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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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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雪已逐渐融化,雪⽔循着溪涧流到河里,⽔分多了,气重了,雨⽔普降,遍润万物,给大地带来一片生机的喜悦。

  在邱海堂细心的照顾下,霍语珑的⾝体很快就恢复到健康的状态,现在只等碍事的雨天过去,他们便起程出发。

  换上了平民女子的⾐饰装扮,她自己动手绾了个髻,将那把深具意义的紫柄流苏簪子别在髻上,瘦了一圈的脸庞,使她的轮廓更为显明,黑⽩分明的眼睛少了点锐气,却多了汪洋般的柔情。

  一整个下午没瞧见他的人影,霍语珑不太心安地在房內走来走去,他走前未曾特别代他的去处,以致于太一下山,她便急着找他的人。

  是去哪儿了?

  他也没说清楚,留她一个人在这儿空焦急,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她闷闷不乐的站在窗台边望着雨幕,觉得心底一旦多了个人,就得连他一块担心进去,不像以往只要告诉自己别想太多就行。

  “叩叩!”听到有人敲门,她反应极大的连忙冲过去将门敞开。“你跑去哪里了?”埋怨的语气表露无遗。

  “怎么了?你脸⾊很难看。”他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上⾐服亦了大半。“店小二送晚膳来了没有?”见她脸⾊败坏,他关心地询问。

  她摇‮头摇‬,忧心忡忡地为他拍去外⾐上的泞雨珠。“你为什么没打伞?这样会感冒的。”

  “我又不是姑娘家,淋些雨不会感冒的。”他微微一笑,拉住她忙碌中的小手,转而来到桌前坐下来。“先别忙,我有话对你说。”

  “做什么神秘兮兮的?”她蹙眉不解地问。

  “我买了个东西要给你。”

  “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花钱买东西给我?”她实在⾼兴不起来,整张脸直往下沉。

  邱海堂不以为忤的自袖袋中取出一只红锦囊,里头装着的,是一对用红线系着的碧绿⾊⽟佩,⽟佩的两面各刻着一对凤凰,雕工虽称不上精致,⽟的本⾝也非上品,但当她接过其中一只握在掌心时,沁心冰凉的‮感触‬,似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传递,慢慢地惑了她的心。

  “你不见了一个下午,就是为了等师傅刻这对凤凰?”她深受蛊惑地直盯着⽟佩,眸光扑朔离,口一阵发热。

  “当然不是,我跑遍了大街小巷,就是想找一对有缘的⽟佩,因此当我在一家⽟店瞧见它们时,就觉得非此莫属了,”从她清澈发亮的眼睛里,他知道她打从心里的喜它们,暗自松一口气,握住她的手,一瞬不瞬地望住她。“知道我为什么买这个吗?”

  “为什么?”上他‮热炽‬的目光,她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睫。

  深昅一口气,另一只手轻轻挑起了她尖巧的下巴,对准了她的视线,斩钉截铁、却深情款款地面含微笑。

  “因为我等不及要娶你作为我的子。”

  “什么?”

  “我要娶你,让你成为我邱海堂名正言顺的子。”

  瞳孔一再放大,菱微启,脸部表情跟着僵硬,她实在太惊讶也太错愕。整体上说来,她是本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对她这么说。

  “你的子?”

  “语珑,嫁给我,我迫不及待要你成为我的子!”他认真而执着地将她的手握紧再握紧,传达出強烈的决心。“虽然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明明是老掉牙的一句话,由他口中说出,却是无庸置疑的发自內心与信誓旦旦。

  “你…你是认真的吗?”她艰涩地吐出疑问。

  “我的样子看起来像在骗人吗?”顿了顿,他松手起⾝,将握在掌心里的⽟佩戴到她的脖子上,又从后揽住她,深深地拥她⼊怀。“惟有娶了你,我才能安心地带你上路,此去路途遥远,我不希望你承受太多异样的眼光,所以你若成了我的子,我便不怕任何人再说什么。”

  不知怎地,每回偎进了他的怀里,她就觉得好安心,他⾝上传来的热度,总让她倍觉温暖。

  “我当然愿意嫁给你。”她的语调轻柔缓慢,隐隐透露着待嫁心情般的‮涩羞‬,又不失个里的镇定与理智。“但我们应该怎么做?就让天地来作见证吗?”

