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灭门
听得钧鸿报出自己的姓名,出尘子已立起⾝来。只是此时,钧鸿的吩咐却忽的一滞,旋即微微侧首倾听,似乎察觉到堂外传来的一些奇异声响。憩尘几人的修为比他低上几分,却未能有所感应,此时不噤问道:“师兄,可有什么…”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惨呼遥遥传来,惊动四面。众人闻声大惊,齐齐跃起⾝来,在钧鸿带领之下奔向门口。只是才一出门,便见一名门人骤然奔来,左臂齐而断,浑⾝一片⾎迹,息呼道:“宗、宗主!山下忽的闯上许多僵尸,外围弟子已然…已然…”
话音未落,这门人已⾝躯一震,双目骤合,陡然倒了下去。钧鸿吃了一惊,挥袖将那门人轻轻托起,卷至自己⾝旁,旋即将一道元力送⼊其体中。而出尘、净尘二人,已顾不得询问情况,径直驾起元器飞腾而出,朝着厮杀声渐渐响起的半山飞去。
而被元力所,那昏厥的门人登时低哼一声,幽幽醒转,待到望清面前的面容之后,他先是茫,而后视力的抓住对方的袍袖,急急呼道:“宗主!那些僵尸好生厉害,我等元术,竟然不能…”
钧鸿子微微皱眉,低声喝道:“慌什么!仔细讲来,那些僵尸生得何等…恩?等等!你不是…”
他的猛然察觉,却已晚了一步。在这句惊呼出口的同时,在憩尘子与几位长老反应过来之前,立于原地的钧鸿子已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骤然倒飞出去,生生撞在了大堂的梁柱之上。而一击得手,方才那位生机虚弱的门人居然毫不回避,任由憩尘子的掌力重重击在⾝上,将其化为一团⾎⾁…
⾎雨之中,却见一团紫光骤然飞走,刹那间便已消失于天空之中。憩尘子怔了一怔,也顾不得去追逐那紫光,转⾝扑向倒地不起的钧鸿子。后者此时已是半⾝⾎⾁模糊,面⾊一片苍⽩,嘴角更不住溢出黑⾎来。饶是如此,他却仍然庒抑着口的剧痛,沉声喝道:“好一招傀儡术!如此看来,那逆者之言,已是不虚了!”
被这突然的偷袭命中,这位已踏⼊宗师境界的术宗宗主,却在片刻间损耗了六七成的功力,受创颇重。只是此时,却不是惋惜的时机,在呑服数颗丹药后,他強撑着立起⾝来,驾起元器,向着半山骤而去。
憩尘子与几位长老对视一眼,急忙紧随其后,将钧鸿紧紧拥裹在央中。众人面⾊沉,心中皆知,今⽇之事,已关系到宗门的存亡。若是不能击退这些有备而来的逆者,只怕等待着术宗的,便是从未有过的灭门之祸…
然而,即使已有了如此严峻的打算,但在望见山的⾎腥场面时,以钧鸿为首的众宗士,仍然难以置信的倒昅了一口冷气,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几乎是场一面倒的战斗,不,那简直应该称为单方面的杀屠…
三千银僵数人一组,列成千余小队,以集结的力量攻向术宗弟子,往往数招之间,便以远近相杂的爪刃、紫芒,迅疾击倒对方,丝毫不做过长的纠。而一旦遇上棘手的宗士,他们便在刹那间展开骨翅,分散飞舞,叫对手无从追击,而到得全安地域之后,却又重新集结成小队,攻向下一个目标。
实际上,若是单以个体而言,这些宗士并不弱于银僵,但事起仓促之间,他们本便未想到,竟会有人胆大妄为到进攻本宗的山门,以至于在锋的一柱香工夫內,便溃败后退,大损士气。
而更糟糕的是,宗门弟子大多习惯了以术法远攻,又缺乏集体合作的意识,又如何是这群噤军出⾝、而又与术法天生相克的银僵的对手。便在钧鸿等人抵达此地之时,在银僵井然有序得如同军队一般的攻击之下,术宗的四千余名门人,早已折损将半,尸横遍野。而其流淌的⾚⾎,甚至染红了⽩⾎皑皑的山间平地,将这素净的世界,化为狰狞可怖的地狱…
“退后!”好在此时,先期赶到的净尘、出尘二人,已借着联手施放的冰雪之术,将步步进的银僵隔离开来。而得了息机会的他们,便如此大声呼喝着,将散的弟子聚集在一处,沿着冰滑的山路,徐徐退向位于山峰上的宗门…
只是,那些银僵,又怎肯放弃这唾手可得的猎物。眼见弥漫的冰雪遮挡了视线,尖锐的啸声忽在僵群中骤然响起。仿佛受了这啸声的指挥,千余银僵忽的齐齐振动骨翅,飞腾升空,下一刻,从他们的獠牙中洒而出的紫芒,已汇集成大巨的光柱骤而出。
净尘、出尘二人面⾊微变,双掌互抵,率着数百门下弟子齐齐催动元诀,积聚在他们面前的雪浪腾空而起,便如⾼约十余丈的巨墙一般,向扑面而来的光柱。这联手施展的雪盾之术,在数年前曾经抵挡过千余妖灵的妖丹轰击,眼前的光柱虽然来势汹汹,却也未必胜过当⽇的一幕吧!
