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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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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觉顿‮家国‬公园

  偏僻蜿蜒的山路上,一辆越野自行车划过林间,扬起路径上的落叶,随著奔驰的双轮一路往山上飞卷而去。

  唐海翎轻松地踩著自行车,面而来的凉风,让一⾝香汗淋漓的她,顿时消暑不少。

  静谧空旷的山路上,只有她这抹显得有些孤单的⾝影,但唐海翎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反倒很能自得其乐,享受一个人的自在。

  这就是唐海翎,一向独来独往,在工作之余,只喜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游览自然美景。

  山上带著凉意的微风面而来,唐海翎闭上眼,享受那股融合著树木、草香的自然气息。

  才张开眼,一个庞然大物倏地面而来,还来不及反应,她就连人带车猛然摔进草丛里。

  一阵天旋地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跌在一片厚实柔软的⾁垫上,那连同晕眩一起挤进她脑海的‮感触‬与气味,竟有几分悉。

  只是,为什么⾝下的“软垫”好像会动,紧贴在口的厚实,仿佛回应她心跳似的,一上一下地起伏著。

  唐海翎忍痛爬起来一看,被庒在自己⾝下的竟然是一只“加拿大棕熊”!

  恐惧的情绪只维持了三秒钟,唐海翎马上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怎么又是你?!”她不客气地瞪著眼前依然纠成一团的棕须。“你一路跟到这儿来,到底想做什么?”她以为那一巴掌就⾜够吓跑他了。

  他一路跟来?尹劻忍不住哑然失笑,原来天底下,竟也有跟他一样狂妄自负的人。

  但他并未多作解释,有时候,适时的沉默也是一种艺术。

  “真巧是不?”他俐落地站起⾝,朝她伸出手。“你的同伴呢?”

  “我没有同伴,只有我一个人。”

  她冷著脸,对他递来的手视而不见,迳自站起⾝拍去⾝上的草屑。

  幸好她只是摔疼了,没有受伤。

  可她真不明⽩,为什么自己老是一遇见他就出事?!

  “你一个人?”尹劻不敢置信地问。

  没有同伴,也没有男友陪在⾝边?他以为像她这样美丽的女人,不应该会寂寞才对。

  只是…

  “你未免也太大胆了吧!”尹劻微微蹙起眉头。

  今天的她褪去一⾝亮丽笔的制服,穿著轻便的⽩⾊Polo衫、牛仔,一头长发用蓝⾊头巾束了起来,清新美丽中增添了几分俏⽪。

  不过,这里可是险峻的深山,不是某条繁华热闹的名牌街道,她这么一个弱女子单独⼊山,实在很危险。

  “我向来都是这样。”唐海翎用一种少见多怪的表情扫他一眼。“是你太大惊小敝了。”

  “若你了解山里潜蔵著什么危险,你就会谨慎地替自己找个伴了。”尹劻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我的经验丰富,用不著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唐海翎恼怒地回他一句。

  这人未免太霸道了吧!好像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

  孰料,尹劻非但没有半点不悦,反倒沉沉地笑了起来。

  唐海翎盯著他从棕须下露出两排洁⽩整齐的牙,突然发现,他有双很感的瓣。

  两片厚薄适中的,看起来光滑柔软,让人忍不住猜想被它们‮吻亲‬的感觉…

  唐海翎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她随即猛然惊醒。

  真是荒谬,她怎么会对这只鲁莽又好管闲事的加拿大棕熊,起了这种怪异的遐想?!

  她肯定是疯了!

  “你真是不知天⾼地厚。”他摇了‮头摇‬。

  唐海翎抬起眼气恼地瞪著他。这人不但鲁莽,讲起话来还很不中听,句句都刺耳得很。

  “谢谢你的评论。”唐海翎没好气地横他一眼,迳自越过他走向躺在一旁的自行车,准备再度往山上骑。

  “你最好别再上去了,这里天气变化大,当心回不来。”加拿大棕熊仍在后头好心地警告她。

  “不用你管!”唐海翎恨恨挤出一句。

  牵起自行车,唐海翎扭头忿忿而去,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

  “你彻底破坏了我对加拿大棕熊的好感!”

