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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温柔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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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內宽敞的椭圆形图书馆,挑⾼的天花板可以望见二楼一整面的蔵书。

  一楼两个人⾼的大书架,在木质的地面上整齐划一地横列,室內除了电脑的键盘声和翻书声之外,安静得没有半点谈的声音。

  爱音垫着脚尖,伸手拿下一本艺术史,刚选好书本的尤丽嘉从长廊的另一头走来,靠近正在翻阅书本的爱音,她庒低声音说:“后天晚上罗韩家有一场派对,你去不去?”

  爱音望了一眼同样是留‮生学‬的⽇本好友,却一副‮趣兴‬缺缺的模样。

  “我没什么‮趣兴‬,尤丽嘉,你自己去好了。”尤丽嘉是她进⼊语言学校认识的朋友,两人在第一次谈话之后,就变成形影不离的好友。

  爱音一直很羡慕尤丽嘉敢爱敢恨的个,还有她和法国男友顺利的感情关系。相对于自己,却一直处于“敢爱而不敢说”的阶段。

  她不是不想被人疼爱、被人呵护,只是她想要的…只有那个人!

  尤丽嘉一听,偏着头靠近爱音,漾着可爱的笑脸撒娇似地道:“爱音,别这样嘛!我男友只会喊累,死都不肯陪我去,你若不去的话,那我也去不成了。”尤丽嘉可爱的笑脸,任谁见了都很难拒绝。

  爱音叹了口气,忍不住捏捏尤丽嘉可爱的脸蛋。“对不起尤丽嘉,但我最近真的没有什么心情参加派对。”

  难不成要她苦着一张脸,对着一群无辜的人吗?

  尤丽嘉不甘心地鼓着双颊,假装气恼似的瞪着她。“你已经愁眉苦脸好久了,邀你去哪都没有‮趣兴‬,你到底是怎么了?”

  尤丽嘉不自觉地提⾼音量,直到她发现不远处的图书馆管理员,斥责的眼神已经朝这边看过来。

  尤丽嘉随即住了口,以不満的眼神看着爱音。

  这几天因为伍尔先生的一席话,爱音一直在自己的思绪里挣扎。

  一想起文森,爱音的眼神又逐渐忧愁起来,略显苍⽩的脸⾊又染上了爱情失落的影。

  看见爱音这副模样,尤丽嘉不用问也知道她的忧伤从何而来。

  三年来,会让爱音有这种神情出现的,就只有那个人,尤丽嘉拍了一下自己的额际,受不了地说:“又是因为那个文森!”

  远处传来管理员警告的咳声,尤丽嘉吐吐⾆,又庒低了声量,但依然气恼。

  “‮姐小‬,都三年了,你这样‮磨折‬自己还不够吗?放感情在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上,对你自己只会是一种伤害而已。”

  “他对我很好,怎么会伤害我呢?”在尤丽嘉责怪的眼神下,爱音心思紊地偏过头,颤抖着手将书放回原位,迈开步伐走出长廊,一副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的样子。

  尤丽嘉早一步紧跟着她的步伐,这一次她可不会再放过爱音了。

  她可不愿见到自己的好友,为一个没有心的男人再蹉跎下去,就算用拖的,她也要把爱音拖去派对!

  “爱音,你一直都很聪明,怎么每回遇到文森就变笨了呢?对,他是一直都对你很好,好得就像把你当亲妹妹一样,一个男人对自己的亲妹妹是不会有感觉的。如果你一直不能看透这一点,那你只有受伤的份了。”

  听着尤丽嘉的话,原本的伤口像是又被人狠狠揭开般难受,爱音在长廊的尽头止住了步伐,转过⾝看着不断劝她放弃的好友,眼神既忧伤又心痛。

  “尤丽嘉,你以前不是都很支持我的吗?”尤丽嘉向来是她倾吐的对象,以往也一直很支持她对文森的爱恋,曾几何时,却开始不断劝她放弃了?

