是我、不是我!是她呀!”盛南极用力‮头摇‬否认。

  “翠翠?”

  盛北极浑⾝发冷,惊愕不已地站在门口瞪著她。

  翠翠先是被他吓人的目光得低下头,想了想,又再度抬起头来,张大眼跟他充満惊怒的眼神对抗。

  “我是在你知道消息的时候,同时知道的。”她轻声向他坦承。

  “盛南极!我不是说了别告诉翠翠!”他不再看她,反而杀气腾腾地走向盛南极。

  “我就说了不是我啊!”盛南极立即跳起来绕著桌子逃。

  他觉得哭无泪,无辜到了极点,简直想击鼓狂喊三声冤枉。

  “你不要迁怒南极叔叔。真的是南极叔叔来找你的那晚,我无意中听见你们的对话。”翠翠奔过来拦在盛南极的⾝前。

  他又惊又疑地低头瞪视著她。

  “你…那么早就知道了?”

  “我只是在等,你何时才会告诉我…不过你真的很被动,竟然打定主意要瞒住我。难道你没想过,有一天纸包不住火的时候,我受到的打击会有多大?”她的眼中有怨,怨他对她一直这么的狠心。

  “翠翠…”她的眼神让他心悸,竟然一时哑口无言,微微退了一步。

  “你为什么不能试著重新正眼看看我?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我承受得起挫折,承受得起悲伤,但是我无法承受的,是你对我一再的逃避。”

  他后退一步,她就向前更靠近他一步,一直得他退到了墙边,再也无路可退为止。

  “我只是不想害你,你还那么的年轻…”靠著墙,他怜惜万分地抬起手,想抚上她又开始爬満泪的⽔颊。

  “你如果疼我、爱我的话,就别那么啰嗦。不管最后好坏,让我陪著你,好不好?”翠翠握住他的手,贴上自己的颊边。

  她的泪沾染到他的手背,刺得他的心窝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我从来就不想让你哭,可是我一直都做得不够好…不,该说我差劲到了极点。你怎么会愿意陪著我一起吃苦?”他捧住她的脸,心痛又自责。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宠我就别啰嗦!”她带著泪笑骂他,明⽩他已经接受了她。

  盛南极靠在窗边摇‮头摇‬,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相拥在一起…

  喂喂喂,还当着他的面⾆吻?!

  就算是憋了很久,也不能瞬间就乾柴烈火演起来啊!

  万一被未満十八岁的小孩看到了怎么办?

  唉,随便啦,这个结局还算差強人意。

  要是老天仁慈的话,就保佑老哥的疾病能够痊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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