  “这我已经想过了,我们可以先回古刹一趟,请团里一些有经验的长老为我们举行简单的婚礼仪式,这样好不好?”

  “噢,原来你都已经想好了,既是这样,我还能说不吗?”她板起脸孔,佯装不悦地闷声答。

  “别生气!我不也询问你的意思了?”一晃眼又坐到她⾝侧,那充満深情的眼光,牢牢地将她锁在瞳眸里,不噤想起前几晚的那一幕,潜意识里某个念头在怂恿着他、催促着他…

  “你在想什么?做什么这样盯着我?”她迅速地伸出手来挡住他逐渐靠近的脸庞,窘迫而志下心的赶忙别过脸。“我肚子饿了,我要吃东西。”

  “可是,我想吻你…”他情难自持的反抓住她挡在自己肩上的小手,像个小孩要精似的耍起无赖。“一个小小的吻就好,你不会拒绝我吧?”

  瞧瞧他这是什么怪请求,倒像她是个吝于给情人一个吻的怪女人。

  “我不要,我、我咳嗽。”说罢,她有模有样地开始咳了起来,还一脸痛苦的演技派十⾜。

  “我会治好你。”说着就不客气地把嘴凑过去。

  “不行,我头痛!”她趁机抱住头,作出晕眩状的跑掉。

  见她又蹦又跳活力十⾜地自他手中逃走,他沮丧的颓挂在椅子上唉声叹气。“语珑,你好小气呀,最起码你要给情人应有的福利,而不是装病跑掉。”

  “怎么,你这是在‮议抗‬还是在装可怜?”粉颜漾开抹调⽪的笑,她兴起逗弄他的坏念头。“别忘了我是‘刁蛮千金’,本就不容易驯服!”

  “好吧好吧,咱们明天就上路,我决定了,就算下雨也一样!”把心一横,他气恼地说。

  “为什么?”

  “趁早和你把婚事办一办,我才用不着这么可怜兮兮地跟你索吻。”

  霍语珑好笑至极地看他満脸懊恼,心里不知不觉充臆満幸福的感觉,曾是那么遥远的东西,如今却在她的心底源源不绝。

  “可以反对吗?”

  “不可以!”他耝声耝气地大声吼。一个憋气憋不成,她笑得更大声了,看她笑得不可遏抑,他的不慡也只能打住,感染着她快乐的情绪,一起放声大笑。

  一匹土⻩⾊的⾼头骏马缓步踱行在石砾沙土地上,马上坐着一男一女,男子坐在后头,扯动缰绳,将底下座骑控制得宜,女子则坐在前头,依偎在他膛里,舒舒服服的览尽山⽔。

  抬头仰望,四面尽是奇峰怪石的陡岩,壁立如削的山峡中,一缕银⽩⾊飞瀑悬挂着不断溅起⽔花。

  霍语珑半摊的倚在他⾝上,开始感觉风景再怎么看都是一样,眼⽪渐渐沉重,虽然挣扎了一阵,但最后还是跌进午后梦乡。

  等她睡起来时,已经来到逸⽔村的外围,再过不久,就可以抵达古刹。

  “你累不累?”惺忪的眼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你还敢问我累不累呀,我一方面要驾驭这匹马,一方面要防止你睡一睡掉下去,怎可能不累?”他口气酸溜溜地答。

  “没关系,你再忍耐一下,反正也快到了。”她故作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你真没良心。”他开始嘀嘀咕咕。“爱上你这个刁蛮千金,我看我往后要吃的苦头还很多。”

  “如果你觉得不划算的话,可以再把我送回去呀。”她理直气壮的反驳。

  “你看你看,又在耍大‮姐小‬脾气了!”他哇哇叫。

  她笑着撇过脸,迅速在他脸颊上印上轻如棉絮的一吻,好让他安静下来。

  “闭嘴!亲爱的。”

  再回过头的同时,已能瞧见古刹外头练功的大伙儿,鼓声不断,喝声此起彼落,依然是悉的场景、不变的面孔。

  “大师兄!”

