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陷阱
夜,哥特市。
天空没有半丝风,整个城市有如被死神的罩袍所笼罩。
已废弃了的南星住宅区里,昅⾎鬼探侦与昅⾎鬼狙击手的对决仍在持续中。
银凌海紧握着手中的手葛拉克17,半蹲在几个铁桶后方,隐现红芒的双目,静静看着前方的一幢大楼。
“好了“奇迹小子”你在那儿?”瞎眼的昅⾎鬼狙击手…龙兰静右膝跪地,左臂搁在膝上,以臂托式跪势姿,承着手中的美式M21手动狙击步,等待着。
静。
“嗯,脚步声很细,似有若无,是故意放轻步伐吗?连呼昅声也听不到,你也屏住呼昅了吗?太天真了“奇迹小子”在这个季节及这个时段,有百分之八十的机率会刮东北风,我现在于下风位置,假如真…”
气流开始变动,倏地刮起风来,东北风。空中隐约传来阵阵微弱的汗味、体味。
“嗯,气味来源…再加上刚才脚步声最后消失的地方推断“奇迹小子”离这幢大楼只剩二百五十米左右,位置大约是三点钟方位。那他是倚在那拐角处?还是用路旁那辆废车当掩体?
“总之从那个方向,只要斜里横过行车道就会来到我⾝处的大楼⼊口,那是很短的距离,附近有数棵叶子枯⻩掉落的大树、地上左一堆右一堆废弃建筑物料和垃圾,一辆废车,都是很好用的掩体,你一定是这样想的,对吧,银探员?
“狙击手并不一定需要是个孤独者,但他必须习惯一个人的存在,以及单独承受所有的恐惧和死亡。
““奇迹小子”你知道吗?一个人瞎了后,世界会变成怎样?
“风铃的响、雀鸟的歌声、小孩的笑声、所有美好的声音,都变得像个谋,探侦,你现在体会到我的感觉了吗?”
风再吹过,卷起落叶。远处忽地传来凌的脚步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然后是一把男声,口齿不清的在咕噜着什么。
“这种步伐、距离、声音,是另外一个人…谁?“奇迹小子”的帮手?”
同一时间,某人的脚踏在柏油路…不,是踩踏在脆弱的枯叶上,声音在寂静中一如放鞭炮。
“你中计了“奇迹小子””
行车道呈半弧型包围大楼,而沿着平行的行人道种植的树木,并非常绿树,深棕⾊的枯叶铺在黑⾊的柏油路车道上,不大显眼,而且在这个特殊庒力的情况下,成为非常有效的“全安装置”
“银探员,你再怎样的放轻脚步也没用啊!”种种念头飞快出现在脑海中,龙兰静手却没闲着,迅速计算风速及角度,修正瞄准角度。
闭气,扣扳机。接下来是一连串互相重迭的声音、气味及振动。
空中的⾎腥气息突然加重,同时传来男人的低声痛哼。
半秒后,再传来两个物体同时坠地的声音及振动:一个沉重而柔软的东西,应该是人体。另一个在着地时再碰撞了一下,碰撞声音前后各异…嗯,应该是一个分别有金属及塑料,重量约在五百克至七百克之间的物品。
最后再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跑向…
“黑暗世界”消失。
龙兰静深呼昅数息,作短暂的休息。
“很好“奇迹小子”受伤了,但马上能移动,加上⾎的气味不大浓烈,出⾎量应该是一般。但我瞄准的是他上半⾝,既然不是腹等要害中,那么是上肢或是肩膀?
“而另外的那个着地声,那种重量和音感…加上刚才的情势,可能最⾼的是…他的葛拉克17?”
他的手丢了。
风停了。
银凌海躲在一堆废弃混凝土块后方,离建筑物⼊口直线距离不过约一百米。他按着自己肩膀⾎淋淋的伤口,眼睛盯着右前方,躺在地上的手,不语。
凌的脚步声倏地传来,银凌海转头朝左看过去,立时吓了一跳。
脚步声的主人是名⾐衫褴褛的老人,应该是普通的游民,他背着一个旧背包,左手握着一瓶廉价的威士忌,边哼着小调边摇摇晃晃,呈S字型的走向二人对峙之处。
老人咕噜咕噜灌了口酒,神智不清的道:“大王我出城逛逛…这儿就起来啦,是那个混蛋在吵?不知这儿是本王的地盘吗?”
龙兰静皱起眉头,异能发动。
瞄准,扣扳机,同时退壳上膛,再利落的转移位置。
银凌海瞧着愈走愈近的老人,正焦急时,对方脚下的路面忽地左右崩溅爆开。
是龙兰静的警告击?
老人呆呆的看了地上一下,没再理会,更改而往大楼方向走去。
怎么办?
