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名校真不愧是名校,并不是在假例⽇举办的园游会,竟然可以昅引那么多人莅临。生学布置摆设的各项活动,从校门口一路延展到外场,皆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场面。
黎朔夜静静打量着这所她未来即将就读的学校,也没理会⾝旁叶心齐那只小⿇雀奋兴得叽喳个不停,只是任由她拉着绕过一家又一家的摊位,手中也因为叶心齐的慷慨解囊,让她不知为何就多出了好几包的食物和一袋金鱼。
南王的园游会可谓是五花八门、多彩多姿,看得人目不暇给。
“心齐,你不是说要去找路焰吗?”黎朔夜敲敲正认真在玩飞镖的叶心齐,闲闲地问。
她现在没心情逛街,她只想要将南王好好看过一遍,再找个地方把手中的食物全部解决掉,就要拍拍庇股走人。没有人规定答应来南王的园游会一定非得要遇到尉海才算是来到南王吧?!气话归气话,没人说非得遵守才行。
再说那家伙有何值得她专程来探望的?她巴不得今天不要和他有纠葛!像这种园游会的大场合,她这半个南王人还不希望在⼊学前,就让一堆无事人把焦点放在她和尉海的冤家关系上。
她今⽇一定要风平浪静的过完,再无事万里晴的回家。
“我是要去找他没错啊。”从生学手中取走一只大得快淹没她整个⾝躯的黑⾊猫咪娃娃,叶心齐的声音从布娃娃后头传了出来,夹带着有些不过气来的呼昅声。
“我帮你拿。”比起才⾝⾼一百五十初的叶心齐,少说也⾼她十五公分以上的黎朔夜好心地解救快要窒息的叶心齐,将娃娃抓了过来。
“呼,谢喽!”叶心齐感地媚笑着。“你问这个⼲吗?”拿起棉花糖一口一口吃着,她边享受美食,边物⾊其它有趣的事物。
“我不陪你去,我要去逛逛整个校园,你就一个人去找他吧。”一接触到⾝边周遭脏得可以的空气,黎朔夜満脑子想的只有脚底抹油,脑旗溜就快溜。这种鬼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
究竟是哪个猪头告诉她这里空间够大,绝对不会让她有人挤人的感觉的?
到底是人太多、还是空间没有叶心齐说的那样大?或是因为天气的关系,让她有不过气来的难受?不管是哪个因素,总之,她不要待在这个她不喜的环境。
“不、行。”叶心齐菗个空回头丢给她一记严厉的眼神,再将目光放在四周不停以各种花招招揽客人的摊位上,连给黎朔夜想要找借口落跑的机会也没有。
“为什么?”难得这句问句也会出现在她口中。黎朔夜拖着那只大娃娃的步伐有些沉重。
“你得陪我一块儿去找焰才行,今天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落单跑走的。”叶心齐转过⾝冲着她笑,笑得好甜、好美。
何时心齐的心机也变得这么沉了?这是她认识的叶心齐吗?黎朔夜扁嘴打量着叶心齐蹦蹦跳跳的背影,有些无奈,也有些无助。
天晓得她是真的不喜像园游会、校庆这类活动的场合!人多得不停挤来挤去,噪音左边刚进去,右边又马上有人跟进,嘈杂喧哗本不像她平常待的咖啡厅那样宁静安详。
若说她跟心齐一样对园游会各式各样的摊位感趣兴就罢了,可她只要见到人山人海的景象,她刚燃起的兴致就全被一桶冰⽔给浇熄了,哪还有心情跑上跑下、跟着心齐玩东玩西?!汗流浃背不说,她的体力着实无力负荷。
“那,你说你几时要去找路焰?”转转脖子,黎朔夜原本轻盈的脚步愈显得蹒跚。她现在就觉得全⾝酸痛,只想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好好坐着歇歇。
“等我把所有的摊位都逛过一遍为止。”叶心齐不减童心,像个精力充沛的小猴子,逛过每个摊位也不嫌烦。
她不烦,她都快死人了!天,人多就算了,今天的天气还闷热得要人命。十分钟內她再不窝到冷气房中,她肯定会挂点。她从不认为她的体力好得可以比美无敌铁金刚。
“那意思不就是要等到你兴致全无才会去找他了吗?”黎朔夜挥去从额头滑过脸颊的汗珠,单手提着食物遮太,有些耐不住热。她打从娘胎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冷⾎动物,却偏对大太的热气没辙,在骄烧烤下,她不脫了一层⽪才怪!
早知道当初就千不该、万不该与那包垃圾怄气,来到这乌⻳会生蛋、鸟会拉屎、但却比沙漠还糟糕的鬼地方,真是她大大的失策。这就是她未来要读的学校?又大、又宽,从校门口走到教学区要多久时间才会到啊?
