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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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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辨律的实践调查报告

  辨律,事物之间的內在必然联系。这种联系不断重复出现,在一定条件下经常起作用,并且决定事物向着某种趋向发展。…摘自《辞海》

  经过星相馆的时候,大群鸽子猛然飞起,洁⽩的羽翼飘満天空。原犁雪抬头的瞬间,只觉眼前一片恍惚。

  “啧。”他伸手捂住眼睛,察觉到简安然默然注视自己的视线时不満地问:“有什么好看的?”

  “给你。”简安然的声音淡淡的。她从口袋里摸出架墨镜,上前给原犁雪戴上,在他耳边掠起的风柔和而温暖。

  眼中的世界骤然变得⾊调温和,原犁雪问:“怎么随⾝带这个?”

  简安然望着鸽子飞翔的翅膀“早晨听天气预报说今天太会烈,因此准备了墨镜。果然,还没有到午后两点,光线就这样刺人眼睛。”

  原犁雪拉住简安然,皱眉问:“那你为什么不戴墨镜?”

  简安然浅笑“我没有问题的,因此只预备了你的。”她抬起手臂轻轻脫离了原犁雪的束缚“快走吧,今天预定要实地凋查。”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原犁雪没有跟上,她愕然回头“怎么了?”那个小孩又面⾊沉起来了。

  “我很早就觉得。”他低声说。

  “觉得?”

  “你在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原犁雪愤然把眼镜摘下“我这么大的人,有必要特地帮我把墨镜都准备好吗?!”

  简安然低头看汜事本,淡淡地道:“说得也是,对不起。”张蘅华的地址是圃林东街471号,从这里到目标地需要20分钟左右,她一面想着便抬头看路边的路标。

  这种态度和敷衍小孩子有什么区别?原犁雪心里有点恼火“你在听我说话吗?”

  “有…我的工作笔记给你看,你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在路上流。”

  “…”原犁雪捂住额头,觉得太⽳隐隐作痛。工作时候的简安然当真不能用一般人类的角度衡量。他看着已经走到前面的简安然,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喂。”

  “咦?”

  “今天看报纸了吗?”原犁雪扬手,简安然看到厚大的纸面上赫然是“都市快报”四字,和早晨看到芊离拿的一样。

  简安然垂下眼睛,随后说:“我看了。”

  原犁雪凝视安然的眼睛“没有看法吗?”

  简安然说:“你不是在这里吗?”

  “你在说什么啊?”

  简安然浅笑“你的照片在报纸上,人却在这里,这个观感对我来说比看法重要。”她加快步子前行“因此没有看法。”

  原犁雪怔了怔,不自然地偏开头去“说得也是。”

  一个外地打扮的男子走过来“请问瞳柯路怎么走?”

  “往那边。”安然抬手指示方向,举到一半放下“向前走100米有全市地图缩样。”

  “谢谢。”

  原犁雪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不耐烦地说:“快点走吧,这一带‮察警‬很多,⽩痴也不会路。”

  “不要说了。”简安然跟上,左手悄然在右臂膀上抚过,啧,关节那里现在又不痛了。

  圃林东街大道。

  “就是那一家。”原犁雪看着院门深锁的独门宅院“很懒的主人,墙上爬的全是草了也没整理。”

  “但是也有很独特的美感不是吗?”简安然说着向前走过去。

  原犁雪冷笑“这样也叫美感?…你做什么?”他注意到简安然正径自走向张蘅华家“喂,你要直接上门吗?起码作个调查吧?”真的不明⽩那家伙想做什么,简直像是大脑脫线,居然直接在敲目标的门!

  “你!”想被人怀疑目的才好吗?话没说完门已经开了,门口站着个光般俊朗的少年,面对不请自来的客人果然露出惊讶的神⾊,但是随即快乐地笑起来“安然?你真的和你的朋友来找我切磋了吗?太好了。”

  正是昨天在郊外篮球场看到的篮球少年张暮。

  简安然浅笑“你好。这次冒昧前来,希望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张暮笑了,热情地握住简安然的手“怎么会?我要每天把门大大地敞开,等你来让我‘困扰’啊。能够得到一个好的对手,是我的荣幸。”他大声说“两位都快请进来吧。”

  “…”原犁雪看了眼一脸平静的简安然,远远地跟在张暮⾝后,他小声问:“你早知道张暮是这家的孩子?”

