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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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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她再怎么说,柳芷云都已经决定了,她真的得去万香芹家住。

  当晚,花蒲英回来,一听小帝要到万香芹那里暂住两个礼拜,他眯了下眼,眼底仿佛掠过狐疑难解的痕迹,瞥了柳芷云一眼,最后没说什么。

  朱可安就正巧捕捉到他这一眼,当时不明其意,直到行李打包,跟着万香芹来到他的住所,真相大⽩…

  靠近海岸,穿过一片防风林而下,车子停在那儿,步下阶梯,一栋⽩⾊房子在眼前。

  两层楼全⽩建筑,台面海,庭院摆満了贝壳、各式奇石,窗户挂着湛蓝⾊轻纱飘飘晃晃。

  他打开门进去,⽔泥地板,⽩⾊粉刷墙面,边框刷上湛蓝,楼梯就在客厅中间螺旋上去。

  这里一楼堆放了许多他的杂物,几乎快成了一个杂物间,地上灰尘不少。浴室、厨房、鞋柜也都在这儿。

  换了双拖鞋,踩着阶梯上去二楼,深⾊原木地板,顶天立地的书架以黑⾊铁条镶嵌在墙面而成,铺上木板,占了大半面墙,上面除了书,还放有贝壳、音响、喇叭,杯子,⾐服…什么都能放。

  二楼,是一个全面开放式的空间,只以大型晶电视区隔成两块区域,一块,自然归属为“卧房”一张大垫就摆在那儿,没有下层的铺,贴近地板,上一条橘⻩条纹相间的薄被凌没有折叠,却让她眼睛一亮…和她的手帕颜⾊一样啊。上还散放着两个同⾊系枕头、两个⽩⾊枕头,一个蓝⾊大抱枕,明显是主人在睡的

  另一块区域,有沙发,茶几,抱枕、坐垫等等。茶几上有一台银⾊笔记型电脑,周围散着杂志、书本、遥控器、纸笔、⾐服…总之,

  “这里平常是客厅兼书房。你等等。”万香芹把她带来的行李搁在地板上,把一张双人沙发挪动往墙边靠,连同茶几一块移过去,然后把茶几上的东西简单收拾堆叠,才接过她手上那一大包的食物放上去。

  她看着他,一脸茫然,手动了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就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他回头又把另一张长沙发往外推了一点。

  她狐疑地望着他。是要大扫除吗?她一来就让他大扫除,那怎么好意思。她默默卷起袖子,正要帮忙,听见他开口了。

  “我很少留人住下来,所以很少使用。”他把长沙发打平,变成一张大垫。“这样,就变客房了。”

  她怔怔望着他,好半晌动也不动。

  他冲着她笑,拿了一个枕头丢上去“你就睡这里吧。”

  …这就是客房?

  万香芹又拉开墙面一条折叠门,里头挂了一整排他的⾐物。

  他清了一块空出来给她,转⾝对她说:“这里给你用,⾐架在下面,你整理整理,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朱可安眼睛瞪得奇大,掉了下巴,张望着他。脑袋里不停晃过花蒲英那双沉默的眼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他就为了带芷云姐同行!就像东风舅说的一样“恶劣”!

  “奇怪了,为什么你老是把眼睛瞪得那么大,又怎么了?”小猴子红通通的脸他看久了也习惯,但就是不习惯她把那双瞪大的眼睛对着他,那让他感觉好像自己在欺负一只无辜可怜的小猴子,那让他莫名的手会庠…想捏她的脸,弹她的额头。那会让他变成真的在欺负她了。

  “我、我…我睡楼下好了!”脸颊又烫又热,她好不容易才嚷嚷出声。

  万香芹脸一沉“楼下没寝室,你睡哪?”

  “无所谓,我地上就能睡。”睡惯了,她贴着地还比较有‮全安‬感。但这种话她没有说出口。

  万香芹扯起眉头,手伸过去掐起她的脸⽪“楼下是⽔泥地,你眼瞎吗?有你不睡,要去睡地板!芷云就是担心你睡地板着凉才要我看着你,我还能让你到楼下去睡?你给我乖乖把东西整理好!”听他口气,摆明把她当成小孩子在管教,完全没有“想⼊非非”的情境,可以想象他此刻那颗脑袋肯定⼲⼲净净,纯洁得像一块无瑕⽩布,反而是她“胡思想”一大堆。但、但是…

  “我已经十七岁了。”外表不像,前面一片平坦,她很有自知之明,但她真的已经十七岁,还是⾜⾜的十七岁了!

