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啊…”她看到齐非石的刹那,几乎忘了要呼吸,好不容易回过神,大叫一声,然后有如怪兽在后方追她般地冲进屋内。
“小若,你发什么神经!”屋内走出一位美丽的妇人,她看到齐非石时,疑惑地看向方承焘。
“他是小若的同事。”对于方杜若与齐非石刚才的互动,方承焘也很感兴趣。
“我们小若在家里和公司不太一样吧?真不知道你们公司干嘛要规定那样穿。”对于女儿的长相,方承焘可是很有信心。小若不过是换个工作,竟然就得穿得那么八股老气,为此,他还小小地抱怨了下。
齐非石心里纳闷着“齐拓”何时有这样的规定?方杜若的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是小若的父母,不知…”林靖苓礼貌地自我介绍,对于小若同事的来访也颇为好奇。
小若人缘虽然不错,却不是个八面玲珑的际能手,可以让她深到往来家里的朋友就那么几个,而那几个里面,他们也只看过唐朔宇一个男生,且他也只来过几次,都是和她那群高中死一起出现的。
至于她大学交往的男朋友,也只到过家里一次,所以齐非石的出现让他们很威兴趣,也想知道他来访是所为何事。
“小若的手机掉在公司,我怕她找不到,顺路帮她送过来。”他很自然地也跟着他们叫她“小若”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方杜若的手机。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还让你走这一趟路,谢谢你啊!”林靖苓忙接下手机,随即转身朝屋内大喊:
“方杜若,你出来!”这丫头也太不像话了,人家特地帮她把手机送回来,她却躲在里面不见人,礼貌都到哪去了。
不一会儿,方杜若才不情愿地缓慢走出来。
“你也刚下班吗?吃了没?我帮小若留了些菜,要不要一块儿吃?”
方承焘热心的问着齐非石。
齐非石本想拒绝,他并不习惯在别人家吃饭,但看到方杜若在一旁嫌恶地猛摇头,他在心里暗笑着,并当下做了决定:
“如果不打搅的话。”他客气地回道。
“太打搅了!”
“不会,怎么会呢?”
方杜若和方承焘的声音同时响起。
林靖苓瞪了方杜若一眼,不解女儿为何会这么没礼貌,为了化解尴尬,她热心地拉着齐非石进屋。
“别站着,快进来坐。”
齐非石下皮鞋,穿上林靖苓递来的拖鞋,走到方杜若身旁,笑看着她,却意外发现她没有穿拖鞋;那双小脚踩在深木头地板上,竞有种纯真的美感。
“小若,带这位…”方承焘看了下齐非石。说了这么多,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我姓齐,齐非石,伯父叫我非石就行了。”
“小若,带非石去用餐。”
虽然不情愿,方杜若还是领着齐非石走到后方的一间小和室,推开木门,杨杨米上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摆了几道用小盘子盛装的菜肴。有蒜苗腊、焖苦瓜、银芽炒丝等家常菜,看起来美味又下饭;其中还有一道葱烤鲫鱼,看起来就令人垂涎三尺。
但更令齐非石惊喜的是,和室另一边有一个木板长廊,长廊外就是刚才在外面看不清楚的庭院。
院子虽不大,但整理得很好,有一棵高大的树,树上开了许多小白花,地上则种植了些花草和蔬菜:靠近围墙边立了几长竹片,上头攀爬着两、三株番茄,隐约可见几颗尚未成、绿中带红的小蕃茄呢。
方杜若拿了副碗筷摆在他面前,坐在他对面,迳自吃起晚餐来。
“你家真的是处处充惊奇,现代人很少有这种闲情逸致了。”齐非石指着外面的景,由衷赞叹着。
齐家大宅位于明山附近,占地数百坪,虽有庭院、游泳池,但空有华丽,少了那么点巧思。而他在市区的住处则有六、七十坪,里头豪华便利的设计,除了保护个人隐私外,结合了建筑与艺术的美,但却没有此处令人轻松舒坦。
方杜若以为他会开口问她装扮上的改变,但齐非石却连问都没有问,难不成他觉得没什么差别?
这怎么可能?还是总裁的眼睛有问题?