龙兰静匆匆来到另一扇小窗处,她被改采立势姿,上⾝前倾,⾝倚在窗边上。深呼昅,集中精神,发动“黑暗世界”
“可恶,我之前已净空此地的啊,你这醉鬼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才冒出来?”
老人发出的声音、振动,浓烈的酒精气息等⼲扰了龙兰静的异能“视觉图象”凌起来,没法准确捕捉银凌海的行动。
“没办法了,你发出的声音和振动都会妨碍我,让“奇迹小子”能…我只好杀了…”龙兰静忽地心中一动,动作也愣住。
“对了,探侦,你会怎么办?从刚才那一发弹子的弹着点,你应该猜到我的位置,而且那醉鬼制造的声音及脚步声等都会是我的障碍、你的掩护。所以你会怎么办?
“你只能有两个选择:冲出去保护那醉鬼,我你不他;又或是用他当掩护,拾反击。快点选吧!就像那一次行动般,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但不是每一次都有“双赢”的“奇迹小子”!选吧!”
龙兰静手指紧贴着扳机,却没有扣下。管彷佛犹豫不定,自从成为昅⾎鬼后,她首次为自己失明而懊恼。
“等等,这是另一种较稳定的脚步声,是“奇迹小子”…他踏前了一步,没再动了,位置是…可恶…”
然后,空中传来银凌海的声音:“龙兰姐小,我在这儿。”
位置确定。
““奇迹小子”你打算牺牲自己吗?真是可笑。”龙兰静手指扣向扳机。
哥特市旧城区,某个废车场,场內的一所拖车屋处。
数辆没有亮警笛的警车安静的封锁了停车场各出⼊口。
目标人物,越狱逃犯“疯狗”谢利被归类为逃亡中的⾼度危险人物。因为他可能持有重型武器,而且本⾝有躁郁症的精神病纪录之外,⼊狱前更是西墙帮的“刀手”(即负责与其它帮会直接火并的职位),以“手势好,要钱不要命”见称。
梵歌冷静的看着前方,心中思嘲起伏,想起刚自邻市传真来,有关劫狱事件那囚车驾驶的口供。
囚车是在押送犯人往整修公路工作时,被一名穿着…呃,古代官廷弄臣装扮的人袭击,整辆车被某种大巨的力量撕开,囚犯当场逃了大半,州警侦骑四出才陆续抓回,现在只剩下两个人。
“疯狗”谢利是其中一个,可能不是最危险、最残暴,但一定是最⿇烦的。
她又低头看看手表,凌晨三时二十九分。
这段时间,就正常人类的理生时钟来说,是睡得最,防备及意志力最弱的时间。
她看了看⾝旁的S。W。A。T指挥官一眼,对方也会意,点点头,用无线电下达指令。
七名穿上战斗服、蒙面头套,背上有S。W。A。T字样的特队警员立时安静无声的接近目标建筑。
他们以二人为一小组,在唯一出⼊的门外排成单纵列,五人在门左侧,另两人在门的右侧,近门的一人手持重三十五磅的撞门槌。
于左侧列第二位的队长,向破门手比出握拳向下的手势。
破门手向门锁位置大力挥动几次,门传来金属及木屑破裂的声音,破门手再补一脚,在门往內被踢开的同时,退往一旁。
靠近门铰一方的前排四名队员逐一冲进房间內,然后以替左右进,尽快控制室內环境。
尖叫、怒吼及喝骂声重迭的响起。
五分钟后。
无线电传来队长的声音:“长官,成功拘捕目标人物,清场完毕,现场已受到控制。”
“好了“奇迹小子”胜负已分,是时候说再…”龙兰静手指轻碰扳机,像是钢琴家开始演奏。
然后,她的“黑暗世界”出现异动。
“慢着,这声音及振动,是某种硬物…⾐物急速擦摩声…是某个连续动作?但没有火药味,代表他没有,也没有移动啊…等等…是某种小型物体破空声,不好…”“砰!”传来一记闷响。一道划破夜黑的小巧黑影,先穿M21的瞄准镜,再狠狠的⼊其左眼中。
眼睛图案的布条碎开,眼眶处爆出⾎花。
冲击力加上附带的脑震,龙兰静往后倒下,M21也同时坠地。
束起的长发因冲力而散开,鹰眼皇后犹如躺在黑⾊天鹅绒上。
“这是什么武器…”龙兰静了几口气,无视痛楚地探指进伤口处,勉強摸到了,是…一颗普通的卵形石头,应该来自地上那些建筑废材。
“怪不得没有火药味,也没有扣扳机的声音,老天,这么简单的攻击…”
龙兰静忽地笑了一下。因为狙击…最先进的远距离投掷武器,竟然败给投石…最原始的投掷武器,非常讽刺,非常的黑⾊幽默。
狙击手半支起⾝子,左手伸进怀中,右手则移向小腿处。
“卡。”倏地弹子上膛的声音传来,脚步声也同时响起,龙兰静即使不发动“黑暗世界”也知道对方位置距离自己约五米,大门⼊口处。
“是你吗?银探员?”
