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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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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客栈。

  颇富盛名的一间客栈,要找专拿钱办事的三哥准没错。

  老板娘不在,由老板代为处理。

  虽然他们两人都没明说,但底下的人全都将他们看作一对了,现在就只等老板娘点头“天下客栈”便能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三哥。”这一声让站在柜枱后的男人抬起头来。

  三哥?“你叫我三哥,这位公子,我是有两个弟弟,不过我可不记得认识你啊。”

  “我是兰蔺。”

  瞬间,西门骁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是五弟啊!哎呀!都怪三哥太久没看你的真面目,才会一下子忘记你的长相。”

  说起来他们除了第一次在剑山结拜之后,似乎就没人再看过五弟的真面目了,也难怪他根本不记得。

  “找我什么事啊?五弟。”哟,五弟竟然肯为了身后的小姑娘以真面目示人,看来爱情果然足以感动千年下化的冰块,真是万幸、万幸。

  “我要你保护一个人。”

  “容易。谁?”拿钱办事正是他赖以维生的方式,偶尔杀人的工作也会接。

  “水绿。水绿,过来,见见我三哥西门骁。”

  “三哥。”水绿甜甜地朝西门骁打声招呼。西门骁对这小姑娘是愈看愈喜欢,天底下恐怕也只有水绿能忍受五弟诡异的兴趣,既然五弟还会将人带给自己看,怕是早就将人订下来了吧?哪像他到现在八字还没半撇,还在死追活追的,可怜喔!

  “小水绿是惹上了谁,需要到我保护?”

  “‘干香堂’的长孙烈焰。”

  西门骁听了,神情敛下,马上换上一抹严肃。“这么娇美的小姑娘怎会惹上不该惹的人,来龙去脉呢?”

  “她啊!笨蛋一个,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别人的性命,长孙烈焰便说要她的命。”兰蔺也懒得解释太多。

  “‘千香堂’是使毒的,尤其长孙烈焰更是高手,找了大哥没?”西门骁边问,脑子开始盘算了起来。

  “正在找。”

  “那就好,五弟,你过来一下。”西门骁把兰蔺叫到旁边去问:“小水绿对你有多重要呢?”

  “此生我身旁只会有她。”

  听来是唯一啰!那可重要了。

  “既是如此,我们是兄弟,那就用亲友价了,我算算…”仿佛空中有算盘似的,西门骁的手拨了起来,来来回回后,很快地有了个数宇。“就一两吧!谁教我们是兄弟呢!”

  这可是他的牺牲价,全都是为了兄弟。

  兰蔺随即掏出一锭金子。“扣除一两,剩下的就当作你保证一定会保住水绿的命的钱吧!”

  非要保住水绿不可?

  “五弟,那你呢?怎么说都是你跟我比较亲。”他可是他疼爱的五弟,怎能要他弃他去保外人。

  “三哥,要对付长孙烈焰,你以为能够全身而退吗?而且长孙烈焰要杀的人是水绿。”

  说得也是,想在高手之下同时保有两个人的命,难矣。“地点要选在哪?”拿人钱财自当与人消灾了。

  “‘翠山居’,那里我最,又甚少有人迹出没,最适合。”

  衡量了事情的严重后,西门骁难得忧心仲仲地问:“你认为这样能保护小水绿多久呢?;严可是无所不在呢!”

  兰蔺出了优雅的笑容,却不见一丝温度,西门骁见了,顿时寒意渐生,他可是头一次看见五弟也会有教人打骨子里发冷的笑容。

  “谁起的头就让谁来收尾,就让他的死来结束这一切吧!”

  “五弟,一个毫无武功的大夫要怎么杀人呢?”

  “三哥,你会有机会见识到的。好了,既然收了我的银两,跟我上‘翠山居’吧!”

  一锭金子,这大概是他接过的生意最廉价的了,但为了兄弟,钱当然不是问题。

  *********

  不懂武的兰蔺的确无法亲自杀人,但曾经被他一时善心所救的人当中,不乏许多江胡中的人。

  他不必杀,只要用说的,便能借刀杀人。

  水绿却十分反对。

  “长孙烈焰想杀你,难道你还要为他求情?”

  “不是求情,只是不希望有人无辜地因我而死,兰蔺,你这样做,就算我活了下来也不会高兴的。”

  “我是绝不可能放过他的!”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但我还没中毒啊!”她的想法很单纯。

  “水绿,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我试着要救你,你却要扯我后腿!”

