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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收服杨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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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赵光义所料,晋城不曾被他二十万大军攻陷,却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不攻而破了。

  不出潘美所料,杨浩要抢着进城,结果他麾下那些军纪奇差的氓兵很快就变成了抢男霸女、搜刮财物的强盗。

  暖花开时季,仍然穿着大羊皮袄、戴着狗皮帽子的银州兵拖着大姑娘小媳妇,背着大包小裹兴高采烈,跟赶集似的往城外跑。搞得本来就一片混乱的晋城更加难以控制,潘美坐在马上,沉着脸色,强抑着杀人的冲动对梅浩道“杨元帅,城中本已混乱不堪,而足下所部’’,,’,”

  杨浩一脸惭愧地道“惭愧,惭愧,实在惭愧,杨某本想将功赎罪,可是这些混怅东西实在是不成体统,倒让潘将军见笑了。本帅立即勒令部下退出城去,由潘将军负责控制全城就是,不过…不过…

  潘美何等聪明,一见他吐吐的样子,就明白了他

  的心意。

  潘美暗自鄙夷,口中却道“杨元帅放心,你我同时入城,若有功劳,自然少不了你那一份。眼下…还请杨元帅配合一下,尽快收拢你的军队,已免惹出不必耍的麻烦。”

  杨浩眉开眼笑,忙不迭应道“好好好,咱们一言为定。来人啊,传令,收兵,闻金不退者,杀无赦!”

  杨浩答应的爽快,是因为他已瞧见了穆羽。穆羽领着十几个贴身侍卫,正护拥着一个身缟素的女子和两个孩子迅向城外撤去,杨浩见目的已达,立即下达了撤兵命令。锣声响起,三短一长,银州兵开始意犹未尽地撤出城去。

  南城门被潘美的人接防后从里边打开了,李汉琼部欢呼而入;紧接着,东城门也打开了,面对着开的城门。赵光义萧立营前却毫无笑意。

  晋城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得手的,在他刚刚遭受重创的时候,晋因内部哗变而失陷,对赵光义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光彩可言。虽说除掉了赵德昭这个眼中钉,他此时心情大畅,可是一想到他劳师动众远征汉国,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局,赵光义竟有一种嗒然若丧的感觉。

  左右将领们见赵光义闷闷不乐,还以为他在为亡侄赵德昭伤心,所以都努力出一脸悲戚的模样来,不敢显出欢喜神色,只有行营指挥田重进,隐隐猜出了赵光义的几分心思。

  田重进是军中手握重兵的大将,当初赵光义做开封尹时,田重进是他重点结的对象,不过赵光义馈赠与田重进的礼物,无一例外都被田重进退了回去。田重进只忠于皇帝,谁做皇帝他就忠于谁,绝不拉帮结派,搞什么利益集团。

  赵光义深知他的为人,因此成为皇帝之后并未怪罪他以前屡屡拂了自己面子的事,对他仍然予以重用。但是不管怎么说,两人以前毕竟是有些不快的,这已成了田重进的一块心病,如果有机会同今上缓和关系,他当然不想错失机会。

  如今既猜出赵光义为何不快,田重进便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官家,吴王身遭不幸,官家之恸臣也感同身受,可是官家不只是吴王的叔父,也是天下的共主,还望官家以天下为重,以社稷为重,节袁顺变。以免伤了龙体

  赵光义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田重进又道“如今晋不攻自克,这正说明刘继元倒行逆施,不得人心。而官家讨伐汉国,乃是顺天应命之举,所以汉**卒百姓,受了官家的仁德感召,欣然献城乞降。以仁德而服夭下,比兵威更加难能可贵,官家乃一代仁主,方有今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结果,臣为大宋,贺陛下。”

  赵光义听到这里,不由欢喜起来,他赞许地看了眼田重进,颔道“田卿说的是,汉**民受朕感召。主动献城,免致生灵涂炭,朕也欢喜的很。汉国一灭,中原天下已尽在我大宋手中,先帝在天有灵,想必也会颇感欣慰的。田卿,你率兵入城协助潘美稳定秩序,尤其是那刘继元,务必查清他的生死再来报朕。”