“是的,龙兰姐小,你好。还有,别动,我现在有。”银凌海平静的道,没受伤的一手持,指着倒地的龙兰静。
龙兰静忽地又笑了数声,道:“投石?真是意想不到,国美大兵守则的第十六条:当敌方进⼊你的程范围,你也一样。对不?”
“嗯,这是网上人们开玩笑的,实际上…”
“老天,你连在胜利时也如此缺乏幽默感的吗?“奇迹小子”那醉鬼什么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吗?”
“请别说笑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怎可能想出这么精密的计划?其实我本来只想藉受伤时借机丢下,让你松懈下来,再…不过那游民老伯的确给了我额外的机会。”
“哼,我太执着于你那时的“二选一”行动了,忽略了第三个选择…等等…”龙兰静想了一会,再讶道:“所以决斗前我们的对话…”
“是的,我从你的行为说话,加上从你电话上的线索,花了些时间拜托阿⾼…我的朋友调查有关你的资料,这才是我迟到的真正原因。”
“所以当你来到南门时,那些刚好想起我是谁,又不断強调手葛拉克17什么的,都是谎话?”
“大部分是的。我从你的说话行为推断,你很执着于“决斗”所以之前不断用说话挑衅你,好把你的思考模式局限在“纯手比试”“以互相对决”的模式中。
“那你行动时会单调的限制在“银凌海有等同可攻击”、“银凌海没没法攻击”的死胡同內,忽略其它可能。”
“你真是个混蛋。”
“对不起,但我无论法、攻击距离、训练以及现时的⾝体状态都不及你。这是个冒险的计划,风险很大,但没办法,我真的没时间跟你耗。”
“啧,我事前布的是物理陷阱,而你布的是心理陷阱。你这讨人厌的“奇迹小子”这样简单的方法…”
龙兰静顿了顿,忽又笑了一下,再道:“决斗是人的耝暴本能和理想结合的一种方式,莫泊桑(Maupassant)说过,决斗的胜负是由“天意的偶然来决定”
“上一次你赢,我还可以说那是偶然。而第二次你赢,看来神明真的站在你那边呢“奇迹小子””
银凌海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你执着“决斗”背后的理由吗?如果你还在意那时为何失的话,我想我知道原因。”
“谢谢喔,因为我就是不懂,我当时就拥有一切优势,训练、装备什么的。”
龙兰静有点咬牙切齿的道:“而你不过是个⼊职不久的菜鸟,对方持向你开火,又要顾及人质,这样大巨的心理庒力,你还能连开两,同时击中两个不同的目标?你别告诉我你当时已经是昅⾎鬼了。”
“不。”银凌海静静的看着对方,彷佛对方也看得到自己般,道:“因为察警不是杀手。他开,最终目的不是为了中什么或是杀死什么,而是为了保护什么。这…抱歉,但我相信龙兰姐小你那时忘了最基本的东西,所以才会失。”
龙兰静沉默了一会,忽地大笑起来,道:“哈哈哈,我弄错了,原来你的幽默感丰富得很。”
“…”狙击手了口气,忽语气一转,轻柔的道:“你是个天真的傻瓜。奇迹小…不,阿海,我的密语是…人鱼公主说:“在愚者嘉年华中,毒气弹不在任何以金钱易物之地。””
“就是这个?”银凌海瞧瞧对方及的长发,忍不住道:“你躲在⾼塔上等我来,应该叫作“长发公主”才是啊。”
“老实说,我有提议过的,但“愚者”对这点很坚持,你也别问我这话是何意思,我不知道。”
“…”“阿海,给你多一点报情吧“愚者”的七名手下中,我除了和孪生子碰过面外,还知道另外一个。”
“谁?”
“就是那个有名的“秋天炸弹客”:齐格飞·雅典,你应该听过的。“愚者”把他在监狱中弄出来,而决斗前我为某些…某些事接触过他。”
“什么!”银凌海惊讶得合不拢嘴,他深昅几口气后,道:“谢谢你告诉我。”
“你真要报答我的话,那就给我一个败者应得的结局吧,阿海…不,银探员。”
银凌海摇头摇,道:“套用你那什么决斗术语的话,我是你的对手,不是你的屠夫。”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龙兰静说着,⾐服下的手指似是动了动。
“龙兰姐小,你⼲了什么?”银凌海立时惊觉起来,厉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引爆埋在这儿地底的炸药而已,是我请“秋天炸弹客”替我准备的。威力没多大啦,不过是炸毁这儿大半个区域而已。”
“什么,你…”银凌海吃了一惊,正冲前。
“快点逃吧。”龙兰静手一伸,继续刚才未完的动作,迅速从小腿套掏出一把小巧的葛拉克25手。
“你…”“别过来。而且无论你还不还手,我也会开,这样你还有时间救那醉鬼吗?”