“这是我父亲的兴趣。他退休后更是努力发挥所长,附近邻居有时还会过来请教他植栽的问题呢!”说到父亲,方杜若一脸骄傲。
“你和你父亲的咸情一定很好。”看她那骄傲的模样,竞有些吸引人。不知为何,他希望自己在她心中也能有如此份量:希望她谈起他时,也能如此骄傲…
“对呀,我爸最疼我了。”方杜若笑得双眼都快眯成一直线了,她开心地问道:
“那总裁跟父亲感情好不好啊?”才一开口,她就后悔了,她什么时候变得会这般关心他人的私生活?
齐非石放下手中的筷子,深邃的黑眸直盯着她,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让方杜若有些坐立难安,好一会才开口道:
“我父母在我十岁时就过世了。”
齐非石的父母在他十岁那年出国旅游,结果发生车祸身亡。这事在“齐拓”不算秘密,但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而方杜若才进公司三个多月,加上她不爱探人隐私,因此根本不知道此事。
“噢,不好意思。”方杜若抱歉地望着齐非石,心里不有些发疼。
十岁正是需要父母呵护的年纪,失去双亲的哀恸,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没有关系,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难过心疼的神情,竟让齐非石有些感动。他甩甩头,想将这些有的没的感受全甩掉;一定是这里的氛围,让他多愁善感了起来。
齐非石赶紧转换话题“这个房子是…”
“这一区以前是爸爸学校的宿舍,十几年前学校把这些房地卖出,优先开放给学校老师购买,爸爸一直很喜欢这儿的环境,便想办法把这房子买了下来。这条巷子有好几户都是原本住在宿舍的老师们买下的。”虽然在买屋的初期,父母亲背负不小的经济压力,但父亲的决定是对的,这里的居住环境很好,邻居也都相处和睦。
“那棵开花的树是什么?”他指着院里那棵树问道。
“那是苏。很美的名字吧?别看我爸那样,他可是个既务实又浪漫的人。”爸爸说苏开着白色的花,就如同张爱玲小说里的女主角。
“原来这就是白色苏花!白苏,《倾城之恋》的女主角。”齐非石磁的嗓音在夜里响起,声音不大,却令方杜若震撼不已。
看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仿佛他是外星人似的,齐非石好气又好笑地轻捏了下她的脸颊。
“你这是什么表情?”
方杜若讶异自己并没有对他的亲昵举动感到不适,反倒有丝莫名的悸动。为了摆心中的不安,她故意夸张的说着:
“想不到浑身充商业气息的齐大总裁,也知道张爱玲的小说?搞不好总裁年轻时还是个文艺青年呢。”
“怎样,不敢小看我了吧?”齐非石也顺着她玩笑的回道。
其实他也有些讶异自己方才的举动;他虽非圣人君子,但也不是会对女孩子太随便的人,可刚才捏她脸颊的举动,竞自然到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她皮肤的美好触感,此刻还停留在他指尖,久久未散。
“我只是个小小的秘书耶,哪敢看不起你这个大老板。”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她讶然问道:
“老板不是说今天不回公司了?”
“我突然想起有东西没拿,所以又折回公司。”他只能随意编个理由,因为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他会折回公司的原因。
“总裁爷爷有打电话来公司,要你记得去接宋小姐。不过是六点的飞机,你应该接了吧?”她转达齐焕的话,并探试地问了下他接到人没。
“现在是下班时间,你那么想当廿四小时随时待命的贴身秘书吗?别谈公事了。”他觉得在这个优闲的空间里,不该谈这些。
“宋小姐也算公事吗?”她只敢在嘴里低声咕哝着。
齐非石挑眉,听不清楚她嘴里喃念着什么。
“没事啦!吃了吗?”看见齐非石点点头,她起身想收拾桌上的餐具,但齐非石却先她一步动手收拾。
“已经让你们招待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收拾呢。”看见方杜若一脸不可思议,齐非石笑了笑。
很多人都以为他必定事事有人妥善服侍,却不知他在国外求学那几年凡事皆自己来,绝不假他人之手。这也是齐家的教育方式,培养接班人独立自主的个性。
“算你有良心!”看着他端着碗盘的高大背影,方杜若不心情大好,嘴愈咧开,久久无法收回。
本想好好监督齐非石有无将碗盘洗干净,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林靖苓看到齐非石端着碗盘走进厨房,赶紧叫他放在水槽就好,还不忘给方杜若一记白眼。
两人走到了客厅,看见方承焘正在烧水准备泡茶。
“非石,时间还早,要不要喝杯茶再回去?”说着就递了杯茶过去。
“爸,他不喝茶…”只喝咖啡。方杜若话还没说完,身旁的齐非石已经大方地在方承焘对面坐下。
“好啊!伯父在泡什么茶?”齐非石端起茶杯,看见里头的茶汤较一般茶来得深些。
方杜若睨了他一眼。表里不一的家伙!明明只喝咖啡的人,学人家喝什么茶!
