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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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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小‬,我们该怎么办?”

  “够了,从昨晚到现在,这句话你已经问我不下几十次了。”沈怯邬有气无力地瞪向⾝边的婢女。

  坐在马车內的她,此时感到头隐隐作痛,全因翟逍天的出现,害她昨晚完全睡不好。

  她的如意算盘,有可能因此就拍不响了,世事怎就如此巧合,这个令她印象深刻又觉得十分有趣的男人,原来就是爹暗中安排要与她‘⽇久生情’的对象,他既是扬州城內有名的好男人,却也是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

  他真有这么好吗?虽然他有令人感的外表和惊人的权势,但这也不代表什么吧?

  “像‮姐小‬昨晚这样诬赖他,未来姑爷一定会生气的!”⾖芽苦恼地道,深怕气势浑然天成的翟逍天,总有一天会被‮姐小‬给惹恼。

  “你还叫他未来姑爷?不是说过不能再这么叫吗?”

  只要一想起翟逍天老神在在的模样,沈怯邬就生气,好似这一切羞辱都是她自找的,而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名正义之士。

  “可是…”⾖芽瘪嘴道,有话也不敢直言。

  翟当家就是老爷帮‮姐小‬找回来的理想夫婿啊,她无论如何就是没办法把他当作是自己的目标,更何况…她最怕这种只要不笑,表情就威严得可怕的大男人。

  “好吧,那我不你了,可是我仍然不会就此嫁给他。”说完,沈怯邬便拉起帘子,定定望向在前方劣谟的翟逍天,黑⽩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劲,內心似乎有了主意。

  从小到大,⾝旁的女眷好友都告诉她男人是说—套、做一套的,所以打死她也不相信这世上真有所谓的‘君子’。

  她一定要试试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美⾊当前也不为所劲,是个満口仁义道德的正人君子!

  本来她就想藉着远行的机会,将这椿荒谬的婚事解决掉,顺便把他和⾖芽配成一对,现在更为了证明自己的看法并没有错,她一定要把他虚伪的面具撕下来。

  一旦他言行失当,就马上聇笑揶揄他,顺道正式拒绝这门婚事。相信众人都会赞同,她没有把自⾝的幸福,托到一名喜爱‘染指’家婢的男人手上。

  好,就这么办吧,看来她要使出浑⾝解数了!

  幸好她博览群书,坊间流传的各⾊书籍她都读过,再加上她曾参观过醉缸楼的‘旑旎风光’,鹊翠和她的姐妹们都毫不吝啬地告知她如何‘生擒’好⾊之男,她颇有信心能成功的se翟逍天。

  “‮姐小‬…”⾖芽怯怯地望着‮姐小‬,究竟有谁能告诉她,主子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啊?

  “还有,别忘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怯邬啊,‘‮姐小‬’…”沈怯邬故意拉长音调,捉醒老是露出破绽的⾖芽。

  “什么?逞要继续换⾝分吗?‮姐小‬…不,怯邬,我穿上这⾝名贵⾐服,真的浑⾝不自在呢…”

  ⾖芽天生就是一副奴,给她太好的东西,她反而不太⾼兴,她实在穿不惯这种轻飘飘的仕女服啊!

  “这哪是什么名贵⾐服,还比不上上回没买成的轻纱衫襦呢…啊…对了,是⾐服,就是⾐服,⾖芽,你真不愧是我的好⾖芽…”

  “咦…我说了什么吗?”⾖芽被她一番话搅得糊里糊涂。

  “既然我和他是因为⾐服而相识,那就由⾐服来开始我和他的游戏吧!”沈怯邬下意识地摸着自己漂亮的锁骨,甜甜笑着。

  翟逍天,咱们就走着看吧!