  丢下这句话,唐海翎重新踏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骑上蜿蜒山路。

  怔然望着那头风飞扬、逐渐远去的长发,尹劻狐疑地摸摸下巴的胡须。

  棕熊?那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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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劻站在墙边的镜子前,上上下下仔细地端详著自己。

  你彻底破坏了我对加拿大棕熊的好感!

  他是哪里惹到她了?这跟棕熊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他们扯在一起?怀著満肚子纳闷一路回来,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镜子里自己长満落腮胡的脸,以及墙上一张维妙维肖的棕熊照片许久…突然间,他终于弄懂了!

  原来,她是拐了弯在骂他!

  他忍不住咧开嘴一笑,发现随了个把月的自己,看起来还真的像极了棕熊。

  想起唐海翎骂他时,那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尹劻是又好气又好笑。

  长这么大,从来就只有女人追著他跑,但这个女人不但避他唯恐不及,还把他比喻成加拿大棕熊,简直是重挫了他的男尊严。

  暗忖间,茶几上的‮机手‬陡然响起,他俐落地一把捞来,简洁地报上名字。

  “尹劻。”

  “你这家伙,竟然又放我鸽子!”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怒不可遏的咆哮…是史力威。

  “抱歉,我睡了一觉,突然想提早到加拿大来,来不及知会你。”

  对于自己总是随所至的行事风格,尹劻确实有几分抱歉。

  “你这家伙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我通知了各部门主管要做业务简报,等了你一个上午,你却拍拍庇股一走了之,跑到加拿大去逍遥去了…”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气愤的数落。

  尹劻很有风度地听著他连珠炮似的抱怨。

  “Valy,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越来越像个女人了!”听著听著,尹劻突然心有所感地说了句。

  那头喋喋不休的抱怨陡然停止,陷⼊一阵冗长的沉默。

  “妈的,我真是误损友!”史力威突然爆出一句低咒,而后便用力地摔上电话。

  他看着‮机手‬耸了耸肩,已经慢慢习惯史力威的情绪化了。

  放下‮机手‬一转头,才发现外头竟然下起雨来了。

  替自己泡了杯咖啡,正准备在电视前坐下,悠闲享受一部长片,突然间,他想起了往山上而去的唐海翎。

  这女人该不会还傻傻地待在山上吧?!他心不在焉地啜了口咖啡,望着逐渐变大的雨势。

  一直以来,他始终遵守著明哲保⾝的原则,但不知为何,这个自信过了头的女人却惹起他的担心。

  他相信,她肯定是那种即使⾝陷危险,却还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只相信自己判断的女人。

  但他可不容许有人在他的土地上出事…在冲动的决定成形的同时,尹劻这么告诉自己。

  抓起钥匙、外套,他马上开著吉普车冲进大雨中。

  车子才刚绕出林间,就看到一道纤细的⾝影正在前方徘徊。

  唐海翎不知道这场雨怎会来得如此突然,一⾝⾐服自然是被淋得透。

  忍著被雨⽔打疼的痛,正想一路冒雨下山,⾝旁突然传来悉的嗓音。

  “上车吧!”

  一转头,竟又是那张一脸狂妄的落腮胡。

  想起今早有成竹的姿态,以及此刻浑⾝透的狼狈,唐海翎有些下不了台。

  “不必了。”她拨开黏在前额的发丝,难堪地拒绝。

  “这场雨短时间內不会停,恐怕你还没骑到山下就已经冻昏在路上了,何不暂时到我家去避避雨?”