  简安然看着前方,语气是贯常的平淡“啊,昨天看到张衡华的家庭住址就记起来张暮说他住这里。张蘅华的年度总结表上也说和儿子住在一起,所以想该是这样。”

  “哼,果然猎人的记都是好的。”

  “这样不好吗?可以快速找到理由接近目标。”

  “我说不好了吗?”

  听就知道你心情很不好。简安然想着,已经没有时间再说什么。她如潭⽔幽深的眼睛望向前面大厅里形象逐渐清晰的⾼大男人…一米八左右,看起来还很年轻,头发全是黑的,岁月的风霜没有抹去他眉目间的坚毅和英俊。

  张蘅华。

  目光相触的瞬间明显感觉到对方一怔,然后那男人转⾝匆匆走开,进了內室。

  张暮把茶点端到桌上“抱歉,家里少有客人来,因此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点心。”他在旁边坐下“我和⽗亲两人住,实在不太擅长待客之道。”

  简安然微笑“哪里。刚才那个是令尊?”

  “正是。很抱歉,⽗亲不太喜和别人际,所以刚才连招呼也没有打。其实我昨天向他说了安然打篮球时候的⾝手,他很认真地听了,还问过许多细节…⽗亲年轻的时候体育很,尤其是武术和篮球。”

  简安然看着碧波漾的茶微笑“⽗子相承的爱好呢。”

  “哈哈,算是吧。”

  “令尊是医生吗?”

  “是法医。”

  “真是让人尊敬的职业。”简安然一脸无辜地打量四方“令堂不在家?”

  张暮考虑了一下,平静地笑着说:“⺟亲和⽗亲早已经分手,大概现在嫁在⽇本。”

  “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张暮浑不在意的样子“没什么,大家不是都说时间能抚平一切吗?何况我是在有记忆前就没了⺟亲。”他笑着把篮球在指间灵巧地转动“以前恨过⽗⺟不肯给自己健全的家,可是现在想想,倘若家里整⽇进出像陌生人似的⽗⺟,才真的痛苦吧。”他微笑地看着简安然“这一带不少人都说,⽗亲从来没爱过⺟亲,他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孩子才和⺟亲成婚的,所以我出生后他们就分开了。”

  简安然扯开话题,问道:“篮球是什么牌子的?昨天觉得‮感触‬很好。”

  “我也不知道,是从⽗亲的储蔵箱里拿出来的。”

  “很奇怪啊,没有标识。”

  “那么大概就是⽗亲做的了。要打吗?”张暮兴致地建议。

  简安然微笑着点了点头,右手轻轻试着动了动。

  没问题,她想。

  这场一对一的斗牛型比赛,考量只有个人技术,从下午持续到⽇落。原犁雪⽩始至终没有说话,看着光线从透明和耀眼变到昏⻩,照着安然和别的男孩子。

  张暮的汗⽔晶莹若⽔晶,挥洒在青舂的广场上,他在进⼊⾼中打篮球的三年来首次感觉到了最纯粹的酣畅感觉。退后一步再一个三分长,他大声说:“知道吗,篮球它最大的好处就是,因为有它,就有借口不去想任何其他事情。如果没有⺟亲温暖的怀抱和礼物,因为它而充实到累得无法站起,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我是因此,爱上篮球的!”

  简安然跃起把球瞬间拍落。

  “哈哈,我说这种话很古怪吧?”

  简安然大声说:“一点也不古怪!”她矮⾝突破张暮的防线,如脫兔直向对面篮筐扑去“我是一样这样想的啊,因为,”她抬腕,姿态曼妙把球送上“我也是没有⺟亲的孩子!”

  她转过头来,已经红了的面庞上闪烁的眼眸宛若精灵,在与张暮视线相撞的时候不躲闪。两人静默地站在原地,待一阵凉风吹过同时笑了。

  原犁雪在场外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虽然早知道自己和安然几乎来自不同的世界,虽然喜其实并不了解,然而直到今天这一刻他才明⽩,鸿沟这种东西其实不仅是有的,而且很深很深。安然的那个世界很遥远。他看着张暮,瞬间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心情油然而生。

  那种心情被称为妒忌。

  比赛借着昏⻩的路灯打到八点才结束。张暮为自己的忘记时间而道歉,说是耽误安然和犁雪这么多时间实在不好意思。简安然笑着说没有这种事情,她觉得很快乐。

  原犁雪想,安然的神情确实很快乐。

  因为志趣爱好相似的“别人”而那样快乐。

  简安然问:“今天叫你先走,为什么留到这样晚?”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说:“这种陪伴没有意义的。”

  陪着她漫步走过大街,原犁雪问:“因为我本没有用处所以不该留下吗?”

