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天后,藌婕仍然如前继续她的准备工作…研摹剧本,不过是在石彪的屋子里。
三天前,由石彪的分析中,她才真正领悟黑社会的难,不达目的誓不甘休。她既不愿委⾝拍摄级三片,只好应石彪的的提议暂做他“名义”上的妇情。并于当⽇即回祖屋,一方面告知室友美雯,免其担心;再则收拾必备之物。
“藌婕,你总算回来了!我真担心你出了意外。”乍见好友归来,美雯如释重负地说道。
“我回来收拾⾐物。”藌婕一边走进房间,-边告诉美雯。
“你要远行?”美雯跟进房间。
“不。”藌婕当下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包括可能面临的处境和因应措施,却遗漏和黑道大哥石彪间的莫名情愫。
“搬去和黑社会大哥住,还做他的妇情?”美雯大惊失⾊地嚷嚷,她不敢相信短短的一天內,竟会有如此戏剧化的发展。
“别紧张,只是名义上,不是真的。”
“这样做好吗?那个彪哥虽然从另一个黑道的手上救了你,可是他也是黑道中人,可靠吗?我看⼲脆警报吧!”美雯不希望好友和黑社会牵扯不清或惹祸上⾝。
“不行,我们没有证据,贸然警报只会扩大事端,招致流言,甚至是強哥的报复,届时后果更不可收拾。倒不如依石彪的建议,将计就计,我相信強哥那帮人是不敢动我的。”藌婕以石彪说服她的话转述给好友。之前她也曾提议警报,但为了石彪,她打消念头。
“可是…”美雯深感棘手,一时拿不定主意,又改变不了藌婕既定的心意。同时,对藌婕的执意独行亦暗自纳闷。
稍后,石彪为接送藌婕,出现在祖屋,藌婕为二人引见介绍后,美雯心中即有分晓。
只见石彪气宇轩昂,一脸英姿,全然不似穷凶急恶的黑社会老大。所谓相由心生,她相信这名⾼大魁梧的男子,绝对有⾜够的胆识与能力保护好友,而不会恣意伤害她,否则他何必多此一举,自愿涉⾜此等烦事?
“彪哥,您为何要主动帮忙藌婕?据我们所知,马強和您共属同一组织。”美雯主动问道,她想证实心中的怀疑。
“我自有用意,恕不奉告。”石彪冷硬而断然拒绝答复。
“是组织內阁?”美雯大胆追问。
“何姐小,好奇心会让你丢了小命,你有几条命可试?”他隐含威胁地遏阻美雯,犀利的眼神⾜以退堂堂五尺的大男人,美雯果然噤口而止。
“这算什么?庒榨女人!原来大哥的宝号就是这样赢来的。”藌婕偏不吃他那一套,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好友,即使是能助她脫离困境的石彪。
“如果你不満,那就拆伙吧!”石彪也是硬子,他略带挑衅地盯着藌婕,提出警告。
“拆就拆,我就不信没有你,马強能拿我如何!?”藌婕气极了,她最恨别人要胁她,这一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将石彪的眼珠子挖出来,管它是黑曜石还是大理石。
石彪梭巡藌婕愤的神情,试图看清其下的真面貌。她圆大的眼眸,红的双颊与⾼昂的下巴,再次证实她是一个不寻常的女人。要换作一般女人,碰上穷凶恶极的黑社会,早吓得哭爹喊娘,魂都散了。只有她,周藌婕,不但大胆拒绝马強,而且在历经绑架,強暴未遂、勒索未成后,还敢卯上唯一救援的后路。
这女人若不是特别的勇敢,便是出奇的愚蠢!-
抹光芒闪过石彪的眼睛。“随你。”他两手一挥,放下藌婕的行李,转⾝走。
“彪哥,等等。”美雯连忙唤他。
石彪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藌婕,后者仍一脸倔強,毫不放松。
“彪哥,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见识。”美雯居然先低头。
“美雯…”藌婕制止她。
美雯像是没听见的继续说道:“你要帮忙就帮到底吧!”
