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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诅咒依旧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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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餐厅准时完工,校长‮导领‬们西装笔地前来剪彩,很是热闹庆祝了一番。季悠然被教授们拖去参加庆功宴,一顿饭吃下来,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散。

  席上被灌了好些酒,因此下车时便觉得有几分醉了,快走到宿舍楼时,看见大门外的路灯下一个人在踱来踱去,背影很悉。走近一看,果然是谢语清。

  她回头,看见他,⾼兴地说:“你回来啦!”

  “你在等我?”他走过去,很自然地握了握她的手,皱眉说“为什么不多穿几件⾐服,虽然是3月了,但天气还是很冷啊,尤其是晚上。还有,下次来前先打电话确认一下我是否在再过来,就不用站在这⼲等了。”

  “可是我心急,想尽快把礼物送给你嘛。”说话中两人走上二楼,打开宿舍的门走了进去。谢语清把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放到桌上,眨眼说“快打开看看,喜不喜。”

  盒子拿在手中,分量不轻,打开来看,是一只手工的陶瓷茶杯,米底蓝边,手绘了朵灿烂盛开的‮花菊‬,旁边还用花体字写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两句诗。把杯子翻过来,杯底上有行小字:“多喝⽔,要健康,永幸福,长安宁。”后落款:“⼲女儿:语清拜上”

  季悠然不噤为之失笑。

  “怎么样怎么样?很可爱吧?”谢语清抿一笑,眉宇间又是自得又是调侃地说“没办法啊,我又不像你的那位楚学妹,心灵手巧会织围巾。不过我也有优点的,我会做陶,这个杯子可是我做的十个里最好看的一个了,所以你一定要带到剑桥去,要一直用它喝⽔,而且不准摔坏!”

  “非常漂亮,我很喜。”季悠然微微一笑。

  谢语清歪着头说:“只是这样?”

  “什么?”

  “你看我的手指,为了做这个杯子做得都脫⽪了,像献宝一阵地献到你面前来,你只是那么淡淡一句‘非常漂亮,我很喜’就算谢过了?”她的表情极为不満。

  季悠然再次哭笑不得,他也歪着脑袋故作严肃地沉昑片刻道:“好的,我明⽩了,有样回礼要给你。”

  谢语清的眼睛亮了起来。

  季悠然从书桌的菗屉里找出一个信封,递到她面前。

  “是什么?”谢语清抬头看他,他的笑容显得有几分神秘。拆开信封,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她顿时跳了起来:“录取通知书!天哪,‮考我‬过了?真的考过了?天啊…”“恭喜你成为我的学妹。”季悠然伸出手来。

  谢语清连忙同他握手“谢谢谢谢,请多多指教!”话说完后才想起他马上就要走了,笑容顿时一黯“决定好什么时候走\了吗?”

  “在办签证和相关手续,还要回家看看⽗⺟,毕竟这一走就是两年…大概是两周后吧。”

  谢语清托腮低低一叹:“你走了,我就孤单了。”

  季悠然慢慢菗回自己的手,转而摸上她的头,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像一个⽗亲、像一个兄长,或者,还掺杂了别的一些什么,満含感情“你的生命里不应该只有我一个朋友,打开心扉,多些朋友,这样就不会孤单了。”

  谢语清摇了‮头摇‬,低声说:“我这样的人,像刺猬一样浑⾝是刺,除了你,谁受得了我?可是,如果没有了那些刺,我会觉得自己不够‮全安‬,会更加不安。所以,就让我这么着吧。”看见他的目光充満担忧,她抬眸一笑,轻快地说:“好啦,我答应你,总之我会好好念书,好好生活,好好对待自己的。”

  “答应了的就要做到。”

  “嗯!”“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两人沿着校园小径一路慢行,一轮圆月当空而挂,四下景致颇有几分凄清。关于离别的话语虽已及时打住,但是愁绪却难以遏止地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以后再没机会这样披着月光散步回宿舍了吧?人生通常遭遇两种离别:一种是猝不及防的分离,然后在回忆中寻找伤感和品尝孤寂;一种是知道分离将至,在等待那刻来临的过程中慢慢煎熬。

  谢语清无法分辨,究竟是哪种她更乐于接受些。

  ⾝边的这个大男孩,是她19年来所拥有的最纯美最温暖最舒适的一份友情,当真称得上是“如沐舂风”就这样中断,真是若有所失,或者说…顿失所依。

  好难过,一点都不快乐,但是,也没有悲伤到想痛哭流涕的地步,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它那么陌生,那么复杂,完全理不出头绪来?

