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哥,谢谢你。”
苏绍伟拉着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仔细的检查着她脸上的伤,一边是被打得瘀⾎,一边有五个明显的指痕在上面。现在一定是又痛又热,左渝霁下手还真狠,他竟然下得了手打她。
“语,我们是兄妹,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他走到门口,拉开门请秘书去拿一些冰块来。“很痛是不是?”他宁愿是他替她挨上那两掌。
“脸上的灼痛,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刺痛。”她苦楚的说着。
“语,你老实告诉大哥,你是不是还爱着左渝霁?”
“我爱他。”风语诚实的对他说出自己心里的感情。
“在他那样伤害你、羞辱你之后,你依然爱他?”
“付出的爱并不是轻易说收回就收回,就算他并不爱我,我爱他的心依旧不变。”
一阵短暂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谈话,随即推门进来的苏绍伟的秘书,她手上拿着一袋冰块进来。
苏绍伟从秘书手中接过冰块后,一阵冰凉的感觉刺进她肿红的⽪肤里,疼痛的让她忍不住锁紧眉心。
“忍耐一点。”
风语点点头,有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那种感觉是这么的温暖。
“你这么的爱他,还想离开他吗?”
“我不会因为自己的爱,将一个心不属于我的人绑在自己的⾝边,这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不公平,也不会快乐。”
“他并不愿意让你离开,也许他也是爱你的。”
“他不让我离开只因我伤了他的自尊。”风语再如何也不会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一颗碎了的心。“他是那么自傲的一个人,他所无法接受的是我为了别的男人而选择离开他。”她早已看破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让我去跟他理的谈谈,如果他真的不爱你,无论如何我都会要他签字离婚。如果他是爱你的,你就回去他的⾝边,唯有在他的⾝边你才会快乐。”她是他失去多年的妹妹,她的幸福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
“大哥,你千万不要再去找他,我不想再自取其辱。”
“那如果他真的执意不肯离婚呢?你又该怎么做?”难道就这么耗着吗?
“我不以为离开他之后,我还会有心再去爱上别的男人。”爱上一个人该是一辈子的事,尤其是像他那样的一个男人。“我去澳洲的手续已经办好了,等买了机票随时都可以离开台北,他愿不愿意签字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我真的好舍不得你离开湾台。”
“大哥,我又不是一去不回,瞧你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风语尽量将语气说得轻松,减少一些离别的伤怀。
“或许你离开一阵子,也是好的。”
“大哥,谢谢你。”
***
左渝霁摇摇晃晃的回到左园,这几天他几乎天天一个人独自买醉,只为了忘却风语带给他的伤痛。
他歪歪斜斜的走上楼之前,有个声音突然从他背后传来。
“渝霁你站住。”
左渝霁闻声停了下来,却依然背对着他。对于爷爷应允苏绍伟带走风语一事,他仍旧耿耿于怀,无法谅解爷爷这么做的用意。
“你告诉爷爷,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怎么做?”左渝霁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笑了出来“我还有权利决定我要怎么做吗?你们不是都已经替我做好了决定。”
“那是你的婚姻、你的未来,除了你谁也没有权利替你做任何的决定。”
左渝霁转⾝走到爷爷的面前,带着充満疑惑的脸,看着这个他一直都很敬爱的爷爷。“是吗?您不是就决定了我的婚姻?您不是又做主的让苏绍伟带走风语?”
“你那样伤害了语之后,我有什么立场不让他带走语?”
“您告诉我,苏绍伟有什么立场带她走,语是我的子,经过公证过的子。”
“你并没有将她当做是你的子,否则你就不会这么伤害她。”
“我是伤害了她,但她伤得我更深。”她的伤别人看得见,他受的伤害呢?又有谁看得见。“她既然有个深爱的男人,她就不该嫁给我。”
“你误会她了,语从来没有过男朋友。”左伯群拿出一个袋子,推至他的眼前。“这是苏绍伟今天专程送来的离婚协议书,他希望你签了它,给语自由。”
左渝霁拿起袋子,从袋子里菗出已经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一把将它撕裂成碎片向上抛,碎纸就像雪花般瓢然落下。
“我不会签的,他们永远别想在一起。”
“渝霁,如果你不爱她,就放了她,让你们两个彼此从这个婚姻的枷锁中解脫吧!”