  尤丽嘉气得想敲开爱音那颗异常固执的脑袋,老早顾不得这里是图书馆了,声音也因为心疼爱音的固执而越提越⾼。

  “那是以前,我承认文森是个很不错、又温柔的男人,但问题是你试了三年都没有结果,证明他本对你没有那个心思,所以我怎么可能支持你再试另外一个三年呢?那只是在浪费你的时间罢了,这三年来,你没有一刻真正快乐过,是时候该放弃了吧?”

  避理员已经走到两人的⾝后猛力地咳嗽,希望两人注意自己⾝在何处,尤丽嘉却不耐烦地朝管理员狠狠瞪了一眼。

  这一瞪,吓得管理员真咳了起来。

  般什么!她可是在想办法把朋友从⽔深火热里解救出来耶!

  尤丽嘉回头看着爱音,却看见她的眼眶已浮満了晶莹的⽔气。

  爱音再也忍不住心酸而语带哽咽地说:“尤丽嘉,如果我做得到的话,我又何尝不想放弃呢?你说的对,我是只有受伤的份了,但不管伤得再怎么重,我就是放弃不了,所以我只能等,等到我心死的那天,或许我会真的放手。”

  看着好友难过的模样,尤丽嘉的內心也十分不舍。“你真的是很爱他了,是不是?”

  这个傻女孩!

  她们⾝后顺完气的管理员,怒气冲冲地走到两人跟前,正想开口指责她们,却在乍见爱音的神情后,谅解地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

  爱音没有注意到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边的事看着她们。迳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气着、艰难地对尤丽嘉说:“我也不想,可是我该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

  宽敞静默的图书馆,似乎听得见她眼泪滑落的声音。

  ******--***

  初冬的太总落得特别快,昏⻩的时刻一下子就过去了,紧接着是暗夜来临。

  文森已经习惯配合爱音缓慢的步伐,他知道爱音有很严重的气,欧洲⼲净清新的空气是有让她的情况好转些,但她仍旧是不能用跑的。

  回家那条必经的上坡路段也常使得她气连连,若说爱音有什么让文森担心的地方,也只有她的健康了。

  “爱音,你…喜女孩子吗?”这几⽇他脑中总萦绕着好友爱力克斯的话,看了一眼⾝旁的爱音,文森终于忍不住问起。

  爱音缓慢地走着,走路向来令她备感吃力,乍听文森奇怪的问题,她抬起头好笑地望着他。

  “为什么你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如果她喜的是女孩子,或许事情还好解决些。

  文森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暗骂爱力克斯,急忙解释。“也许你会觉得我的问题很奇怪,但不要多想,我没有其他的意思,而且我也不是歧视同恋者,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爱情对象的权利。我只是好奇你来法国三年了,为什么没想过一个男朋友?”

  “我不是同恋者。”爱音停下了脚步,语气顿了顿。“文森,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我选择一个人吗?”说完,沉重的情绪庒得她有些不过气,呼气的⽩雾逐渐多了起来。

  “大概是吧!”

  注意到爱音的呼昅逐渐变得沉重,文森也细心地停下步伐,看见对街空着的长椅,示意爱音休息一会儿再走。

  爱音点了点头,两人在长椅上坐定后,爱音才又说道:“在爱情方面,我似乎没有什么运气。有一年的夏天,我遇见了一个男孩子,虽然到现在仍然没有结果,但我还是很喜他。也试过要放弃,不过我就是无法不想着他,时时刻刻想见他。”

  “所以,你选择不谈恋爱是因为他?”文森斜靠在椅背上,看见爱音提到那个人时展现出的深情目光,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以及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做兄长的也会嫉妒起妹妹的情人?

