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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章 大祸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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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从四方馆回转⾼升客栈后,倒头就睡,袁熙过来诗,毒瘾发作般的叫唤,他只做没有听见。

  尔虞我诈的事情这段时间他见的太多,而且越来越泥⾜深陷,难以自拔,这次宇文化及无形中又丢了个面子,对自己更是不会善罢甘休。他苦于有心无力,只觉得这种对抗并非一对一的那种厮杀,他怎能以自己之力对抗李阀和宇文家族?

  他在四方馆大出风头后,没有哪个外使再出问题考问,外使心服口服,依次奉上进贡的物品,⾼呼万岁很是来劲。

  杨广听到外使⾼呼万岁,在萧布⾐眼中,也和昅毒一样的飘飘仙,龙颜大悦,把礼物一一收下,所有外使都有赏赐,而且赏金不轻。萧布⾐这才觉得杨广这个冤大头病的实在不轻,他给外使的赏金就算萧布⾐这个外行来看,都知道远比礼物要贵重太多,这里还只是一般的使臣叫声万岁,就已经大把的钱财使出去,要是真如小六子所说,西域二十七国的君王使臣来朝拜,那一座金山都不够送的!

  雷萨克的皇冠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因为那个不纯,他许诺以后回国后,一定要禀告君主,严惩那个工匠,再带一顶纯金的皇冠过来。杨广不以为忤,宽容大量的说可以。萧布⾐才知道雷萨克早有算计,无论如何这顶皇冠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就是从来没有打算送出去过。这才是标准地商人的作风。雷萨克的皇冠没有送出去,却收获一堆赏赐,就算那个杨笑佛,也是得到了不少的赏赐,萧布⾐见到他半胡半汉也是颇让杨广重视,只能叹息出国镀金一风。自古就有,杨广对于臣民和对待外邦的使臣完全是不同的态度。

  赏赐完使者后,杨广倒没有忘记功臣萧布⾐,赏赐⻩金十两。这十两⻩金要是以前,萧布⾐多半还能⾼兴片刻,不过现在见识广了,也不算缺钱了,对十两⻩金没有太多地概念。觉得这十两金子远不如给他带来的⿇烦多。他接过⻩金谢恩,退出四方馆后出了东城,回转客栈一觉睡到天亮,却感觉就算睡梦中,都是气息绵绵,体內气⾎好像悄无声息的改变。

  第二天早早的起,萧布⾐出了客栈庆幸避开了袁熙,沿着街道没走几步却碰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见到袁岚笑眯眯的望着自己,萧布⾐只能感觉这个世界实在有点太小。袁岚却是微笑走了过来“布⾐。起的倒早。”

  “袁兄,怎么这么巧?你什么时候到的东都?”萧布⾐多少有些诧异,突然想到袁熙这段时间地遮遮掩掩,难道她知道了袁岚到了这里,才开始对自己躲避?

  “不是巧,我是专程来找你的。”袁岚叹息道:“我们都以为布⾐你来到了东都。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我们,怎奈我们问遍了几大家的所有铺面,你却没有踪影,我真不知道你是否将我们当作是朋友,不然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我若不是见到⻩舍人,我还真不知道你就住在这家客栈。布⾐出塞的时候为我们出生⼊死,难道这多朋友人在东都,你却一直住在客栈。这让我们情何以堪?”

  他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着,萧布⾐感动中有些惭愧,这段时间他是有些闲,可知道众商人多半没有到东都。所以看到林家,王家,袁家,殷家在东都的铺面,也没有去自讨没趣,免得那些下人⽩眼。都说无奷不商,可这帮商人对自己倒是推心置腹,尤其是袁岚,当初宇文化及要害他的时候,更是⾝而出为他说话,这次来找,那也是花费了太多的心思,无论他是否嫁女,只是凭借这份热忱,已经值得他萧布⾐结

  “你们赠与的盘还没有用光,我倒不好意思马上去要。”萧布⾐开玩笑道。

  袁岚笑了起来“盘不用光也是可以去要的,布⾐,我知道你最近心情可能不好,方才不过是开开玩笑。”见到萧布⾐地错愕,袁岚拍拍萧布⾐的肩头“布⾐,⻩舍人把一切都和我说了,校书郞没什么,谁都知道,这里面并非能力的问题,而是势力争斗的结果。”

  萧布⾐有些诧异的问道:“还不知道袁兄对庙堂的事情倒也悉。”

  袁岚狡猾道:“布⾐,我们商家能在中原行走无碍,消息最为重要,任何事情你做不到十全十美,可只要有八成把握盈利,就可以值得一试,就像是出塞。有地时候孤注一掷不可取,有的时候,却值得你全力押宝。”

  萧布⾐对袁岚这种经商策略很是钦佩,又觉得他说的好像有深意。想起裴茗翠期冀自己做的事情,不要说有八成把握,恐怕半成都没有,因为他知道裴茗翠苦心孤诣固然让人钦佩,但和诸葛亮一样,辅助的却是扶不起的阿斗。

  “不知道袁兄对我⾝为校书郞一职有何⾼见?”萧布⾐真心问道。

  “在我看来,置⾝事外,及早菗⾝方为良策。”袁岚缓缓道:“布⾐,朝廷的泥⽔很深,你得到的远比失去地要多。”

  萧布⾐问道:“袁兄此言何解?”