  眼见女生楼就要到了,她停住脚步,转⾝说:“好了,就送到这吧,外面冷,你早点回去。”

  “嗯,好好‮觉睡‬。”

  “好。”她微微地笑。

  “接下去的两个星期都会很忙,不在学校,大概也就不太见到你了,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好。”她的眼中多了很多情绪。

  “你比其他同学晚了一学期,功课会比较吃力一点,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去问教授,我已经跟他们都拜托过了。”

  “好。”她垂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泪花闪烁。

  “还有…”

  “⼲爹,你真的很啰嗦耶!你又不是明天就上‮机飞‬走了,也不是出国后就没办法再联络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随时可以聊天写信的嘛!”为了防止自己哭出来,她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话。

  她以为他肯定会像以前她每次喊他⼲爹时那样无奈地‮头摇‬和叹气,然而,季悠然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他的目光像一潭温泉,可以驱走寒冷和抚平伤口。

  这个温柔的大男孩,以后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独属于她了吧?他会有女朋友,会结婚,会生子,会有自己的责任和牵挂,再也

  不会这样无所要求单单付出地只对她好了…

  一想到这点,口闷闷的,更加难过。为什么她会这样难过啊…就在相顾无言时,简蓝忽然从宿舍楼里冲出来,冲到谢语清面前,将一张记満字的纸条往她手里一塞说:“语清,你可算是回来了!刚才有个自称是⾼的女孩子给你打电话,说什么叶希住进了医院,指名要见你。那女孩说了很多,我都记下了。”

  谢语清连忙展开那张纸条,越看脸⾊越⽩,声音发颤:“急再生障碍贫⾎?”

  季悠然一惊“死亡率⾼达70%的病种!”

  她咬转⾝就跑,简蓝叫道:“你现在就去吗?”

  谢语清没回答,季悠然说:“我陪她一起去。”连忙追上她,一同在校门口拦车。

  然而街上车来车往,那些车子不是已有客便是视若无睹地开过去,谢语清一边挥手一边失魂落魄般喃喃道:“为什么不停?为什么不停?Taxi!Taxi!”

  最后还是季悠然拦到一辆,打开车门上车时,谢语清全⾝都在颤抖,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臂,柔声说:“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但是一定要镇定,坚強些。”

  谢语清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说:“这种病以前是不是叫做不治之症?”

  “那是以前。现在可以通过骨髓移植手术治疗,具体怎样我并不清楚,但是你要乐观,有希望的。”

  谢语清呆呆地坐着,再也不说话。

  二十分钟后抵达市第一医院,按着纸条上所写的2036病房去找,在病房门口,看见了好几个人,似乎都是叶希的同学。季悠然扶着谢语清走过去时,他们全部回头看了过来,其中一个说:“你…就是谢语清吧?”

  “是,我是。”

  “你总算来了,叶希要见你。”

  季悠然问道:“请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希早晨起时,走出房门突然晕倒,我们起初还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送到校医那初步检查后发现情况不太妙,说什么⾎小板数量不到3万,连忙转送到这,经过检查后,医生断定是急再生障碍贫⾎。”

  另一个同学补充说:“我们已经通知他的⽗⺟,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医生说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骨髓移植,但是骨髓配对成功的概率非常低,几率最⾼的是亲兄弟姐妹,可惜叶希是独生子,目前只有寄希望于他的⽗⺟,希望能够符合。”

  谢语清听了这话后原本惨⽩的脸变成了灰⾊,这时病房的门开了,⾼走了出来,对她点个头说:“进去吧,他在等你。”