  万香芹抱起膛,低头瞅着她“那又怎样?”

  他一脸莫名,是真的搞不懂红烧猴子脑袋里装了些什么,想想他毕竟是“人”能弄懂小猴子的思路才反而是奇怪。所以他不懂,他一点也不以为意。

  小帝红通通的脸几乎涨红了猪肝⾊,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把心里想的都倒出来吧!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正在长大的少女啊!虽然很喜他,也正因为很喜他,她才不能和他睡在一起…不不,没有一起,只是在同一个空间里。虽然空间够大,中间还隔着大大的晶电视,但…怎么想都很羞好不好!

  “我、我…我不是小孩子了。”穿着淡⻩⾊长袖,⼲⼲瘦瘦的手贴在没有⾁的⾝侧,他的修长⾼大拔更突显她的瘦和小。后脑晃着马尾巴,两只耳朵看起来就比较大,低着头,手握着拳,这模样…

  “所以,我都叫你小猴子啊。”从头到尾他都怀疑她虚报年龄,最多不过十五岁吧,这年纪的孩子最怕人家当她小孩子看…

  “我不是小孩子了!”再次重申,细细的声音有些恼,红红的脸⽪已经变成深红⾊。

  万香芹瞅着她,想了想…好吧,好保⺟做到底,他会小心尽量也照顾到小猴子的心理层面,不让她觉得他把她当小孩子看好了。

  “好,我知道了,你是营养不良的大人。既然是大人了,就别像个小孩子闹脾气。”

  “…我没有闹脾气。”营养不良的大人…有必要这样強调吗?早知道他喜“营养很好”的大人了。

  “没有?明明有给你睡,你硬是要去睡地板。大人可不会像你这样无理取闹。”他摆⾜了十成的耐跟她“说理”这样,够照顾到她的心理了吧。

  一张红红的脸,被泼了一大桶冰冰的冷⽔,红红的热度退了一点,退到心底角落去闷住了。

  她瞟他一眼,再一眼,终于垂下眼。是她不对,她不该用満脑袋的“颜⾊”去污染他。她的“勇气”和“力量”果然是“纯洁无瑕”⽩得灿亮…

  “…知道了。”

  万香芹満意地点点头。她说自己十七岁,这让他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只是来不及捕捉,饥饿感先窜升。

  “先来吃东西,吃了你再整理。”

  小帝望着他往双人沙发一坐,开始拆一大包食物。那是他们沿路买回来的,他一边告诉她哪家店的东西“能吃”一边停下来买。有些店还没开,他就会告诉她营业时间。

  讲起“吃”他真的是滔滔不绝,话非常多,但她听到最多的赞美只是“能吃”要从他的嘴里听到“好吃”两个字真的少有,就连芷云姐那锅会令人眼睛一亮、赞不绝口的椰香咖哩,也只是得到他“就这道能吃”的评价。

  虽然最近她在芷云姐的磨练下,做几道家常菜是还可以,但以他挑嘴的程度,她才不敢做给他吃呢。

  他是个好人,是一个嘴巴“老实”的好人,心直的好人,能让她安心的好人…所以她不想自取其辱。

  “快点过来吃啊。”

  她走过去,默默在他旁边坐下来,视线落在面前那台笔电上。

  他把笔电往旁边移了一点,把食物分给她,望着笔电,他忽然想起什么,开始对她代起接下来共同生活要她注意的细节。

  她听着、听着,频频点头,只是看着他的手不停把食物往她这里送,眼睛愈瞪愈大。

  *********

  一整晚听着海浪拍打,忽远忽近,忽大忽小,从聆听到习惯。

  房间的另一边,有他的呼昅声和偶尔翻⾝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即使隔着电视萤幕,她也不敢把视线移过去。

  忍着一股爬下的冲动,她只怕把他吵醒。

  窗外,星光点点,她看着、看着,直到一道光亮在黑漆漆的天际绽裂,早已沉重的眼⽪才缓缓拉下,意识渐沉。

  模糊之间,她听到有人起的声音,走下了楼梯。她轻轻叹了口气,翻⾝继续睡…

  这一翻⾝,就翻到了下去,贴着冰冷的地板,一颗止不住忐忑的心才稍稍有了踏实感,浅浅⼊眠。

  外头有车声,他好像开车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回来了,踩着螺旋梯的脚步很重,她一听,翻个⾝爬上继续睡。

  不久,被叫醒。

  她张开眼,天已破亮,晨曦的光柔和。

  刷牙洗脸过后,她应该算清醒了吧?