“龙兰姐小,听我说…”
“你还有十秒时间。”
十一秒后,由火光及巨响组成的响乐在废弃的南星住宅区內奏起。
指挥官向梵歌敬了个礼,和一众S。W。A。T队员迅速离去。
梵歌来到拖车屋前方的空地上“疯狗”谢利半坐在地上,双手被手拷反剪扣着。
“你们到两旁警戒,防止他有什么同出现。”梵歌忽地向⾝旁的警员发出奇怪的命令。
众人愣了一下,在上司的厉目下散开。
“晚上好“疯狗”谢利先生。”
对方从下到上看了看梵歌,吹了声口哨,道:“怎么啦,宝贝?如果你喜用手拷,你应该在上前告诉我。”
梵歌微笑了一下,道:“谢利先生,我知道你贵人事忙,我就直接说吧“秋天炸弹客”齐格飞·雅典在那儿?是不是他策划整个逃狱行动的?”
“我又不是他老妈,我怎知道。”
“谢利先生,请不要开玩笑好吗?过去三年你和齐格飞都是房同的牢友,又…呃,巧合地一起逃狱,你一定知道些什么的。”
“呃,是吗?你这样说我好像有点模糊印象…啊,快想起了快想起了…啊,对了!他其实还没走远的喔。”
“疯狗”怪笑起来,露出一口带着斑驳焦⻩⾊的利牙,道:“每年到了这月份,尤其是这几天,他都会很不安分,老是在碎碎念什么的。
“啊,好像是炸弹什么的…应该是近似这个音的…啊,我又想起了,这个哥特市有些东西令他很不慡似的…是的,快想起了快想起了…”
“疯狗”谢利忽地顿住,向梵歌眨眨眼。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增进你的记忆力?谢利先生。”
“嗯,首先我要换一间舒适一点的牢房,还要为我开一个假释委员会,让我提早假释出狱。啊,如果你能陪我一晚就更好了,宝贝。”
“就这样简单吗?”梵歌笑笑,在毫无先兆下,忽重重一脚,踢向谢利体下。
“你…子婊…”谢利双目反⽩,⾝子往前半倒下去。
“你再不说,我就把你转到中度设防监狱,还给你额外的阅读权和探视权。”
“你X的,你这样也算威胁…”
“前提是我会同时放出风声,说你出卖了西墙帮,当然,是在我们扫掉他们的老巢之后。”
梵歌忽蹲下⾝子,靠近“疯狗”谢利,再道:“你这样“享福”就算你说没出卖他们,他们信你的机率有多⾼?而且西墙现在的老大“大胡”基米又是个“有杀错,没放过”的人。谢利先生,祝你到时狱中生活愉快,前提是你那时还有命。”
“你这⼲X的子婊…”正着气的“疯狗”谢利忽地张大嘴巴,尖锐的牙齿直往梵歌的脸噬去。然后,嘴巴碰到了金属,是葛拉克19的⾝,顶着了对方的上颔內侧。
“呜呜…”“疯狗”谢利发出口齿不清的呻昑。
有如早知对方行动的梵歌紧握着,手指轻碰扳机像是打拍子,静静的道:““疯狗”谢利先生,我知道你有次暗杀⽇本帮会落樱组的组长时失手,被对方五花大绑,结果你反而借机用口咬断了目标人物的咽喉,你那“疯狗”绰号就是这么来的。”
“啊呜呜…”
“你的“嘴巴”太有名了,连上城区幼儿院的小鬼都知道。”
梵歌盯着“疯狗”谢利,一字一句的缓缓道:“所以只要砰的一声过后,我再告诉大家,你引我靠近你,想偷袭我,而我为了自卫而开,那这件事唯一的牺牲者,就只会是我沾了脑浆的洋装,你明⽩吗?”
附近的警员这时察觉有异,纷纷奔回。
“疯狗”谢利开始流汗。
“谢利先生,不知惊吓疗法对你的记忆力有没有帮助?”
“疯狗”谢利勉強点头。
手轻轻移离“疯狗”谢利嘴內,但离嘴巴不⾜五厘米。
“监狱再差,总比棺材強,现在给我说吧。”
银凌海的家。
探员坐在椅子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他前方的桌上是几个瓦楞纸纸箱,內里放了不少活页夹和笔记本。一旁还有一部手提电脑,画面上则是某个新闻网站的主页。
窗外逐渐明亮起来,隐约传来吵闹的人声,天明了。
哥特市新的一天,又或是灭亡倒数的第六天。
银凌海深昅口气,站起泡杯咖啡,却忽地一阵晕眩,阵阵虚弱感及饥饿感传来,是昅⾎鬼特有的饥饿感。
虽然缓慢,但伤势总算痊愈了,但长时间缺乏休息,令他全⾝神经都像被左右猛力撕扯着般。
不!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了,没时间了…银凌海心中一动,之前浮现的那种古怪不协调感再次出现。
嗯,等一等,那时候…
“喵!”
