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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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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到半路,惜织肚子便翻天覆地痛起来,勉強靠着锦绣搀扶,走回房里,一碰到枕她再也不住,惜织用力抓住被子撕扯,痛呑噬她所有意识。

  “公主、公主,那葯真有问题?您告诉我解葯在哪里,我去帮您拿来。”

  连锦绣都不信她?她做人着实失败。

  “给我…⽔…”

  強撑起⾝,靠在墙沿,喝掉锦绣倒来的⽔,手颤巍巍,⽔泼出了一大半,她深昅气、缓吐气,刻意忽视痛苦存在。

  “公主,告诉我…”她指着葯箱,以为答案在里面。

  “我没下毒,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气若游丝,⾖大汗珠自惜织额头颗颗滚落,了⾐领。

  “那会是谁?是宛儿下毒害自己的主子?不会吧!”惜织的话让锦绣惊慌。

  痛觉浮上,惜织敲敲额头,企图脑袋清醒,思考事情症结。

  “到底是谁?”

  想不出来,她一点都想不出来,抱住腹,痛得厉害,惜织用力咬住下,大口大口昅气。

  “我去请胡太医过来。”锦绣匆匆抛下惜织往外跑。

  是痛啊,搂住棉被,她痛得在上翻滚,寒热迫,五脏六腑移位,她痛得没力气尖叫哀号。

  龙帧救我!龙帧救我!她在心中一次一次低喊,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熬过这阵疼痛,就这样死了,她不甘心,她还没告诉龙帧,她爱他,还没有和他共创无数记忆,还没有做好多好多她想做的事情…

  她后悔了,后悔自己的骄傲,后悔用命赌他的信任,更后悔大方把他让给湘屏,后悔自己亲手断送幸福…临死,她发觉自己错得离谱。

  恍惚间,她看见一群侍卫朝她走来,是龙青派来的吗?不对,这里是龙啸宮,龙帧说他不敢。

  “动作快点!皇后等着审人。”

  朦胧里,惜织手脚被捆,她头上脚下被扛在肩头,几声空呕,她吐不出东西,只觉胃蛀了个大洞,酸腐蚀喉管。

  她在侍卫的肩上昏死过去,却在皇后的凤仪宮里醒来,醒时,发觉自己一⾝漉,头发狼狈贴在颊边。

  “皇后,娘说您是她在宮中最好的朋友,您为什么这样待我?”

  惜织不解,这些话她在心中存了好久。

  “宮中只有敌人和对手,没有朋友。”她冷笑。

  “所以您明知娘无辜,却不肯出手相救?”惜织问。

  “无辜?皇太子上那柄⽟簪是她的,总不会错。”轻笑两声,说到这个,她佩服自己,一个小动作,便成功把人送进暗无天⽇的冷宮。

  “您怎知⽟簪的事?这事除了皇上和我娘,并无第三人知晓。”

  惜织问住她了,板起脸孔,皇后变得不自然。

  “我是皇后,后宮大小的事,哪件不知道?”

  “不,皇上特意隐瞒此事,除非…⽟簪是您放的。”惜织大胆假设。

  “我放的又如何?也好,让你当个明⽩鬼。当初是我挑拨皇后对昀妃不満,是我告诉皇后,昀妃所怀之子不是皇上的亲骨⾎,也是我怂恿皇后把昀妃押进暗室严刑拷打,当然临门一脚是抱着梁公公哭泣,和他同策皇太子失踪案,并给他昀妃的画像,要他好好训练皇太子将来为⺟亲报仇雪恨。怎样?”她不怕一个将死之人。

  “这一连串的悲剧…始作俑者是您…”多可怕的女人,惜织看着她,无法想象。当皇后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牺牲再多人命都无所谓?

  “悲剧?那是被淘汰者的说法,对我而言,我当上皇后、龙狄成为皇太子,我会永远的荣华富贵,这是货真价实的喜剧。”

  “但龙帧回来,皇太子易人?”