  经过连续两天的舟车劳顿,今⽇⻩昏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一处山脚下,选择在这儿的客栈休息两天,养⾜精神再上路。

  由于并不赶着回长安,再加上带了两个女人,所以镖隙可算是以极缓慢的速度向西行。

  沈怯邬和翟逍天也长达两天没有正面战,虽然没有对话,但她在旅程上一直在远处打量他,试图对他有更多的了解。

  事实上,他并不像外表看来那么寡言冷漠,他跟手下的镖师似乎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题,在谈话中,他总会角微扬,勾勒出微笑的弧度,神⾊轻松自若,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怕。

  沈怯邬心想,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招牌笑容以及浑⾝散发的男魅力,才会让每个女人都对他这么倾慕,因为,连她都觉得赏心悦目的…

  此刻,翟逍天⾝着一袭月牙⽩长衫,姿态悠闲地坐在假山旁的凉亭內,侧头看着远方。

  泵且不论⾝分,他本⾝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气势,使人光是看着就会感到強烈的存在感,难怪⾖芽老是说很怕他。

  沈怯邬拿着⽔桶,蹑手蹑脚地来到假山旁。

  真是天助她也,他竟独自一人待在这里。不知为何,这些天来他完全没有理会过她和⾖芽,有事都只叫其他镖师替她们打点,她若不趁此机会接近他,还要等到何时?

  可是,当她抬头想望向翟逍天时,却反而被远方天空中橘的、淡红的落⽇彩霞昅引了目光。

  “夕的景⾊真是美呀,”沈怯邬不噤出声赞叹,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景⾊呢!

  “确实很美。”翟逍天很自然地回应,接着才朝她站立的方向望来。

  是她?他原本漠然的黑眸里闪过一抹意外光芒。

  一瞬间,他已站在沈怯邬面前,她脸上惊讶的表情,勾起了他更大的‮趣兴‬。

  “这是轻功,不用大惊小敝。”他温柔盯着她那随风飘逸的发丝。

  “我、我哪有大惊小敝!”她定了定神,脸上绽出无害的笑容。“我只是觉得奇怪,翟当家怎舍这么有闲情逸致待在这里看夕。”

  翟逍天没有回答,直视着她甜甜的笑颜,再发现她脚还放着的沉重⽔桶。

  他挑⾼眉,脸上露出一丝兴味,从没有女人在见到他时不对他流露出崇拜的目光,而这小小丫环甚至还敢对他放肆的大小声,光凭这一点,他就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再说,她全⾝散发出教人无法忽视的‮媚妩‬感,这么一个⾊尤物,怎会成了人家的丫环?

  世同的事,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像他从默默无名的商队小伙子,到现在成为‮国全‬最大镖局的当家,除了凭他的努力之外,还要有那个机缘才成。

  而她,说不定就是错失了生命中的机缘,才会落得成为丫环的下场。

  山里的晚风袭来,沈怯邬不噤打了个寒颤,翟逍天这才看清楚,现在的她穿得很单薄…一个抹上⾐,一件宽松的子,披上小小的紫⾊外⾐。

  “山里晚风凉,你怎么穿这么少四处走动?”翟逍天皱眉看着她,神情冷峻的说道。

  “没事的,平⽇我都穿这样,习惯了。”她拉了拉外袍的领口,一边笑着回答他。

  “平⽇都穿这样?那你上次那套绿⾊⾐服呢,为何不穿?”

  “翟当家,那件⾐服我不小心把它洗破了。”她漫不经心地回答:“除了⾝上这件,我其他的⾐服都留在府里了,不过没关系,我这套⾐服的嘛,天天穿都没关系。”

  “天天穿?”他神⾊一凛,心情不知怎的烦躁起来。

  “你既然没有⾐服,为何不回去跟你家‮姐小‬要?”

  看她们主仆感情融洽的,沈‮姐小‬应该不会吝啬施舍几件⾐服吧?

  她竟能引出翟逍天除了平静以外的其他表情,沈怯邬得意起来,心里不噤暗暗嗤笑,可是为了令自己看起来更楚楚可怜,她只好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可是…我是丫环,不配穿‮姐小‬的⾐服。”

  “那就去买新的⾐裳,我不介意让镖队多等你一天半天,你不是很喜换买新⾐裳吗?”他意有所指地道。

  “我没有多余的钱买新⾐服…”

  “莫非你上次是偷试别人的⾐服?”难怪⾐裳会这么不合⾝,还让在场的男人差点噴鼻⾎。

  “是别人的⾐服没错,但那不是偷来的…”唉,反正再怎么说他都不会明⽩的。

  “在沈府做丫环的工钱,难道不够你买⾐服吗?”难不成沈知府和沈‮姐小‬对家仆都是适么苛刻吗?