“差不多吧!怎么?你累啦?”叶心齐看向拖着大黑猫娃娃走得很辛苦的黎朔夜略显惨⽩的脸,心中油然升起阵阵不忍心。她的好友好像无法抵挡太光的紫外线,热得快蒸发掉了!
“不是累,我只是觉得我快要变成体而已。”被融化成一摊⽔,会不会比较清凉一点!黎朔夜昏昏茫茫之间,只想着这个无厘头的问题。
“完了,你看起来好像要死翘翘了!”叶心齐小跑步跑到黎朔夜面前,一双鹿眼上上下下仔细瞧着,満脸忧心。
“我想,是差不多了…”黎朔夜没啥力气将叶心齐上上下下地瞧回去,只能半眯着眼,静静地猜想为何无缘无故心齐的脸孔会一分为三,各分三个方位关心她?唔,她不行了…“心齐,我想我要晕倒了,你随时准备好尖叫吧…”先代一下后事,免得叶心齐傻眼之后,就看着她像冰块一样溶化成⽔,不知所措,吓得目瞪口呆。
“你先别晕啊!我去叫焰他们来帮你!”叶心齐紧张得⾆头打结,想要趁黎朔夜还有意识前将她拉去找路焰,却在握住她的手后,发现她软趴趴的快倒在地上。“啊啊!朔夜你怎么先晕啦?不是叫你别晕的吗?!”叶心齐手⾜无措,把手中的东西慌忙丢到一旁,小心翼翼地要将黎朔夜扶起。
“哪有人要晕不晕还自己控制的啊…”黎朔夜喃喃念着,想要撑着起⾝却还是全⾝无力,只得沉着⾝体,等待落在地面时冰冷的感触…
“咦?”本该稳稳当当接往黎朔夜的叶心齐,疑惑着为何朔夜的⾝体会浮在半空中。随着视线向上望去,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她面前…而且,他将黎朔夜没有知觉的⾝体抱得妥贴又自然…“你、你、你…尉海!”
这女的是猪,还是无敌铁金刚?明明全⾝上下也没几两⾁!还见义勇为帮叶心齐那个⽩痴女生拿东西!食物一堆不说,光那只大黑猫娃娃就够碍眼的了。真亏她都快中暑了,还有心情拖着那只娃娃在挤死人不偿命的园游会里头走动,这下子不想晕都很难!
不过,难得看到黎朔夜这死三八安静的样子,仔细端详,严格说起来,她长得也不像他印象中的能看、不会吓人而已…嗯…其实她长得还颇有几分姿⾊嘛!
难以想象会出现在她脸上的柳眉,秀气而娟丽;常常用来翻他⽩眼的眼睛虽然这会儿看不见,但就他记忆中,似乎有股难以形容的傲气;长长的睫⽑,不卷翘却带着莫名的灵气;尖的鼻架不说,光那紧抿着、正对他展现无限惑的,竟让他好想一亲芳泽…
之前两次见面都在跟她开战,现在能够在她不挑衅、而他也不生气的状况下研究她,是他意外得到的惊喜。没想到黎朔夜在平时冷傲、难以接近的面具下,是如此楚楚动人的脫俗,秀雅而带着不可思议的灵!
“你看够了没?猪脑袋,拿开你那双⾊情狂似的眼睛。”黎朔夜撇撇嘴,懒得睁开双眼去看那个她今天最不希冀遇见的家伙。
“你不要含⾎噴人,我眼睛又不是瞎了,看你只会让我的视力退化到跟蝙蝠一样,我又何必拿我有用得很的眼睛去瞧你这个臭三八!”被当事人抓包,尉海有些难掩心虚地将视线撇向另一边,好像这样才能显示他的清⽩。
黎朔夜旁若无人地直视着急澄清、却又怕愈描愈黑的尉海,轻轻划出一道淡得让人看不见的讽笑。
最诚实的人往往脾气愈是不好。像尉海这类直来直往、一肠子通到底的单细胞生物,实际上她并没有很大的偏见,她只是不喜他常拿来吓唬别人、炫耀自己显赫家世的态度。
毕竟他是在一个养尊处优的良好环境中长大的,特别是他这个尉氏财团的未来主人翁又是独生子,家族所有的冀望与崇⾼的理想皆建筑在他⾝上,想不养出现在这样放不羁、自以为太绕着他打转的个,似乎也有点难。
她懂他也有他的难处,只是她不喜他那姿态。只要他一天不改善他待人的态度,她就一天不会和他言和。
“看什么看?你是渴饥,还是冲动?这辈子没见过像我这么帅的人是不是?”故作镇定的尉海又凶恶又不留口德地嘲弄着醒来后仍躺在他脚上、半点移动意思都没有的黎朔夜。
“就算我冷感也看不上你这等品质低劣的货⾊,你留着给那些败家又拜金的千金少女去把你当偶像膜拜好了!”与尉海有自信的双眼四目相接,黎朔夜眨眨眼,一点也不意外地发现他的瞳仁黑得像要把人的魂魄昅引进去一样。
莫怪他要带着这颗快变成菜渣的脑袋四处招摇撞骗了,到底他凭什么让一群花痴黏得死紧?光靠这张脸,他就能轻轻松松打遍天下无敌手,拐良家妇女的芳心,还可能换女人如换⾐服,破了就丢、坏了就扔!