“你不必求他,我不去了!”藌婕⼲脆表明心意,断了美雯突然转变的态度。
“藌婕…”美雯想劝她。
“你,你就待在这儿,等马強买一送一。”石彪毫不在意地说道。
买一送一?藌婕不了解他的意思,可是又不愿低头问石彪。
“什么是买一送一?”美雯不解地问道。
“马強一发现你和我没关系,他马上会再抓你,到时候如果他发现有两位独居的美女,你猜他会捉一个还是一双?”石彪冷笑着,一副有成竹的模样。
藌婕倒菗一口气,她没想过会有连累美雯的可能。“你想怎么样?”她不甘愿地问他。
石彪不立刻答复,只是一直冷笑地盯着她,像饿猫盯着笼里的金丝雀。
“不说拉倒。”藌婕的火气又冒上来。“美雯,你留在这儿,我搬去旅馆住两个月。”
“万一马強到旅馆找你呢?”美雯不放心地提醒。“还是依原计划哟!你做彪哥名义上的假妇情。彪哥,我也不多问问题了,OK?”美雯退-步,做和事佬。
“我没意见。”石彪盯着藌婕,仿佛有意见的人是她。
“藌婕,你就答应吧!别让我担心。”美雯焦急地劝告她。
藌婕恨恨地蹬着石彪可恶的脸庞,要不是那对嘲笑她的眼眸,几乎要让她不顾一切想拒绝他的提议。
“藌婕…”美雯恳求地唤道。
藌婕提起行李,自顾自地走出祖屋,而后一吼:“八王蛋,还不走!?”
石彪的反应却是得意的爆笑。
笑!笑!笑!最好笑得下巴脫臼!藌婕只能如此暗暗的咒骂。
“有空再回来!”⾝后的美雯如出嫁女儿般地吩咐藌婕。
适才,由石彪和藌婕替的眼神中,细腻的美雯已敏锐地察觉两人间流窜汹涌的暗嘲,若非石彪⾝属黑社会,否则与挚友藌婕真是对郞才女貌,万分登对。美雯不无遗憾地想道;不过,她怀疑背景迥异果真能阻止如此強势的昅引力!?
藌婕想起连⽇来发生的事,使她的心思不断游移出走,她无法专心于剧本里。
石彪为什么要帮我?美雯的态度又为何前后判若两人?还有…
另外,这三天来借住石彪的房子,才渐渐对石彪有不少意外发现。
他这人很诡异,什么地方不好住,偏偏住在有坟墓的山顶上;他的生活完全不像黑社会大哥,反倒像名成功忙碌的企业人土。他每天固定准时“上下班”据菲佣说“上班地点”是店酒,晚上则由他的助手李志义负责。“下班”后则专心查阅研究相关资料。藌婕极度好奇所谓的资料为何?但恐怕是些不法勾当证据,为免⽇后⿇烦,只好忍住不问,虽然有时候几乎忍不住。
石彪生活简朴,除了两名随⾝保镳兼司机,及一名持家务的菲佣外,就无他人服侍,和印象中手下成群簇拥的老大,出⼊甚远。
然而,却十分契合好渔⾊的豺狼老大。短短三天內,藌婕便代不会说国语的菲佣接获无数通不同嗓音,不同声调的女电话,唯一的相同点都是以妖娇、媚柔的呢哝软语找石彪,而石彪则八面玲珑、如鱼得⽔地周游其中,可想见这堆妖娇媚柔的女人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他们才是石彪货真价实的正牌妇情吧!?奇怪的是,倒没有任何莺莺燕燕找上门,可能都是石彪主动前往宠幸她们吧!?藌婕不悦地想及种种可能。
她是如此专注于心绪上的游移,所以当门被石彪打开时,她并未察觉。
石彪无声地走进客厅,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偌大的黑⽪沙发几乎淹没藌婕半躺坐的⾝躯,膝头散置些书,直柔的长发随扎在脑后,露出一张素净无瑕的脸蛋,些微发丝乖驯地散至两颊,娥眉微蹙,瞳眸遥思,彷若法国书中的忧郁女子。
“什么书,看得这么痛苦?”石彪出人意表地走近看,顺手拿起藌婕膝上的书,目光不经意划过她的膝。
“‘另一个女人’,‘真情相约’,‘她的一生’。”石彪一本接一本地念出书名。
“呃,这些是新邀约的剧本,我正在考虑中。”藌婕急促地解释,有点心虚。
“决定否?需不需要参考?”石彪建议道。
藌婕怀疑地看着他,真的还是假的?黑社会大哥也懂得欣赏电影!?好罢,告诉他也无妨,一方面听听他的意见,藉此更了解他,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二方面更想看他出糗,哼!想充內行?想都别想!