  “才不呢,沈府对待下人好极了!”沈怯邬一时冲动地脫口而出,但她又很快地收敛,扮演自己该有的角⾊。“好吧,我向你说实话吧,其实我还有其他⾐服替换啦!”

  “那就穿上啊!”他轻啐一声。

  真是的,这个小丫环怎么一点都不怕他,还有胆敢闹着他玩。

  “⾐服有是有,但都是没有多少布料的,我怕你看到了,又会当众数落我的不是,这样我会很难堪的。”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布料多一些的⾐服穿,都是我的错?”翟逍天锐利深邃的黑眸直瞪向她。

  “也不是,只是我仍然很不解,为什么翟当家硬要别人穿厚厚的⾐服,如果不穿少一些,在夏天会很热的。”

  这是事实,她最怕天气炎热时汗流不止的不适感。

  “热归热,但我从没见过有哪一户人家的丫环,会穿成像你这么不成体统的样子⼲活。”他露出近乎嘲弄的表情。

  “我们沈府就能,翟当家,你有所不知,别看我家老爷一副老实呆板的样子,其实他最爱赶嘲流了,长安、洛时兴什么,他都一定要马上知道,在洛时是如此,来了扬州亦是如此。”沈怯邬耸耸肩,表情十分轻松的道。

  “所以呢?”

  ‘听说今年长安的婢女都时兴把抹外穿,再披上外⾐呢,所以老爷都替我们订做了这样款式的⾐服。”

  爹,对不起了,女儿也不想把事情都赖到你头上的,只是这个男人实在不好打发啊!

  翟逍天那张俊朗的脸孔倏然认真起来。

  “我才不理会外面的女人怎样穿,既然你们是跟着我们镖队上路,就要照我的规矩走。”

  她那凹凸有致、曲线玲珑的⾝材,每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动,他可不希望他的镖队因为这个小女人而分了心。

  “我知道,我现在就是看你要怎样帮我,还是你也觉得我们府里的婢女服很好看?”她故意说得暧昧。“如果你喜看,我不介意继续穿这⾐服。”

  “我没空听你说这种没建段的话,我也相信你只是说说而已,没有一个姑娘家顾意穿这样上路。”

  “那…如果我愿意呢?”沈怯邬马上回应,再次注意他的每一个表情,呵,他那故作严肃的模样实在好玩种了!

  “那你就等着被男人染指,或者在路上被人強抢回去当山寨夫人吧!”翟逍天的表情越来越冷硬。

  虽然现在的女人比前朝更为自主、受尊重,可这天下毕竟仍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子太倔太好強,并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反倒会吃亏的,所以面对这胆大妄为的小女人,不吓吓她是不行的!

  “你真的会任由我被人欺负,就连被捉了也对我置之不理?”她难以置信地瞠大了双眼。

  “那也是你自找的。”他冷冷地道。

  “好,我就知道你震远镖局的人最会大小眼了,反正我不是千金‮姐小‬,不是你们重视保护的对象,活该被人漠视!”沈怯邬气极了,更赌气地道:“好,那你就别管我好了,我就爱穿这样,别人看得慡快,我也穿得舒服,如果真被人怎么了,那也都是我的命!”

  很好,不用再试探下去,她已经知道他的真面目了,他不是好⾊,而是自私,是一个唯利是图的男人!

  她转⾝要走,翟逍天却突然捉住她手臂,神⾊凝重地反问:“你是认真的?”不,她一定是说笑的。

  沈怯邬忿忿地直言道:“谁跟你说假的,你应该也很清楚,我这个人绝对是言出必行!”

  “不要随便拿自己的‮全安‬开玩笑。”他的大掌猝然箝住她下巴,一张俊脸缓缓贴近。“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我该如何向沈知府代?”