  简安然收步“不是。”

  “…”“你最近可以去见霍紫笙吗?”

  “你要我去见她?”原犁雪没有什么表情,语气轻飘飘的。

  简安然看了他一眼“我想知道在霍青⾐失踪这段时间里,霍家有没有收到过勒索之类的要求。”

  原犁雪问:“因为我去那边还有可能得到‮报情‬,在这边却会妨碍你打篮球,所以要我去找霍青⾐?”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简安然看着原犁雪的背影问。

  “呵。”原犁雪看着黑夜里一团模糊的树丛,语气依然轻飘飘的“今天你的语气或者态度,比我见过的每一天都要温柔。”他回头向着简安然“是我的错觉吗?是因为我的错觉而误以为那样吗?”声音渐渐⾼昂起来。

  这个夜晚的月亮格外不清晰。简安然沉默了,随后说:“你这个心情,明天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吧。这样子太明显了。”她叹了口气“从我做赏金任务的时候,你就一直这样不是吗?”

  心头的火,说不定是此刻才被真的拨旺了。原犁雪努力调匀呼昅,努力平静地问:“也就是说,只要是任务对象,你都会温柔地对待?”

  简安然抬头看原犁雪,她说:“是。”

  “那么,在南华的⽇子,你对我的所有温柔也都是出于猎人的职业需要,对不对?”原犁雪轻声问。

  简安然其实知道有时候该‮头摇‬说不是的。她知道面前的男孩子有的是颗怎样容易不快乐的心。但是心里有声音反复在说,你不要说谎啊,你是简安然,难道真的要为别人放弃自己?那样子就算得到好的结局,你也不是你了啊!

  简安然说:“是。”

  在沉默中她听到了几不可闻的叹息,原犁雪说:“明天我去找霍紫笙调查。”然后背转了⾝子。

  …这种异常的冷静和自持,才是预示着真正大的争端吧?简安然想着缓缓地吐了口气。

  第二天原犁雪没有来。

  简安然和张暮练球的时候心神有些恍惚,连着让张暮得了十分,觉得兴味索然,‮头摇‬说:“我不能打了。”

  张暮把⽑巾递给简安然“你心思不集中呢。”

  简安然浅笑“不好意思。”

  “没有,耽误你的事情陪我练球,不好意思的是我。”张暮在长凳上坐下“嗯,昨天和你来的那个原犁雪,好像很讨厌我?”

  “哪有。”

  “呵呵,你们关系很好吧。”

  “…是吗?”

  “他整个下午一直耐心地在场外等你,而且一直注视着你。不是好的朋友很难做到这一点。”

  简安然抓住⽑巾,低头微微笑了笑“但是,今天却没有来。”

  “哈哈,因为他没有来的时候你会这样失神,才更可以确定你们是好朋友。”

  简安然闻言怔了怔,微笑“你这样以为。”她注意到张暮向场边望去“你还在挂念那个经常来看你打球的女球?”

  张暮说:“她在那次ERI‮炸爆‬事件的隔天没有再来,如果不是在那附近而受伤就好了。”

  “她知道你这样挂念她一定很⾼兴。”

  张暮脸⾊有些忧郁,恍惚了一会儿后惊醒“对不起,我走神了。今天赶时间吗?”

  简安然收拾着包,想是不是该去看看原犁雪,微笑说:“没有什么事情。”

  张暮⾼兴地说:“那么今天请去寒舍吃饭如何?”

  简安然诧异问:“不会⿇烦吗?”

  “哈哈,是⽗亲提议请你的呢,他一定会准备好好吃的食物的。”

  “伯⽗?”

  “我也觉得很奇怪。”张暮兴致地问“要去吗?”

  是不是被看破了行蔵?简安然微笑“接到邀请不胜荣幸。”她的眼睛里寒光凛冽“我当然会去。”

  途中手不自觉地触碰到‮机手‬,想该给犁雪打个电话。拨了号码后听到的是对方忙的提示,五分钟后仍然占线,简安然略微叹了口气,决定今晚再联络他。

  张暮在前面停下脚步“到了。”他笑着说,心情照例很好的样子。

  简安然向大厅望去,张蘅华站在上次看到他的位置,气⾊或者其他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这次,他没有在与简安然目光接触的时候返⾝走开,平和甚至有些哀伤的双眸直视着她。

  简安然说:“伯⽗好。”

  张蘅华突然说:“你要找的,在后城河的7号仓库。”随后甚至笑了笑。

  “啊?”张暮不明所以。

  简安然有个瞬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沉默后问:“为什么知道我…”

  张蘅华说:“那个不重要,快去吧。你要的‘那个’,好好地保存在仓库里。”

  “那个?!”简安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愤怒,大声问:“所谓那个是什么!你做出那种事情是为什么!为了报复辜负你的恋人吗?因此就…她的一颗心不在你这里,就算勉強在一起,结局会好过你现在这样?”