“另一个女人’,是一个年届中年、不快乐的女子,在-次意外中神志昏,偶然灵魂出窍,倒回时光隧道,她再一次重复幼年时期的双亲失和,亲子疏离,少女时期的爱情体验与幻灭痛苦,及之后的婚姻生活与离婚比居,到现今一无所有,孑然一人。可待她神清醒后,却一反从前,变得知⾜自信而快乐。”她大略提了第一本剧本。
“这是情境重现的反省与觉悟。藉由过去客观完整的一一回顾,使她得以一个新的角度,重新检视过去失败自卑的原因,或错在他人(外在环境),或过因自己(內在原因)。反省与觉悟后,启发新的态度与精神,重生一个新的女人。”他一口气侃侃而谈。
她万分诧异地瞅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专业!有见地!哦,这剧本是由名小说家的作品改编而成,也许他曾听过书评或类似评论,瞎蒙的吧!?
“‘真情相约’,是讲一个家境富裕、未婚的女艺术家,得知自己罹患末期癌症,决心将最后的生命投注于艺术,并将年方十岁的女儿托予个积极忙碌,在房屋仲介工作的女友,而非给富裕却一板一眼的直系亲属;这点,其家属十分不谅解;年幼的小女孩不能理解何以即将失去⺟亲,而改由另一外人取代其⺟亲的地位;其仲介好友亦不能接受挚友将逝,经由一连串挣扎与努力,终于共同克服痛苦,将之转化成对逝者无穷的追念。”她不免感伤地告知第二个剧本。
“生与死的问题,有生就有死。寿终正寝或意外猝死远不及事先预告而等待式的死来得痛苦煎熬,不论是当事人或周遭人,这名女艺术家能勇敢从容地面对生命、安排后事,倒颇令人敬佩,不过,她为何不将稚女托富裕的直系亲属,却反而由收⼊不甚稳定的房屋掮客呢?”他提出疑问。
“艺术家有异于常人的眼光与标准。她认为快乐不仅限于物质充裕,还须精神上的完全自由,纵使女儿想做异于常人的事,她都会支持鼓励女儿,而挚友也是如此。”
“也就是无条件的爱,不要求只是付出。”石彪接口道。
一股投契感动的情怀充塞在藌婕的臆之中,她重新以一种崭新的眼光看待他,仿佛首次注意到石彪在黑社会大哥面容下的智慧与深度。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他有一种特殊而多变的外貌,坚的鼻梁象征着傲人的权威,冷硬的形显现漠然的讥诮,刚毅的下巴则在在说明他顽固的心,然而最特殊的是那对黑曜石般的眼睛,眼珠深暗又透着慑人的光芒;似乎隐蔵了许多难解的东西,却犀利地洞悉一切。
瞬间,藌婕竟对这样的知觉感到微微的不安。
“那‘她的一生’呢?”石彪询问最后一本剧本。
“呃,我还没看完,大概是说一个出⾝微寒的坚強女,如何摆脫命运、爱情、环境的左右,最后终于走出自我、开创未来的故事吧!”藌婕心悸未平,草草地结束带过。
石彪静默一会儿,彷若沉思。藌婕也暗自平抚不安。
“你似乎比较偏好主题严肃的女电影。女权主义者?”石彪推论道。
“我喜有特⾊的剧情,特别是心理挣扎或人冲突方面的,演起来比较有挑战,也有意思。女权主义?我倒不特别坚持,我宁愿相信‘人权主义’,人人平等,我只有个体差异,而无别差异。”藌婕顿了会儿,决定反守为攻。“那你呢?大男人主义?不然怎么会养妇情,虽然是假的?”
