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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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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飙车到三总拿了阿南寄放在急诊室的采访资料,蒙永丽马上又飞车赶往采访地点。

  今天的受访者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主管,由于稔的杂志社正在企划一系列的生物科技产业报导,阿南在友人的牵线下找上了这位翁姓高阶主管。

  “翁总您好,敝姓蒙,原本跟您约定来做采访的南先生因为发生了一点事故,所以今天临时改由我来采访,请您见谅。”年轻的李秘书一领她进入办公室,蒙永丽马上主动说明,接著送上自己的名片。

  坐在高级皮椅上的中年男人顶著肚子上的游泳圈,不断的对她出微笑“原来是临时换人了,我还想说我的秘书怎么会这么糊涂,男女都分不清,竟然把一个‘如瓜似玉’的女孩子说成了大男人,真是失礼。”他低头故做认真的端详了名片“喔,姓蒙啊,真是特别的姓氏。”

  蒙永丽不动声的偷偷挑眉,暗自思忖,什么是如瓜似玉?是伟大的教育部继三只小猪后所推出的新式成语吗?回头得问问阿默才行。

  “为了不耽误翁总的宝贵时间,我们马上开始今天的采访吧!”

  “好,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请蒙小姐移驾到那边的沙发。”撑著肥硕的身子,翁总经理吃力的往沙发移动。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办公室,除了红木办公桌以及放资料的原木书柜,更在一旁摆上了一组真皮沙发,中型的植物盆栽点缀其中,缓解了空间的严肃。

  只是,相较于这样的装潢,空调设备就似乎逊许多。

  打从走进这间办公室,蒙永丽就觉得有一股油垢味跟古龙水混杂的怪味扑鼻而来,味道强劲得著实让人受不了,幸好她今天没贪子卩吃什么垃圾食物,要不然铁定当场“反刍”

  到底这种惊人的味道是哪儿传来的呀?

  很快的,这叫人难以启齿的问题在翁总经理坐下后,获得了解答。

  我的老天爷啊,有必要这样折磨一个努力工作的勤劳份子吗?

  甩甩头,蒙永丽努力的把这股恼人的味道甩开,赶紧把相机、录音笔、记事本这些必备工具张罗好,第一个问题马上扔了出去。

  眼前的翁总经理似乎很爱笑,光是回答问题前这抹冲著她而来的微笑,就足足持续了十来分钟,得她只得频频低头看表,好暗示他赶紧回答。

  “是这样的,我想,聪明如你应该也已经注意到,当婴儿出生率降低,而社会结构又渐趋老化,生物科技的重要也就相对的提高…”

  蒙永丽忍著不舒服的呼吸,脑子都在不断冀求自己可以撑到访谈结束,因为这些气味的干扰,她得多花一倍的精神才能迫使自己专心,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实在不宜拖太长。

  为求速战速决,她决定加快访谈的速度,在充分理解对方回答的同时,第二个、第三个问题也紧跟著抛出去。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可是当她的大腿上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只恶心的肥手后,事情马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啊!”毫无防备的她明显吓了一跳,整个人赶紧往一旁的沙发空位挪去,借以躲开逾矩的手。

  “怎么了,我吓到你了?”翁总经理收回手的同时脸上还虚伪的笑着。

  废话,突然有一只猪手举到面前来,是人都会吓到好吗?蒙永丽没好气的在心里咒骂。

  反覆的深呼吸,她强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只得忍住气重新发问“关于刚刚提及的开发愿景,翁总经理是不是有什么更明确的一个发展主轴?”

  “蒙小姐,有没有人说你长得非常漂亮?我发现你很有现代女的味道,让人不自觉的著。”

  “没有,多谢你的赞美。能不能请翁总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她口气冷漠的说。

  见她坚持,翁总经理只得又东南西北的瞎扯了一些空泛的话题,然后又突然把手搭上她的肩膀,暧昧的摩著。

  “翁先生,请你自重!”蒙永丽当场斥责,狠狠的拨开肩上的咸猪手。

  “蒙小姐,你也别反应过度,我只是想要向你表达我的亲切而已…”猥琐的笑容不断的近。

  实在是忍无可忍,抓狂的她马上挥出手臂,啪!翁总经理的脸上旋即应声出现一个红色手印。

  “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

  “你才是薰心的大混蛋…”回以颜色,蒙永丽气得浑身发抖,有生以来,她从没有遇过这么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抓起手机,她第一时间就想要报警,偏偏这只狼飞扑过来时竟然撞掉了她的手机。

  “小美人,你乖乖的,我会对你很好的。”

  “滚开,你这个脑肠肥的鬼,滚!”