“铁观音。晚上还是喝些茶,比较不刺。”年纪大了,不能摄取太多咖啡因了。
“木栅正丛铁观音?”
“是啊!你也知道啊?现在正丛铁观音很少喽,有时候还买不到。市面上很多产品都鱼目混珠,欺骗不懂的人。”方承焘像是遇到知音似威慨地说着。
他哪会知道什么是木栅正丛铁观音,还不是从她这边得知的!方杜若鄙夷地睇了齐非石一眼,但因不忍坏了方承焘的雅兴,还是忍着没拆穿齐非石。
“我其实不太懂茶,但这茶喝起来很顺口。”齐非石将自己的感受如实说出。
“不必懂茶,只要懂得喝就好了。”
“没错,喝茶本身就是一种享受。”齐非石赞同道。
“哈哈…说得好!”方承焘拍拍齐非石的肩膀。
方杜若看着这一幕,心中竞有些感动。自从哥哥去美国后,父亲很少遇见谈话如此投机的晚辈。她和父亲感情虽然好,但女儿和儿子毕竟还是有些不同。
她又偷偷瞄了他一眼。想不到平傲慢、自大的总裁,竟然能和父亲相处融洽,她不免对他另眼相看。
一会儿,林靖苓端了一碟小点心出来。
“这是你方伯父做的核枣糕,尝尝看。”
齐非石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嗯,枣泥的浓郁与核桃的酥脆,真是说不出的对味。
“伯父怎么这么厉害,饭菜是香味俱全,连点心也做得如此美味。”齐非石对方承焘的厨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兴趣而已。你如果爱吃的话,我叫小若也帮你带个便当。”方承焘可高兴有人爱吃他煮的东西。
“小若有帮我…唔!”他的小腿突然受到一击,他望向踢他的凶手。
“爸,便当很重耶!”为了掩饰心虚,方杜若撒娇道。
“小若有帮你们公司一位工读生带便当,再多带一个应该还好吧…”
“爸!”方杜若的脸瞬间红,不敢看向齐非石。
齐非石看着心虚不已的方杜若,总算知道她刚才为何要踢他一脚了,原来是怕谎言被拆穿啊!
“伯父,不用麻烦了,我在公司常跑外面…”听他这么说,方杜若才放下心,算他有良心。可齐非石接下来的话,却令她气绝。
“我如果想吃,就随时来叨扰你们。”
“说什么叨扰,都来不及呢!”方承焘开心地说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说着他站了起来,方承焘也起身准备要送客,但他连忙道:
“伯父,你别客气了!”
“小若,你送非石出门吧!”林靖苓用眼神示意还一派悠哉坐在椅子上的女儿。方杜若只好乖乖地起身,送齐非石出去。
两人走到玄关处,齐非石坐下来穿鞋,好笑地睇着方杜若。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是个工读生。”
“有的吃,你就别在意那么多了!”她有些耍赖地回道,脸皮不由自主的泛起红晕。
他穿好鞋,起身看着她,那正经真诚的神情,让她有些不适应。
“谢谢!”他诚心地道谢,今晚他真的很快乐。
他常是一个人在家,因为工作忙碌,休假时间也多与公事为伍,少有如此悠闲时光。而回老宅,也多半是和爷爷讨论公司营运,不然就是应付爷爷的“婚宣言”爷孙俩已好久没有真心交谈过了。是没时间吗?还是他已不知如何跟亲人相处了?