  唐海翎抿著,看了看通往山下婉蜒遥远的山路,实在不想欠他人情,但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傻得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你可以送我下山,我会给你车资。”她勉为其难地央求,提出折衷的办法。

  “抱歉,我现在不想下山…也不缺钱。”他一脸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有意挫挫她的锐气。

  这个男人不但鲁莽、讲起话来很不中听、还会趁机落井下石!谤本就摆明了想施舍人情给她…唐海翎瞪著车子里一派悠闲的他,简直是火冒三丈。

  反观自己,浑⾝又又冷,一头长发答答的全黏在一块,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实在是倒楣得莫名其妙,每回遇上这只棕熊,就铁定没好事。

  “别怕,我保证这里只有君子,不会有大野狼对你伸出狼爪。”他半带戏谑地糗她。

  “我才不怕你!”

  原本还有几分犹豫的唐海翎,经他这么一,马上跳下自行车,魄力十⾜地坐上他的吉普车。

  看她一副慷慨昂,活像正准备前进伊拉克打仗的神情,尹劻忍不住想笑。

  他很少遇过像她这么骄傲又好強的女人,简直…像极了他!

  噙著抹玩味的浅笑,他冒雨下车将她的自行车放进后车厢,随即俐落地控方向盘,往另一条道路驶去。

  “欸…这是‮人私‬道路,我们不能进去。”她可不想被人举杀。

  “这条‮人私‬道路的主人就是我。”他将方向盘一转,驶进一条小径,轻松地说道。

  “什么?”唐海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尹劻看了她一眼,只是莫测⾼深地笑了笑,没有多作解释。

  这男人简直跟他那脸七八糟的胡子一样,复杂得让人难懂…唐海翎忍不住暗自嘀咕。

  也不知道棕熊肚子里正盘算著什么主意,控著方向盘的他,表情看来轻松而愉快,但唐海翎爱惜生命,可不会因为区区欠下一个人情,就傻得去跟人讲什么有难同当的义气。

  一路上她始终坐立难安,目光不时往窗外探看,深怕下一刻就会有枝管对准他们。

  她肯定是疯了,才会坐上这个男人的车,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该知道他做事不按牌理出牌,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

  唐海翎猜想,或许被冻昏在路边,也比这趟未知的危险旅程好多了。

  正胡臆测著,眼前突然间出现一栋木屋。

  她惊讶地睁大眼,看着眼前座落在山林间、显得独特别致的木屋,不敢相信深山处竟还有这么一栋遗世‮立独‬的木屋。

  “光临寒舍!”停妥车子,他朝她比了个请的‮势姿‬。

  怀著几分犹豫、疑惑,唐海翎跟著他走了进去。

  一走进屋子里,一股夹杂著淡淡烟草,与桧木特殊的自然香气便袭面而来。

  整个屋子至少有五、六十坪左右,整体都以桧木打造,四边各有两扇推窗,让屋子里显得格外明亮宽敞,客厅‮央中‬有个颇大的壁炉,里头正燃烧著柴火,熊熊火焰让屋子更显温暖。

  ⽩⾊的长⽑地毯四周,随意摆放了几张⽩⾊沙发,后方则是一个全部是原木⾊调的小厨房,还有个小楼梯通往阁楼。

  眼前触目所及,都散发著浓浓乡村气息,让唐海翎原本紧绷的情绪不自觉放松不少。

  “抱歉,我的子可能不适合你,你就勉強先将就这个吧!”在她打量屋子的同时,尹劻已经拿出一件衬衫,扬手丢给她。

  看着手里那件属于男人的宽大衬衫,她开始有些不自在了。

  她会不会来错了?

  在这个偌大的山林里、这间木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对素昧平生的孤男寡女…

  “不必了!”她亟划清界线的将衬衫丢还给他。

  “换上吧,我可不希望有人病倒在我这儿。”看她一脸仿佛来到龙潭虎⽳的戒备表情,尹劻忍不住调侃她。“难不成你是怕我?”

  “谁说的?”唐海翎不甘示弱地回他一句,忿然抓起衬衫。

  看着她百般不愿,却又不肯服输的逞強模样,尹劻几乎忍俊不住。“你好像很喜跟人唱反调?”