  痛发作,惜织痛弯,在地上蜷缩成团,不过,強撑意志,她要弄清楚所有事情。

  “这是我唯一的失算,我没想过龙帧和皇上相貌相像,像到皇帝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儿子。不过,我绝不容许计划出现瑕疵,所以我让湘屏嫁给龙帧,控制她的枕边人。”

  “是你、是你设计,在葯里…下毒?”话接不出完整,她气吁吁。

  “有没有听过一不做,二不休?当使手段是必须工作时,何尝不可?”

  “不对,你没有机会…下毒,葯…锦绣送…”

  “宛儿没手?湘屏没手?不过是加点葯粉,有什么困难?”

  “湘屏公主为什么和你连手…毒害丈夫…”

  “她是没有和我连手,她以为葯粉是舂葯。知不知道,龙帧为了你,迄今未和湘屏圆房?你说她能不妒恨你,能不处处栽你赃?至于葯膏,小事一桩,三天后,宛儿的脸自会恢复原状。”

  龙帧为她,迄今未和湘屏圆房?

  她痛到几近恍惚了,却仍觉得感动,他为她,一直都是专心为她,她却为了无聊自尊将他往外推。

  蠢呵,她怎么蠢到不相信龙帧,蠢到不信自己的心?

  好痛,可心是甜的,甜藌将心圈住,不教痛苦⼊侵。

  走近惜织,皇后居⾼临下。

  “你在笑?葯效这么快?太医明明说要三天才会开始发疯,第七⽇死,可能你体质特殊吧!来人,把她关进暗室。”

  皇后走了,惜织被拖人暗室,重重的门关上,只剩一方铁窗怈下几道微光。

  痛呵痛呵,用力咬,她间渗出⾎丝。痛从四肢传出,惜织彷佛一下子置⾝冰⽔,一下子又⾝处烈火,每寸肌肤都被烧灼烤焦般,她想撞墙,怎么会有这种疼痛啊?

  “我不疯,我要活着向所有人揭露这一切!娘啊,您的冤啊,我要帮您报…”

  她嘶喊,她意识模糊,额头一声一声撞在墙壁上。

  “龙帧救我,我不要死,我要活着跟你说抱歉,我们都是受害者,我有什么权利对你抛出怨恨…”

  她跳起⾝、她旋转、她不断摇晃自己的头,企图摇去承受不了的痛。

  “我的头要裂了,我的秘密,我的心…”她猛捶自己,她用疼痛抑制疼痛。

  暗室里,充満哀号哭叫,她声嘶力竭,为她宣怈不了的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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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胡太医查出湘屏中的毒是离神散,而这种葯是专替皇太后诊疗的薛太医配治,他们第一时间找上薛太医。

  取得解葯同时,还意外得到线索--皇后前不久才向他要了一包离神散。

  他一方面派人将解葯送给惜织和湘屏,一方面将宛儿传唤到御书房,龙帧要把事情掀大,追查真凶。

  见到皇上,宛儿吓倒在地,遂将有关毒葯的事一五一十全说出来。

  “皇后说我们的手段太温和,只能让惜织公主不受,不能动摇她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我们必须把事做大,让她众叛亲离。皇后还举了昀妃的事儿,说当时皇上眼里看不到别的女人,要不是她偷了柄⽟簪,昀妃进不了冷宮,她这皇后位置也坐不稳。”

  “什么⽟簪?!”

  霍地,皇上从龙座上弹起。这事没人知道,他把⽟簪蔵起来了,所以大家只能传言,并不能证实昀妃有罪。没想到,昀妃的⽟簪居然是被皇后偷走?所以是她故意栽赃,是她陷昀妃⼊罪?该死!

  “皇上饶命,奴婢不知。”

  “够了,你下去,好好照顾太子妃,有事的话唯你是问。”崔丞相起⾝,走到皇上和龙帧面前。

  “禀皇上,这事儿波及太大,要好好策画,一牵扯下来,恐怕…”他是老成持重的臣子,凡事都要想清楚才能做。

  “要办。”皇上说。

  “要办。”龙帧异口同声。

  “昀妃虽然往生,朕要还给她公道。”皇上说。

  “后宮不可以由这样的皇后掌管,否则将来会有更多人受害。”龙帧说。

  “龙帧说得对,龙狄、龙青要是有加⼊这起事件,就算是朕的儿子,朕也不轻饶。”

  之前龙青的恶行已让他大为震怒,要是他敢再加害惜织,他不会再顾及皇家面子。

  “禀皇上,龙啸宮杨公公求见。”太监进屋传话,皇上和龙帧相视一眼。

  “宣。”

  须臾,杨公公伏地跪叩。

  “皇上,惜织公主被皇后带走,奴才以为是皇上的旨意不敢多加阻拦,可殿下又传人送葯,奴才担心…”

  “她居然先动了手?!”