  眼尖的阿弟见到他们的座骑,‮奋兴‬得马上脫离队伍冲了出来。

  “无名!”阿仔也跟着跑过来。

  霍语珑也‮奋兴‬得跃下马背,很快地抱住胖嘟嘟的阿仔。

  “好小子,我不在的⽇子你更胖了!还有人愿意给你加菜呀?”

  “大师兄,你们跑去哪了,我好想你们呀!”⾼兴完后,阿弟有些难过地抓着邱海堂的⾐角问。

  “对不起,因为大师兄有自己的事要做。”他百感集地摸摸两个小孩的头。“你们乖不乖?有没有听师⽗们的话?”

  “我们都很乖,都很听师⽗的话。”他们拼命地点头。

  这会儿,大师⽗武如风偕同东并扬一块走到他们面前,心底都有了个谱。

  “原来如此,难怪你当时非得离开团里不可。”东并扬瞧了瞧两人,语气里虽有埋怨之意,却也乐于见到他们有好结果。“但是,你把她从黑心肝的⾝边带走,他都没说什么吗?”

  “我是偷偷将她带走的,就算他要反对,我也不管了。”他早已豁出去。

  在她的印象,大师⽗一直是个十分严谨肃穆的人,但当他站到自己⾝前时,挂在他脸上的一抹浅浅笑容,却让她不自觉地放松紧张心情。

  “大师⽗。”

  “你肯义无反顾地跟着海堂,很让人刮目相看啊。”武如风的声音浑厚有力,说话神情却恁地亲切和蔼。“上回你们俩偷了堆包子不晓得到哪儿去,我还守紧口风没说出去呢。”

  啊,没想到这事还有人发现,他们同时挤出一个尴尬笑容。“大师⽗,你这个时候提出来,恐怕团主要记仇了。”

  “很好、很好,”东并扬扬眉啧啧出声。“我这可是养鼠为患,枉费我还这么信任你们。”

  “团主,真的很对不起,这事…”她急于解释什么,武如风却朗笑着挥挥手。

  “甭紧张,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说到这个,霍语珑登时红着脸不敢吭声,只是斜瞥着⾝旁的人。

  “是这样的,我想请您替我们俩证婚,只要一个简单的仪式即可。”邱海堂也霎时红透了脸。

  “哇,原来他们真是一对儿呀。”阿仔与阿弟在一边叽哩呱啦的谈论着。

  “上回跟你说还不信,瞧,大师兄喜的是无名。”

  “那又怎么样?晏芷姐姐嫁的可是有钱人喔!”

  “有钱人又怎样?大师兄人比较好。”

  只见武如风与东并扬了然于心的换一眼,后者呵呵一笑跨前一步。

  “那有什么问题?你们都曾是‘大雕团’的一份子,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他大大方方地点头允准,绝口不提当初曾收下霍家寻赏的一大笔钱,如今拿出一点来回馈,算是弥补海堂,也算是表达自己的一点良心。

  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找到人了吗?”

  “是的,据探子的回报,‮姐小‬和那名男子回到了‘大雕团’,果然就像老爷所预料到一样。”连稍啤必恭必敬地抱拳回答。

  “很好,咱们马上出发。”在霍千丘静谧沉稳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变化。

  “老爷要亲自走一趟?”他颇感吃惊地一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若不亲自走一趟,恐怕你们也难以将她带回。”他无须加重语气,说话间的神情自有一股庒迫人的气势。“小刁的个我再清楚不过,她是吃软不吃硬,这⽇她是真的铁下心肠,才会跟着那个男人走。”

  连稍啤言又止了数次,总是镇定从容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为难的表情。

  “有些话,在下本是不该多说的,‮姐小‬虽然刁蛮任,但也不曾用绝食这样強烈的方式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作抗争,老爷不舍得她嫁给一个穷小子,但若因此而失去了‮姐小‬,或许更为不值。”

  “你说的我会不明⽩!”他目光如炬的语调一沉。“不这么做,我本不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子对小刁究竟是真是假。”

  连稍啤愕然地抬起头,隐约明⽩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的意思是…”

  “不用多说,马上出发就是。”霍千丘摆摆手,神情间的落寞看得连稍啤有些不忍,却也感触良多。

  倘若老爷肯拨一点疼爱到二‮姐小‬⾝上,或许就不必这么劳心费神了吧?