  “我没有,我…”她只是不希望有人死去。

  “现实是很残酷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既然长孙烈焰要你的命,我就让他先死,难道有错吗?”

  “非要赔上整个‘千香堂’不可吗?”

  “‘千香堂’是他最大的后盾,若‘千香堂’不先毁去的话,他就有可能东山再起,斩草不除、春风吹又生,这道理你总该明白吧?我是个大夫,并非好杀之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有人欺到我头上,我也绝不放过!”他们首次争执竟是为了旁人的性命。

  水绿能明白兰蔺的意思,兰蔺始终在忙别的事情,这几她也听西门骁说了不少江湖事,有些手段是她永远也不可能明白的。“也许我无法了解你们的做法,但…若要拿众多人的性命来保住我,那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她何德何能,能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来担保她一个人。

  “那么在长孙烈焰要杀你的现在,你要我怎么做呢?眼睁睁看着你死吗?”话一说完,兰蔺头也不回地离开。

  “兰…”水绿心知自己的决定必定伤了兰蔺,可她也无法昧着良心。

  始终待在门外的西门骁终于出声。“我说小水绿啊!你实在是太好心了,江湖之事本来就是要靠能力来解决,是生是死都由自己决定,既然兰蔺有办法保护你,你却要他什么都不做,不是叫他去死还容易些吗?

  “世事往往无法尽如人意,倘若今天不是长孙烈焰先来挑衅,我们又何必铲除对方呢?你真的该为兰蔺好好想想的,万一你真的死了,要他一个人怎办?”

  “就算是死了,我也希望对得起良心。”

  西门骁摇头又叹气,对固执的两人还真的没办法。

  *********

  不管何时踏进这里,元夏荷总会觉得骨悚然。

  待在这里的人仿佛没了自己的子,只会听令行事,十成十的傀儡。

  在婢女的带领下,元夏荷来到曾经与长孙烈焰共处过的屋内,往事如今已斑驳,对她再无任何价值。

  长孙烈焰席地而坐,一手肘撑在桌上假寐,身边是丝竹之乐相伴,让气氛显得惬意。

  元夏荷却如同惊弓之鸟,不敢大意。

  长孙烈焰手轻抬,音乐乍停,毋须他开口,众人全数退出房间。

  睁开了眸子,两道充审视意味的视线扫过站得直的元夏荷“终于舍得回来了吗?”

  “少说废话了。”

  “真是不受教,既然你心不在此,又何必回来?‘千香堂’少你一个也不会如何。”言下之意,对于她,早没了耐

  “不是你要我回来的吗?”自己的存在已可有可无,甚至毫无必要,元夏荷这才发觉自己似乎不该回来,万一长孙烈焰对她已经没了兴趣,她不过是自投罗网,多牺牲自己的一条命而已。“既然我回来了,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话?”

  “夏荷,过来这边坐。”低沉的嗓音,蕴含不容抗拒的命令。

  元夏荷乖乖走过去,席地而坐。

  长孙烈焰把酒杯端给她。“这是你最喜欢的酒,喝了它。”

  不得不喝,纵然是穿肠毒葯,她也必须喝,仰头一口饮尽。

  “不怕我下毒吗?”

  “你要杀我,有千百种方式足以折磨我,毋需这么明显。”

  “真是知我莫若你啊!我给你自由,你却当‘千香堂’是可以随便来去自如的吗?”手劲一拍,桌上的杯散倒。

  元夏荷震惊得动弹不得,头一次长孙烈焰的怒气是直接针对她而来,她的心顿时怦怦跳个不停。

  发觉自己吓到元夏荷,长孙烈焰连忙收敛口气。“算了,既然你回来,我也不追究了,但若还有下次,我定不会轻饶,懂吗?”

  “那么你应该也能遵守约定,放过兰蔺跟水绿吧?”这才是她这次主动回来的目的。

  薄微启,诧异的神情仿佛不记得这件事了。

  “你说他们啊?夏荷,可惜你回来得太晚,要不然一定可以拦住我的命令。”

  “你已下令了?!”元夏荷下意识起身。

  “你该清楚我的耐从来就不多,对不对?”

  “收回命令!”她冷着一张脸。

  “是请求还是命令?”

  “请求。”在长孙烈焰面前,她少有占上风过,尤其还当她特别重视这道命令的时候。

  “可惜…慢了一步。”

  “你根本就不打算收回对不?”