  他们之间一度发生严重的拉扯,蒙永丽脑子都在锁定机会好攻击他的弱点,见机不可失,她马上往他下体踹去。

  “呃嘶…”翁总经理捂著痛处,跪在地上。

  短暂挣脱他后,她见情况危急,当下什么东西也不管了,拔腿就往外跑…

  拉开办公室的门迈出步伐,头昏眼花的她整个人撞进一堵膛,叫她意外的是,那儿竟然有著她熟悉的味道!

  她猛然抬头,发现孙嘉尧就站在她面前,她当场委屈哽咽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孙嘉尧严肃的扶住她的手臂,感觉她浑身都因为恐惧而在发抖。

  “有人…摸我!”

  “胡说,我没有,我才没有,是她自己靠上来的。”跟在后头出来的翁总经理替自己喊冤的同时,不忘顺便诬赖。

  孙嘉尧狠狠的看了对方一眼,严肃的脸庞陡然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把受到惊吓的蒙永丽交给同行的张默,转过身来,先是慢条斯理的下外套,旋即又开始翻折著袖子。

  “你、你想要做什么?我叫警卫了喔!”翁总经理害怕的虚张声势。

  “太好了,如果你还叫得出来的话,快啊!”孙嘉尧先是冷笑缓语,突然一个变脸狂吼,充分达到恫吓的效果。

  “李秘书,快叫警卫,李秘书…”翁总经理赶紧喊人。

  谁知,门外的秘书却选择冷眼旁观,全然没有出面护卫上司的意思。

  “李秘书,你再不叫警卫,我就开除你。”

  “那你就开除我好了!”像是积怨许久的怒火一次爆发,李秘书回吼著。

  傻眼了,翁总经理还没来得及想出新的应对方式,孙嘉尧的拳头已经直直飞向他的脸。砰…

  都还没来得及哀嚎,第二拳、第三拳紧跟著打了过来,又快又狠!

  “嘉尧…”蒙永丽骇住了,她从没见过如此抓狂的孙嘉尧。

  这样的痛打持续了好久,张默怕情况失控,只得上前阻挡“孙嘉尧,住手,别再打了。”在别人的地盘打人,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甩开张默“放开,他有种摸人,就要有那个胆子承担!”

  “救命啊,打死人了…”翁总经理发出凄厉的哀嚎“蒙小姐,求你叫他住手,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蒙永丽瞪著对方,许久,她上前拉住孙嘉尧柔声说:“别打了,够了。”

  “走开,干么要对这种人渣心软,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改的,你不要被他的可怜状给骗了。”

  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种衣冠禽兽?要不是他刚好在写字楼遇到焦急的张默,要不是他们两个人及时赶到,今天情况可能还会更糟!

  一想到这儿,他就无法不光火。

  “孙嘉尧,你冷静一点,不要这样!”她死劲的抱住他,声嘶力竭的对他呐喊,却始终压制不住他的怒火。

  眼见劝阻无效,她不假思索的出拳打上了孙嘉尧的鼻梁,这才让疯狂的他转移了注意力。

  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直到鼻子里传来温热感,孙嘉尧才相信方才的事实。

  “你打我?你是神经病啊,干么出拳打我?”抹去鼻血,他气急败坏的瞪著眼前这几乎要让他丧失理智的女人。

  “万一你把他的脸打烂了,到时候我拿什么鬼相片去稿子给杂志社?难不成刚刚真要被他白摸了?”

  她蒙永丽才不容许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呢!

  “你…”这是什么思考逻辑?孙嘉尧为之气结。

  “好了,都别争论了,趁他的脸还没有出现严重淤青前,赶紧拍照结束采访吧!”张默理智的说,拉起横躺在地上的家伙,迅速的整理他的衣服“别哀嚎了,给我撑出正常的表情!”

  “…”翁总经理委屈得说不出话来。挨了一顿揍还得被著表现正常模样,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呀?