  “末将遵命。”

  田重进松了口气,急忙领命而去,赵光义振奋起来。望着火光冲宵的晋城暗自思忖“晋九朝古都。不乏王者之气。自唐末以来,此地豪杰辈出,实是大患之地。尤其此地近契丹与西北,一旦为人所得,朕再想攻之,不知耍损失多少兵将,这座传承于秋时代的古城,是万万留它不得了。”

  想到这里,赵光义沉声道“掌书记。”

  “臣在。”

  “记下,晋古城,本维藩镇,盖以山川险固,城垒高深,致臣贼子,违天拒命,因其悖逆,诖误军民。今既平,议须更改,当令众庶,永保安宁。着令,晋城僧道士绅一体迁往西京洛,寻常百姓迁居榆次。唔…,榆次县人口增加太多,改县为州吧。朕平定汉国。一并神州,榆州就更名为并州,令并州妥善安置迁民。勿生事端。”

  掌书记下笔如飞,一一记下。

  赵光义顿了一顿,又道“三之后,焚晋城。城中一切建筑房舍、宫廷、寺观,尽皆焚毁,待雨水充沛时节,再引汾水灌晋城,将之彻底夷为废墟。”

  他深一口气,沉声又道“明,设御宴,犒赏三军,朕要做一《平晋赋》,将今功绩永载史册。诸矢武大臣,明宴上,每人都耍做一《平晋诗》,为朕梅《平鲁赋》作和!”

  众文武见皇帝重新振奋起来,都暗暗松了口气,齐声称喏。

  赵光义再度望向眼前这’座既将毁于一旦的千年古城,踌躇志地想劭德死了,朕的心腹大患已除。汉国被平了,中原已然一统。朕,一定能成为比皇兄更伟大的帝王。朕不要做太宗,永远站在皇兄的影子里,朕耍打下一片比皇兄更广阔的天地,朕千秋万岁之后,朕的庙号…也要称祖!”

  杨浩刚刚返回大营,李一德马上了上来,二人低语一番,便快步走进大帐,十进大帐,摒退了左右,季一德马上从袖中摸出一封信来,杨浩拆开匆匆读了一遍,李一德已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帅。信中说些甚么,银州情形怎样?”

  杨浩缓缓地道“李继筠突破重重防线,已然攻到银州城下。李光睿亲率大军,自后一路扫项七氏拦不住他,不出所料的话,数之间,他也必将赶到银州”

  李一德脸色有些白,期期地道“大人,那夏州那

  边。可有兽么消息?”

  杨浩摇手摇头“全无消息。”

  李一德的脸色变得更白了,杨浩睨了他一眼,忽然笑道“你担心甚么,银州…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而夏州…目前来说,没有消息岂不就是最好的消息”

  季一德仔细一想,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杨浩忽然

  又问“杨夫人和她的孩子已经接回来了?”

  李一德忙道“是,已经送入大帅后帐,着最亲近的

  侍卫守着呢,任何人不得搪入。”

  杨浩颔道“好,我去见见他们。”

  李一德急道“大帅,银州已然被围,火烧眉睫了,咱们现在…”

  杨浩沉稳地笑道“何必惊慌,现在咱们不是向官家请辞的时候,总要做得滴水不漏,才好身离去。你不必担心,本帅早有定计。你现在去,把掳回来的妇人都集中起来听候本帅命令,士卒有胆敢不从者,军法从事。这帮混蛋打仗倒是敢拼,可这军纪…真比我想像的还差,是得敲打敲打他们了。

  李一德见杨浩镇定自若,心中稍安,忙答应一声退了出去。李一德一走,杨浩的脸色便暗了下来,他没想到李继筠来的这么快,银州…此时的银州和晋何等相似?他的作法与杨继业又是何等相似?

  杨继业秘密地把一支兵调出晋,以死城为饵,行致命一击;而他,同样是把兵调出了银州,不同的是,他调出银州的兵马共有两支,一明一暗,明者在此,暗者在沙漠中跋涉。

  杨继业的行险一击功亏一篑了,他呢?