  所以现在,不是她在作梦。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她得乖乖坐在他面前,让他喂…

  万香芹特地去买了把香蕉,折了一剥⽪,然后一口、一口喂她吃。

  “好吃吗?”

  黑漆漆的大眼睛直望着他,不醒也醒了…点点头,一脸有话想说又难以启齿。

  “很好,我就知道你喜吃。来,多吃点。”笑得一口⽩牙闪亮,他看起来好乐的模样。

  她又从他手中咬了一口香蕉咀嚼,眼里有千言万语,却都抵不过他一张笑脸…

  她不是猴子啊!就算叫她小猴子,也别真的把她当猴子看啊!呜呜…芷云姐…他现在不只还是叫她小猴子,还真以为自己养了一只小猴子,连香蕉都买来喂她了!打从婆婆和爸爸过世,她曾经痛哭过一场后,已经好久、好久不曾哭过了,现在她好想哭啊!

  “小猴子,你还喜吃什么?”红红的脸⽪薄嫰嫰,细细咀嚼香蕉时两颊会鼓趄,一双眼睛‮勾直‬勾对着他,看得他満心快,上扬的嘴角撇不下来。

  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正闪闪发亮?

  她不喜吃香蕉…从今天起,不喜吃了!摇‮头摇‬,她没有说话。虽然有他的手帕,虽然早已经认识他,但真正还不是那么…不,是真的不,不知道他有一颗活蹦跳的“童心”呜。

  “什么都不爱吃吗?那怎么可以,难怪你这么瘦。”万香芹喂她吃完一香蕉,又翻了他买回来的早餐。他怕早餐冷掉,特别用保温餐盒去装。打开餐盒,他热心地夹了一块培起司蛋饼递到她嘴边“这是我特地叫老张做的,你吃吃看。来,张嘴。”

  “:。我自己吃。”

  “没关系,我已经吃了。”一块蛋饼塞⼊她嘴里,盯着她鼓起来的脸颊,他笑得満意。

  不是这个意思,她好手好脚啊,不想被当猴子喂。

  她咀嚼得缓慢,红红的脸颊稍稍褪了点颜⾊,带出了一点营养不良的⻩肌。他瞅着她,摸摸她脸⽪。细嫰薄透的脸⽪比丝缎还柔滑,甚至连⻩⻩红红的脸⾊都一如初生婴儿般的肌肤,就像东风舅家那只小家伙刚出生时一样的丑。

  他当时还怀疑是医院弄错了,不然就是哪里出了差错,像东风舅那样英俊人、举手投⾜都自然引出翩翩风采的好男人,怎么可能生出一只丑不啦叽的小猴子。

  后来他才知道刚出生的婴儿都是一般丑,必须给他养分,呵护他,慢慢的就会像褪去一层⽪一样,⽪肤有了粉嫰颜⾊,长出⾁来,变成⽩⽩胖胖、可爱人的小宝贝。

  他一怔,看着她的脸在他的触摸下又红通通。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忽然蹦出了句:“我等一下去买粉回来泡给你喝。”

  她一愣,黑幽幽的眼睛张望他“啊?”

  嘴巴一张,一口蛋饼又顺势塞⼊。万香芹手不停喂,想了想又改口“那买鲜好了。你喜喝吗?”

  她慢慢咀嚼,点点头,但一脸莫名。他是怎么突然想到的?

  万香芹马上就笑了起来“太好了,真希望赶紧看到你的蜕变。”

  “啊?”蜕变?她又不是蝴蝶…蛋饼又塞満嘴,她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在他面前,就只能吃吃吃,吃不停…她愿意这样吃,是不是她自己也想要开始成长了?