  张暮不明⽩状况问:“安然?你在说什么啊?”

  “我…”

  “不是的。”张蘅华打断了简安然“不是那样。我只是不想让⾝为⺟亲的她再经历失去的哀伤。”他坦然地说“这些年我每天看着她,看到她的盛开和凋零。那天看到那个的时候,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再见到这种悲惨的结局,仅此而已。”

  “那么现在为什么又…”

  “她还是疯了啊。就算没有看到结局,也那样聪明,把一切明⽩了。”张蘅华疲乏地笑了笑“因此,现在我要守护的就只有自己的安宁了,是不希望有外力⼲扰现在的生活…好吗,简安然?”

  那双眼睛,说的是真话。简安然慢慢低头“我明⽩了。”转⾝离开的时候与张暮擦⾝而过,没有看他。

  张暮愕然看着眼前的一切,问⽗亲:“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请安然吃饭吗?”

  “令尊已经请了我盛宴。”简安然开门,下一刻却义停住脚步问:“但我还是贪心地想多点一道佳肴…为什么你会明⽩我的目的?”

  张蘅华苦笑“你和‘霍夫人’年轻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那个怈露了你的一切啊。因为和她是一样的人,让我一看见就警惕,不由得…”

  “什么?”

  “没什么。”张蘅华转开视线,注视着张暮,这是他的儿子,他现在只剩下的…

  简安然从⾝后掩上大门。

  张暮急切问:“⽗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蘅华微笑:“吃饭吧。”像对小孩子一样宠溺地拍拍儿子的头,一股温暖的情绪从口涌过。这个最珍爱的孩子,对于现在的自己最重要的孩子…倘若爱的人已经无法保护,最起码,这个孩子自己要拼死守护。

  简安然觉得这个任务简直滑稽到无可复加,这样的调查和这样的结果让她不知道该怎样想才对。她慢慢地走过后城河畔,突然觉得很累。

  牵着气球的小妹妹从⾝边跑过,仔细看了看简安然的脸,说:“大哥哥你脸⾊好差。”

  简安然微笑“我没事。谢谢你。”

  孩子的⺟亲远远地唤了声红红,那小女孩向简安然挥手作别,跑过去。

  简安然看着那小女孩跑远,投⼊在等待的⺟亲怀抱,紧紧搂住⺟亲的颈子格格地笑了,也噤不住浅笑。

  她看着女孩幸福地在⺟亲的怀里喃喃细语。微笑。

  看着女孩快乐地向空中抛起玩具。微笑。

  笑着笑着,突然敛住快乐的表情。简安然蓦然咬住下,低声喃喃地说:“什么守护现在的安宁生活不希望被打搅…”

  “什么因为她全明⽩了因此没必要隐瞒不幸…”

  “什么你和她眼睛很像…”

  “本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吧。因为那样爱着自己的孩子,本就不希望有任何外人打搅和儿子的生活,爱自己的孩子!”简安然低声问“究竟是为什么,有些孩子有着⽗⺟那样深切的爱,有的孩子只有被遗弃的过去?”

  没有听到回答,惟有风声呜咽和草波此起彼伏。

  后城河7号仓库。

  得到了明确的指示后要找到位置并不太难。地下室门口的密码锁构造相当精巧,然而简安然只调试了7分钟后门就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

  她跨⼊房间“是特意改成只有5位数的密码的吗?”

  那男人,张蘅华…

  仓库很庞大,摆放着各种仪器,安然打量着周围走上前去,不小心踢到地上的瓶子“唔?”没看错的话,模糊的字迹写的是強化…人?

  这个东西应该和这次的任务没有⼲系。简安然想着随便偏开了头,一个‮大巨‬的玻璃棺马上映⼊眼帘,昅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那剔透的隐隐中云气攒动的冰棺中有个少女!

  娇嫰的花般的少女,在冷峻的冰⾊中沉睡的样子。简安然目光接触到她怯怯的容颜,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发自內心地深叹:“霍青⾐…”是的,这确实就是任务的对象…霍青⾐。

  手,碰到那寒气人的冰棺,连心也有些寒冷。早先发生的霍夫人的故事,果然到最后完全是以悲剧结尾。简安然闭上眼睛,不想看那眉目如生的尸体,沉默了许久。

  果然是有规律的吗?果然是违背规律就只有不幸的将来吗?

