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樟宜际国机场
“都已经到新加坡了,你还气呀?”纪禀智觉得很不可思议。
顺着他相当无奈的声音与视线,可以看见皱着柳眉扁着嘴的童玫。
这次和纪禀智单独到新加坡视察业务,童玫是百般的不愿意,因为他们两人得单独相处整整一星期。
她本来是拿出死守四行仓库的精神,偏偏她坚持,童正雄比她更坚持,连童可攸也下海力劝,搬出什么⾝为童家人就要为童家事业尽一点心力的大道理。
其实她也不是不想来,但是,每每想到他和欣柔相拥的那一幕,她就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爆,那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走吧。”纪禀智找到两人的行李,放上推车,往出境大厅定去。“理办出关后,我们先到饭店放下行李,再去吃午饭。”
“我的我自己拿。”她抢过行李。
对于自己又重又大的行李,她硬是装出一派轻松的模样,其实心里开始咒骂自己无聊的举动,更后悔没事带这么多⾐服⼲么。
“还是我来吧。”她的倔強,纪禀智自是看在眼里,实在不忍。
她考虑一会儿,决定接受他的体贴,他俩得要单独相处一星期,她这样闹别扭,无疑是自讨苦吃。
“会有人来接我们吗?”一出出境大厅,还没看见新加坡街道的霓虹灯,她就被大众通工具的路程标示牌弄得眼花撩。
“我们先坐公车,然后换搭地下铁,饭店就在捷运站附近,很方便的。”他指指地下铁的地图。
本来童正雄想帮他们订新加坡最豪华的店酒,但纪禀智觉得还是下榻在新加坡分公司附近的饭店,通比较方便,所以选择了在乌节路上,颇有名气的美丽殿店酒。
因工作需要纪禀智来过新加坡几次,他一下子就买好车票,弄好两人的行李,看得童玫心里煞是佩服,脸上却故意装出不屑的神情,她真受不了自己的心口不一,偏偏又无法诚坦面对自己的感情。
而纪禀智毫下介意她的举动,因为他知道她必定是为某件事在跟他呕气,并不是真心要对他这么冷淡无礼的。他诚心的希望董事长特地安排的新加坡之旅,能圆満结束她单方面的冷战。
于是,两个人的新加坡之行,便在这各怀心事,暧昧不明的气氛下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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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与新加坡代表的业务会议,是采休一天、进行一天的方式,所以只有第二、四、六天才需要忙于业务,而会议的事前准备纪禀智早已弄妥,所以不需要开会的⽇子,他们可以尽情的观光,这次的出差是工作与乐娱并行的。
四、五月的狮城是非常热闹的,什么艺术节、时尚特卖会都在这时候举行,世界各地涌来的观光客把新加坡挤得是⽔怈不通,尤其是已经准备妤要大肆⾎拚的人。
纪禀智与童玫挤进新加坡街道,认真的当起观光客,准备玩遍全新加坡,而对这里颇悉的纪禀智,自然担任起导游一职,将新加坡好吃、好玩的地方,介绍给童玫认识。
单纯的童玫看见好吃,好玩又新鲜的人事物,马上把之前的不愉快和刻意装出的冷淡给抛在脑后,完全忘了要和纪禀智冷战,热络的拉着他大街小巷的钻,还不时流露出小女生的娇态,让不喜逛街的纪禀智觉得即使是累死也值得了。
“是海南饭耶。”咖啡⾊底的⻩⾊招牌満街都是。“听说这是新加坡最有名的食物,我们去吃嘛。”
“沙嗲!”路边琳琅満目的小摊贩引人注目。“好香的香料味道,配上⽩米饭令人食指大动,我一定要试试。”
“义安城耶!听说这是全东南亚最大的购物中心,里面有七百乡间精品店,我们去逛逛吧。”
好多好多的听说,以往她总是听去过新加坡的朋友说得天花坠,她终于也能亲⾝体验,脸上有难掩的奋兴与満⾜。
“好好好,我们去。”他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对于心爱的童玫,自然是不会拒绝其要求。