  “你还是最了解我。”

  即便气到想动手杀人,元夏荷也清楚自己没那分量,于是她扭头走人,可没走几步,却感到一阵晕眩袭来,教她软倒在地。“烈焰,你…”眼睛拼命眨着,最终仍敌不过葯

  长孙烈焰蹲下抱起她,一双眸子直到此时才显现出些许温柔。“夏荷,从今以后,我不要再有人占了你的心。”

  *********

  “这是什么情况?”卫迟云被人给请来“翠山居”没想到上回分别时还见他们小俩口有说有笑,这回怎么却连一句话也不说。

  西门骁把卫迟云请到一旁,跟他解释。“大哥,还是我这个公正人来说吧!这样才不会偏颇任何一方…”

  就算当初兰蔺只给他几句话,经过这些天的丝剥茧,他也大致了解情形了。

  等西门骁说完,卫迟云总算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喝完了茶,他才开口评断“说来这件事,当然是…兰蔺的错。”

  兰蔺可不服。“我为她着想,哪里错了?”

  “兰蔺,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想救水绿,但她毕竟不是江湖人,就算是,要她一个小姑娘家背负对方不知几百条的性命,会不会有点太严重?”

  “大哥,你向来不鼓励极端的手段,当然会这么说,假使有一天你最重视的人遭人威胁,你还能如此冷静以对吗?”

  “这…我还没碰过的问题,你问了我也没答案,我只是就事论事,我相信水绿考虑的就是这点,她才多大年纪,却要承受那么多条人命,兰蔺,她会受不了的,即使你最后救了她,我相信她也快乐不起来。”

  兰蔺的眉头有一丝的舒展,卫迟云看得出他是听进自己的话了。

  “那要我怎么做呢?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是,是要…”

  “旁的西门骁却打断了卫迟云的话,迳自演了起来。“‘绿儿,我是不得已才为了你杀人,你为何就不能体谅我呢?’

  “兰,但那可不是几十条人命,而是上百条啊!我不希望你为我杀这么多人,我会良心不安的!”

  “‘好吧!既然你不许我杀人,如果你死的话,我也绝不独活了!’”果然是近墨者黑,跟慕容楚在一块太久,居然也染上他恶劣的习

  卫迟云无奈的摇头。“三弟,别闹了。兰蔺,大哥是希望你再斟酌考虑,毕竟水绿说得没错,她还没中毒,事情又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那些人何罪之有?

  “杀了只是为你们两人造孽罢了,听大哥的劝,先冷静几天再行事,或许之后会有转园也说下定。好吗?”卫迟云苦口婆心劝着,因为他清楚一旦兰蔺真的想杀人,是无人可挡,他不希望事情真的走到那地步。

  “五弟,你三哥我倒是赞成以暴制暴,对付那种不可理喻的家伙,就是杀无赦!”假如有人胆敢对他的怎样,他绝对将他的祖宗八代全拖出来鞭打。

  “如果三嫂也如同水绿这样恳求呢?”

  “嗯,这个嘛…”早成了绕指柔的西门骁当然是遵从到底。“反正你三嫂说什么,我是一定听的。”

  “那好,三哥的建议我会考虑考虑的。”

  “建议?!什么建议,我刚刚给了什么建议吗?”他怎么都不清楚。

  “就是你建议绿儿死后,我也别活了。”语毕,兰蔺离开了。

  西门骁看了一眼置身事外的大哥,急忙追上去。“五弟,三哥不是这意思,那只是我一时说了,你可别当真啊!”天哪!要是五弟当真,他就算十条命也不够赔啊!

  *********

  在“翠山居”的后头,兰蔺找到了蹲在地上的水绿。“在这里做什么?”

  “看菜苗啊!我上回不是买了菜苗回来,如今它们已经冒出芽来,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们就有青菜可以吃了。”水绿喜孜孜地报告着。

  说是他们之间不再说话,其实也只有兰蔺单方面在生气,水绿则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见了他依然笑呵呵的,仿佛今天谈论到的命根本不是她的一样。

  “要吃菜,叫人出去买不就成了。”为了保护他们,元夏荷也派了不少人来驻守“翠山居”

  “那不一样,因为这是我亲手种的,只在‘翠山居’才吃得到,不会对外贩售呢!”想到十几天后就能采收,她心雀跃。

  “何必花这么多时问在这种小事情上头?”