“谁说我不爱她!”左渝霁一脸的痛苦和沮丧“我如果不爱她就不会去找苏绍伟要人,我如果不爱她就不会因她的拒绝而痛苦万分,如果我不爱她就不会因为失去她而夜夜买醉,如果我不爱她就不会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对她的爱比自己所想像的还深呀!
“你是真的爱她,不是因为自尊受到伤害而不愿放了她?”
“去他的自尊,失去她我要自尊做什么。”她对他来说比自尊还要重要。
“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去把她找回来,我相信语也是爱你的。”
“她如果爱我,就不会当着我的面选择苏绍伟。”他一想到在苏绍伟的办公室里,她为了护着苏绍伟,而挨了他拳头的画面。
如果不是因为爱,没有一个女孩可以承受男人的拳头而不喊痛。
“那一定是你用言语深深伤了她的心,一个人在心死、绝望时,你说什么她都会承认,因为就算她说再多的解释,你也不相信。”
“爷爷,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还不能相信,我真不知道什么才叫做事实。”
“好,既然你想要知道事,我就告诉你什么才叫做事实。”左伯群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苏绍伟和语是亲兄妹。”
“兄妹!他们怎么可能是兄妹?”
“他们两个是同⽗异⺟的兄妹,语是苏绍伟⽗亲的私生女。在你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差点被车撞了,有个人冲出来推了我一把,没想到他救了我,自己却来不及痹篇。他送到医院时已经失⾎过多,甚至来不及代遗言。在他临终前只来得及代一句话,希望我能替他照顾语⺟女。
“之后我找到了她们,也依他所托每个月汇了一笔钱给她们过生活,有时间就到南部去看看她们。直到语的⺟亲在过世前,让人通知我,我赶到南部时她已经处于弥留状态,在她⺟亲过世后我才将她带回家一起生活。”
“爷爷,您为什么说她是我们远房的亲戚,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清楚。”
“我不说是为了保护语,我不希望她因为自己是个私生子,产生自卑的心态。我更不希望因为她的⾝份,让她受到排挤。”他的考虑并没有错,他宁愿让人家以为她是个⽗⺟双亡的儿孤。“我希望你娶她,无非是希望你能替爷爷照顾她一辈子。或许是我的私心吧!她⽗亲当时若不是为了救我,她现在至少还是个有⽗⺟疼爱的女孩。”
“就算您不想让她知道,总该告诉我吧!她嫁给了我就是一辈子的事,我不能对她的一切都毫无所知。”如果爷爷早一点告诉他,这一切的误会都不会发生。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将她留下来。”
“将她留下?”他该做的只是将她带回来,为什么是将她留下?“您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绍伟今天来的时候告诉我,语过几天就要去澳洲,你爱她就去把她留下来。如果真的让她离开湾台,只怕这辈子她就不会再回来了。”
左渝霁酒醒了一大半,脑海中存留的是她要离开的消息。他知道不能让她离开,因为他爱她,没有她的⽇子他将变得有如行尸走⾁般,毫无意义。
“苏绍伟住在哪里?”左伯群将苏绍伟的地址告诉他。
才一说完左渝霁就往外冲,不管现在已经半夜一点多,不管是否会吵到人。他现在就要去找她,带她回家,告诉她他爱她。他有个感觉,苏绍伟会在今天才将离婚协议书送来,爷爷会为了等他还没⼊睡,一定是语离开的时间就在明天。
他不能有任何的延迟!