童玫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对于眼前所有的事物表示惊讶与好奇,总是用求渴的眼神看着⾝边的纪禀智,好达成她的目的,纪禀智则尽心扮演好导游及监护人的角⾊,并且尽力満⾜她的每一项要求,除此之外,童玫的超強购买能力,也让他再兼一个提物品的工作。
两人在东海岸用了晚餐,并且欣赏夜景,由于时间还早,两人漫步在林荫大道上,看看优雅的纯⽩建筑与绿意盎然的市容,也逛逛这里的名牌店。
新加坡不愧为购物天堂,⾝为女人的童玫自然无法抗拒它的魅力,仅是一天,手上的战利品就多得几乎拿下了,从地摊货到昂贵名牌,⾐服、鞋子、手表、⽪包、化妆品…样样齐全,而她还丝毫不疲倦的一件又一件试穿⾐物,像现在,她就为两套款式差不多的名牌洋装而犹豫不决。
“哪一套比较好呢?”她苦恼着无法下决定。
他请她拿⾐服在⾝上比一比。“蓝⾊这套不错。”他给予意见。
“那就这套吧。”她相信他的眼光,请店员将⾐服打包。“走吧,我们去下一间。”
一整天的行走与购物,已经让纪禀智觉得疲惫了,但是他不忍坏了她的兴致,打起精神继续陪着她一问一问的逛下去,只要看到她兴⾼彩烈的笑容,他就忘了疲累,觉得十分悦愉,甚至希望这样愉快的时光能持续直到永久。
“你累了吗?”童玫细心的注意到他想隐蔵的倦意。“如果累了,那就别逛了,我们回饭店休息。”
她心疼他的疲倦,即使已经对自己说要放弃他,但她还是忍不住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事的,你都不累了,我怎么可以先认输。”他若无其事的笑一笑。“我们去下一间看看吧。”
“逞強!”她撇撇嘴角,对于所谓的男人自尊有些不以为然。
“错!”他下同意的摇头摇。“这叫男本质里的坚忍不拔,屹立不摇,始勤始勇,贯彻始终。”
“吹牛!”她一样不给面子。“你最会卖弄口才,摇鼓⾆,我看你就这张嘴还不累,其他已经不行了吧。”她的结论一针见⾎。
“此言差矣。”他咳一声。“你知道说男人『不行』,可是很伤人自尊心的,而且谁说我『不行』啦,需不需要我证明给你看?”
听出他话里的暧昧,童玫一张俏脸霎时烧红。
“你…”她瞪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他装出任凭差遣的模样,继续逗弄她,他就是喜这样与她斗嘴。
“不准贫嘴。”
“是。”他勉強忍住笑意。
两人之间的相处,又回到过去的轻松自在,没了之前的客气疏远,也不会愁眉苦脸,童玫恢复那个开朗好相处的她,而且两人比以前更加热络,童玫还会很热情的挽着他,就像一对情侣,纪禀智真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留。
与心仪的人在一起,即使大而化之如童玫,也不免有一点点紧张、不知所措,连神经也多出一条,特别在意纪禀智的一举一动,他的温柔与体贴让她看在眼里,甜进心里。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纪禀智的体贴都让她窝心,像是街道人嘲多得寸步难行,他硬是挪出适当的空间,让她不觉拥挤,也会小心牵着她的手,不让她被人群挤散。
又像是,长时间徒步走路,他体贴又小心的注意着她,只要她略显疲惫,便马上寻找咖啡店稍作休息,更别提他总是顺着她的要求,跑东跑西,多又杂七杂八的购物袋也是二话不说提去,为她减去负担。
她想,即便纪禀智喜的是别人,在这七天里,就让她自私的把他当作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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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新加坡之行到了第六天。
下午结束第二次会议,新加坡代表尽地主之谊,请两人吃了顿丰富大餐,而后两人又去看了场恐怖电影,回到饭店时虽然才十点多,但两人已疲惫不堪。
纪禀智送童玫到房间门口。
“早点休息吧,养⾜精神,明天要到新加坡鸟园玩一整天。”
他转⾝想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却被一只拉住他⾐角的小手给阻止。
“怎么啦?”