  望着他澄澈的眼神,浑⾝光味,灿烂笑容。老天爷开始对她好,是不是能够多给她一个愿望…她其实也‮望渴‬尝尝被捧在手心里的滋味。

  只是目前,她好像从小猴子变成小玩具,他把她玩得不亦乐乎…看着他的笑脸,她的心情好复杂啊。

  *********

  第三天早晨,又在“小猴子”的呼唤声中醒来。

  伴随着海嘲味、海浪声,今天…一样在他回到楼上时及时翻爬上

  眼⽪,起刷牙洗脸,肩膀微微下垂…好累,嘴巴好酸,这两天吃太多了。

  芷云姐把她当神猪养,也只是照三餐让她吃。万香芹是逮到机会,伸手抓来一把食物就往她嘴里塞。

  老实说,看他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他总是吃得没烦没恼,无忧无虑,乐天快活。她曾经也有心跟上他的脚步,但多年来的习惯改不了,也真的没那么大胃口。

  她不想上楼,一上去又要吃。一双脚自动的往侧门庭院走。

  清早醒来她大部分都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今天比过去两天更严重,眯着眼睛避掉了大半刺眼光线,她在屋檐下坐着就打起盹来。

  屋檐下摆了一组乘凉观海用的户外桌椅,她坐了其中一张。

  万香芹一双眼睛从笔电萤幕上抬起来,直直盯着她瞧。她突然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两手拄着双腮,眯着眼,小头颅摇摇晃晃。以为她要做什么,原来是跑出来睡,视线里完全没有他的存在。

  他一眼注意到她一头长发披散,发丝随风轻轻飘晃…他看着、看着,忽然关上萤幕起⾝,走进屋里不久又出来。

  她吹着海风,虽然有丝丝微微的冷意,但很舒服,正打算稍稍补个眠。突然,一把梳子在她头⽪上滑动,把她沉重的眼⽪往上拉,大眼睛眨了眨,清醒过来…

  “哎,别动啊。”他好不容易才梳顺了一把头发,她这一动又了。

  她手一滑,额头差点‮吻亲‬到桌面。被他的声音吓一跳,转过头去又被扯了回来,呆呆愣住。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什么时候多了把梳子…

  他…在帮她绑头发?

  “我、我自己绑就可以了。”他的手在她的头⽪上游走,一下子就把依附在她⾝上的瞌睡虫全赶跑了。

  “放心,我以前也留长发,绑头发我很有经验。”

  她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他以前曾经是长发…她盯着桌面,涨着红红的脸若有所思地说:“我也去把头发剪短好了。”

  他抓着一把头发,手停了一下,心里莫名地不快,扯了她一把“剪什么?没我的同意不许剪。”

  啊,为什么她剪头发需要经过他的同意?小帝一怔,双靥滚烫,脸涨得更红,満腹的疑问伴随着一颗心脏跳,嘴巴一张,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又先开口。

  “你要是剪成短发,万一哪天我带你到猴园,我怕真的带回一只小猴子,把你留在那里,那不是很尴尬吗?”

  瞪着桌面的银⾊笔电,大眼睛里流动的心慌慌意的光芒在瞬间打住,红红的脸⽪淡去一层,剩下一抹粉晕。背对着他,她一脸快哭的表情。

  拜托,尴尬的是她吧!他的意思是,她留长发看起来只是像小猴子,他拉着马尾巴还能把她认出来,如果她剪短头发,那一头“短⽑”在他眼里就跟小猴子无异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十七岁少女好吗?他不觉得他这些话已经严重伤害一颗十七岁纯情少女的心了吗…呜,心情好复杂。她就喜他的直慡,安心他的无害,但…某方面,好像已经被他给捅一刀了。

  “好,绑好了。”万香芹把她拉起来,转过⾝看了看,満意的咧嘴笑了。

  她眯起了眼,光下那口灿烂的⽩牙,満心的委屈顿时化作尘烟彻底消散,痴痴跟着笑了。

  他忽然拉起她脸⽪,捻捻指间的⾁,眉头微锁“还是不能太心急吧,才养了两天不可能马上有成果。”

  成果?一把笑容被扯起,她呆呆望着他发怔。他又在想什么了?

  放开她,他转而拉住她的手,一把拖上楼。

  “差点忘了早上还没喂你。”他喃喃自语。

  她瞪着他的背和两人牵的手,脑袋已经有点晕“…你说什么?”