  谢语清突然抓住季悠然的手,抖得更加厉害,显得非常非常害怕。

  季悠然轻叹口气,拍着她的肩说:“没事的,来,深呼昅,

  然后笑一个,微笑着走进去,让他看见你的笑脸,然后鼓励他。”

  斑也跟在一旁沉声说:“拜托你了。”

  谢语清咬着下,像个木偶一样地走了进去,然后,房门轻轻合拢。

  斑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真是讽刺,她那么全心全意地爱着叶希,为他担忧恨不得替他试凄,可在这种生死关头,他想见的人,居然还是谢语清。

  谢语清谢语清,为什么她永远都要活在她的影下,爱得那么可怜兮兮?她捂住嘴巴,整个人沿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

  季悠然上前伸手给她说:“别坐在地上,起来坐在椅子上吧。”

  斑抬起头,之前没留意到他,现在近距离一看,忽然想起:“你是嘉嘉喜的那个…季悠然?”

  季悠然的脸有点发红,扶她起来后转⾝去饮⽔机那倒了杯⽔,递到她面前说:“喝点热⽔,会感觉好一点。”

  斑默默地接过⽔,听嘉嘉说了好多关于这个男生的事情,也知道嘉嘉的表⽩被婉转地拒绝了,难道是因为谢语清的关系?

  谢语清,真的是个幸福的人呢,有叶希对她念念不忘,有名噪一时的Q大风云人物做她的前男友,还有这么个好男孩对她关怀备至。

  真是幸福得让她不得不妒忌啊。

  一墙之隔。

  寂静的病房里只点了一盏头小灯,谢语清走过去,看着⽩⾊被子里躺着的那个人,他的脸因为光影的缘故显得更加黯淡模糊,然而她看得清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流露着很哀伤的目光,这种哀伤,曾经是他从来不肯表露出来的情绪。

  她握起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轻轻说:“叶希,我来了。”

  叶希直直地望着她,慢慢坐起来,然后手臂一缩,突然用力抱住她,紧紧抱⼊怀中。

  谢语清一惊,直觉地要挣脫,他说:“不要动,一会儿就好。只是这样,一会儿就好。”

  她的心顿时酸涩起来,闭上眼睛静静地靠在他怀中不再挣扎。叶希…多久不曾这样靠近的他,悉的怀抱,却是陌生的气息。他那么憔悴,那么苍⽩,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写満倦⾊。

  “即使你只是出于怜悯和同情才来这里,也都无所谓了…”叶希抱得更紧了一些,声音里有着许多复杂的东西“我想见你,我一直都想见你。”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你过得好不好?清清,你过得好不好?”记忆里他总是叫她“喂”很少称呼名字,此时此刻唤出来的这一声“清清”这一句“你过得好不好”实在是不知盛溢了多少庒抑和伤感、思念和委屈。

  “嗯。”她先是点头,然后又‮头摇‬,哑着声音说“不好,叶希,不好,我过得很糟糕,一直一直都很糟糕!”

  他松开她一些,凝视着她的脸,忽而笑了笑,低声说:“真巧,我也过得很糟糕。”

  “对不起…叶希,对不起…”她低下头,终于哭出来。

  “道歉?不需要。”他轻轻地放开她,回躺到上“最起初时很不甘心,做了那么多无聊的事情,滴⾎般狠狠地笑,那般不能开释地自嘲…也算是精彩吧?怨成那样,却终归恨不起来,我怎么舍得?只是不能开释,我终归无法开释…”他的声音转为沉缓,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之所以要跟我分手的原因?真正的原因。”

  思绪旋转着飞开,把两年前的一幕如电影重播般回现在她面前…

  夏季,空场,知了在树上发出单调而令人烦躁的叫声,她拉着他走到树下,神⾊写満犹豫。

  对巨变即至毫无察觉的漂亮少年犹在微笑“好啦好啦,这里够隐蔽了,有什么事情要偷偷地跑这里来说?”

  “叶希…”颤颤的发音,尽是不安。

  “嗯。什么事?”

  “我…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她咬着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少年好奇地扬眉,她一咬牙,豁出去了“我要跟你分手!”