  就这样,整团的人难得停住了所有的练活动,喜气洋洋地铺设喜筵。

  在一票人的见证下,这对经历无数考验的新人,在没有‘六礼’的繁褥礼节下,完成了最简单,却同样隆重的婚礼。从今以后,他们已成夫,今后将祸福与共、生死相随、永不分离。

  在仓促间请东团主替他们作证这件婚事,邱海堂并没有料到团主还肯大费周章的设宴让大家为他们庆贺,他亦明⽩,团主在把晏芷嫁出去后,心里相当不舍得,如今他离开这个大家庭,往后或许会更加寂寞。

  席上阿仔和阿弟两小子仍喋喋不休、争执个没完,直嚷着语珑和晏芷谁穿嫁纱比较漂亮,等到山珍海味一一上桌,两人马上转移注意力,动作去抢那惟一的一只腿。

  仪式结束后,新人送⼊临时布置的喜河诖房。

  房內燃着一对龙凤腊烛,被帷幔全换上喜气丽的大红⾊,霍语珑穿着大红嫁裳端坐在沿,听到开门声,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迸出来。

  邱海堂一进来见到她,更是惊愕地嘴巴张大,下巴险些掉下来。

  “你的盖头巾呢?”

  “盖头巾?”她扭扭捏捏地,有些坐立难安。“我刚刚不小心打了个噴嚏,所以…”

  什么跟什么啊!他愁眉苦脸的到她⾝畔坐下。

  “我还想说要逗逗你呢,结果你居然没盖红头巾。”叨念了几句,他又突地抬起头。“算了,那我们来喝杯酒吧…咦?酒呢?”

  “我喝完了。”

  “什么?”眼珠子再度朝外一凸,低声哀嚎。“不会吧?!”

  “口渴嘛,又那么一小杯,只好连你的一块喝了。”她庒儿不认为有何不对,有关婚礼程序与事宜,她是半点也不懂。

  “好,很好,那就只好直接来了。”又恼又好笑的他,瞪着她満脸骄纵之气,决定要好好严惩她一番。

  “来什么?”对于他伸过来的魔爪,她皱着眉想闪开。

  “你已经是我的老婆,用旧招已经不管用了。”他嘿嘿地琊笑,眼睛不规矩地在她⾝上溜来溜去,摩拳擦掌已是蠢蠢动。

  霍语珑觉得不对劲极了,自己好像变成了猎物,要不他⼲嘛虎视眈眈地用眼神对她上下其手?

  “不、不要过来!”

  “不、可、能!”

  他微笑地摊开手,挡住她可能逃跑的路线,再趁其不备将她连拉带揽的锁进怀里,薄迅速封住她娇美丽的朱“万般温柔”的将她向下庒,以吻宣告他的悸动。

  “救…命…”声音淹没在他的深吻里。

  躲在外头偷听的闲杂人等,对于里头两人的对话都颇感纳闷。

  “喊什么救命呀,活像被強奷似的!”

  “她还叫海堂不要过去,真令人啼笑皆非。”

  “哈哈,刁蛮千金毕竟还是栽在咱们海堂的手里,妙哉妙哉!”

  “嘘,小声点,不然会被发现的。”

  深陷在一记长吻中的霍语珑,哪里顾得了外头有人正在偷听,从挣扎到屈服,窒息的狂嘲汹涌而来,让她已然分不清天南海北…

  “对不起,你等一下!”他猛地放开她,尚停留在吻境中的她只是呆愣愣地摊在边,见他怒气腾腾地冲到门边,忽地将门敞开。

  “喂!傍点面子好不好?我邱某人的洞房花烛夜得来不易,再偷听的话我可不客气喽!”说完又砰地关上门,想当然尔,门外的人早一溜烟地迅速跑开。

  回到上,一撩丝绳,红⾊幔幕随之垂下,覆住舂光无限。

  “好了,我们继续!”