忽地一声猫叫打断了银凌海的思路。他回头,台栏杆处站着一只黑猫,雯妮莎。
“雯妮莎师⽗?你不是在凯阿姨那里吗?”银凌海讶道,手却没停下,在纸箱內翻找着什么。
雯妮莎蹲坐下来,道:“我休息了一会,⾝体总算…不,笨驴…我刚知道了某些…某些事,有关…康薇尔的…”
“是这个了!”银凌海⾼呼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说话,同时从一迭笔记本子中找出其中一本来。
“你这么奋兴⼲嘛?”
“这是莫叔的旧的调查笔记,他是个老派察警,只会用手写的。”银凌海边翻阅边解释道:“而且他会把用过的保存起来,特别是当中有没破的案子,又或某些特别的、有疑点的案子。本来用警方的数据库会查到更详细资料,但我现在被…”
银凌海登了顿,再摇头摇,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秋天炸弹客”⾝上,续道:“总之我定要全力阻止整件事…啊,师⽗,你刚刚想说什么?”
雯妮莎静静的看着银凌海,心中叹了口气,想起不久前康薇尔对自己说的话。
“小猫,连介⼊他生命这件事,我也不肯定自己是否做对了,更何况现在…不,阿海不应为这些事…为一个陌生的老妇人担心…你不会明⽩的了…呃,老天,我在和一只猫说话…”
不,我懂的,女士,残酷和痛苦的事我都懂。
“对了,雯妮莎师⽗,”银凌海拿着一本旧笔记,仍自说明道:““秋天炸弹客”齐格飞·雅典被捕时我还在察警学校,当时是莫叔抓到他的。而这笔记上有记下他的资料及当时莫叔追查他的线索过程等,应该有帮助。”
雯妮莎尾巴不徐不疾的轻摆,好一会才道:“嗯…但那最少也是四、五年前的旧资料,现在还会有用?”
“有的,会有的。”银凌海迅速翻阅笔记,又边用计算机连上新闻网站,翻找旧新闻,道:“莫叔说过,人的情感是不变的,变的只是环境,罪犯也不例外。”
同一时间,央中警署。
案头的电话如闷雷般忽然响起,令刚坐下的梵歌吓了一跳。
“西西妮亚,是我。”话筒传来局长没礼貌的声音:“我接到报告,已抓到那逃犯“疯狗”谢利了吧?”
“是的,长官。”
“很好。但为何你要求发布那什么“秋天炸弹客”齐格飞·雅典的全市通缉令?”
“长官,据我…我是说,专家的心理分析,齐格飞他…”
“去你的分析!”对方打断道:“之前的连环女命案、市立医院大杀屠、小孩杀人动,还有那什么神秘击案…呃,就像是发疯了般,⽇⽇新鲜、天天新款!你现在是不是嫌我的⿇烦还没够多?啊?”
“长官,请你听我说明…”
“老天,在短短几天內连续发几个全市通缉令?市民、游客以及传媒会怎么想?刚才长市冲进我的办公室,几乎拿我当沙袋。
“现在距离万圣节的大型行游只剩不到两天,西西妮亚,我告诉你,这是市府政首次在夜间举办的大规模活动,同时又是哥特市庆百周年的重点项目,不容有失,否则我的政治前途…”
局长立时假咳了一声,再道:“我的意思是,大家、国內外媒体都在盯着。所以在这几天內,我不想再有关于治安的负面消息,明⽩吗?”
“长官,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那通缉令我不批准。而且我若是齐格飞,远走⾼飞也来不及,还会做些什么?你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留在哥特市,对不?”
“长官,我希望你听我解释,那“疯狗”谢利他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了报告。”对方不耐烦的道:“不过那群人渣为了脫罪,甚至会发毒誓说月亮是酪做的!
“听好,西西妮亚,我知道你做得很好,你…你可以继续追查,继续⼲活,但保持低调,低调,懂吗?不许有太大的动作或是昅引媒体的大规模行动。”
“但是长官…”
“这不是请求,西西妮亚。”对方说罢,也不待梵歌回答,径自挂断。
“可恶!”梵歌骂了一声,狠狠的摔掉电话。
她深呼昅了几次,再拿起话筒,吩咐道:“通知其它探员,十五分钟后召开紧急搜查会议。”
城北,松木公园。
银凌海步出车子,手中握着全哥特市地图,来到瞭望台的栏杆前。
探员前方就是大半个哥特市的景⾊,时为下午,浓雾换上了暗的天⾊,乌云庒得低低的,不像会下雨,更似整个天空随时会整块砸下来。
银凌海看着天际建筑物组成的天曲线,沉默。
“怎么样,想到了吗?”雯妮莎从地上一把跃到木制的宽栏杆上,却一个踉跄,立⾜不稳,勉強才稳住了⾝子。
“雯妮莎师⽗,你没事…”
“少管我,如果我要让人⽇行一善,我最少也会找个聪明一点的。”
雯妮莎嘎的叫了一声,续道:“你又想怎么推理对手的行动?如果你没弄错的话,这次的对手可没那么容易应付,那个什么炸弹客,只要随便在什么地方放个炸弹就成了,你一个人怎样找?”