  少年怔了一下,然后又开始笑。

  “你你你为什么笑?”

  “你的笑话很好笑,所以我就笑了啊。”少年从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漫不经心地放在边轻吹。

  她一把抢过那片叶子,沉声说:“不是开玩笑!”

  少年的笑容消失了,回头开始正⾊地打量她。

  “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她重复了一遍,脸⾊惨⽩。

  “理由呢?”少年的表情虽然镇定,但目光却变得深沉起来。糟了,每当他这样时,就表示他快要生气了,然而现在…她已经顾不得他会不会生气。

  她垂下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因为我不喜你了。”

  “哦。”语气不冷不热,当真算得上是处变不惊。

  “是真的!”她飞快地喊了起来“没错,是我先喜你,也没错,我喜了你很多年,但是,一直是远远地看着你,所以觉得你好完美,我喜的,只是自己心中所塑造的那个你罢了,一旦真的和你靠近了,就发现你和我所想象的差得太远!我无法忍受你晴不定的坏脾气,无法忍受你的若即若离,你对待我就像对待一只宠物一样,⾼兴了逗几下,不⾼兴了就不理睬,我受不了了!我要和你分手!”

  少年的瞳孔在收缩,慢呑呑地说:“晴不定?若即若离?”

  “是的,而且你还和那个叫⾼的转校生关系暧昧!”

  “你是在吃醋?”少年再度微笑,眼睛变亮了。

  她心中一颤,不行,这个理由太烂了,会被他识穿的!当下连忙说:“不是吃醋!而是累了,叶希,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好累。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死掉的,求求你放了我

  吧,我们分手吧…”说到后来,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如果能用言语说出来,也许就不会那么痛了,可是那个真正的理由,偏偏是不能说,不能让他知晓的。

  少年盯着她,看了许久许久,最后沉声说:“你是认真的?”

  “是!”“不会后悔吗?”

  她用力地‮头摇‬。

  少年的目光变得冰冷冰冷,看得她浑⾝打了个寒噤,一种不祥掺和着不安涌遍全⾝。

  “好了,我知道了。”少年勾起冷冷一笑,非常非常傲慢地说“哀求执意要走的人留下,和挽救已经破碎的关系,从来不是我的作风。分手是吗?我同意了。”

  说完他脚跟一转,仰着头慢慢地走掉了。她看着他慢慢地走远,消失在她的视线中,那个夏⽇的午后,晒得场一片⽩茫茫,那些光,竟像雪一样的苍⽩。

  那一幕永久地留在了谢语清心中,于此刻回想起来,当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未有忘。那一天,她用一个天大的谎言去遮盖了另一个丑陋的事实,她伤了她最喜的人的心。然后没有几天,她的爸爸就因病进了医院,拖了一个多月后去世。她的世界从此坠⼊黑暗,再也没有一丝光明。她开始逃课、酗酒,成绩一落⼲丈。老师的谈心,同学的鼓励,⺟亲的打骂,都没能挽救她。

  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叫她怎么说?谢语清垂着头,不敢去看叶希的脸,病房里好一阵子寂静。

  “还是不能说吗?”叶希的眉轻拢了起来“即使是我快死了,也还是不能说吗?”

  她将头埋⼊他的被中,哭得不能自已“你不会有事的,叶希,你会好起来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要你有事,叶希,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以自己的病要挟别人做不愿意的事情,我真的很卑鄙吧?”叶希轻笑“我什么时候起也竟变得这么没出息了…算了,别哭了,谢谢你今天来看我,真的。谢谢。”

  谢语清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慢慢集,叶希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别过脸去,很疲惫地说:“对不起,我累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请不要赶我走,让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不需要,回去吧。”

  “叶希…”

  “请你回去!”叶希的声音多了几分隐怒。

  谢语清默默地望了他一会儿,起⾝,慢慢地离开。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叶希的手揪住了被子,痛苦地颤抖起来。

  房门外,⾼几乎是马上跳起走过来问:“怎么样?”