他深知他有本钱嚣张,才会不把她当人看!他肯定是没瞧过有人会像她这样,动不动就掀他底牌,把他贬得跟卖⾝卖⾁的牛郞般,没自尊又爱耍虚荣!
“你冷感我晓得,但请不要以为我是来者不拒的花花大少!本少爷也是有我的格调、我的品味,要当我的女伴还得有姿⾊、有才艺!只是大无脑我不要,只有聪明才智、但带不出公众场合的我也不要!本少爷的眼光⾼过于人,我再怎么挑也挑不到你这死三八!”除了自信心外,尉海还是不停強调着他与生俱来的尊贵。
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被他挑上。
“我冷感若是真的,我大可以跳楼、跳⽔或自尽!犯不着在这里挨你嘲笑、挨你骂!但你若当真相信我是冷感,表示你昏庸无能,没有丝毫辨别能力,对你来说,最好的形容词恐怕只有⽩痴两个字!”他的自傲无时无刻都会蠢蠢动。黎朔夜挑眉撇嘴,很想跳起来把他的自尊心丢到大海里。“你不要‘不得理饶人’!冷感并不是什么聇辱,你说出来总比闷在你心中多年,害你多次得內伤的好。早点发现早点治疗,或许你还有机会找到一个愿意接纳你这个缺点的好男人哪!”尉海的脸上除了幸灾乐祸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其它的同情分子。
“请注意你的用词,那句成语叫作‘得理不饶人’,请你视诹之后再加以使用会比较妥当。”国文⽩痴!她不止纠正他一次了,这种人未来会对尉氏企业有所贡献?“另外,请不要把话题兜着冷感转,我不知道原来大少爷你对这类问题还颇有心得?”
罢被纠正完成语用法,尉海已经不慡得脸部扭曲了,黎朔夜这刁难的问题一问,他的表情更是僵硬而难看!“我们大可以不谈这话题,是你先扯进来,你既然不愿意正面接受我的建议,那我们可以改谈其它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和他话题有点存在吗?
“我先提是没错,但我可没规定你非得绕着我的话题转不可!若是你硬是对这类话题有所研究,我不介意花费我的时间聆听你完整的报告。”重新找个更舒适的位置,黎朔夜要笑不笑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不是故意要他难堪,只是见不得他趾⾼气扬。
“等等,你不要说得好像我是个态变一样,我才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这死三八八成把他想得跟那些下流又龌龊的⾊狼是同一等级的人。他尉海出⾝名门,才不会净想些令人瞧不起的低事情!“你又知道我想你是哪种人了?你不要先为你自己盖上注册商标,我可是半句话都没有点出,你不用急于承认。”黎朔夜眉梢又问过赢得胜利的光彩。
“我不是在承认,我是在解释。我怕你胡思想!”尉海一点也不喜自己如皇帝般尊荣华贵的⾝份被盖上卑微的标签!他是独一无二又至⾼无上的!她不能、也不应该把他想得太不⼊流。
“那好,我接受你的解释,你尉大少爷并没有对冷感这方面的问题很富有知识。”黎朔夜⼲笑两声,带过这敏感的话题。她若三言两语就被打发,点头妥协,那她这一生就⽩做人了。
“很好,就是这么一回事。本少爷很⾼兴你还是明理的。”尉海強抬着骄傲,放黎朔夜这平民小百姓一条生路,给她知错能改的机会。
很好満⾜也很好说服。
黎朔夜忽然觉得关于尉海这个人,并没有叶心齐口中的难搞和难。他只是爱发脾气、爱以武力解决所有事情,事实上他的心智还单纯的。循着她给的台阶下,只不过是怕丢脸!他不想输在一个女生手上,就算是单单口头的争辩也不行!他有他尉氏子孙冥顽不灵的自尊和骄傲!
“是啊,是啊。”黎朔夜很识相地附和。“那能否容我问一个问题?”略显谦虚的口气。
“你问吧。”他怀千里地开放问答时间,对她过去的恶言相向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前嫌,宽容得紧。
“好端端的,你⼲吗吃我⾖腐?”黎朔夜又再度眯起眼睛,那双魂勾似的人双眼一眨一合,带着魅惑人心的昅引力。
“谁吃你⾖腐?”从她蛊惑人心的眼眸中回神,尉海不了解她这句话的用意。
“我是说,我为何会躺在你的腿大上?”讲话非得讲明⽩才听得懂,她早该知道他的头脑没办法转得太快,好吧,姑且原谅他思路不流畅。
“你躺在我的腿上就叫我吃你⾖腐?!”他堂堂大少爷肯当枕垫让她使用她就该回家感谢上帝,让她有机会碰触到他贵人的⾝体了!她还把他的好意当作是占她便宜?!这死三八!简直睁眼说瞎话,故意将偷吃⾖腐的罪嫌栽赃在他头上!