“渝霁,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左伯群在他的背后说着。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她带回左园,这里才是她的家,她哪里都不能去。“左渝霁回过头来看着他,信心十⾜、语气坚定的说着。
***
苏绍伟好梦正甜,却被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和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他睡眼惺忪的双眼,看了眼一旁的闹钟,半夜两点,会是哪个疯子来敲门?
习惯⾚裸着上⾝觉睡的他,随便抓起一件⾐服套上。打房开门,走到客厅看见也被吵醒的风语。
像这么吵死人不要命的敲门式,别说他们被吵醒,就连左右邻居也一定被吵醒了。
“大哥,这么晚了会是谁呀?”风语一见到苏绍伟害怕的靠了过去,抓着他的手。
“我去看看。”苏绍伟拍拍她“你先进房间去,我没叫你别出来。”
“好。”风语点点头,走回房间。
苏绍伟见她进房后,才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猫眼,看清门外的人。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开门,左渝霁是不在乎将整栋大楼的人全都吵醒。
他门一打开“这么晚了,你亲临寒舍有何贵事?”
左渝霁一把推开将他挡在门外的苏绍伟,走进屋里。他四处张望,找寻着风语,当他正要推开其中一扇门时,却被苏绍伟给阻止。
“你三更半夜跑到我家,现在又闯,你不怕我叫察警来抓你吗?”在还没弄清他的来意之前,不能让他见到风语。
左渝霁甩开被他抓着的手,一个回⾝拳头就吻上他的下巴。“这一拳是给你的一个教训。”就算他已经知道了苏绍伟和风语的关系,却也无法原谅他蓄意的欺骗和捉弄。
苏绍伟没想到他会突然送上这一拳,一个不注意被他打得倒退了几步。这小子出手还真狠,一点都没手下留情。这下他的下巴肯定歪了!
“告诉我语在哪里?”
“语?你这么晚了跑来我这里找人,莫非是想抓奷在吗?”苏绍伟疼痛的下巴,不怕死的再说。
“苏绍伟,我不想跟你废话那么多,告诉我语人在哪里?”他是该求他,但他的语气怎么也好不起来。
“你爷爷没把离婚协议书给你签字吗?”
“我告诉你这辈子我永远不会跟语离婚。”
“为什么?”
“为什么?”左渝霁仰着头,凄然的笑着。“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态度,你已经伤害过她一次,我绝不允许你再伤她第二次。”
“你还敢如此的指责我,若不是你的从中作梗,我又怎么会丧失理智的去伤害语。”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还敢说。
苏绍伟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这又关他什么事?
“你不知道是不是?”左渝霁看他一脸茫然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他并不知道错在哪里。“好,我就告诉你,你无缘无故送语那么多花做什么?”
“左渝霁你是个大混蛋,你只因为这些芝⿇绿⾖的小事就误会、伤害语。”
“是的,我是个大混蛋,才会因为爱她爱到丧失理智,爱她爱到狂疯,才会对她做出猪狗不如的事。”他強暴语,知道那夜一是她的第一次后,他就恨死了自己。
“你事后为什么又一声不响的跑回国美,留下⾝心受创的语,独自面对绝望与伤痛。”
“那是因为我无脸面对她,我害怕见到她那双充満怨恨的眼睛,更害怕见到她被自己伤害过后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逃避,更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里。纵使她对你有再多的爱,也因为你的忍残、无情而然无存。”
“我知道,我不敢祈求她原谅我,我只希望她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左渝霁颓然的跌进沙发里,将手埋进双掌中,懊恼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他连一丝的头绪都没有。“你能让我和她谈谈吗?”
“我没有办法替她回答你。”苏绍伟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些勇气和希望。“我好不容易才和语兄妹相认,我希望你能替我留下她,别让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到国外去。”
“苏绍伟,我为我的冲动向你道歉。”
“算了,我知道你是因为嫉妒才会如此抓狂,我还有什么话可说。”苏绍伟又摸摸被他揍痛的下巴,知道他是爱语的,这一拳被打得值得。“我先进去和她谈谈。”
“谢谢你。”如果他一直都这么冷静,事情也不会弄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