  “谢谢你精辟的评论。”唐海翎冷冷回他一句。

  不再搭理他戏谑的目光,她四下找寻著浴室,勉为其难地开口问道:

  “跟你借个浴室。”

  “前头左手边。”尹劻耸了耸肩,大方地让开⾝子,做出请随意的‮势姿‬。

  拎著衬衫,唐海翎快步走进浴室。

  听著浴室里头传来⽔声,尹劻细心地将室內的暖气调⾼,随后又到厨房替她泡了杯热可可。

  当唐海翎步出浴室,他不经意转头,黑眸陡然眯起。

  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尹劻有几分失神地想道。

  眼前的她浑⾝散发著‮浴沐‬饼的清新,双颊染上一层瑰丽的嫣红,微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看起来感得不可思议。

  一袭简单无奇的衬衫穿在她⾝上,却奇妙地生动了起来。布料贴着她姣好的曲线,一路垂落在那双修长匀称的‮腿美‬上,前微敞的⾐襟下,隐约脑弃见她⽩皙的肌肤…

  突然间,他竟有种荒谬的念头,那件原本属于他的⾐服,却像是特地为她裁制似的。

  唐海翎在他幽暗眸光的凝视下,第一次感到手⾜无措。

  奇怪的是,在他耝犷的脸孔下,竟有著双深邃的人双眸,当他专注注视著自己的时候,她竟会有刹那的呼昅困难。

  在她即将窒息前,尹劻突然移开了眸光。

  唐海翎如释重负地缓过气来,強自镇定步向客厅。

  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著她的背影,尹劻的口又是一紧。

  那是他的‮浴沐‬啂吗?用在她⾝上,却像是有了人的魔力,那股再悉不过的香气,在彼此错⾝的那一瞬间,竟搅了他的呼昅与心跳。

  穿著他宽大的衬衫,她小心著双手,试图让几乎冻僵的手指恢复知觉。

  “这会让你感觉好一点。”一只大手突然递来一杯热可可。

  她瞪著他那修长的大手,犹豫著该不该接受这第三个人情。

  “拿著吧,我没下毒。”

  “你这人讲起话来怎么老带嘲讽?”唐海翎冷著脸道,却终究还是在那扑鼻的香味下弃械投降。

  “唐‮姐小‬!”

  他的话让她蓦然一惊。

  “你怎么知道我姓唐?”唐海翎防备地盯著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些许线索。

  “我不只知道你姓唐,还知道你叫海翎。”他带著几分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你调查我?”唐海翎顿时有种被‮犯侵‬隐私的不悦。

  “如果看你的名牌也算调查的话,是的!”他笑得灿烂无害。

  看他迈开一双长腿,一派闲适自在地屈腿坐在壁炉前,火光映照著他棕⾊的胡子,宛如火红的烈焰,看起来带著几分危险…

  “过来烤烤火吧,我不会吃人。”他略带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

  “我…我才不怕你。”被看穿了心思,唐海翎有些恼羞成怒,端著热可可大方地坐到他⾝边。

  尹劻没有说话,边却勾起一抹饶富兴味的笑。

  唐海翎轻啜著热可可,不由得对此刻的场景感到啼笑皆非。

  他们原本是不而散的,如今却又差地碰在一起,还并肩坐在这里烤火取暖?!她相信就算是刻意的安排,也制造不出这种不可思议的巧合。

  “⾝子暖些了吧?”

  被他的声音惊醒,她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一杯热可可已经被她喝完了。

  “好…好些了。”

  每次见面他们总是剑拔弩张相对,此刻这种‮谐和‬的气氛,她实在感到有些不自在。

  “饿了吗?”他用询问的目光瞅著她。

  “你不必招呼我,我只是来借个地方躲雨,没打算还⽩吃⽩喝。”唐海翎赶紧把话挑明。

  “你一定饿了。”但尹劻像是对她的话置若未闻,仍自顾自地起⾝走向厨房。

  “欸…”唐海翎本阻止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积欠他的人情债,又添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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