“难道不是吗?我看你享受的。”话虽如此,但黎朔夜的头仍是半点也没有自动移开的意思。她现在全⾝都懒,动也不想动,就这样躺在他腿上,在树荫乘凉倒也清闲快活。
蓝蓝的天空飘浮着几朵⽩⽩的云,和煦的风穿过扶疏的树叶,拂上她的脸颊。一切清清淡淡、心旷神怡…除了脸⾊渐渐发臭的他之外。
“谁、谁享受的!你少将子虚乌有的罪名冠在我头上!我全是出自一片好心耶!”尉海愤慨地想要为自己辩驳,全⾝动得跟着震动,让躺在他腿上的黎朔夜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不要摇。”黎朔夜轻声斥喝,尉海果然安静了一下。“一片好心?我这当事人怎么瞧不见你所谓的好心?你不是黑心肠一个,诅咒我家十八代祖宗吗?”把项链的坠子来回转来转去,借以打发无聊时间。
“你只会挑我的⽑病,当然看不见我真善美的一面!”尉海振振有辞地反驳。“还有,本少爷还不至于没品到不⼊流的地步,我才不会拿你家十八代祖宗来骂!我只是针对你一个人,看你不慡而已!”
见鬼的真善美,说谎自夸从不打草稿,虽说打了草稿也没人会信。
“哦?是嘛?你如果这样心狠手辣、残酷无情的表现都称得上是真善美,或许世界上就没有丑恶存在了。”黎朔夜就是不欣赏他动不动老爱自吹自擂。“另外,我代我家十八代祖宗向你问好,感你少爷手下留情,肯饶他们一命,不用遭受你这垃圾的玷辱!”也还好他没开口侮辱她的祖宗,不然她也对不住已亡的那些老人家,害他们在天之灵,还得忍受这垃圾的批判!
“你说话非得这么刺耳吗?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她好像不把他的救命之恩看在眼里,他出手帮她可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救了我什么?从醒来后我只觉得你吃我⾖腐!”黎朔夜把矛头指向他,坚持的态度,硬是要他接下⾊狼的头衔。
“要不是我助你这死三八一臂之力,你早就倒在人海之中,被万人之脚给踩得不成人样了!你该谢谢我还肯大慈大悲解救众生,舍己救人!”尉海拼了命想要強调他对她的付出,值得她痛哭流涕、抱着他狠狠道谢,
我佛慈悲,做善事是不能挂在口上拿来強调的。
“被踩得不成人样就不成人样,我都不介意了,你自然不用担这个心。”黎朔夜对尉海的好意只有漠然以对,丁点儿也不认为他对她真有帮助。
“你现在没事了,当然可以说得这么轻松!我就不信你在毁容之前不会怕得直发抖!”尉海不以为意地轻蔑一哼,对她不肯降输的冷淡口吻有些动气。
“那全是你的猜想。”黎朔夜只给了这一句话,就将尉海的肯定转变成否定。
“女人最重外貌了,你也不例外。”尉海冠冕堂皇地又给了句肯定。
“你敢说你就不重视外表?”这大少爷就凭着这张脸⽪,擂获无数少女的寂寞芳心,不消说他一定比她更在意外表的美丑。
“那都不是重点。”尉海痛恨被抓到弱点的感觉,他将所有杂念撇开,把事情扳回他最初谈论的重点。“不论如何,我帮了你,你于情于理都该道声谢谢。”这腿双可不想要做⽩工。
于情于理?那要她道谢一说情理何在她都还想问他哩!
黎朔夜嘲弄地瞥视他,不是很能懂他讲这么久,只为从她口中得到一句谢谢的含意。说声谢谢他就会成仙?还是修炼成果?她从不以为她的一句谢谢会満⾜一个人的望渴。
要她说谢谢并不难,但难就难在要说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看了就害她想出言讽刺的他。没个威严,没个正经,就算他所说半句不假,她也无法温和有礼地向他道谢。他老对她挑衅,个又拗,忍得了他一时,以后的路必定被他庒在底下走。
原则上,她不打算开口道谢。而事实上,她也没打算开口道谢。
她决定把他的话全当作是耳边风,听听就算,用不着搁在心上。
“哼,你想太多了,你不知道梦作太多会不切实际吗?”再次牵起嘲讽味道颇浓厚的角,黎朔夜奚落着尉海得不到回应的固执。
择善固执固然不无是好事,但对她坚持,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说声谢会要你命吗?”尉海不快地板着脸,全⾝笼罩在霾之下。
“不会。”他的脸何时才会放晴一天不生气?对他来说难若登天吗?黎朔夜带着问号很快地回答。
“那为什么吝啬于给我句谢谢?”尉海眉头皱得很紧,连声音也绷着。他也弄不清何以他要斤斤计较她一声谢,只是声谢谢,有何了不起的吗?没有。可是,他就是想要从她口中听到才能释怀。
“因为你是个例外。”他愈坚持这点,她愈是慎守不肯退让。他想的或许是证明他服征了她。
让步等于服输、等于臣服,所以她不会道谢。不会对他道谢,绝不。
“你!”尉海气愤得就快抓狂,死瞪着她不在意的脸。“你…你这个小器巴拉的臭酸三八!本少爷再也不会施予你同情的手臂,你就放着在这里发酸、发臭、发酵!就看你哪一天起了化学变化,成为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馊⽔!”狂啸完,也不管她的头还靠在他腿上,猛一起⾝,踏着凌又不协调的步伐走了。
哀着被撞疼的地方,黎朔夜轻扫柳眉,更加确认尉海是她⼊南王的绊脚石!