“今天…你…可不可以…陪…我。”童玫呑呑吐吐的说完要求,随即局促的低下头。
“你该不会是为了今天的电影在害怕吧?”他猜测道。
一语命中!
“才、才没有呢。”但她嘴硬不肯承认。“我只是觉得现在还早,无聊的,想找你聊天。”她随便找了借口搪塞。
“这样吗?”眉挑得老⾼,他一副看破她借口的模样。
“对、对呀。”她努力保持沉稳。“我才没有怕呢。”
“可是我觉得累了,想早点休息耶!”他故意打了一个哈欠。“抱歉不能陪你聊天。”充満歉意的笑容里,其实有着更多逗弄。
“真…是不巧。”她沮丧的低下头,一脸可怜兮兮。
“其实你也不用害怕,电影都是骗人的,现实中绝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像窗户旁飘着人影啦,马桶里跑出一只怪手把人捉进去,或是从镜子出现一个怪人,还有⾐柜里蔵了『那个』,全部是假的啦。”他很坏心的提起电影內容,加深她的恐惧。
她紧张的咽下一口唾。
“那我回房喽。”他作势往隔壁房间走去。
当然,他又被拉住了。
“陪我。”她小声的在嘴里喃念。
“什么?”他装作听不见。
童玫在心里挣扎。究竟是要顾全面子,还是放下自尊,请纪禀智来陪?犹豫半晌,她决定了--
“拜托今天来陪我。”她拉下尊严请求。
“好。”他倒是出乎意料的慡快,没再逗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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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不在?”浴室里传出童玫的声音。
“在--”纪禀智非常配合的回答。
这样的一问一答,从童玫进浴室后,每隔三分钟就会重复一次,原因是,童玫怕他会趁她浴沐时,偷偷溜回自己房间。
“你在不在?”
“拜托你洗快点。”纪禀智终于不耐的催促。
先洗好澡的他,百无聊赖的躺在上翻看饭店介绍,童玫不准他看电视,说电视的声音会掩住他的回答,她会听不见他的声音,又说电视如果太好看,他会忘了回答她。
所以他只好随便找些什么来看,太一成不变的对答让他产生睡意,尤其是今天还消耗了不少精神在会议上。
终于,三十分钟后,童玫甘愿踏出浴室。
清清慡慡的她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让纪禀智的心脏怦怦快跳了几下,他在心里暗暗祈求老天爷,今晚给他多一点自制力。
这样的童玫太人了,而且还要睡在一起,⾝为一个正常的男,他的理和自制力面临有生以来最大的考验,他开始想,答应她这个要求,是不是太勉強自己了?
“你在想什么呀?”擦好保养品的童玫在他⾝边坐下。
糟糕!
这么近,⾝边弥漫着她芳暖淡雅的香味,嗅进⾝体內逗挑着他的自制力,脑中警铃大响。
他马上弹离她一公尺远。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有什么不⼲净的东西,于是惊吓的跳进他的怀里,双手还紧紧抱住他,两副⾝躯登时紧紧贴合。
“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她的音调因焦虑⾼了八度。
是你!纪禀智翻翻⽩眼。
哦,更糟糕了--
现下除了她必杀的幽细暗香,她満而有弹的曲线也惑着他,他心神驰地感觉她的绵软,怀中搂着软⽟温香,他已经无法思考,望烧红了他的眼睛,也烧渴了他的喉咙,他満脑子只想--
要!
不要!
要!