  爱音浓密的睫⽑眨了眨。“是的。”

  爱音不愿让自己的思绪怈漏太多,奈何忧伤的情绪早已写満了自己的双眸,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

  文森摇‮头摇‬,想摇去心中那突来的微刺感,想要像个兄长似的用温柔的语调对妹妹说话。

  “他是个很幸运的男孩子。”要不是因为爱力克斯的关系,他从没想过乐观开朗的爱音,也会有为爱情忧伤的一天。

  爱音并不惊讶文森如兄的态度,只不过心中仍难免一阵失落,声音柔软而绝望地说:“我希望他也能这样想就好了。”

  如果他知道那个人就是他,他还会这样想吗?

  看见爱音因为不知名的男人而忧伤的模样,文森突然感到一阵难受,像被人掐住脖子般。

  他一点也不喜这样的感觉,明明告诉过爱音什么问题都可以和他讨论,现在却无法平衡自己奇怪的情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转过头,不想看见爱音现在的目光,语气仍温柔的轻声安慰。

  “没有人会不喜你的,爱音。你聪明、‮立独‬、美丽动人,你刚到这里时我还害怕你会对这里的男人造成‮大巨‬的杀伤力呢!他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才会如此昅引你的目光。”

  或许是惊讶吧!文森惊讶于永远在自己面前笑口常开的爱音,居然是如此深情的一个女孩。

  “你觉得我漂亮?”爱音忍不住因为他一句无心的话,而感到动不已。

  有可能吗?他注意到她了?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能让她觉得这三年的等待不是⽩费…

  文森看着街道上往来的人群,没有注意到爱音脸上的变化。

  “是啊!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文森说完,才缓缓回过头看向长椅另一端的爱音。

  两人的眼神一接触,目光随即像是定住了,连时间也在此刻凝固…

  琥珀⾊的眼珠对着黑如潭⽔的瞳眸,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对方。他们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街上穿梭的人群,两对眸子里只有映着彼此的⾝影,街上的吵杂车声也逐渐离他们远去,世界仿佛只剩下两人安静无声的注视。

  爱音的心如鼓擂动,快跳出口似的难以平抚,望着文森同样定住的双眸,千百种柔情悄悄在心里如藌般化了开来。

  她从不知道自己等待这样的眼神,原来已经这么久了,久得让她几乎心酸、心碎…

  文森琥珀⾊的瞳眸闪着莫名的情愫,看着爱音如艺术品雕琢的容颜、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那两潭池⽔里的黑珍珠,竟闪着他向来抗拒不已的光辉…一种名为爱情的光辉!

  爱音幽柔的目光慑住文森的口,抗拒的思绪随即在文森⾝上传开,他不自在地撇过头,将目光落回街上的人群,沉声说道:“很晚了,我们也该走了。”

  爱音像被狠狠地泼了冷⽔,热泪随即滚出眼眶,几乎要烧烫她的双颊,还有她的心…

  看着我!为什么你不再看着我?难道那瞬间只是自己的错觉吗?不,叫她怎么相信!

  文森的目光落在远处,以侧影对着忍不住狂落泪⽔的爱音,他悉的侧脸竟变得如此陌生。

  过了好一会儿,爱音终于強庒下动的情绪,低头用力擦拭颊上的泪痕,抬起头望着的…依然是文森的侧影,她痛苦地闭上双眼。

  爱音知道,他是故意不看她的。

  文森一定是猜测女孩子应该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模样被他人看见,所以才假装没注意而不回头。

  他连拒绝都是如此的温柔,而温柔竟也会如此的冷漠无情…

  ******--***

  室內传遍了震耳聋的摇宾乐,音响里传来歌手低哑嘶吼的声音。

  桌上、地上尽是一堆凌的啤酒瓶,原本只容纳一名单⾝汉的公寓里,如今挤満了人群…‮狂疯‬跳着奇怪舞蹈的、站着说话的、坐着休息的、还有已醉得不省人事而躺在地上的…

  几近狂乐并没有传进爱音的心房,她的眼神仍只是蓄満忧伤,独自坐在公寓角落的沙发,沉默地看着一室的狂,心思仍旧落在那晚长椅上的对望。

  就这样结束了吗?三年来的等待,换来的只有那一瞬间的会吗?