  想到银州。想起银州城中的冬儿、焰焰、娃儿和妙妙,想起如今音讯全无的那支秘密队伍,杨浩如何不牵肠挂肚、忧心忡忡?可是在部下面前,他这个主将绝对慌不得。他现在恨不得马上翅赶回银州去主持大局,可是在解除赵光义这头笑面虎可能给他带来的威胁之前,他还得暂时隐忍,他的心中也急呀。

  杨浩脚步沉重地到了后帐门口,在帐外站定,缓和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换上一副从容自若、自信浓的神情,这才举步走进帐去。

  帐中,刘继业昏不醒,杨夫人和两个孩子伏在榻前,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苍白的面容。默默流泪。

  杨浩悄然入帐,先是颇为好奇地看了眼折子渝的胞姐、这位传说中的传奇人物佘太君,这才低声道“杨夫人勿须担心,杨将军只是体力匮乏,失血过多而已,本帅已着郎中妥善照料。因军营中大过嘈杂,为了让杨将军休息的好,所以给他服了有助睡眠的药,这才昏睡不醒,并非伤势极重所致唧”

  杨夫人闻声起身,擦了擦眼泪。仔细看了他一眼,冷静地问道“你是府州的人,还是麟州的人?”

  杨浩暗中一赞“了不起,换一个寻常女子,这种时候哪有这份心思,折家的女人果然了得。”

  他微微一笑,微微拱手道“杨夫人,本帅不是麟州的人,也不是府州的人,而是来自银州。”

  “银州?”杨夫人一怔之后忽地出恍然之,低声道“银州…杨浩?”

  “正是杨某。”

  杨夫人回看了眼犹自沉睡的丈夫,说道“多谢杨元帅援手之恩。妾身…听拙夫说起过杨元帅,杨元帅前番义释我夫,今番又救我全家,大恩大德,妾身真是感激不尽。”

  杨浩连忙摆手道“扬夫人客气了,尊夫杨将军义胆忠心,人所钦仰,本帅一向敬慕,岂肯加害于他?再说,本帅与麟州杨帅、府州折帅义结金兰,乃是兄弟且与令妹子渝小姐情深厚,既有机会,无论如何都要出手相救的。”

  他手,看看站在折子悦身边的两个孩子和她臃肿的身,暗忖道“前番见杨继业身边有两个儿子,现在又是两个。那她腹中怀的该是杨五郎了?”

  杨浩一边想着,一边说道“这两位,想必就是贵府三公子、四公子吧?昨夜杨将军率兵袭营,一路厮杀昏昏沉沉闯入本帅营中,幸被本帅救下。只是…,我在银州时,曾见过延郎、延浦两位公子,他聃…却不知身在何处?”

  他这一说,杨夫人忍不住下泪来,泣然道“延郎、延浦、延训三个孩儿尽皆随在他父亲左右,如今…如今只怕是…”

  杨夫人在城中听说奇袭宋营失败,汉军尸骸枕藉,垫了护城河,就知道自己丈夫和三个孩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如今丈夫居然奇迹般地活着,已是意外之幸,她又岂敢想象三个儿子也能活着,一想到三个未及弱冠的儿子就此早逝,她虽然极是坚强,还是忍不住黯然泪下。

  杨浩倒未料到还有一位三公子,如此说来这位杨夫人腹中怀着的该是六郎了。眼见杨夫人黯然泪下,杨浩正暗悔失言,不知该如何解劝,旁边忽然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子悦,为国征战、守土戍边、马草裹尸,死而后已,正是男儿本,你哭甚么!”

  “夫君!”

  杨夫人惊喜转身,扑到榻前“你媚了。”

  两个孩子也欢喜地扑到榻边,叫道“爹爹。”

  杨继业欣慰地看着夫人和一双孩儿,微微颔道“好,好,我只道我一家老小,都已殉国了,想不到你们还活着。”

  他抬眼看向杨浩,迟疑良久,才低声问道“晋

  …已经被攻破了?”