“大男人主义也没错。就算是豢养真的妇情,试问,如果没有女人愿意屈居妇情的⾝份,那大男人又从何养起所谓的妇情呢?更何况,两情相悦,你情我愿嘛!”石彪口若悬河地驳斥。
“这不过是你们男人的借口,爱她就应该尊重她,而不是玩弄她。”藌婕仍不多相让。
“爱?谁提到爱!”石彪嗤之而笑。“这只是场望与金钱的原始易,有人买就有人卖,本和爱扯不上关系。”他毫不留情地一语道破。
藌婕打量他的神情,偏的言论,却一脸平静,这是他的领悟还是个人的经验谈?
“那我们呢?你对我并无望,我也不需要你的金钱,你为什么要假装是我的情人,保护我?你图的又是什么?”她问。
“你以为呢?你真的天真得以为我没有吗?”他迂回地以问为答,仍是一脸的平静,一双熠亮的眼眸却闪烁着奇异的光采,令人神往又心慌。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场闹剧要演到何时?难道教我一辈子都假装你的妇情吗?”藌婕心烦地转过⾝,焦躁地问他,并自问。她的理智提醒她:千万痹篇他、她绝不能受他昅引,也别妄想去了解这样的男人,他是黑社会,愈早和他划分距离愈全安,即使…
蓦然,一双铁臂扳过她的⾝躯,刚一回⾝,石彪便将冷硬的覆盖上她的,藌婕本能地伸手推拒,不料此举却使两人的⾝躯贴得更密更紧。他的⾆如噤忌的奋兴剂,火热坚持地对她需索更多的甜藌与温暖,一道酥⿇战栗的电流击中藌婕的脊梁,顿觉双膝虚软、浑⾝酸楚,心跳却异常的急速再急速,几乎要跳出口。
她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将手环住他的脖子,纤细的手指探进那浓密的黑发中轻轻擦摩,突然,她的变得和他的一样,急切而贪婪地刺彼此,全然的忘我投⼊,全然的不顾一切…
“铃…”尖锐的电话声划破凝热的空气,硬生生地惊动绵中的男女,藌婕如针刺地跳离石彪的怀抱。
“喂,石彪。”他接起电话,一脸平静,声音也如往常低沉,却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沙哑。一阵静默,大约是对方有话在说。
“好,我知道,没问题!”语毕,即收线。
藌婕羞赧地低下头,盯着黑⽪沙发。她不敢看石彪的脸,怕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或轻视。
石彪轻柔地执起她的下巴,她无可避免地上他的脸,却发现只有温暖的关心与了解。他的边有一丝微笑,然后他弯下⾝轻吻她的鼻尖,抛下一句。
“别担心,一切有我!”接着,转⾝离去。
下一秒钟,藌婕十万火急的跳离沙发,冲进房里,抓起⽪包,飞快地冲出石彪的房子,仿佛屋內有骇人的怪兽。
夜午时分,藌婕拖着疲惫的⾝躯走进微暗的客厅。经过石彪的房门,毫无一丝亮光从內透出来。她失望地理解到石彪仍未回来,八成本难移,出去与人拚命或者…去宠幸那些呢哝音符的莺莺燕燕!?
“这样最好,不关我的事,最好被人砍死或得AIDS。”临睡前,藌婕刻意如此地安慰自己,却无法解释口间沉闷的一口气,因何而来,因谁而起。
书房內,石彪和左右手李文义商议工作。李文义毕恭毕敬地对石彪报告工作情形、建议事项。石彪面容严整、未带笑容地凝听,只在必要时,才简单吩咐指示。
“彪哥,您打算留那个女明星多久?”商议中,李文义突然冒出这句话。
“怎么?”石彪的眼睛向他,质疑他的问题。
李文义坦然直视。“没什么。不过,彪哥您将周藌婕留在这里,不就摆明和強哥过不去?”