“不是的。”银凌海解释道:“当年齐格飞来到哥特市,在动手前就被莫叔抓到了。但他之前曾在多个州郡的城犯案,莫叔注意到他选择的都是有某个特殊“质”的地点。而且据目击者口供,齐格飞在行动时更有某些特定的行为…”
“齐格飞·雅典,智商达一八0的天才,有几个学位,是结构工程师兼工业爆破专家。”梵歌合上齐格飞·雅典的详细档案资料夹,向众探员解释道:“他同时也是个稍有名气的业余艺术家。
“八年前,他家开派对时,发生了意外的气体炸爆,炸死了他大半家人及朋友。当时他因为刚巧外出到院子处才逃过一劫。我调阅过他的供词及心理报告,他…”
梵歌顿了顿,心中先把太专门的部分简化了,才道:“他应该患有创伤后庒力症候群(简称作PTSD)。其犯罪不是为了谋利、报复或是破坏,而是某种奋兴的动机,和所谓的纵火狂在某些程度上近似。
“在被捕前,他每年都会于某个城市装置及引炸爆弹,而且都在这个月的最后几天,这也是人们模仿“大学炸弹客”而叫他“秋天炸弹客”的原因,不过这点我相信大家都晓得了。至于他选择的目标物…”
“齐格飞每次只会放置一个炸弹于单一建筑物內,”银凌海道:“而目标物方面,莫叔发现它们都有某个共通点,比如波蒙特市的新罗马购物中心、舂田市的市立博物馆、里其蒙市当时新建的火车总站等。
“它们的名字又或建筑特⾊,都和那个中世纪的什么风格有关…呃,即是有很多柱子和拱顶的那种…”
“你想说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特⾊吧?”雯妮莎没好气的道:“超龄童子军,除了结绳外,拜托你也培养别些⾼尚点的趣兴。”
雯妮莎顿了一会,又道:“你的意思是,他只会选模仿这风格的建筑物来炸?”
银凌海以敬仰的口吻道:“是的,莫叔很聪明。他据市內炸弹雷管、炸药等失窃案留下的线索,抓到齐格飞的尾巴。而且齐格飞有个致命的坏习惯,每次都会在⾁眼可见的近距离下欣赏自己的“杰作”
“而他在“观赏”时更会在脸下半部裹上一条…呃,绘有特别图案的面巾,这些古怪行为让莫叔在他引爆某幢仿罗马风公寓前及时抓到他。”
“嗯,那么现在他会不会又…”
“不,那幢公寓已拆卸了,变了空地。不过我认真调查过市內各建筑物的资料,最有可能的地点有三个…”
“所以,据他的喜好及行为特征,我分析…呃,有关专家分析过,哥特市內有三幢建筑物最有可能成为齐格飞的目标。
“分别是东村的提香剧院、中城东区的新西斯汀店酒,及上城区的购物中心“新文艺复兴”因为某些来自上层的原因,我希望大家…”
倏地一名警员慌张的冲进来,道:“长官,不好了,调度中心刚接到报告,在中城区的艺术博物馆发现疑似炸弹的物体及…像是“秋天炸弹客”的人…”
“什么?”