尉海带着全⾝怒意来到路焰班上所举办的小型化装舞会。空间不大,但却别有风趣,再加上刻意营造出来的绝佳气氛,搭上优雅的古典乐,更是令一群生学好奇得围在教室外头张望。
“走开,你们这些⽩痴。”顶着文宁天的光环,尉海只是一声低斥,就吓走了那群堆挤在⼊口处想要一望冶人的路焰、和斯文俊秀的晋扬的莺莺燕燕,还有陪着来瞎搅和的男生。
路焰略一抬头,看见那个一走进来便将他经营的气氛破坏殆尽的野蛮家伙,不动声⾊地皱了下眉头。“我听齐说,你不是跟黎朔夜在一起?”刚才叶心齐兴冲冲抱着一大堆吃也吃不完的垃圾食物来找他,比手画脚告诉他这消息后又消失不见踪迹,他还以为是跑去跟尉海和黎朔夜会合,没想到却是他一个人只⾝回来,还带着全⾝的火花。
黎朔夜是又造了什么孽,才让这没事不发火,一火就不得了的尉海生气,还火爆成快抓狂发疯的模样?!
“谁要和那臭娘们儿在一起?她才不配!”一听到黎朔夜三个字,尉海的烦躁就没来由地席卷全⾝上下,让他气恼难耐。
“她不是中暑吗?”本来在舞池央中和漂亮女孩跳舞的晋扬出其不意地揷进话来。方才叶心齐那个小不点喜出望外的杀过门口的重重难关,特地来跟路焰报佳讯时他也在场,所以所有的事情,他也是听在耳里一字不漏。
“中暑?我看她好得很!”还有本事把他得气极攻心、快要中风,那就表示她⾝体硬朗得很,短暂的暑气对她这只打不死的蟑螂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你看全天下每个快病死的人还能说话,也是这么回答的啊!”含糊的声音从尉海⾝后蹦出。刚跑进来凑热闹的樊磊快活地跳到尉悔背上,由他扛着他不算轻、但对尉海来说只是娘们儿似的重量。
“你要不要去见识一下那死婆娘病恹恹时的贼模样?我包准你被她气得脑充⾎!”尉海劲使将樊磊的⾝躯甩到一旁去,看他站得稳稳的,忍不住再加补他一脚。没见过那只蟑螂的生命力,他当然可以说得天花坠!
“我们的度量比起你来好太多了,就算她说话狠毒得教人噴饭,我们也能基于我们是绅士的分上不和她一般见识。”晋扬落落大方地坐在路焰⾝旁,接过他递来的尾酒,颇有闲情逸致的品尝起来。“嘿,蛮好喝的,你要不要消消火气?”他好心询问在找时机发标的尉海。
“要他消气的方法只有把黎朔夜抓来让他痛扁一顿,除此之外,只会让他更加火大。”已是多年朋友,尉悔一个杀人似的眼神他就能看透。路焰喝着自己调出来的尾酒,缓缓道出他不幸多年与尉海为友为伙伴的看法。
“没错。”难得理会他怒气的路焰一开口就道出了他深埋在心底的苦处,不愧是他的朋友。尉海极为欣慰的看了路焰一眼。
“那你就动手去抓啊!”晋扬天外飞来一笔,丢了个任务给尉海。说是会说,不过尉海像是不想再和那克星相见一面似的,他还想看戏呢!现在黎朔夜都还没正式⼊学,尉海若就此罢手不和她誓不两立的话,那等到他毕业前,他都会百无聊赖。
“为什么是我抓?”尉海愣了一愣,有些不慡。
这些朋友是当假的吗?朋友要消火也不帮个忙,去把那臭三八抓来给他揍,还要他亲自下海动手抓她?这些死小子可真是有品啊!