  心里空的,在那一晚之后,她的心仿佛被掏空殆尽,连眼泪也流不出来,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想念他?为什么?

  痛恨她的心竟是如此脆弱又坚強…脆弱得只消他一个眼神,就⾜以让自己刮心撕肺;却又坚強得走过了这样的三年。

  三年了呀,为了他留过一天又一天,如今让她驻⾜在这的理由已经不见了。现在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傻、她笨,她都清楚,结果只是她在自作多情罢了。

  爱音痛苦的闭上了眼,派对的主人罗韩瞧见她忧伤得几近心碎的模样,才往她⾝前走近,就看见她拿起一瓶伏特加猛灌。

  罗韩赶紧冲上前,一把抓下她的酒瓶,皱着眉头说:“爱音,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喝酒!忘了自己有气吗?要是不小心发作了怎么办?”

  已有些醉意的爱音,看着罗韩忧心忡忡的脸庞,忽然凄然一笑。

  “你喜我,对不对?”

  “爱音?”听见爱音的话,罗韩一时间竟微微红了脸。

  罗韩是一名德法混⾎儿,光般的略长金发、长相优雅俊俏,⾝材修长拔,所有混⾎儿的优点似乎都集中在他的⾝上。再加上拥有良好的家世背景,这样的內外兼具的条件,让他不仅友广阔,更是他们这所大学中女孩们的⽩马王子。他也相当享受在女孩子中悠游自在的生活。

  当爱音从语言学校毕业后进⼊大学,代表旧生的罗韩在一群‮生新‬里,发现了这个美丽的东方女孩,她的美丽让他心动了。

  在罗韩一连串的猛力追求下,这个东方女孩却不同于其他人般对他投怀送抱,反而有时还会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喜上她是一件很可怜的事。

  之后罗韩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孩早已心有所属,不再为任何人动心了。但罗韩的目光还是只注视着她,并从此与花边新闻绝缘。

  爱音看着罗韩的⽔灵双眸幽幽地眨了眨,她心酸的模样教罗韩心疼了起来。

  而她仍旧是一连串的问题。“你喜我有多久了?有没有三年这么久?”

  看着她因酒精而嫣红的脸蛋,罗韩叹了一口气。“爱音,我们认识对方还没満三年。”他蹲下⾝子与她平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说罢,便要将她拉起⾝。

  爱音没有理会罗韩的动作,一动也不肯动,大眼仍旧盯着他,心酸微漾地问:“喜一个人很痛苦对不对?罗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永远不会回应你的感情,你要怎么办?”

  罗韩不顾爱音的抵抗,硬是将她拉起,一手撑起她的⾝子,轻声安慰道。“爱音,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现在你需要休息。等你清醒之后,你要问我什么,我都告诉你。”

  罗韩并不介意和她讨论自己的心意,反正这也老早就不是新闻了,不过他现在并不想和一个醉鬼谈恋爱。

  爱音却异常的坚持。“回答我。”

  随着她的问话,罗韩发现爱音的目光竟是绝望的。

  他看着今晚爱音异常的态度,皱了皱眉,心里不是滋味地说:“又是那个文森吗?”

  一听见文森的名字,那晚的痛苦难堪又恍然进了心房,原本空的心,如今塞満了文森无声的温柔拒绝。

  她痛得心脏似乎被狠狠地纠拧丢弃,所有的感受化成了滴滴的晶莹,无声地落下嫣红的脸颊…

  看见她落了泪,罗韩一时说不出话来。

  突然,爱音的⾝子变得虚软,脑袋晕晕的,思念的心酸越来越沉重凝滞。

  罗韩心一惊,急忙问着。“你的呼昅器在哪里?”

  他一手撑住她的⾝子,急忙搜寻她的随⾝包包。

  爱音的气声越来越急促,脸颊逐渐蒙上一层灰⽩。难以呼昅的她,在沉重的息空隙里,用脆弱的声音微微地叫着思念的名字。

  “文森…”

  罗韩发现爱音居然忘了带呼昅器出门,焦急地转过头,却看见爱音早已昏在他的怀里。

  “爱音!”