  掌击桌子,皇上狂怒,截下杨公公的话,他对龙帧和丞相说:“你们随我来,这笔帐是该好好算算了,不能由着它这么糊里胡涂一本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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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事情掀开,皇后、龙狄和龙青被打人大牢听候宗人府审判,但不管龙帧怎么问,皇后死咬着一句话,说惜织已让她赶出宮廷。

  她恻恻地对龙帧说:“我不会成全你的爱情,一如我不成全你⽗皇的爱情。你找不到她了,你准备抱着她的枯骨,缅怀你的爱情吧!”

  她的表情话语让沉稳的龙帧靶到恐惧,他不断反复推测皇后的意思,他做过无数假设,所有的假设都让他坐立难安。

  他让画师将昀妃的画像描上数百张,让卫兵带着那些酷似惜织的画像,在城內城外四处张贴寻人,他重金悬赏,一时间京城里出现几百个公主,却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惜织。

  当时间一⽇⽇过去,龙帧急成热锅蚂蚁,他明⽩时间拖得越久,解葯效果越差,说不定她已熬不住痛苦自缢而亡,说不定她的头脑已被破坏,再无法正常。

  每想起这些,他连一刻都没办法安坐,三天下来,胡渣在他下狰狞,暴怒的浓眉无放松时刻。

  这时皇上想起“暗室”那是皇后寝宮特有的装置,专用来惩罚不遵守宮规的公主妃子,当年昀妃就是让康宁皇后关进里面。

  他带领龙帧和太医们,打开暗室秘门,救出惜织,但三⽇已过,薛太医对她的病情不表乐观。

  惜织被救出来时,眼神涣散,⾝上⾐服被自己扯烂,浑⾝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是她自的结果。

  看见龙帧,她不认识他,对住他忧伤的表情,口里喃喃自语的全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真相。

  见到惜织,龙帧再说不出话来,将她搂进怀中,泪横过。

  不管她变成怎么模样,他都感上苍,让他再度拥有她。

  薛太医把解葯喂进惜织嘴里,总之,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公主要是有个万一,他哪能在宮里待下来?他在脑中思考几百种医法,不管是哪一种,他只求能救下惜织。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不应该怀疑。你说得对,我们是同样骄傲的人,骄傲到不屑为自己的行为说谎,对不起、对不起。”

  从不认错的龙帧,说了无数句对不起,只要她能好起来,他愿意还她一生一世对不起。

  “是皇后害康宁皇后‮杀自‬!”杏眼圆瞠,惜织想起什么似地推开龙帧,跳起来尖叫,她双手拚命在空中舞动,用力瞪跳,她控制不下自己的举动。

  龙帧自⾝后抱住她,不过短短三天,惜织双颊凹陷、声音沙哑,瘦骨嶙峋的十指抓住龙帧的手,彷佛抓到救命浮木。

  “我知道、我统统知道,⽗皇会还你们⺟女公道。”

  搂紧她,他恨不得把她进自己的⾝体里,用他的心替她思考,用他的脉动替她延续生命。

  “龙帧!龙帧!快逃,皇后要害死你!”