不要想了、不准想了、不可以再想了!他对自己疾言厉⾊。
董事长是这么信任你,把宝贝女儿到你手上,请你带她到新加坡学习业务,虽然他与总经理同意并且支持你与她在一起,但是,如果你就这样对她“怎么了”怎么对得起他们对你的信任与器重呢?而且两人的感情也尚未明朗化,如果现在就对她“怎么了”她又会怎么想呢?所以,你绝对要把持住。
用尽全⾝的力气和过人的意志力,他将怀里的俏佳人推离触手可及的范围,避免思绪与望再次滥泛成灾。
奇怪了,他明明已经穿上最厚的⾐服,为什么还是可以这么清楚感受到她的柔软?!也许他该考虑再穿上两件。
他从⾐物柜里拿出备用的棉被迭⾼,充当的分界线,他决定马上上觉睡,不管自己现在有没有睡意,总比坐在佳人⾝边胡思想来得好。
“你睡左边,我睡右边。”他分配好,转暗灯光,便躺上属于他的那边。
童玫乖乖跟着躺上,没三秒钟--
“喂。”她掀开中间的分界线。“我们不要隔着这棉被睡,好不好?”
不隔,那还得了!
着棉被,他就心猿意马、胡思想得全⾝热⾎奔腾,要是拿开棉被,她的贞不是马上就不保了?
“不行!”他义正词严的拒绝这项人的提议。
“拜托啦,我看不到你会害怕。”她放软了嗓音央求。
“不…行!”他坚定的语气软了几分。
“求求你嘛!人家真的好怕哦!”这次再加上⽔盈盈的眼波攻击。
她拿出庒箱宝来对抗他坚定的意志,这一招向来百试不慡,连她的铁汉大哥也噤不住。
“好…好吧。”他终于无奈的弃守城池。
将代表纪禀智自制力的棉被丢到下,童玫快乐的搂着他一条胳臂,自然大方的贴近他,若有似无的馨香又窜进他的鼻问,被冷却的望再度燃烧起来。
这一刻,他希望自己能在一秒钟內进⼊昏睡状态,但显然有人不愿意配合。
“我睡不着耶,我们来聊天好不好?”童玫睁着亮晶晶的眼眸瞅着他。
不好!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拒绝她。
“好啊,想聊些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背叛他。
“你…喜什么样的女?”她故意装出随口问问的语气,却又小心翼翼的想探明。
回答她的,是纪禀智低沉的笑声。
他的笑声里带了抹雀跃。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代表她对他有一定程度的倾心,否则,怎会去关切他会与什么样的女看对眼?
“是像欣柔那样的小家碧⽟吗?”她径自猜测起来。
“你何以觉得我会喜那样的女?”他反问。
是什么样原因让她有此感觉?
“因为…”她呑呑吐吐的。
因为我看见你抱她、因为你对她比较温柔、因为你总是轻声细语的与她说话、因为你看起来就是比较爱她!
“嗯?”他想出她的话尾。
“直觉啦。”她还是选了个比较全安的说法。
“那么,你让我怀疑起女直觉的准确度。”他轻笑。
咦,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暗示她,他并不喜欣柔?童玫心中生起一丝希望,随后她想起他拥抱沈欣柔那幕,小小窃喜又被失望难过取代。
“怎么啦?”他关心询问,注意到她情绪小小的转变。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终于忍不住问:“有一天,你看见我在哭泣,你会不会…会不会安慰我?”
她的问题让他一愣。为何她会想到这问题?
“当然。”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肯定的保证平抚了童玫志忑不安的心。
“我还要紧紧的抱着你,将我的力气传进你体內,在我怀里你可以尽情的哭泣,直到你将伤悲全发怈完。”他温柔的声音像舂风暖洋洋的拂进她的心底。
谢谢你!童玫无声的念在嘴里。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
这一晚,两人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些,甚至对彼此的感情也浓了些。
但是--
纪禀智的状况却不太好,因为他快要噴鼻⾎了,童玫裸露出来的大片雪肤一直惑着他。
神呀!请保佑我,或童玫的贞,全安的度过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