难得看到他如此真诚又感,方杜若不知该作何回应,只能笑着摇摇头,与他定出大门。
“你很幸福!”齐非石由衷地说道。
“我知道。”她笑容面地说道。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幸福的,所以也很珍惜所拥有的。
“再见!”齐非石向她挥挥手,转身离开。
“下周一见!”方杜若对着他的背影挥挥手。忽然,他停下脚步,头没有回地丢下一句话:
“下衷篇始,不可以化浓妆上班,也不准再戴那副眼镜。”说完,没等方杜若反应,迳自走了。
方杜若听了,楞在原地。原来他的眼睛没问题啊!那她以后可以不用再伪装去上班喽?想着,她嘴角不自觉向上扬,哼着歌曲转身入内。
星期一早晨,久未出现的太阳难得脸了,让初中多了一丝暖意,方杜若比平常多睡了廿分钟,简单梳洗后,她把那头俏丽短发随意抓了抓,白净的脸上只画上粉口红,身上还是穿着那套素套装。走下楼时,方承焘已经买好早餐回来了,她坐下吃起馒头夹蛋,方父抬眼看了看她。
“你们公司不用再那样打扮了啊?这样才对嘛!”哪有公司那样规定的嘛。
方杜若只能傻笑,因为公司本来就没有管过他们的穿着,只规定不能穿牛仔。偏偏她别的没有,牛仔最多。
“你也别只穿那几件套装,找一天妈陪你去买几件装吧。不然,也可以叫你小姨陪你去。”林靖苓对女儿的穿着很不以为然。小妹在公司明明是个美丽的女主管,怎么女儿却老穿得像个灰姑娘。
“再说啦!来不及了,我上班去喽!”说着,拿起没吃完的早餐跑出门,在前院牵脚踏车,上班去也。
她家离捷连站有一小段距离,她都会骑踏车到捷运站。现在她可厉害了,穿着套装窄裙也可以轻松骑着脚踏车,一路狂飙至捷运站。
一到公司,保全警卫直盯着她瞧,她往电梯走去,较年轻那位保全人员竟将她拦下来。
“小姐,请问你是哪个部门?”
方杜若有些纳闷,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识别证没有别上,她赶紧拿出识别证挂在前。
“方…杜…若?你是秘书室的喔,怎么以前好像没见过。”年轻保全搭讪了起来。
由此可见,她以前多么低调,她好希望以后也能如此低调的上班,但“方杜若?你是方杜若?”突然有人大声嚷道,方杜若回头一看,秘书室的感代表安雅走了过来,一脸不相信。
“天寿喔!你是小若哦?怎么变古锥了!”快退休的张阿姨快步走过来,拉着方杜若东瞧西看的。
这个小小的騒动,引起了其他员工驻足观看,她清丽的样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样受到瞩目,实在与她低调的个性不符,她轻轻点个头,赶紧往电梯处走去。等候电梯时,身旁的男同事开口与她闲聊,她虽不喜与人太过络,但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
齐非石一定进大楼,看见方杜若被一群大男人围着走进电梯,神情看来还颇为愉悦。
电梯门还没合上时,齐非石突然大声喊道:
“方秘书!”
眼看门就要关上,有人闻言又赶紧按下开门钮。
方杜若拧起眉。总裁干嘛叫她?是怕她不够招摇吗?她本想假装没听到,希望站在按键旁的同事脑旗将门关上,谁知惧于总裁的权威,根本没人敢让电梯门合上。
就这么僵持了好几秒,电梯内好几道目光都向她,她想装傻也不行,只好百般不愿地从电梯中挤了出来。她才一走出电梯,电梯门马上关上,大家都不想面对总裁。
“总裁早。有事吗?”她礼貌地打招呼。齐非石刚才会口唤住她,并没有其它原因,现在只好随便编个理由。
“这份会议简报有些问题,你解释一下。”说着,他将手中的资料袋丢到她手里,迳自走向主管专用电梯,还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方杜若只好乖乖跟着他走进电梯,沿路接收到许多同情的眼光。一星期的第一天,竟然是这样开始的?
电梯门一合上,方杜若竟然觉得里头的迫感比方才挤人时还要大,她有些不安地偷瞧着齐非石。
“不错嘛,换个打扮就开始招蜂引蝶了。”齐非石的声音有些不悦。
“啥?”不是说要解释简报资料吗?方杜若不解地盯着他。而且什么叫招蜂引蝶?
“众星拱月的感觉不错吧?”看她睁大双眼装傻的模样,齐非石忍不住又讽刺道。
原来他是指她刚才引起的小騒动。拜托,那又不是她愿意的!