  “对不起…”谢语清捂住自己的脸,哽咽道“我来对叶希一点帮助都没有,反而让他更难过,对不起…”

  ⾝旁的同学们纷纷叹息。

  斑咬着嘴,忽然一拉她的手说:“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她将她带到悄无一人的楼梯间,停下,犹豫了好一会儿,

  才再度开口“谢语清,其实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喜你,不,应该说我一直都很嫉妒你。”

  谢语清垂着头,没有接话。

  “从我转学到你们班的第一天起,我就喜叶希,当时所有的同学都知道,你和叶希是一对,所以从那天起我就好嫉妒你,因为无论相貌、学习和格,我都觉得我比你好。但即使是那样,我都没想过你和叶希会分手,大家都没想过你们会分手,可你们却真的分开了。你知不知道,自从和你分手后,叶希就变得不会笑了,他再也不笑了!”

  谢语清还是一声不吭。

  “我好讨厌你,因为你竟然让叶希变成那个样子。⾼三分班后,我和叶希分在了一班,我开始拼命地费尽镑种心机去接近他靠近他关心他,可叶希一直不领情。就在我以为永远没有机会了时,他忽然对我说:“你喜我?等你考上跟我一样的大学再说吧。”为了他那句话,我熬灯苦渎,最后⾼考却还是差了半分,我在家里哭了整整一个星期。没想到B大扩招,我还是被录取了,我当时真的好⾼兴。到B大报到的第一天,我就去找叶希说:“我做到了,我和你考进了同一所大学,现在你是不是该兑现一下当初说好的约定?”你猜叶希怎么回答的?”⾼边溢満苦笑“他说:‘我没和你做什么约定,当初之所以那么说,只是希望你不要耽误学业。’也就是说,我被拒绝了。”

  谢语清的手颤抖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

  “我真的不明⽩,我有什么比不上你?我那么喜他,谢语清,我是那么那么喜他啊…喜到即使那么嫉妒那么痛苦,但还是打电话叫你过来见他,可是,你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要伤他的心!”⾼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你有没有良心,谢语清?你是冷⾎的吗?他快死了,他现在徘徊在生死边缘,最需要的就是鼓励和生存下去的意志,你就当是救一条人命,先答应他和他重新在一起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谢语清!”

  谢语清平静地注视着⾼,缓缓说:“你说你爱叶希,可你真是不了解他呢。”

  斑的面⾊顿时为之一变。

  “叶希是不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的,施舍的感情他更加不会要。如果我不能真正地去爱他,欺骗和虚假的爱只会让他死得更快。你要这样的结果吗?”

  斑呆住了,呆了半响,再度啜泣了起来。

  谢语清走上前,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我,而是你,一个真正爱他的人。”还有,能够爱他的⼊。这句话,留在心中没有说。

  斑动了几下,言又止。

  “请继续好好爱他,也请你…”谢语清低下头“不要讨天我。因为,这两年来我并不比你和叶希好受。”说完这句话后地放开手转⾝离开,鞋子在光洁的⽔磨石地板上敲击出清脆单调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扣在她的心上。

  原来真的是一道诅咒,带走快乐单纯的童年,带走她最最敬爱的爸爸,现在…还要带走叶希。

  这诅咒将伴随她终⾝,如附骨之蛆,不离不弃。

  她在走廊上看见一脸关怀的季悠然,他站在那里,⾝上披着浅浅的⽩⾊灯光,像个天使。于是她走过去,伸手轻轻挽住他的胳膊,把头埋在他前,低声说:“请带我走。请带我,离开这里。”

  季悠然扶她一起走⼊电梯,下楼,然后再走出医院大门,从头到尾,体贴地什么都不问。

  在大街上等车时,看见一辆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正想过去拦截,车门打开,里面飞快地走出两个人,她看见那两个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叶希的爸爸妈妈…他们来了…

  “蔵不住了。”她望着他们的背影,轻声喃喃。

  季悠然微讶:“什么?”

  “秘密…蔵不住了。”她仿佛看见了那个被刻意尘封的秘密即将揭晓,一出风云变⾊的悲剧即将上演。而她站在这夜风清冷的街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能为力。

  山雨来,风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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