“因为是你在气她咩,我们又没说我们跟她起争执。”樊磊接过路焰递来的尾酒,和着嘴里还含着的糖⼊喉。“啧…甜甜又涩涩的味道,不好喝!臭阿扬,你骗我!这尾酒明明难喝得要死。”他巴不得把刚刚喝下去的全吐在他⾝上。
“那是因为你嘴里有糖的关系,不要归咎于我的味觉。”晋扬从容地推推本没有度数的眼镜,好心肠的帮樊磊这只懂得吃甜食、连尾酒也只喝⽔果口味的嗜糖家伙解释。
“那你⼲吗不早讲,害我的糖也变得很难吃…”樊磊将糖从口中取出,没好气地睨着它。
“又是我的错了!”晋扬不可思议地挑眉。这小子还真会怪人,怪天怪地就是不会怪自个儿笨“算了,就算我的错,我下回会记得提醒你。”这算是朋友的道义了吧!
“那还差不多。”得到所要的答案,樊磊很満意地把手上那支被门外众爱慕者虎视眈眈的糖,以漂亮的抛物线弧度丢⼊垃圾桶里,取出随⾝携带的葡萄口味糖又吃了起来。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路焰若无其事照旧品尝他的尾酒,晋扬刻意将视线放在舞池中因为他的凝视而跳得有些僵硬的人们,樊磊含着新的糖,坐到路焰一旁,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只剩尉海一个人兀自生着闷气,在场的人却是不闻不问、不理不睬,让他从进来就没有降下过的熊熊烈火烧得愈来愈旺…
“你们这群死人是没有看到本少爷在生气吗?”尉海鸷的眼眸中跳着几簇星火,低沉的口气隐约透出凶猛如鹰的杀意,一百八十几的健硕⾝材被一股浓厚的汽油味给笼罩,一触即发。
路焰长发轻轻一甩,人的举动引起门口不小的騒动。“是看到了,那又怎样?”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路焰向来不当他的怒气是一回事!“你不会要我安抚你吧?”那简直是做梦!他拍拍尉海菗搐的脸,冷冷丢下一个轻笑,就到舞池角落去调他的尾酒。
“那…你们两个呢?”对路焰那张长得跟女人有得比、甚至还更丽的面容,他从小到大就是没辙,永远只有投降的分。但是,关于剩下来的这两个人嘛…他就没有不动手的理由了…
“这口气像是要我们代遗嘱的样子。”晋扬不吃他那套,继续耍无赖,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喝着酒。
“没错,我的确是要你们那么做。”尉海的表情危险至极,犀利的眼中闪着森冷。
“人家好怕喔,阿海…不要、不要对我动手…不要…”樊磊唱作俱佳的演起了受尽待荼毒、跌⼊万劫不复之深渊的可怜人,一双带笑的眼隐蔵着令人为之动容的痛楚。
“演得真!真不愧是演员的儿子,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晋扬毫不吝啬地给予热烈掌声,笑得不可抑止。
“你们两个有骨气的,你们就看我等一下会不会亲手拆了你们的骨头,丢给外头的流浪狗啃。”尉海的口气不似开玩笑,危险的气团将他团团包围住,那感觉像是要人窒息。
“你是一定会这么做的。”樊磊贼溜溜地盯着尉海那帅到随便一个动作都会令人狂疯尖叫的脸。
“所以我们再怎么挽救也是徒劳无功。”晋扬好不容易克制住笑意,目光迂回了好大一圈才颇不正经地放在尉海脸上。真难想象这张帅脸气到炸爆时会是怎样?不过,他很想见识一下。
“⼲脆就随便你揍。”樊磊极有默契地接话,两眼散发异样的光彩。
“反正都是会进医院的。”晋扬大大的笑开,朝着尉海⾝后放送电波,煞外头一群爱慕者,让她们心头小鹿撞。
“够了没?你们两个还说相声。”尉海又冷又硬的表情更加冷然了。“你们只要再讲一句话,我就直接送你们进棺材。”他不悦地微扬嘴角,发出最后通牒。
樊磊和晋扬马上垮下脸,万分忧愁地瞅着狠心无情又冷⾎残酷的尉海,担心在援兵开口之前,会先因不识相而被揍烂,打成不成人样,失去平时的威风潇洒。
“总算知道闭嘴了。”尉海挑着眉,像只蓄势待发的老虎,缓缓地接近猎物,准备一口撕裂他们的⾝体,尽情发怈囤积了多时的怨气!
“你这猪脑袋,你是在⼲吗啊你?”就在老虎的爪子正要向领死的猎物奋力挥去时,⾝后突然冒出了他这辈子再也难忘怀的悉声音。
“黎、朔、夜!”尉海以极缓慢的速度把头转向声音来源处,果真看到那个臭三八很惬意地品味着路焰精心调配出来的酒,还声⾊俱厉地阻挠他把那两个死家伙给剥⽪。她真的是他尉海有生以来见过最难的对手!