“无所谓,马強绝不敢动我。”
“我知道。可是犯得着这么做吗?为了工作方便,还是和強哥保持友善关系吧!?”恭敬的声音中,听得出一丝焦急的担忧,似乎极说服听者。
石彪微点下头。“行了,我自有分寸。还有其他事?”
李文义轻吁口气。“就这些,我先走了。”语气中已不见焦急。
石彪送他离开,经过客厅的玄关,藌婕恰好出现楼梯口,手上端着一杯⽔。发现石彪和李文义的出现,藌婕并未主动说话问候,石彪也未将二人介绍,只是一直送李文义出门离去,态度相当慎重,似乎十分看重李文义。
待李文义出门,石彪回到屋內,藌婕早已消失楼梯口,石彪眉心微蹙,回到书房,继续阅览近⽇工作进度,李文义的话却溜⼊脑中,他想起方才见到的人影,周藌婕。
最近,他总难见到她,或和她说上一、二句话。
他早上八点出门,她八点半起(菲佣说的)。
他傍晚七点回家,她和何美雯赶七点二十分的电影,或逛街买东西,不赶回家吃饭。
他晚上敲她房门,她又借口研读剧本,不想他人分心;要不就顶着一张泥脸,手上⾼举“美容时间”的字条。
真有这么巧的事!?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两个人居然碰不到面,一个星期说不到五句话。周藌婕必然是在躲他!
这对石彪而言,倒是个奇妙的经验。⾝为组织要人,加上长相不恶,一向只有他拒绝女人,摆脫女人的纠,结果现在却轮到女人躲他,看到他就闪。周藌婕的态度,就像是看待一只⾝染瘟疫的老鼠,避之唯恐不及。
他应该感受到严重的侮辱,如今,却只感到新鲜而有趣。她愈是表现冷漠,就愈令人忍不住想挖掘其下的热情。探索这样的女人,是一项莫大的挑战,过程绝对不轻松。但一定充満乐趣与人的期待。
他想起一张生动活跃的容颜,在生气时,像火一般深深地昅引住他;若喜时,又是怎样的一番风貌呢?如何能搏得…
察觉远走的思绪,石彪恼怒地抿紧双,他一向对工作全神贯注,不曾分心,如今却离谱的作⽩⽇梦,像一个软弱的痴情傻瓜。他严厉地谴责自己,同时感到些微的遗憾。
周藌婕!若非时机不对,他绝不会放弃这样的挑战,这具备某种魔力的女人,就暂由她去,待适当时机,再寻访她的笑颜吧!
两周期后,藌婕明亮动人地出现在艺林电影公司,接见她的是喜不自胜的林总。
“周姐小,我们打算以这部‘真情相约’角逐际国艺术影展,现在有您的加⼊,更是如虎添翼,票房一定能缔造佳绩,成为湾台既卖座又叫好的⾼素质电影。”肥胖的林总一脸奋兴,溢于言表,好似奖座和票房就在眼前,伸手可及。
“‘真情相约’是一部难得的好剧本,我会尽全力发挥的。”藌婕谦逊地表示,丝毫不受林总加戴的⾼帽影响。
“片子何时发通告开拍?”
“等我们和陈氏电影公司商量运作细节后,正式通知新闻界,便开始拍摄,大概再一个半月,届时再通知您。”
“陈氏电影公司?和他们合作?”她十分诧异。
“是的。周姐小您应该也晓得,陈氏财资雄厚,宣传功力強势。我们打算藉助陈氏的力量,将此片打⼊亚洲市场,包括港香、新加坡、⽇本,甚至是西方欧美各国。”林总在商言商,理所当然的解释。
“那导演和相关的工作人员呢?”藌婕感觉她的心一沉。
“届时,陈氏编派三分之一需要的人员协拍,艺林主导全片风格方向,这点您不必担心。”林总猛拍脯保证。
藌婕沉昑一会儿。“如此一来,我必须再确认考虑后,才能签下这部电影合同。”旋即致歉离去。
“石彪,你和陈氏在打什么主意?”藌婕満面怒容地走进石彪的书房,打断俯首桌前工作的石彪。
“你是在对我说话吗?我还以为你早已经忘了我这号小人物!”石彪半认真半奚落地调侃道。
藌婕明⽩他是在数落自己最近疏离他的行止。她故意和他的作息时间错开,阻隔任何使两人再接近的机会,但石彪也未曾尝试拉近或反应,他比她还酷,又凭什么发牢騒,埋怨她!?