  暂时推开孙嘉尧,拿来相机,蒙永丽飞快的朝著翁总经理捕捉了几个较为正常的画面,这才拉著孙嘉尧离开,反正这世界还有修片这种玩意儿存在,就不用太在乎了。

  目睹一切的李秘书,忍不住赞许“太好了,谢谢你们替我们公司所有的女出了一口气。”

  离开生物科技公司后,张默无奈道:“下一次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冲动的来抢钱?那家伙可是声名狼藉的大烂人。”

  “我怎么知道他会这样…”

  “你以为我都不过滤工作内容的吗?”

  “阿默,对不起啦!”

  无奈的摇摇头,张默用眼神示意她去安抚那个心情严重受创的男人,跟著识相的先行离开。

  蒙永丽望着前方的孙嘉尧,无奈的低叹,完了,他现在一定恨不得杀了她。

  乍见他近乎奇迹般出现的刹那,向来自认无所不能的她心里感动得差点哽咽,可最后她竟然挥了他一拳…害他鼻血了。

  带著忏悔的心情,她走上前去,讨好的拉住他的手,果然,孙嘉尧二话不说马上把她甩开。

  可恶,也不想想他是为谁抓狂,竟然反被自己的女人揍了一拳,连鼻血都出来了,真闷!

  “你怎么会突然来了?”她低低的问。

  “因为我是白痴。”妈的,出乎还真狠,鼻子爆痛的。

  “嘉尧…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打你的,因为你当时那么失控,我只好…”“只好揍我?”他没好气的吼著。

  “很痛是不是?”

  “废话,我没神经啊!”都血了,痛不痛?

  蒙永丽一脸歉意的抚上他的鼻子,心疼的望着他“我知道你心疼我,想为我出气,可是万一你出手太重,把他打死了怎么办?到时候还得挨告,那多不值得。对不起啦…”像个小媳妇似的,她委屈的直往他怀里钻。

  实在是气极了,可是看她这么有诚意,孙嘉尧的怒火也慢慢冷却。

  他放缓了语气“瞧你刚刚吓得浑身发抖,那个猪头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把手放在我腿上,又搭我肩膀。”

  “可恶,刚刚应该把他的手拧断的!”

  她挨著他的膛“嘉尧,谢谢你及时赶来,今天真的是多亏了你。”

  “是啊,我卖命的揍人,结果什么奖赏也没有,只有拳头一枚。”

  她仰起头,水汪汪的眼睛不断的对他投以温柔的关爱“你不要生气了,我请你吃饭。”

  “气都气鲍了,还吃什么?”他像个赌气的孩子。

  “不要生气啦,我都这么诚意的道歉了。”她不断的软言讨好。

  “妈的,真痛,可恶的女人,你不知道我行走江湖就是靠脸吃饭,竟然还往我脸上打,万一到时候行情下跌了,看你拿什么赔我。”

  “才不会,你永远都好帅,我也会一直都喜欢你。”

  “少来,想灌我米汤,我就偏不喝ㄌㄟ。”明明脸上就出现叫人难以忽视的得意扬扬,偏偏孙嘉尧还装模作样别扭的迈开步伐。

  见状,蒙永丽只好赶紧跟上,把自己的小手强行进他的大掌里“你会喝,而且会很爱!”

  远去的身影相互依偎著,突然高个儿侧过身说:“欸,看来你不只嘴巴厉害,连拳头都很猛,以后吵架我可能占不了太大优势,娶你实在太危险了。”

  原本还低调撒娇的矮个儿当场翻脸“好啊,那有种你就不要娶好了,哼!”“喂,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对,本小姐我就是生气了。”

  “好啦、好啦,虽然我们之间还是冰清玉洁的,不过我承诺将来一定会娶你进门,这样自粕以了吧?”孙嘉尧一副打赏的大爷模样。

  “哼,我不希罕。”蒙永丽骄傲的率先走在前方。

  “欸,蒙永丽,我警告你不要太超过喔!”对著她的背影瞎嚷一番。

  终于,孙嘉尧追上前去,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二话不说就给了她火辣辣的吻,谅她也不敢不乖乖就范。