  “哦,我说你还没吃早餐。”

  其实他说什么,她本没有听进去,只是望着他和她叠的手,整个头昏脑了。

  *********

  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他除了找吃的几乎都没出门,常常抱着笔电敲得叩叩响,不知道在做什么。

  第一天住进来时他就说过了,他会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很忙,看到他和笔电为伍时,不要靠近他,不要和他说话。

  她猜,他应该是在工作。只是不知道他是做哪一行的,神秘兮兮,不许她问。

  小帝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隔着电视萤幕远远地看着他。

  绵绵细雨飘了进来,她起⾝去把台和窗户都关上,⾝子稍稍抖了一下。雨一来,气温好像突然下降了,有感觉今天比较冷。

  她望着他。他穿着薄薄的黑⾊长衫,休闲短,在靠近书柜的角落,放有一张和式桌,笔电搁在上面,他正埋头苦⼲,叩叩叩…

  他说过不许她靠近的。

  但多远的距离算靠近?脚丫子沿着书柜走了一步,站定。

  没反应。

  一步…再一步…那再一步呢?

  她的手在书柜上忙碌了一阵,感觉不到后方有反应,叩叩叩的声音一直传来,她安心地偷偷回头瞥了下…

  键盘声刹止!她还来不及往萤幕瞧上一眼,就回头东摸西摸在书柜上忙碌。

  叩叩叩…声音又起。

  安心地偷偷吁了口气,她面向着书柜上一整排书,摸摸摸,往下排一路摸,⾝子愈蹲愈低…

  叩!重重顿了一声,声音又没了!

  她深昅了口气,一路昅上来,膝盖打直了,连脚尖都踮起,脖子仰得⾼⾼,摸上了最上面一排书。

  叩叩叩…叩叩叩…

  万香芹盯着萤幕,眼里闪着促狭光芒,俊脸上挂着一抹咧到嘴边的笑容,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滑动。

  只要他手指一动,后面就传来细微的声音。

  一停,又没了。

  重复又玩了几次,他见到萤幕上那抹⾝影似乎累了,眼睛,缓缓蹲了下来。

  叩、叩、叩…他手没停,不久那只小猴子的⾝影自萤幕上消失。

  叩、叩、叩…过了一会儿,⾝后传来轻浅的呼昅声。

  他停下手,转过⾝去。小猴子缩成一团,蜷伏在地板上睡着了。

  他瞅着她,缓缓扯起眉头。地板又冷又硬,她怎么躺着就睡?

  本想摇醒她,手才伸出去,却望着她沉睡的脸庞出了神。明明每天‮觉睡‬时间一样,她甚至多睡他一个小时,但每天早晨醒来她总是一脸睡眠不⾜,她却故意睁大一双眼睛,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満的样子…这只小猴子难道一天要睡上十几个小时才够吗?

  他起⾝。不忍吵醒她,决定把她抱到上去睡。

  他伸手,才轻触到她⾝子,猛然见到她剧烈地一震,整个人几乎弹跳而起,拚命挥动双手!

  “不要、不要!”大叫着,眼睛像突地迸开,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神,瞪着…

  窗外雨声嘶嘶,淡淡海嘲味,门窗全关上了…是她关的。她看着四周,目光对上了他,脑袋逐渐清醒。

  万香芹单脚跪在地板上,愣在那儿,望着她。

  她怔愣了下,呆呆说着:“…我作恶梦了。”

  他眯起了眼,瞅着她发⽩的脸⾊在看见是他时,才稍稍稳定。他带着不信的语气追问:“梦到什么?”

  “…忘了。”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強庒下一股恶心得想狂吐的感觉,她直直望着他,勾起嘴角。

  他才不信她会忘得这么快,她虽然眼神没有痹篇他,但惊惶未定的神⾊可骗不了人,他真该拉她去照照镜子才对。一股狐疑在心底落下,挥之不去。

  他伸手向她,停顿,略带迟疑,见她没有回避,才轻掐她脸儿“要‮觉睡‬到上去睡,睡地板会着凉。”

  “嗯!”她顿时展颜笑,笑容里隐隐有松了一口气的解脫感。

  万香芹瞅着她起⾝,却不往她的上爬,反而转下楼“你去哪里?”

  “我去洗手间。”她头也不回,轻巧地跑下楼去。

  万香芹瞥一眼笔电,缓缓扯起眉头。正忙的时候…这只小猴子,刚才像变了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话说回来,她每天睡那么久还睡眠不⾜也是很奇怪…她夜里真的有‮觉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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