“我哪有换什么打扮,是你说不可以化妆上班,我可是很听话,只有上了口红耶!”为了表示她说的是真的,她直接将脸凑到齐非石的面前,浑然不觉自己的动作像是要素吻。
她那抬高的脸蛋、微噘起的粉小嘴,让齐非石当下有股冲动想俯身吻住那两片水樱。他有些狼狈地别开脸,又狠狠地瞪了方杜若一眼。
都是她,忽然这般贴近他,才害得他有这么怪异的反应。
看到齐非石不自然的举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些暧昧,赶紧退后一步,不敢再多说什么。所幸廿二楼也到了,电梯门适时打开,化解了两人的尴尬。
齐非石率先定出去,方杜若则抱着资料袋跟在后头。看到他走进自己办公室,她突然有些纳闷。他不是因为有简报方面的问题要问她,才要她一同搭电梯的吗?可他刚刚在电梯里根本没谈到任何公事,这是怎么回事?
算了,忙碌的工作让她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想这些了。十点左右,齐非石去其它子公司采视,接近中午时,有位访客来访。
齐焕一走进办公室,方杜若马上站起身。
“请问你…”这位老先生看起来有点面,但她记得总裁中午没有约啊!
“齐非石那小子在吗?”齐焕下客气的坐在贵宾接待处。
这声音…
“你是总裁的爷爷?”她猜测着。
齐焕微笑地点点头,同时打量着这位俏丽的代理秘书。
“齐爷爷,总裁上午到‘齐石建设’,应该快回来了。”他该不会在那边用餐吧?中午她和小姨有约,一早便告知齐非石今天没有便当,为此他还有些不悦呢。
“还是我打电话帮你确认一下?”怕老先生等太久,她提议道。
齐焕楞了下。在公司还是头一回有人称他齐爷爷,这个称呼还不赖。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他回来,应该不妨碍你工作吧?”
“当然不会!齐爷爷喝茶吗?”不会和齐非石一样只喝咖啡吧?
“给我杯热茶吧!”
方杜若总觉得齐焕有些面,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走进茶水间,泡了壶冻顶乌龙,那个奉茶壶还是她拿来公司的。她将茶汤倒入奉茶杯里,放到齐焕面前,忽然惊讶地发现…
“你是尾牙那位老先生?”
齐焕不解地看着她。
“顶级夏威夷浪漫之旅啊!”方杜若提示他道。
“是你?”齐焕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方杜若则开心地点点头。
“小女孩变漂亮了。”差异也太大了!
“谢谢。”其实她没有变,只是恢复正常样貌罢了。
齐焕端起茶喝了一口,觉得有些惊讶,又喝了一口。
“这是公司的茶吗?”齐焕皱起眉问道。公司以前的茶有这么好喝吗?
“不好喝吗?这是我自己带来公司的茶。”不会吧?这冻顶乌龙是净云推荐的耶,莫非有钱人的嘴比较刁?
“好喝,就是太好喝了我才觉得奇怪,公司的茶何时变得这么有水准了。你看起来这么年轻,也懂得喝茶?”瞧这秘书年纪轻轻,竞也喝茶。
“我有个好朋友是开茶馆的,在她的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变得很爱喝茶。这冻顶乌龙茶是去年的冬茶,顺口回甘。而且,齐爷爷,我也不年轻了,都快三十岁了。”很少有女人会大方谈论自己的年龄,偏她在这方面少了筋,且聊茶聊得起劲的她,还自然地将椅子拉到齐焕对面坐了下来。
“小秘书看起来才二十来岁,不要骗齐爷爷喔!”觉得这娃儿可爱的,齐焕也就和她闲聊了起来。
“哈哈,齐爷爷好会说话哟!”开心之余,她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行为应该算是混水摸鱼,对方可是总裁的爷爷,她这样也太…她赶紧起身,尴尬地笑了笑。
“我去忙,你坐一会儿。”恢复秘书该有的态度,她向齐焕行个礼。
“不急,你很忙吗?”齐焕笑看着她的转变,觉得她有趣的。
“还好。”她楞楞地回道。
“那坐下来陪我聊聊天。”他示意她坐下。
既然是总裁爷爷的指示,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喽。她的老人缘一直都不错,和老人聊天,分享他们的人生历练,听他们笑谈过往的种种,也是种享受。
“夏威夷之旅是我提供的奖项,本来是安排好要让非石中,他们还特别搞了一个都是他名字的奖箱,谁知那小子心急,自己跑去拿了另一个奖箱,结果就这么错差的中了你。”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方杜若闻言,一脸不可置信,公司尾牙也搞“黑箱作业”这一套?