  “才不会呢!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回忆,回忆就是要一点一滴慢慢累积起来,将来到老的时候才能回忆啊!不是吗?”

  就算得知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他的水绿仍不改其态度,就是这点最教他没辙、愤怒却又不知如何发

  倘若水绿能出一丝丝的害怕,或许他还能给她安慰,最后竟是他一头热。

  “叹什么气?”

  “叹你老是出人意表,使我摸不透。”

  水绿低呼了一声。“会吗?连爷爷都说我很简单就能猜透呢!怎么可能摸不透,肯定是你思绪太复杂了。”

  “说说你有多简单。”

  水绿正经地思索了一会儿,接而笑道:“我啊…只希望每清晨醒来能看见你,为你做早饭,你呢就去当你的大夫,好好医治病人:中午的时候再带饭给你,帮你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傍晚提早回来煮晚饭,等你回来一块共享,顺便听你说说今天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之后再生两个孩子,一个我怕他会寂寞,生两个这样他们就有伴了…”头缓缓靠在也蹲下来的兰蔺肩上。“然后我们一块白头偕老,等着孙子出世,说不定还有机会看见曾孙呢!”

  听着水绿规画美丽远景,似乎已经实现并且呈现在眼底了,令他不出幸福的笑容。

  “兰,我不要名、不要利,只求夫相守,脚踏实地度过每一,我要的其实就这么简单而已。”

  兰蔺张开双臂,把她揽在怀里,水绿绝对无法背负那些人的性命,她是这么善良,若他真的要那些人死,她也会认为是自己的错,他绝不想让那种苦放她一人独自承受。

  其实他大可以利用自己本身的能力来扬名立万,但他求的也不是这个,因此纵然他医术超群,知道他名号的也没几个。

  因为他清楚名与利的背后,所要承受的是更大的压力,而他根本没兴趣。

  水绿所规画出来的美景才是他希冀的。

  “绿儿。”

  “嗯?”兰蔺的肩膀太舒服,她差点累到睡着了。

  “今晚我们成婚吧!”

  *********

  红烛燃起微微的亮光,照亮屋子,屋内、屋外挂起了喜气洋洋的喜字。

  没有高堂,只有卫迟云与西门骁充当两人的长辈,坐在厅堂接受他们的跪礼。

  卫迟云大方给予新人红包,西门骁则是依依不舍由他怀中掏出银两,谁教他嗜钱如命,但为了五弟,这百两黄金的红包也只能闭眼咬牙送出去了。

  夫拜后,他俩被送入房,在房内,掀起了红帕。

  兰蔺与水绿相视一笑,亲昵地摸摸彼此。

  “从此我们就是正式的夫了。”他道。

  “不离不弃。”

  “是啊!不离不弃。”

  “绿儿,我答应你,不会主动去铲除‘千香堂’的任何一人,但假若他们来犯,我定不留。”这是他的底线。

  “兰,谢谢你。”她清楚要兰蔺答应自己这个条件很为难,可他终究答应了,她也放心了。

  喝下台卺酒,此后不分离,他们夫俩将会携手度过往后的每一

  屋外…

  天星斗,衬上一轮明月,真是好光景,卫迟云与西门骁守在外面,只能与天为伴。

  想到屋内两人热呼呼绵着,西门骁不感叹他心爱的女人为何总不点头。“真好!我也好想回家抱我家的呢!”

  假想着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西门骁连忙张手圈住,纵使用想的也好。

  卫迟云见状,摇了头。“三弟,你说话老是没个正经,上官姑娘才会下不了决心嫁你。”

  西门骁听了,连忙跳起身。“大哥,这话可说错了,我对她可是从头至尾十分正经,是她…老爱跟我闹脾气,我可爱她爱得不得了了,但她却…”想到了扫兴的事情,摆摆手,不提也罢。“大哥,别说我了,那你怎么身边到现在还没个人做伴呢?”

  “为兄向来与天为伍,这便是良伴。”

  “不过大哥你的良伴似乎不会为你指点津,怎么还是任由你迷路呢?我觉得你真的该认真思考找一个能帮你指引路的伴了,要不然真怕哪天我们真的会失去你了!”

  “会吗?”卫迟云认真思索起来。以大地为枕、以夜空为被,西门骁双手枕在脑后假寐。如此良辰美景,他可不希望有人来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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