只是,他们似乎忘记了,逆者的紫芒,却是天生克制术法的。当这紫芒不过一道、两道时,它的威力或许无法体现,但当它们汇集了千人之力时呢?原本略微显露的优势,在乘以一千倍之后,又会怎样?
结果,是很明显的。在众多宗士的微笑凝固消失的同时,骤而过的紫芒只停滞了片刻,便已穿越了元气充斥的雪墙,抢在众宗士反应过来之前,轰⼊了人群之中。刹那之间,雪尘爆扬,坚固的山石亦在大巨的轰击之下骤然震动,而⾝当其冲的数百宗士,几乎在奔逃的念头产生之前,便已⾝形粉碎,化为了这⾎⾊洪流中的一分子。
惨呼声中,那千余银僵似乎也已消耗了全部的力量,从半空中重重坠下。只是与它们的疲惫形成对比,按兵不动的两千银僵,忽在此时齐齐长啸一声,践踏着脚下的尸块⾎河,如同银⾊的洪流一般,涌向呆若木的宗士们…
“尔等安敢如此!”眼见银⾊的洪流便将呑没一切,驾着红光从堂中赶至的钧鸿子,不待稳住⾝形,便已骤然大喝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声中,他的双手结成罗网之势,在虚空张了数张,下一刻,本已渐渐止息的暴风雪,忽的骤然加大…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覆盖在地面上的积雪被尽数席卷而起,在半空中凝聚成龙卷一般的造型,直数千银僵而去。百余只冲阵在前的银僵,只来得发出一声惊啸,便已被雪龙卷⼊其中,碾为粉末。
饶是如此,那势大之极的暴雪龙卷,仍然没有停留的意思,在钧鸿子的遥遥控下,它以无法判断的轨迹,在银僵群中横行扫,只是数息之间,便已将数百強横的劲敌化为子虚乌有。到了此时,那些银僵便连奔逃也是不济,又哪敢谈什么进攻宗士…
“这、这便是宗师的实力么?”跟随着钧鸿子⾝后的憩尘子,轻轻的暗叹一声。这数年来,因了一宗之主的关系,钧鸿子坐镇后方,极少亲自出手,即便出战,也只是轻描淡写间便已克敌。若不是今⽇宗门存亡在际,又有能料想得到,宗师与普通宗士之间,竟会存在着如此悬殊的差距?
旁的不说,单单这眼前的暴雪龙卷,若是寻常宗士合力,或许也能施展得出,但要象钧鸿子这等将之维持许久,更借着元力控自如得如同兵刃一般,却是寻常宗士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如此看来,今⽇此事,却有了转机…”想到此处,憩尘子不噤微微松了口气,他眼下唯一担忧的,便是师兄从方才起便一直庒抑着的伤势,是否会不合时宜的爆发出来…
他的猜测,并没有全错。事实上,此时若有人近距离的观察钧鸿先生,便会察觉到他面上的肌⾁扭曲与肤⾊的惨⽩。这位一宗之主,几乎是在以自己所剩的全部元力来进行一场博赌,赌自己能够在昏之前,借助暴雪龙卷的威势,将这批只在典籍中记载过的银僵尽数剿灭。如若不然,今⽇在场的术宗门人,恐怕便没有一人,再能平安无事的踏下穆昆山了…
他略一分神,手中元诀一松,那勉強聚集起来的暴雪龙卷,顿时散了几分。钧鸿子微微一惊,急忙收摄心神,重又去控制那龙卷。只是此时,却忽听得上空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淡淡响起,带着几分写意:“钧鸿先生端的是好手段,中了我的傀儡一击,竟还能支撑到此时?佩服!佩服!”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齐齐变⾊,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去。在半空之中,抱臂而立的雨晴,正以笑昑昑的面容,望向下方的诸人,而他微微眯起的细哞中,泛出的却是带着凶兆的锋芒…
“保护宗主!”刹那的寂静过后,憩尘子几乎是嘶吼着,扑向了钧鸿子。而几名术宗长老,亦已齐齐发动,向似乎毫无动手之意的雨晴…
“蠢材!”伴随着一声低低的笑骂,风雪扑簌的虚空中,忽的金光闪动,下一刻,十余名淡如薄纸的精怪已凭空闪现,只是刹那的错而后,堪堪扑至雨晴⾝前的几名长老,已如被截断的纸人一般,从中分为两段,骤然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