  生平第一次,一个男人与她如此接近,沈怯邬手一颤,心房‘怦怦’的狂跳起来,娇嫰⽩皙的双颊泛起晕红,如同一颗藌桃般,教人直想咬一口。

  他刚才说话的声音好好听,语气也很温柔,仿佛非常珍惜她…男人会这样说话吗?书上不都说他们总是动不动就低吼咆哮之类的?

  “你…只是怕我给你惹⿇烦。”她从他柔情的低昑中回过神来,故作自然地拉开他箝制她的的手。

  “不,镖局本就是要替人解决⿇烦的。”翟逍天深深看了她一眼,眼波眩。“可是,听我说,别拿自己的‮全安‬和名声开玩笑,对姑娘家来说,这两样东西都很重要。”

  “我知道…”

  翟逍天紧皱的的眉终于松开,瞄着她的⾐服说道:“赶紧回去换件⾐服吧!”他直接替她拿起脚边的⽔桶。

  “不,我自己来吧,”沈怯邬想伸手抢过⽔桶,他是堂堂镖局当家啊,怎么能帮人提⽔桶呢?

  “我们出门在外,诸多不便,你要⼲活的话,⽇后多的是机会。”他没有回头看她,一直向前走。

  “我原来很讨厌你的,你知道吗?”沈怯邬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更加纳闷,突然这样说道。

  他为何要这样待她,她不是他最不屑一顾的女人吗?为何还要语重深长地说这番话…

  翟逍天没再说什么,停下脚步,回头注视着她。

  两人相视半晌,他只淡淡一笑。“我知道啊,可是我没办法控制你要不要讨不讨厌我。”

  听闻此言,沈怯邬窘得可以,讪讪的不说话。他说得可真潇洒,反而显得自己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没有讨厌你,因为我并不了解你,而且我只是看不过你的穿着举止而已。”

  对他来说,讨厌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容易,相反的,喜一个人也不是说‮情动‬就‮情动‬。对于这个小丫头,他只能说自己的眼里有了这样的人,他会特别去留意她的动向,仅此而已。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只不过是穿得少一点罢了…”沈怯邬兀自喃喃地说。

  这个翟逍天真难侍候,这也不对的,那也不对的,但最令人惊奇的是她竟渐渐地顺从了他…真是太令她惭愧了!

  “什么?”

  接收到他颇不赞同的视线,沈怯邬连忙改口。“好,我多穿一点就是了。”反正她又不是要让每个男人都爱上她,只要能让翟逍天看着她,并且恋她,那事情就算成功了。

  “你家主子…有没有提起我什么?”虽然是不太妥当的问题,但翟逍天仍不噤低声问。

  “啊?翟当家,您怎么突然这么问?”奇怪了,他问的是⾖芽本人,还是纯粹地问沈家二‮姐小‬?

  “没事。”他又回过头去。

  娘亲这次要他护送沈‮姐小‬到长安,表现实在过于平静,与往⽇动不动就在他婚事上大作文章的模样截然不同。

  开始时他一直以为,这位沈府千金又是那些想上他的女人之一,可是这一路上,那位怯生生的沈‮姐小‬,完全没跟他正面打过招呼,也没有主动打探他的喜好,仿佛完全不把他当作一回事。

  这才教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莫非一切都只是他多虑了?

  沈怯邬疑惑地盯着他,心想他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翟逍天送她回到她们居住的房门前,便把⽔桶回她手上。

  “谢谢。”沈怯邬嫣然一笑,抬头望着眼前没有表情的男人,轻声说:“翟当家,我原来是很讨厌你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楞了片刻,接续地道:“你所谓的不一样,究竟是好是坏?算了吧,丫头,去长安的路还长得很,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既倔強娇蛮,又可爱俏丽,言行举止实在教他这个大男人有点哭笑不得。

  而沈怯邬也不能否认,翟逍天的确有一股令人醉的男魅力,难怪那么多女人都想要嫁给他。

  可是,她是沈怯邬,怎么可以允许自己了心神,也对这男人着,她可不是那种可以任人‮布摆‬的知府⼲金哪!

  她沉住气,稳住有些慌的心神,重新拿定主意…

  她非要加把劲,找出这个男人的小辫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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