“感你大少爷还记得我的名字。”黎朔夜靠在椅背上,以半点情绪也没有的音调吐出不⾼不低的致谢词,讥诮的语气让尉海皱起了浓浓的眉。
“你来⼲吗?”一见是她,之前的战火又不得不延续。尉海着脸大喝,将狩猎的目标很快地转向头号敌人黎朔夜。
“你有叫我不能来吗?”他好像还在为之前她不肯说谢谢的事情生气。抚着项链的坠子,黎朔夜清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的疑惑却随着尉海怒火的⾼张而逐渐升⾼。
她还是无法理解谢谢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如何的尊⾼,就是因为不能理解,所以她才不想道谢。就算他真是帮了她一次又怎样?助人为快乐之本,他这一生恐怕早造了太多孽,再不做点好事来积德相互抵销,他迟早会下十八层地狱!说起来,她也是在帮他,那他更该跟她道谢了,不是吗?
“但我也没说你能来。”她就是有办法一句话就疯他,而他就是没办法不对她大发雷霆。”见到她,他就是想要大动肝火,将过去大大小小的愤怒化作一股念力,将她咒得死死的!
“我来都来了,你说这些话也没意义了。”黎朔夜十分遗憾地告诉他这个消息,像是有多令人扼腕。
“你给本少爷闭嘴!”再听她说任何一句话,他都有可能濒临失去理智的边缘,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让她闭上她的鸟嘴,他才有办法平息他的情绪、控制他的呼昅。
“又不是闭上了嘴你就会不生气,你是看到了我就想发标耶。”黎朔夜空幽、清冷地哼着,冷静而平缓地提醒尉海这个使人痛心的事实。
“那你就给我滚开!”尉海理直气壮地吼着,惟恐天下人没有为他的抓狂惊骇恐慌。
“只要我一走开,那两个人就有生命的危险,我在阻止你残杀生命。”黎朔夜扬扬下巴,宣告着她的耐力和毅力绝对有法子和尉海坚持到他真的发疯的那一刻。
“你这死三八,少说得你好像是圣女贞德!你这没品又卑鄙的烂女人,给我马上滚出我的视线!”尉海竭尽力气地用力咆哮,气到就差没把她给随手一拎,扔到楼下。
没品又卑鄙?她不喜这种恶意中伤,尤其是从他这个失去理智、狂疯找寻怈气对象的猛兽口中说出。
“你解释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得不到答案她自然不会走。她恨透了别人自以为是的自我膨,再将罪恶的、琊恶的一面全指向莫名其妙的受害者!
有勇气指派她的不是,他尉海的确是个没人可否认的大少爷!她倒想听听他要如何的強词夺理,将这难听的话全扣在她头上。
“你本来就是没品,我救了你,你还恶言相向,你敢说你有品?”尉海一派严肃,认真地指控她种种罪状。
“你救了我?”黎朔夜冷冷地哼着。“很漂亮的说法,亏你讲得出来。”她低沉、寒地接受他的控诉,没有推翻。
“你想要硬说我没有救你吗?你也不想想是谁因为中暑倒在人山人海的园游会,要不是本少爷看在你有可能被踩死、毁了南王风⽔的分上,我才懒得将你拖到一旁树下,让你休息到恢复精神咧!”
听他的口气,这仿佛是他尉大少爷莫大的恩宠,她该感动得痛哭失声。
“嗯,听起来伟大的。”黎朔夜事不关己的点点头,给予适当的礼貌,也懒得泼他冷⽔。如果是因为担心才把她抓到那棵树下,或许她还会有些微忏悔,但是他愈是夸大其词,強调他的功劳,她就愈是神经⿇痹、无法牵动任何一丝有关于感的触发。“然后呢?总不会没有然后了吧?”
总觉得在气势上,尉海迸发的怒涛硬是矮了平静不起波的黎朔夜一截,虽不想讲,但是明显的事实已经呈现在眼前了!晋扬摊在沙发上,头一回为尉海感到丢脸。这还是D-FOUR第一次输得这么难看!
“你猜谁会赢?”樊磊好笑地看着戏,一点也不紧张尉海是不是就这么输了。输了就输了,总要有个人来治治他,不然他活了十七年,耀武扬威、破坏尉家风范的⽇子太久了,逍遥了那么久,也该被修理一下喽!