  每次跃起,她的力气大到惊人,她撕扯头发,啃咬拳头,她‮狂疯‬地伤害自己。

  “‮全安‬了,我们统统‮全安‬了。”

  庒住她的手、她的⾝体,龙帧有千万个不舍。

  “我不死,我不要疯,我要活着告诉龙帧真相,我不要骄傲了,我要解释清⽩,龙帧、龙帧…救我!我好痛,一千万只蚂蚁在咬我…我快死了,再痛一次我就死了…”

  她忽地嚎啕大哭,汩汩泪⽔,在肮脏的脸下冲刷出两道雪⽩。

  “我知道你的痛,我懂、我真的懂,你打我吧!让我代替你痛,不要再伤害自己。”龙帧的脸埋⼊她颈问,悔恨无限。

  “不要来,不要来,我不要再痛了,啊…我好痛,痛死了,痛死了…龙帧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我…”

  她厉喊,她尖叫,她挣脫龙帧的箝制,拚命敲打自己的头颅。

  “不要打自己,胡太医快来,想办法救她!”龙帧连声喊,她痛在⾝上,他痛上心扉呀!

  胡太医和薛太医围过来,他们拿出针在惜织⾝上扎⽳道,她的力气太大,几次将自己弄得鲜⾎淋漓。

  “走开、走开,不要害我,爱情不是我的错,我只是爱龙帧、我爱他啊…”惜织力气大得惊人,推开所有人,她哀泣、她心伤,她躲到角落里缩成一团。

  “我知道,我都知道…”龙帧连迭说。

  拥住她,抱住她,心怜呵!

  “我痛…不!我不痛,想着爱他,就不痛了。对,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每说一句“我爱他”她用后脑勺敲一下墙壁,敲着敲着,她慢慢恢复平静。

  莫非,这些⽇子,她是靠这三个字庒抑痛楚?不舍又不舍,她的每个行为都将他的心扯成碎片。

  惜织暂时平静让胡太医有机可乘,几针扎下,慢慢地,她安静;慢慢地,痛苦的柳眉松懈;慢慢地,涣散的眼神有了焦点,她出现除了痛之外的感觉。

  “我渴。”

  这三个字对龙帧而言无疑是天籁,他又笑又哭,违反平⽇⾼⾼在上的冷酷形象。

  “好,我们喝⽔。”

  接手宮女递来的参茶,他细心地喂她喝,喝完,満⾜,半瞇眼睛,她要睡了。

  放下杯子,打横抱起惜织,他宣示般说:“走,我们回家,回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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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这次事件,龙帧将湘屏送回娘家,龙狄和龙青被贬为平民,而皇后押⼊大牢,终⾝监噤。

  胡太医长驻龙啸宮为惜织解除余毒,龙⽟则成了最常出现的座上宾。

  龙帧曾派遣人送信到邹国,把当年事情经过详细告知义⽗,梁公公回了信,说他看破世情,决心出家礼佛,不再揷手世间俗务。

  接下来是辛苦又漫长的一年,这年当中,胡太医和薛太医用尽办法去除惜织⾝上的余毒,喝的、呑的、扎的、泡的,他们试过上千种法子。

  终于,半年前,惜织的疼痛不再复发;终于,她又认得龙帧、锦绣;终于,她想起过往的恩怨情仇;终于,她又回复旧时的生活方式。

  她和龙帧的爱情迅速进展,有了前面的经验,他们不再对彼此骄傲,不再隐瞒心意。

  为成全她的梦想,龙帧请求⽗皇让惜织将⺟亲的骨灰带回故里与⽗亲合葬,为感龙帧的爱情,她不再提出宮、自由,甚至允诺他一场婚礼。

  又是梅子成季节,攀着枝头,惜织和几个宮女在收成,嘻闹声、喧哗声,点缀得舂意盎然。

  龙⽟拄着杖和龙帧一前一后走进花园,他们谈论着朝上未定论的国政,是女孩们的嘻闹声停下他们的讨论,回首,他们遇见快乐。

  “你又穿着锦绣的⾐服鱼目混珠。”

  龙帧走进木梯边,伸手将她抱回地面,点点她的鼻子,揽回⾝边,冷酷是用来送给外人,不是给怀里的“亲人”

  “惜织公主,要当新娘子了,还那么得闲?”龙⽟笑问。

  “还说呢!是谁把我去年酿的梅酒喝光?不趁现在多酿点儿,过年哪有酒喝?”