“那…我把四万伍仟元还给你好了。”虽然有些心疼。
“哪有这种事!我本来是想藉此催非石那小子赶紧结婚,让他休假去度月,谁知竞让你中…”齐焕忽然停顿了下,莫非这是老天的安排?他饶富兴味地盯着方杜若。
方杜若被瞧得浑身不自在。这老先生在打什么主意?
“不是老天选中她,是我早看穿你的阴谋了,所以才会自己去拿奖箱。”冷峻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坏了坐在那里闲聊的两个人。
方杜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乖乖立正站好;而计谋被揭穿的齐焕则干笑几声,掩饰心虚与尴尬。
“你上班很闲嘛,还有空聊八卦。”他挑高眉、眯着眼盯着方杜若。
方杜若紧抿双,眼睛瞟向齐焕,传递求救的眼神。
“不关她的事,是我叫她坐下来陪我聊聊的。”齐焕笑着想缓和气氛。
“什么时候我的秘书还要负责陪人聊天?”他不理会齐焕的话,继续严厉的盯着方杜若。
“他是你爷爷,所以…”方杜若愈说愈小声。
“我虽然退休了,但在公司还是有些地位,她当然…”看到小秘书可怜的样子,齐焕有些不忍,觉得孙子太严厉了。
“爷爷,你既然退休了,就不要再手管员工的事了。”这话说得有些重,但话已出口,他也不打算收回。
现场气氛降到冰点,突然…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没有前人种树,哪有你纳凉的份。”方杜若一说出口,在场二人皆为之一愣,不,是在场三人,因为她也被自己的勇气吓到,可她就是看不惯有人对长辈不礼貌。
齐非石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你以为我平常很凉是吧?也就是说,你代理的这段时间我让你太闲了。”他怒火攻心,但语调却异常地平淡。
齐非石发怒的时候,语调便会转为淡漠,所以一听到他平淡的话语,方杜若吓得差点没跪地求饶,但中文系的傲骨不容许她这么做,所以她只小小声地辩驳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对长辈要有礼貌。”
“你以为你是谁?是什么让你以为你一个秘书可以管到老板头上?”
他仍严厉地瞪着她。
她以为她是谁?难道几次私下相处,她就以为自己可以逾越本份了?
想到这里,齐非石更生气了。
齐焕有些意外。非石是个工作狂,对下属大方,但要求也严格,很少看到他在属下面前展真实情绪。
方杜若一听,心里觉得委屈,瞬间泪水盈眶。她努力睁大眼睛,不想让泪水落下,一双水眸瞪着齐非石。
“我没有自以为是谁,也不是以秘书的身分来管老板…”一向以低调为人生最高原则的她,才没啥闲工夫去管别人家的事,只是…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冲动。
“…我只是以一个看不惯你态度的路人甲的身分。还有,现在是午休时间,我秘书身分暂时消失。”她知道自己在硬拗,但谁叫他要那么恶劣。说完,她没有勇气看向齐非石,眼神盯着地面。
如果她继续盯着齐非石瞧,就会发现他的眼里有些些笑意。
原本怒气冲冲的齐非石,在听到方杜若那牵强的话语后,情绪竞意外地缓和了下来。亏她想得出来。
“有勇气反驳我,干嘛低着头不敢看人。”
咦?他的声音里似乎有一丝笑意。方杜若不确定地抬眼瞄他,发现大老板的神色似乎没有刚才那般吓人了。
“我…”一时语,又瞄到一旁的齐老先生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仿佛是…看好戏?她不有些抱怨。
“齐爷…老总裁!”幸好即时改口,之前没意识到他的身分才会喊。
“不要改口了,还是叫齐爷爷亲切。”齐焕赶紧纠正她。
看这一老一小在那儿眉来眼去,齐非石无奈地摇摇头。
“爷爷,你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啦!”不就是在大宅里太无聊了。
就在爷孙二人对话的同时,方杜若的内线电话响起,她赶紧跑过去接。
“方杜若,现在十二点十分了,你还没下来?”
“啊!”她懊恼地拍了下额头。都是这对祖孙啦,害她忘了和小姨约好中乍要吃饭的事。
“我马上下去!”
币上电话,她转身向那二人行个礼“我有事先离开了!”说完匆忙奔出办公室。
“你这个秘书可爱的。”齐焕挑着眉试探地问他。
“有吗?”齐非石不以为然的回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还会不知道爷爷在打什么主意吗?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是有些特别;在她面前,他会忘了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且逗她,可以让他得到不少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