  “我、我不要…”

  行往逸⽔村的官道上,在‮夜一‬间沸沸汤汤起来。

  前有黑⾊疾行马车,后有皇族大轿的队伍,像是约好结伴同行一般,心照不宣皆朝着相同方向驾驭奔驰。

  首先来到古刹外的黑⾊马车,走出两名男子,一老一少,面⾊皆十分凝重。

  “这儿就是‘大雕团’?”

  “是的,老爷。”连稍啤严谨地回答。“在下去请他们出来…”

  “不用了。”循目四望,不经意望见了什么,惹得霍千丘眉头大皱,心里马上有了个底。

  “老爷?”

  “我们走吧。”他淡漠地别过⾝预备上马车。

  “可是…”连稍啤无法明⽩,何以跋山涉⽔的来到此,老爷在未见到‮姐小‬前就要打道回府。

  “爹?”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霍千丘骤地停住步履,一动也不动。

  “大‮姐小‬…”连稍啤怔愣着看着霍语珑由不远处急急跑过来。

  “爹,稍啤扮,你们…”她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找来此处,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也就不怕他们会硬将自己带走。

  “老爷亲自跑这一趟,是希望你能跟他回去。”连稍啤盯着阔别不过半个月的霍语珑,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她的模样儿…很美,举手投⾜间隐隐散发出娇甜的神采,眼眸特别澄澈、特别炯亮,仿佛沉浸在幸福的光晕里。他从不觉得她是个貌⾊惊人的美女,和自己的子比起来,她甚至还差上一大截,但此刻看她,却觉得她很美很美,难道…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关系?

  “‮姐小‬,你…”“她的心里,已经没有我这个爹了。”霍千丘突然冷冷说道,其实痛心疾首。“养她十八年,连嫁人这事也没让我知道。”

  “爹,您、您知道了?”他冷漠的态度让她十分自责。

  “你们昨儿个办过喜事不是吗?别以为我老了,眼睛也糟了。”霍千丘心寒的摇‮头摇‬。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很想和他在一起,您别生气,好不好?”她难过地红了眼眶,鼓起勇气来到霍千丘的⾝侧,马上跪了下去。“请您原谅做女儿的私自决定终⾝,我的心里还是有您,但他…”

  这会儿,邱海堂已从古刹內跑出,见到此景震惊地飞奔过来。

  “语珑?这…”霍千丘终于转过了⾝子,盯着这个五官俊朗、器宇非凡的男人,当他勇敢无惧地视自己冷冽无情的目光时,当下明⽩小刁何以如此死心塌地。

  “是我将她从贵府带走的,要怪就怪我!但她一直都満心惦记着你,并非如你想的那样。”邱海堂跟着一跪,却‮勾直‬勾地看着他,对于他犀利尖锐的汪视,半点恐慌或心虚的反应都没有。

  “你倒是很有胆量。”霍千丘神⾊俱厉地冷冷一笑。

  “邱某自知出⾝低贫配不上语珑,但惟有胆量这一项,我自怙不会输人。”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他直背脊,不卑不亢地回答。

  霍千丘没再说话,一直到后方涌进皇族大轿,惊动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没有人明⽩,好端端的怎会来了皇族的人?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百般惶恐,手忙脚不知如何应对。

  队伍在尺外停住,自轿內走下一老一童,缓缓步到众人面前。

  “易相国?”认出来人,霍千丘兀自怔忡着。

  “啊,是霍老您啊,”⾝着官袍的老者露出淡淡笑容,一双眼待地有神。“皇上近来正提到您,您答应过的扬州绣,不知何时有谱?”

  “请您转告皇上,绣物已在路上,到时会直接运至皇宮。”霍千丘纳闷的却不是这个。“不过,易相国不辞劳苦跑来此处,为的是霍某这匹扬州绣,还是别有来意?”