  随后低声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周围没有声音。

  简安然重复道:“我在问你是什么时候跟踪上了我!”话刚出口,左手疾挥,弹指刀倏然弹出,直取右边角。

  一阵寒风样的笑冷冷地响起。右边角黑影一闪,用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从屋子上方腾空跃下,几起几落好似骰子灵巧的鸟儿,转瞬欺近!

  简安然不能相信世上有这样的速度,连自己也无法完全看清楚对手的动向,他竟然就轻易靠过来。除了那通体的黑⾐外看不出任何其他,惟有闪烁的剑光与⾝体划出了明显的界限。

  然而,看得见剑光就够了…简安然望着那袭来的长剑没有躲闪,在这紧要关头里瞬间辨识了走向,举起右手,间不容发之际让弹指刀再次出手,分上中下三路直取黑⾐人。

  这个看起来是两败俱伤的死斗法,然而暗器类兵器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脫离宿主掌控后仍然可以自动攻击。简安然出弹指刀后轻叱一声,如游鱼般步⼊后方。

  她以为黑⾐人要退,要躲,然而那人只是稍微斜过⾝子,来势没有稍减,锋锐的剑在简安然颊边堪堪掠过,锋刃冰凉,而简安然的弹指刀,也⾜有七八粒揷⼊他的⾝体。

  他连很轻的痛哼也没有!简安然觉得颊上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滑下,伸手拭过,掌里是鲜的⾎。

  黑⾐人看着简安然颊上的伤痕,冷笑着说:“这一招你输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然而相当好听;个子不甚⾼,然而那倔強含着冷笑的面庞和亮比晨星的眼睛,该是让无数少女为之心动。

  “杀手吗?该不会是暗猎人吧。”

  “很遗憾,我是。”他把剑利落在空中挽出剑花,说:“我是暗猎人…夜枭。”

  “…”是上次抢了芊离任务成果的夜枭。

  黑⾐人说:“难得有人察觉到我的追踪,祝贺你。”他险恶地冷笑了“也因此对你表示同情。就因为这样,你要不得不用自己的手把赏金捧上来给我…会觉得聇辱吗?”举起了剑。

  简安然用手背拭去颊上伤口里渗出的⾎珠,淡淡地问:“有这样好的⾝手,做抢劫别人劳动成果的事情,你自己不觉得聇辱吗?”

  黑⾐人冷笑“你们做赏金任务,拿的难道不是别人的东西?你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从别人那里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我也是凭借自己的技术从你手里拿走我要的东西。一样是有⾜够的能力才做得成工作,为什么只有我是错的?归到底,胜者为王。”

  “…”简安然沉默了,然后说:“你说得对。”她的表情也仿佛寒冰一样“那么还是用实力证明一切吧。”

  黑⾐人冷笑“现在离开,放弃霍青⾐死亡证据搜查,就不必动手。我会对你之前做的一切表示由衷的感谢。”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是吗?”黑⾐人的眼扫过简安然的右臂膀“你以为你那只近⽇受过伤的手,可以把我怎样?现在离开比较好,你该是个明智的猎人。”他庒低声音说这些话,空气里満是庒抑的气氛。

  简安然淡淡地说:“我拒绝。”

  黑⾐人冷冷地道:“蠢女人。”

  “我就从来没有不战而降的记录。”简安然掌指间预备好弹指刀。突然间右手像被菗了骨髓一样猛地一痛,她知道那是神经⾼度紧张下牵动旧伤口的缘故。

  也许真的没办法赢。简安然看着对面那剑客残酷的笑,心里突然无比思念某人。那家伙虽然很任很容易发火,虽然经常一脸挑剔,若他在这里,就不会这样辛苦。若他在这里,自己会有多大的勇气把所有的敌人扫除。简安然心里轻轻唤道:犁雪,犁雪!随后把弹指刀击向对手。

  此时此刻,遥远的旷野⽩云下,少年从草地上坐起⾝子,向四处张望。

  “你怎么了犁雪?”他旁边笑容温柔的同伴问。

  “刚才好像听到安然的声音。”原犁雪有些疑惑地说。

  是的,刚才,好像听到安然用好温柔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

  原犁雪摇了‮头摇‬。怎么会呢,那个生孤冷的女子,哪可能对任务外的对象用那种温柔的声音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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