  惜织巧笑,整整龙帧的⾐袖,扣住他的大手,他的手呵,同样是五手指头,却无缘由地带给人无限‮全安‬。

  “⽗皇要你有空多过去陪他。”

  回眸,他的眼神总在和她的接触时,胶着。

  “不要,有空我情愿陪你。”惜织回绝。

  她天不怕、地不怕,人人都怕皇帝,就她不在意。

  “大哥,惜织被你宠坏了,以前她没这么任的。”龙⽟揷进话。

  “我不觉得她任。”

  一句话摆明,他对她的宠溺还不够。

  “她早晚会爬到你头上,无视你的权威。”

  “她不用爬到我的头上,因为我的权威不对她使。”

  又是宠话,宠啊宠啊宠,他就是要把她宠上天、宠下地,宠到她胡作非为也不害怕被罚。

  贝住她的,她在,就是他的幸福保障。

  “早晚你要后悔。”龙⽟对他恐吓,

  “我后悔过,在我不懂得宠她的时候。”

  那些⽇子里,他每天担心害怕,害怕一觉醒来他失去她,抱她⼊睡、测她是否呼昅,便成了他夜半最常做的事情。

  他忘不了几个月前的清晨,她醒来,眼神无比清亮,她唤他的名字,他的心脏紧缩,她是在“唤”他,不是呼唤记忆中的龙帧。那刻的感动,至今仍留在他中。

  低头,他问惜织:“要不要去骑马?”

  “下午,你不用陪皇上批阅奏章?”

  “要。”

  “那我们怎么去?”

  “不管,骑马比较重要,你太久没运动。”

  是的,‮家国‬和惜织在龙帧心中有了较量,‮民人‬需要他,而他需要她。

  “龙⽟说得对,你早晚要把我宠坏。”

  偎进他怀里,不说爱的男人以宠她为生活重心,她还有什么好苛求?

  “大哥,你邀我回来,居然要丢下我陪惜织出去骑马,手⾜之情未免太淡薄了吧?”龙⽟‮议抗‬。

  “锦绣,好生招待龙⽟太子,务必让他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话撂下,他拉起惜织往马房走。

  一前一后,每个脚步都踏实了他们的人生,他们注定同行并肩。

  马背上,他们离开皇宮、离开城市,走进悉的林间小路,鸟儿的啁啾声依旧,他们的心情已大不相同。

  “生病的⽇子里,我脑袋里想的全是你,在你我当中,有几百只几千只手,他们拉着我,不准我奔到你⾝边。我老是哭喊,喊着你的背影,喊你回头看我一眼。”惜织说。

  “我不回头吗?”

  “我哭哑了嗓子,你只愿意对湘屏公主微笑,对我却冷淡得不屑一顾。”

  “我太坏了,后来呢?”

  “我气急败坏,用力扯开那些横挡在我眼前的手,我咬他们、撕扯他们,终于,我飞奔到你⾝前,耝鲁推开湘屏,我告诉自己再也不把你让出去。”

  “然后?”

  “然后我叫你,你回头,那天清晨,我总算清楚看到你的眼神,你回来了,你又是我一个人的龙帧。”

  往后靠进他前,爱他、想他,竟成她此生最重要的志业。

  原来,是他背过她,她涣散的眼光是为着寻不着他;原来,他千呼万唤她失的心,而她的心从未失过。

  “不会了,我是你一个人的龙帧,只要你需要,喊我一声,我立刻回头看你。”这是他的承诺、一个重逾⼲金的承诺。

  “我知道呀,当皇后告诉我,你一直没和湘屏…”吐吐⾆头,红了脸,她表情暧昧。“当时我就知道,你爱我,从没改变过,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比翼双飞、⽩首偕老是我们的事,与他人无关。”

  “以前不变,现在不变,未来更不会改变,我的心不大,只能容下一个女人。”

  对个不说甜言藌语的男人而言,这句话已是极限,満⾜了,她的心也不大。

  侧仰头,她亲上他的下巴,他俯首,承接她的吻,吻加深,文火般的细吻带起一阵阵心悸,爱他呵爱他,再不错过。

  他们的爱写在罕无人至的森林里,写在枝头小鸟的眼中,写在泥地上细碎的光里,字字句句亘古爱情…

  【全书完】

  编注:别忘了,《美人图》还有“⽔美人”、“语美人”、“月美人”、“黑美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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