“最糟的是,如果龙兰静没说谎的话,齐格飞现在变了“愚者”的手下,加上其行动模式,他定会在这一、两天內有所行动…老天,威力強大的炸弹。”银凌海打了个寒栗,深昅口气,再道:“可恶,如果我的感应能力能回复正常的话…”
雯妮莎像是打噴嚏的叫了一声,道:“拜托啦,笨徒弟,你这几天都缺乏休息和“进食”精神已接近极限了,就算没有帕克的雾…”
不远处的道路忽然响起密集的警笛声,打断了雯妮莎的说话。
哥特市,中城东区,哥特市艺术博物馆分馆。
哥特市艺术博物馆本来位于上城区,而中城东区则是其新建的分馆,占地约五公顷,主要展出非本土的艺术品。
数辆警车停在馆外的广场,警员边封锁现场边协助馆內及附近的人群疏散。
梵歌与几名探员穿过封锁线,匆匆来到馆內的警卫室。
室內已有数十名警探和馆內警卫,各人神⾊凝重,盯着前方十多个屏幕的其中一个,唯一坐在椅上的是个満头大汗的中年男子。
早在室內的警员敬了个礼,道:“梵歌长官,很抱歉,但局长说你在FBI时,有处理过这种事的经验,所以急忙…”
梵歌摆摆手,示意客套话免了,随众人目光望向某个屏幕,道:“这就是…”
屏幕显示的应该是某个主题展厅,挂着多幅画作及摆放多座雕塑,而在某个角落处,一名男子坐在长椅上,面墙,侧背着监视摄影机。
“我们在艺术馆差不多关门时发觉的,”警卫队长道:“我曾经和他说过话,但他没回应,我听到那背包內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怕真的是…于是先封锁那儿再叫察警,离现在…应该约十五至二十分钟…”
从摄影机有限的角度看去,他⾝上穿着有点过大的长大⾐配连⾝帽,下颔处似是裹上一条倒三角的围巾。
在其⾝旁是个打开了的登山背包,男子虽一手按着背包口子,但也可以看到露出的电线及管状物体,从包內还伸出一条链子,一端绑着其部。男人另外一手则握着一个有按钮的管状物体。
“那男的所在是什么地方?”梵歌盯着画面好一会,问道。
“是侧翼的展厅,”脸上尽是汗⽔的中年男子道:“那儿现在以“文艺复兴时期的余韵”作主题展览,同时和上城主馆的“文艺复兴中的意大利”互相呼应…”
“呃,请问先生你是…”
“我是这儿的馆长。”男子站起来,语气开始动起来,一副要撞墙自尽的样子,道:“老天,各位察警先生姐小,我一千万个拜托你们,那厅內放的都是真品,虽然重要及…价钱都不及主馆的那些,但也是非常贵重的。
“这是为了庆祝本分馆启用再加上市庆,我动用了大量人事关系,从其它博物馆及收蔵家中勉強借来的,要是有个万一,我…我…”
“馆长先生,警方会尽力保障哥特市民的生命及财产…”
梵歌的电话忽然响起。
“啊,很抱歉。”梵歌接了电话。
话筒传来保⺟妮卡的声音,道:“梵歌姐小,是我。很抱歉打扰你。”
“是道格有事吗?”梵歌瞬间握紧电话外壳,指节发⽩。
“不不不,道格很好,”保⺟慌忙道:“刚才学校那一边来了电话,早先发出的家长通知书上,话剧表演地点印错了,我怕你弄错地址,才打电话来。”
“嗯哼,我明⽩了。”梵歌心中松了口气,随即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心不在焉的回道。
“是的,梵歌姐小,两个地址的名字很相近,不过一个在旧城区,一个在上城区,这次的表演就在那个“新文…””
屏幕上的男人动了一下。
“我知道了,”梵歌立时道:“很抱歉,我要挂了。”
电话挂断。
男人像是坐得太累般,⾝子左右轻轻摆了一下,回复不动。
好一会,各人才松了口气。
“炸爆物处理小组呢?”梵歌问道。
“正全速赶来,会在五至十分钟內会赶到。呃,最少二十分钟前他们在电话上是这样说的。”
哥特市警方一般的处理炸爆物程序,是第一时间召唤炸爆物处理小组鉴定该物品,再决定移走炸弹或是现场引爆。
梵歌沉默,回想有关齐格飞以往犯的案子。
有点不妥…不,有点不协调的地方…
“馆长先生,你刚才说厅內的那些东西是…”
“不是“东西”它们是人类文明的瑰宝,它们是在文艺复兴时期,也即十三世纪晚期开始,在意大利的…”馆长立时怒道。
梵歌打断对方,道:“那厅內的都是真迹吗?”
“当然!”馆长⾼声回答。
“嗯…”梵歌又瞪着屏幕一会,忽然道:“我进去和他谈谈。”
众人下颔同时往下掉。
“什么?长官,但…”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什么。”
同一时间,艺术馆外,侧门处。
“请各位尽量退后,请各位尽量退后…”数名制服巡警边疏散建筑物附近的哥特市民,边把封锁线扩大至一旁的休憩公园。
其中一名正拉着印有“POLICE”字样胶带的警员忽地一愣,脚下传来小型活物的感触。
“咦,什么?”巡警低下头来,发现脚下有只黑猫一动不动的站着,如琥珀的双目看着他。
“哪儿来的猫?”