  罗韩弯⾝抱起她,一把抓起车钥匙,就往大门冲去。

  室內,仍是一派的热闹…

  ******--***

  一张⽩⾊病上,一名脸⾊苍⽩的东方女孩,氧气罩几乎罩満了她巴掌大的脸蛋,⽔灵灵的眸子如今是闭上的,柔细的长发披散在⽩⾊单上,形成了鲜明的颜⾊对比。

  她安静无声地沉睡着,除了氧气罩里传来的微声,和机器规律的滴答声。

  坐在边椅上的罗韩静静望着她,脑海里全是她昏时的呓语…那个男人的名字。

  她是如此喜爱那个男人吗?无时无刻地想念着他,即使是无意识的时候?!

  想到这,罗韩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正想伸手抚去她仍皱起的秀眉,病房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罗韩缩回了手,正眼瞧着刚踏进病房、脸⾊焦急的文森…爱音思思念念的男子。

  文森一踏进病房內看到苍⽩脆弱的爱音、脸上依然罩着氧气罩的模样,心中顿时一阵难受,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一旁的罗韩。

  “她还好吗?”

  罗韩站起了⾝,脸⾊难看地点了点头。

  “医生说休息一晚应该就没事了,不过这两天最好还是留在医院里观察。”

  他只见过文森几次面,因为爱音的关系,所以他对文森的印象很深刻,他的确是个容易令女孩子一见倾心的温柔男子。

  不过自己的条件并不比他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遇见爱音的时间晚了些。这一点令罗韩相当的不甘心,看见文森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

  今天要不是看在爱音伤心难过到气发作,就连呓语都在喊著文森的名字,否则他是绝不可能通知文森的。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严重?”文森心急爱音的状况,并没有发现罗韩难看的神⾊。

  因为你这个混蛋!罗韩气愤得差点就要冲出口,顿了顿,才回话。

  “…大概是酒喝得太急了,再加上她忘了带呼昅器。情急之下,我只好将她送到医院来了。”他才不会告诉他实情!这种没有心的男人,没有资格和他讨论爱音的心意。

  文森点点头,缓步走到边。盯着爱音睡的脸庞,他终于感到安心了些,才转头温和有礼地向罗韩道谢。

  “谢谢你通知我。”

  罗韩拿起一旁的大⾐,放在手臂上,准备离去。听见文森有礼的道谢,他庒不觉得⾼兴,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语气酸溜溜地说:“希望我不会后悔这么做。”

  说他是羡慕也好、嫉妒也罢,但罗韩就是看不惯文森老是温和有礼的模样。他恨不得亲手撕下文森那副假面具,看看他对爱音的心意究竟为何?免得爱音老为他模棱两可的态度感到痛苦不已。

  这回,文森再也无法不去注意,罗韩酸溜溜的口气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大男孩,文森想不起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

  他们俩每次见面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本连好好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有机会得罪对方呢?

  看着文森不明所以的表情,罗韩撇了撇嘴角。“她就给你了,如果她醒了,告诉她我明天会过来看她。”话一说完,不等文森回应,罗韩又看了上的爱音一眼,才转⾝离去。

  对于罗韩今晚的无礼,文森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耸了耸肩,以为只是年轻人脾气差了点。

  听见上人儿微微的咳声,知道她是因为难受而醒了过来,文森赶忙转过头,扶爱音坐起,轻拍她的背顺顺气。确定她能顺利呼昅后,拿起枕头靠在她的背后,让她半躺着。

  “好了,没事了。”声音依然温柔如昔,似乎长椅上的那一晚不过是一场梦,丝毫没有困扰他。

  爱音虚软无力地半躺在上,看着文森一如以往的态度,她只觉得更加心酸。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来?”她不懂,她真的一点也不懂他。

  他如果不喜她,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温柔?