  杨浩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晋城的确已然失陷,不过…却不是被宋军攻破的。

  得知将军战死。袭营之计失败后,刘继元便遣使出城乞降,可是他的使节在这个关头还要耀武扬威、欺百姓,得军士哗变,于是…晋城不攻自破…

  杨继业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他张大眼睛,怔怔半晌,忽然呵呵地惨笑起来,杨夫人担忧地道“夫君,你已尽力了…”

  杨继业闭了闭眼睛,又缓缓张开,沉声问道“我主…如今怎样了?”

  杨浩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说道“我入城去救尊夫人出来时,见城中处处都是暴民兵,纷纷攻向皇城去了,皇宫内大火冲宵,恐怕…”

  杨继业无神的目光慢慢移向帐顶,两滴眼泪顺着眼角缓缓向腮边,哀莫大于心死,他现在的心就已经死了。杨浩规劝道“扬将军,对汉圄,将军已是仁至义尽,大势如此,非人力可以挽回,将军何必过于自责”

  杨继业痴痴半晌,目光微微一动,转向自己夫人,然后又看看两个尚脸稚气的儿子,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目中出慈爱的光芒,过了片刻,他又复看向杨浩,低声道“杨元帅救我夫幼子,意何为?”

  杨浩凝视着他,郑重地道“杨将军一身艺业、一腔忠心,杨浩久已钦仰。前次在银州,杨浩已向将军表示了我的一番诚意,现在还是如此,我希望杨将军能为我所用,若得将军相助,那是本帅莫大之喜,还请将军念在本帅一片赤诚,能够归附银州。”

  杨继业目光一动,紧追着问道“杨元帅私自容留我这汉国罪臣,不怕宋天手知晓么?”

  杨浩立即说道“若得将军扶持。本帅何惧宋天子雷

  霆之怒?”

  这番话已是反意昭昭了,杨继业目中奇光更盛,不料杨浩紧跟着又说了一句“不过…如今本帅在人家的屋檐底下,杨将军还得委屈些时,待得时机成时,杨将军才可公然亮相!”

  杨继业听了不哑然失笑,他又定定地看了杨浩良久。看着他诚恳的模样,殷切的目光,忽然说道“属下三子延训或还未死,如今…就劳烦主公,替属下往杀熊岭走一遭,去寻他回来。”

  杨浩先是一呆。继而大喜若狂,连声应承道“使得使得,将军好生歇息,本帅这就去接令公子回来!”

  守得云开见月明,杨浩终于得到杨继业委婉的输诚了,他接过杨继业的信物,听他详细说明杀熊岭上情形,立即兴冲冲地告辞出来,唤来穆羽密密嘱咐一番,穆羽马上带了几个人往杀熊岭去了,杨浩又带着掳来的妇人赶往皇帝行营。

  潘莫此时还在城中。杨浩还百姓,主动说明情况,赵光义倒不便责备了,还要假惺惺地赞许一番,心下倒是对杨浩所部军纪如此败坏有些窃喜。杨浩待清楚便即请辞,赵光义不诧异地道“杨卿,晋已破,再无紧急军务了,杨卿何必来去匆匆?”

  杨浩讪然笑道“不瞒官家,臣闻官家明设庆功宴,令文武官员赋《平晋诗》应和,臣学识浅薄,担心会在百官面前出乖丑,想早些回去先下些功夫。”

  赵光义想起他当初抄袭的那《出师表》,不有些想笑,忙绷紧了面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便回营去吧,明未时一刻,准时赴宴便是。”

  “谢陛下!”杨浩躬身而退,直到帐口才转身行去,望着他的背影,赵光义不无恶意地想“李光睿如今该已攻到银州城下了吧,等他晓得,不知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杨浩出了行营,翻身上马,勒搐望向晋城中滚滚升起的一道浓烟,双眉微微地一挑“从现在起,这出大戏该轮到我杨浩来唱了。唱的不好,铁定仆街;若唱得好,从此以后我也是角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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