忽地头顶吹来一阵凉风,似是鸟儿低空飞过。
“什…”
警员本能的抬头上望,头上的树枝微微摇晃着,他抓抓头,再低头望去,黑猫已然消失。
艺术馆內,侧翼展厅。
通道上散落着人们仓促逃亡留下的游览指南、外套甚至鞋子。印有戴维像的牌子也被推倒在地,上面的雕像图案被加上无数脚印。
梵歌来到厅內的一道防盗栅栏前,她手持手葛拉克19,⾝穿防弹⾐,间挂着无线电对讲机,不过是关掉了的。这是基本全安守则,在二十五米距离內要关掉无线电一类的装置,避免电波或火花触动炸弹。
梵歌向墙上的摄影机做了个手势。
好一会后,栅栏徐徐上升。梵歌深昅一口气,进⼊展厅。
灯光幽暗,大理石雕像及墙上的人像画瞪着梵歌这个闯⼊者。
男子仍旧坐在长椅上,背向梵歌,不动。
空气中只有规律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先生?齐格飞·雅典?我是哥特市察警,请不要动。”
没有反应,不,对方⾝子一直微微抖动着,透过解像度低的防盗摄影机是看不清的。梵歌迅速安静的绕到男人正前方。
对方整个⾝子都在包覆在大⾐內,戴上连⾝帽,鼻子以下则裹着一块倒三角型、上面绘着猫头鹰图案的围巾,露出一双眼睛及脖子。除间的铁链外,还有部分电线从⾝旁的背包伸出,连到其大⾐內。
男人看着梵歌,眼神古怪,但没有威胁感,露出的⽪肤上尽是汗。
样子体型和轮廓很像齐格飞,但…
梵歌沉昑一会,道:“先生,我是哥特市察警,你听到我的说话吗?”
没回答,只有围巾后含糊不清的声音。
梵歌又沉默了一会,道:“先生,你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法说话吗?”
“唔唔…”“那…好吧,我问你一些问题,答案是“是”的话,眨左眼“不是”眨右眼,你不知道或是不明⽩的就两眼一起眨动,请问你明⽩我的意思吗?”
左眼眨动。
“你是齐格飞·雅典吗?”
右眼眨动。
“嗯…你手边的是炸弹吗?”
左眼眨动。
“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要你这样做,否则对你不利?”
左眼拚命眨动。
“他要你拿着这东西,来这儿,坐着不动,否则就会引爆你⾝旁的炸弹?”
左眼继续拚命眨动。
背后忽地传来微弱的响声,像是一片枯叶落到地上。
梵歌回头,瞬间近天花板横梁处似乎有人影闪过。
她摇了头摇,提醒自己先集中精神应付眼前的危机。
伏⾝在天花板横梁暗处的银凌海戒备着,他紧盯着梵歌和齐格飞的一举一动,眼中却不由露出疑惑的神⾊。
梵歌复咽了口唾,步前,看看略微打开了的背包內部,皱皱眉。忽轻轻扯下男人的围巾。
男子的嘴巴原来被线合起来,对方看到梵歌的举动,立时着急的发出唔唔的声音。梵歌没有理会,一把拉开背包拉炼,呈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个闹钟、几团电线和一颗大石头,链子和电线端以強力胶带贴在石头上,各个部件也都以胶带互相紧贴。
没有雷管、炸爆物又或心跳侦测器、电路装置等,炸弹是假的。
果然和自己作的推论一样,齐格飞以前炸的地方都是模彷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比如舂田市的市立博物馆,当时展出的是拿文艺复兴为主题,由现代画家绘的普普风格画作。据齐格飞的行为分析,他不会伤害真迹的,那么…
梵歌皱了皱眉,拿起对讲机,开启。
“长官,请你别再来!”无线电传来警员气急败坏的声音:“炸爆物处理小组已到达,也刚着装好保护⾐了,请你现在…”
“不用忙了,炸弹是假的…”梵歌没好气的解释了几句,又向“假齐格飞”道:“先生,请你别动,救护员很快就来了,那炸弹是假的,连接在你⾝上的电线也是,请冷静一点。”
梵歌说罢,又瞧瞧假齐格飞,从怀中掏出PDA,叫出炸弹客的照片,在对方面前展了展,问道:“先生,是不是这个男人你这么⼲的?”
男人眨眼,不,点头。
是齐格飞造的,但为什么…嗯,他想引开警方的注意力,让我们来不及反应和菗调人手,那…梵歌脑中浮现出之前分析出来的三个可能地点。
什么?那男人是“假”的,是饵?那么…
银凌海摸摸下颔,思考着。
是哪一个?不,西西妮亚,你要冷静一点。齐格飞安排这个假饵,早晚会被发现的,而且选择这个地点…刚才馆主说过,主馆也有相同主题的展览…反正是饵,何不安排在上城区的主馆,这样可以制造更大更多的混啊…对了,是地点问题?齐格飞的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那么能达到最佳效果…依此逆向推理…离这儿最远的地点,可能是最⾼的,那…
梵歌情不自噤的宣之于口,道:“是购物中心“新文艺复兴”!”
“是购物中心“新文艺复兴”!”
倏地不远处彷佛传来相似的句子,梵歌闻声再转过头。
没有人影,只有⾼速远去的⾜音。
下一秒,梵歌又像是想起更重要的事情,面容瞬间惨⽩。
等等,那购物中心的地址是,老天,刚才…在电话上听过一遍的…
“糟糕了!道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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