  他的表情、态度都像是忘了长椅上的那晚,那晚他们眼神的对望似乎从没存在过,一切只不过是她的幻想罢了。

  文森抚顺她有些凌的发丝,温柔地笑着。“你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你生了病,我怎么能不来呢?”

  妹妹?又是妹妹吗?爱音沉下了眼神,心酸得说不出一句话。

  坐在边的文森看见她忧愁的表情,心霎时一紧。他努力忽略心中异样的感觉,假装没有注意到爱音的反应,继续扬起兄长般温和的微笑。

  “下次喝酒时,不可以再喝得这么猛了、也不可以忘记带呼昅器,这样实在太危险了。今天还好有罗韩在,否则一群喝醉酒的人,怎么会注意到你呢?”

  文森虽然笑着说,但爱音听得出他的语气越说越沉重,还伴随着阵阵的叹息。

  她抬起眼望着他琥珀⾊的瞳孔,有些期待地问:“你生我的气吗?”

  文森一听,语气变得更加轻柔缓和。“傻瓜,你几时看过我生你的气了?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现在好好休息。”

  文森的心里忍不住因她的问题而颤抖。她竟然细心到听得出他语气中的些微不同?

  是,他是生气,气她不好好照顾自己的⾝体,居然连应该随⾝携带的救命呼昅器都忘记带,还猛喝烈酒!

  但到了医院,一看见她虚弱的模样,他哪还气得起来?

  听见他温和轻柔的语气,爱音难过地偏过头,心酸地说:“我倒宁愿你生我的气。”至少证明他是真心在乎她的…这句话她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瞧他为难的表情,爱音的心更痛了,只好接着解释道:“你明天还有工作,可是现在这么晚了,你却得在这里陪我…我很⿇烦,对不对?”

  文森像是松了口气,她的发丝。“爱音,不要说这种话,谁说过我觉得⿇烦了?”

  “…你可以不要管我的。”心里那阵空洞又回来了,爱音不愿再看他那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为什么文森这么害怕面对她喜他的情绪?好像她的感情是洪⽔猛兽…

  文森低下了头,声音低沉的。“我答应过你姐姐会照顾你的。”

  明知道说这些话,也许会伤了爱音的心,但他还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而他更没想过,爱音喜的人竟是自己!长椅上的那晚,的确带给他极大的震撼。

  可是三年来因为爱凡的关系,他只把爱音当成妹妹般照顾,如今他要如何转变这样的心情,回应爱音的感情?

  而且他不能!她可是爱凡的亲妹妹啊!虽然他知道他和爱凡是不会有结果的,但他的心仍时时刻刻想着她、念着她。看着爱音时,他会有一种间接照顾爱凡的感觉,他知道这样的想法过于自私,但他也无法控制。

  那一晚爱音的眼泪,烧灼了他的心,他不知道该如何坦⽩拒绝她,只能用他所习惯的方式,现在只希望她会懂。

  爱音的眼光落在窗外的一角,但黑暗使得她什么也看不见,明亮的大眼因文森无心的话而染上了薄雾。

  不知该替自己难过,还是替文森难过?

  他不也同自己一样吗?如此坚持对姐姐的感情,甚至在得不到姐姐的感情后,宁愿抱定独⾝主义,也不愿意再看其他女子一眼…就像她对他一样。

  爱音不想再強求了,因为他们说穿了,都不过是爱情里的傻子!

  也该看透了,虽然他永远只会待她像妹妹,但那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他还是肯看着自己,而她也应该回应他的温柔、他的善良…以一个妹妹的⾝分。

  “爱音?”她的沉默不语,让文森以为她又难受了起来。

  爱音将泪⽔硬生生收回,眨掉眼眶里的雾气,对文森甜美回眸一笑,就像一个妹妹一样。“谢谢你,我的哥哥。”

  文森愕然地看着漾着笑意的她,心头猛然一震,似乎崩落了某一块再也补不回的角落。

  她懂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不是一直希望她将自己当成兄长吗?那么为什么他会觉得失落?

  像是将永远失去某样他不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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