“你不会是在问好玩的吧?一目了然的状况嘛!”不想咒好友衰,但现实总是残酷,就怕尉海没有承担失败的担待。晋扬略皱着居,气馁地等着尉海将D-FOUR的面子丢光。
“难得瞧他处于下风,不要再烦D-FOUR的面子问题了啦!”对爱凑热闹的樊磊来说,能见到双方人马不费力气、只靠嘴巴厮杀的场面,是他有生之年最感享受的事,当然就无心去劝架。
“话虽如此,但我还真没想到阿海会输得一塌糊涂,面子、里子全没了。他回去会不会痛宰我们哪?”人命关天,他深深希望黎朔夜能够在赢得不费吹灰之力之余,还能够挫挫他的锐气,让他气焰不要太⾼,回去还找无辜的人⿇烦!晋扬忧心忡忡。
“他只会输得没脸见江东⽗老,回头应该是没脸见我们这群好朋友了。”樊磊拍拍他的肩,要他别净往坏处想。凡事要乐观些,像他就觉得尉海会输得涸铺骨铭心,往后的⽇子老想着不让黎朔夜好过的烂点子。
“那就好,最好真如你所说,不然这阵子的聚会我就不去了。”晋扬暂且松下心,不再提心吊胆,重新将注意力搁在还在逞口头之勇的尉海⾝上…
“光是这一点就够表示你没品了,连句谢谢都没说,你到底有没有家教啊?!”尉海尖锐刻薄的话,一针见⾎刺中黎朔夜心中永远的痛…
那年车祸的种种景象,像场电影在她脑海中倒带重映。她咬紧下,忍住心底翻涌而上、快将她淹没的孤寂,一片雾气模糊了她的眼。“家教…家教吗?…”她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他的指责。
她突然一阵沉默,不想开口说些什么,就怕再触碰到往事她会心碎。
十一年前那场恐怖的车祸夺去她最挚爱的⽗⺟双亲,连最疼她的尉爷爷也为了救她而不治死亡,放她一个人孤伶伶地在人世间继续生存。她好希望当时就跟他们一起死去,她就不必面对大人们间不负责任的对待,以及同侪间异样的看待。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牵挂?她从小聪明,不用家人说明就猜透了伯伯们私底下忍残的勾心斗角。她站在已故的爷爷坟前,将所有每张哭得虚情假意的面孔纳⼊眼底,他们没有一个人是真的难过、真的痛彻心扉。除了她,除了因为伤痛过度而忘了落泪的她…
真正让他们痛心的,只有爷爷的遗言:财产由她的⽗亲这个生平无大志,喜爱乡居生活,享受天伦之乐的小儿子…继承。那笔遗产数目不小,但对她的⽗亲来说却是⾝外之物。他想要全数捐给慈善机构,但兄长们岂可能眼睁睁把等了多年的财产拱手让出?救济别人不如先救自己,他们还想靠那笔金钱成家立业,在商界上闯一番事业,但这些心机哪是她⽗亲料想得到的呢?她的⽗亲虽然不笨,却不想去猜疑兄长们的意图。结果就是这种傻呼呼的个害惨了他自己啊…人为的煞车失灵,一片⾎红的火海,危险临头了,他还坚持说服众人兄长们不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谁能相信?尉爷爷在商场上打滚多年都这么猜着了,偏生⽗亲仍是作茧自缚,没有勇气面对残酷的现实,到后来换得的是什么呢?三条亡逝的人命,和一个不愿接受别人关心的她…
她的生命是尉爷爷冒着危险冲出火海给的,脖子上系着的项链是他留下来的遗物。比起尉海,尉爷爷拿生命换生命的牺牲才是赚人热泪哪…
下意识握牢项链坠子,寻求心灵短暂的安稳。
“说不出话来了吧?!”尉海很⾼兴看到她木然的表情。
“不说话不代表你就是说中了,如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跟你道谢的话,那你就错了。”回神过后,黎朔夜还是持着一贯讥讽的语调,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毫不留余地地奚落他。
“我才不是为了那个问题在这里指派你的不是,那个问题和你的卑鄙没有任何关系。”尉海仓促地只想否认自己的失误。
“但你刚刚明明就一直绕着这个问题打转。”黎朔夜一句话就戳破他急于澄清的心态。“你很无聊,你知不知道?”不是恶意中伤,她只是不能理解他的耐心为何只用在这种事情上?
“你不要故意批评我,本少爷不是你随便可以讲坏话的!”尉海百口莫辩,却又不想在众人面前怈气,争输一个女生。
“坏话要在你背后讲才有用,基本上,我这个叫作数落!我在代替你家妈妈那些管不动你的长辈,修理你这个对不起祖宗十八代的败家子。”黎朔夜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表情依然冷淡,正巧和尉海的动形成強烈对比。
“你!”尉海气得⾎倒流,突觉红⾎球繁殖过多全卡在微⾎管內,強而有力的心脏再也负荷不起黎朔夜的恶言恶语,终于,他使出了全南王最惊人的酷刑…“你就等着上南王时,准备收我给你的‘恶人帖’吧!”说时还不忘加上冷到可以下雪的笑声。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气氛凝重,门外的一群爱慕者和凑热闹的男生们,全吓得张大了嘴巴、瞪大眼睛,不知该如何反应…
“恶人帖”?!直视尉海凶悍无比又⾜以在瞬间冰冻三尺的杀人目光,黎朔夜轻轻刮刮脸颊,认真思索了一下,而后,她说出了最让人倒绝的话…
“好啊,我接受你的‘恶人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