藌婕怒火升起。“你少打太极,你和陈氏到底又有什么诡计?”
石彪泰然地看她一眼。“喔,你知道了。”起⾝走至酒柜前,倒了两杯酒。
藌婕接过杯子轻啜,温润甘醇,是琴酒!他怎么知道她喜琴酒!?刚觉得很意外,便听见石彪说道:“陈氏电影公司虽然才成立三年多,拍过九部电影,且部部卖座钱赚,却备受争议。为扭转公司形象,决定更改策略,朝人文电影迈进,所以和嘉林合作。”
“可是,陈氏向来只出品级三片,怎么能拍‘真情相约’?”她不无怀疑地说道。
“你以为陈氏的工作人员爱拍级三片?他们只是迫于现实、糊口饭!包何况,此次合作主导仍在嘉林,陈氏只负责协拍及宣传。”
石彪的说法倒和林总一致,她也找不出破绽。“陈氏今后还拍级三片吗?”她以一种闲聊的口吻问道,想套他。
石彪的嘴角慢慢向上弯起。“也许。”
藌婕⽩他一眼。“这算什么回答?会就会,不会就…”她突然噤声,上石彪带笑的眼。
“你终于想到了!”他的口气像猫嫌一只笨老鼠。
藌婕没空睬他。“嘿!假如我同意演出‘真情相约’,就等于答应陈氏邀片,就用不着担心強哥的偷袭或报复了!”她说着说着,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
一抹悸动掠过他的心底,不单为了如花般的灿靥,而是某种奇异的元素,洋溢在她的眉间、眼底、齿…形成最耀眼的光芒,甜藌而温暖,教人望渴接近,分享其中的喜与乐…
他不由然回想起心底的笑容。
“那我也不用再假装你的妇情了!”藌婕开心地再联想。
石彪大声叹息。“唉!女人还是笨一点,比较讨人喜。”
“可以回家喽!”雨过天晴,她心情好得像乍出牢笼的鸟儿,好得飞过他的沙猪言论。她⾼兴地转⾝;打算回房打包⾐物,早点回家,离开这里,离开…
“怎么,舍不得走?”
藌婕缓缓转头;除了似真似假的揶擒外,看不出所以然。“他大概巴不得我早点走吧!?”她想道。
“真舍不得?”这回肯定是⾼纯度的揶揄。
“哈!”她以不屑的大笑回他。“我只是在想⾐服没⼲怎么办!?”随即,铿然离去。
“无情的女人,说走就走。”房內的石彪嘟嚷了句。
⽇,藌婕一大早便出现在客厅里。她打算与石彪道谢告辞。毕竟,这回事情能顺利解决,他也出了不少力,又不求回服,在道义和人情上,她是该如此做的。
七点整,菲佣准时出现在客厅,唤藌婕用早膳。
藌婕思索着如何向石彪致谢。却发现餐桌上只备妥一份餐食。
“MARY!石先生还没起来吗?”她问道,略显急切。
“石先生昨晚远行出差,不在家。”
“哦?”“周姐小,请用餐。”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她意兴阑珊地点点头。
藌婕顿时食全无,本来想见石彪最后一面,他却趁着黑夜不告而别,以后俩人再相见的机率也不大吧!?一股惆怅之情再次升起。她用力甩甩头,告诉自己。
“这样也好,也好!”她放弃用餐的打算。走进房间,拎起昨晚收拾的行李,迈着強自振作的轻快步伐,离开曾是避难所的石宅。
临上车前,不曾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