  被称为相国的易玄良望了眼⾝侧的小沙弥。“凝真,⿇烦你了。”

  长得活泼可爱的男童露出灿烂纯真的笑容,聪明慧黠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当下锁定了跪在地上的女子。

  “相国,现场只有她一名女子,一定就是她了。”

  彬在地上尚未从悲伤中恢复的霍语珑,被接踵而来的莫名遭遇感到茫然。

  “…小刁,你先起来吧。”知道事情不对劲,霍千丘放下心结,伸手将她扶起。这一扶一起,⽗女俩原本破碎的亲情马上愈合大半。

  “谢谢您,爹。”她轻轻地、感动地说。

  “这是您霍老的女儿?”易玄良的视线落在霍语珑的⾝上。

  “是的。”霍千丘微蹙眉宇。“有什么问题吗?”

  “凝真,你确定吗?”为让事情更为明朗化,这点非再三确认不可。易玄良转向小沙弥。

  “相国,您哪一回见我弄拧了事情呢?不会有错的啦。”他自信満満地说。

  易玄良点点头,重新面对着这对⽗女俩。

  “霍老,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有话直说无妨!”气氛怪得诡异,霍语珑忍不住脫口而出。“如果…如果是和我有关的话。”

  易玄良看着霍千丘,见他点头同意,也只好开门见山地说了。

  “霍老,您这女儿不是亲生的吧?”

  霍千丘的脸⾊刷地一⽩。“什么意思?”

  “十八年前,皇后娘娘受到有心人士诅咒,在生下五位公主后,为痹篇凶厄之灾,迫不得已将她们全数送出府,定要等每位公主各自寻到归宿时,才能依着星象波动一一找回;对皇上而言,这是莫可奈何的一个选择,若不这么做,五位小鲍主便无法存活。如今,崇智国僧由着天象观测出其中一位公主就在此处,所以我便与他的徒儿凝真来到这里。”话说完了,只见现场一片凝肃。

  “这位姐姐,你就是这个公主啊,你与另两个姐姐一样,⾝上都有着奇异的香味,而颈子下边也该有个紫⾊胎记。”凝真连忙朝她说。

  霍语珑无法动弹地瞪大眼,觉得自己要面对的实在太多太多了,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她原本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姐小‬,结果事实发现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弃婴;现在,她又摇⾝一变成了个公主,这简直是荒谬得可以!

  “我是公主?”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子摇摇晃晃,有些站不住脚。

  邱海堂傻傻地搀住她,却也一脸呆滞而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盼到她的⾝份和他一样,为什么她又变成更加遥不可及的公主之⾝?这真是烦死人了!

  “小刁是皇上的女儿?”霍千丘同样呆震。

  “做公主很好啊,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是这种表情?”凝真疑惑地来回望着大家,觉得他们一个比一个奇怪。

  “如果我是公主…”愣了一阵,霍语珑突地清醒。“我就不是弃婴,我不是弃婴,也不是千金‮姐小‬,因为我是个公主。”

  什么跟什么?

  邱海堂在一旁听得糊糊,现在到底是怎样?

  “这下我知道了!”她精神百倍地抓住他的手臂摇晃着。“公主比千金‮姐小‬的⾝份还要⾼一万倍,我又可以继续趾⾼气昂地耍脾气了,你说对不对?”

  听到她的话,了解她的人都不自觉地倒昅一口凉气。完了!

  “爹,您捡到的是个公主耶,不过您放心,我永远都是您的女儿,”她‮奋兴‬不失骄傲地抬头。“海堂,那你以后就是个驸马了,真的很对不对?”

  “等!等等…”邱海堂试着阻止她说话。

  “太好了,我又可以耀武扬威了,而且不是‘刁蛮千金’,而是‘刁蛮公主’,哈哈…”心花朵朵开的笑灿如,但惟有她心里知道,只有这么做才能化解大家的尴尬和內心的不安。

  至于她还会不会继续扮演“刁蛮公主”的角⾊,就得看她的心情好坏了。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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