  ***

  红色小车缓缓的驶入停车格,驾驶座里的蒙永丽脸色发白的紧握著方向盘,浑身冷汗直冒,这一路能顺利回来,靠的全是她惊人的意志力。

  昨天夜里,她就感觉到肚子不舒服,本以为只是平常的肠胃不舒适,顾虑隔天还有个重要采访,她草车吃了肠胃葯后便早早上休息。

  早上醒来,隐隐作痛的感觉没有消失,工作至上的她只得强打精神依约出发去采访一位传统舞蹈家。

  尽管她刻意要忽视不舒服的感觉,可是随著采访的时间拉长,她发现疼痛的感觉越来越让她受不了了,好不容易捱到采访结束,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舞蹈馆的,上车后自己又是怎么把车子开回来的,意识到回途的开车过程是一片空白,她的冷汗冒得更凶。

  拉起手煞车后,蒙永丽双手发抖的正要推开车门,提包里的手机响了。

  一定是孙嘉尧打来的,她毫无疑问的想。

  打从交往以来,每天三、四通电话已经成为他们共同的习惯跟共识,问问彼此的去处,关心三餐是否吃了,不能陪伴身边,只能用这样的关怀温暖分隔两地的心。

  “喂,你在哪里?还在采访现场吗?”

  她用手掌紧按著腹部,尽可能维持说话的平稳回答“喂,嘉尧,我已经结束采访回来了,刚停好车要上楼。”

  尽管她是那么努力的想要营造出轻松的口吻,可还是让敏锐的孙嘉尧察觉了异状。

  “怎么了?你声音听起来跟平常不一样。”他第一时间问。

  “哪、哪有,可能是昨晚准备采访的资料准备得太晚,精神有点不好而已。”她不想让他担心。

  平改良场和休闲农场的工作已经够他忙碌的了,万一遇上了果园的采收期,那更是没没夜的体能消耗与精神考验,蒙永丽自知是个城市乡巴佬,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她只能要求远在台北的自己可以努力将自己照顾好,不成为孙嘉尧的另一个负担。

  呵,说来有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脑子勇往直前的她开始会缓下脚步替人设想了,不是为了家人,也不是为了知多年的好友,而是为了这才认识几个月的男人。

  若要深究起来,与其说是爱情改变了她,还不如说是孙嘉尧的真诚行动感染了她。

  有时候夜里她会突然想,如果在一座天秤上同时把远眺101的豪宅梦想和孙嘉尧各放在两端,究竟会是哪一方胜出?

  倘若是以前,毫无疑问的会是远眺101的豪宅梦想,可是现在…天秤的两端开始上上下下的犹豫著,甚至很多时候,属于孙嘉尧的那端开始胜过豪宅梦想。

  天啊,她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

  或许他大半的时间总是穿著黄农作胶鞋在烈下奔走忙碌,或许他的一生当中穿著衬衫打上领带的次数微乎其微,或许他不是光鲜体面的都市男人,或许他永远不懂什么是年轻女孩梦寐以求的浪漫爱情,或许…

  可是,她就是爱上了那样自然的孙嘉尧。

  不在乎一切,只是打从心里单纯的去喜欢一个人。

  品尝著他从改良场带来的新品种果子,听他说著改良试验中所遇上的棘手问题,手拉手陪他吃遍路边摊的面食小菜,偶尔和他互相斗嘴揶揄,原来,幸福就是那么的简单浪漫。

  “永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声音听起来真的很不对劲。”

  她想要用更莞尔的口吻要他宽心,可是强烈的痛楚却猛的袭来,几乎让她昏眩的陷入黑暗漩涡。

  “嘉尧…”她声音异常破碎,整个人伏在方向盘前难受的息著。

  “永丽,怎么了?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无法亲眼确认的孙嘉尧顿时担心不已。

  她紧紧的著腹部,紧闭的眼睛缓缓出眼泪,这是极限了,她最后可以忍受的极限,尽管她不愿意让他担心,可是心却开始陷入懦弱。

  孙嘉尧的呼喊不断的透过手机传来,她甚至开始奢望,如果能在这个时候躲入他的怀中,一切的痛楚都会获得缓解的。

  “嘉尧,我好痛,真的好痛…”她弃守了。

  好痛,痛得她神智分离,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但是脑子就是想要唤著他的名字。

  渐渐的她眼前一片黑暗,唯独嘴里反覆呻著他的名字,手机掉落到脚踏垫上,她整个人再也无法支撑的瘫在位子上…

  “永丽!永丽…”手机里还不断传出孙嘉尧担忧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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