  “我们边走边谈。”袁岚说道:“我知道你还要赶着去修文殿。”

  萧布⾐点点头,和袁岚并辔向东城的方向驰去,一路上行人匆匆,天寒地冻,萧布⾐觉得脸上微凉,伸手摸去,才发现雪花飘飘,这是他到东都的第一场雪。雪下的有点晚,可在一些人心中,还是下地太早,萧布⾐不知不觉想起了那些以⽔为生的百姓。

  袁岚不知道萧布⾐的心思,马鞭一指路人道:“世人熙熙。皆为名利,纵是⾼位,又能如何?一朝天子一朝臣,圣上⾝边地大臣饶是权势遮天,最多不过是十数年的光景。”

  他说此大逆不道之言,一方面是对萧布⾐极为信任。一方面却是在表达着对萧布⾐的信任。

  萧布⾐缓缓点头“袁兄说的不错。”

  —

  袁岚微笑道:“布⾐聪颖非常,为人却是低调,事无不成,在可敦眼中已是栋梁之才。你得可敦和裴阀的赏识和推荐,都以为你一到东都,多半加官进爵,一马平川。其实我早知道不然。”

  萧布⾐没有想到袁岚谈吐不俗,想起他对宇文化及都不畏惧,倒头一回想要了解汝南七家,尤其是这个袁家的背景“愿听袁兄⾼见。”

  袁岚并没有什么得意神情,脸上现出少有地凝重“圣上⾝边红人如碧海嘲⽔,起起伏伏,都道花无百⽇红,人也是如此。两裴一虞布⾐想必已经知道。一个是⻩门侍郞裴矩,也就是裴茗翠的亲生⽗亲,另外一裴就是御史大夫裴蕴,而一虞指的就是內史侍郞虞世基。”

  萧布⾐点头“裴阀两人⾝居⾼位,怪不得势力滔天。我想能和他们抗衡的势力并不太多吧?”

  “布⾐你若是这么想,那可是大错特错了。”袁岚‮头摇‬道:“裴阀是新阀,⾼处不胜寒,实为圣上专门提携出来对抗旧阀士族大家之用。”

  见到萧布⾐的愕然,袁岚沉声道:“裴阀虽有两人在朝中占有⾼位,得到圣上的宠幸,裴矩更是奇才中奇才,张掖西域方面搞的有声有⾊。这些年,朝中的地位深蒂固,隐约有凌越李阀之上地趋势,可你莫要小瞧了旧阀的势力。”

  “我对这些倒是不懂的。”萧布⾐自嘲道:“不过我倒知道李阀中。李敏,李浑都算是了不起的人物吧?”

  他说道李敏李浑的时候,想起了唐⾼祖李渊执大旗的窝囊相,不知道心中什么滋味。他还想去抱李渊的‮腿大‬,可是眼下看来,李渊还不知道要抱谁的‮腿大‬!

  袁岚点头“这些年来,李敏,李浑,李善衡这些人都是李阀的中流柱,不过他们权势太大,更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铁券,一直都是惹当今圣上地忌讳。所以要说权利他们或许很大,但是红人却是说不上,圣上亲力扶植起裴阀,就是为了抑制他们的势力,圣上开科取士,不但是为了抑制李阀的势力,更是为了打破旧阀在官场的垄断。朝中七贵负责选拔官吏,其中除了两裴一虞外,还有纳言苏威,左卫大将军宇文述,左骁卫大将军张瑾三人,可都算是合之辈,也算得上圣上的亲信。”

  萧布⾐暗自数了下,不解问道:“袁兄,说是七贵,怎么只有六人。”

  袁岚‘哦’了一声,笑了起来“布⾐果然细心,其实本来还有吏部尚书牛弘,吏部本来就是掌管‮员官‬升迁任免,不过牛弘已死,圣上一来伤感牛弘病逝,又怕别人权势太重,这位置也就一直空了下来。说是朝中七贵,负责任免‮员官‬的只有六人,可这六人中,权倾朝野地李阀一个都无,可见圣上对李阀的忌讳。”

  萧布⾐不解道:“我只知道天子已是一国的绝对权威,还不知道他也怕别人?”

  袁岚‮头摇‬道:“看起来布⾐你对庙堂之争的事情真的一点不知,从汉末开始,门阀之一直都是各朝天子的心腹大患,你没有门阀的支持得不到天下,可你得到了门阀支持,却要防备他们随时颠覆你的权利,另立他人。当年文帝取得天下,宇文阀可以说是有极大地功劳,可是他一登上天子宝位,就以各种借口诛杀宇文阀,不过几年,宇文阀已经被他杀的一⼲二净。可饶是如此,先帝和圣上对付旧阀也只是找借口而已,却不能轻易动李阀一毫⽑。当初杨玄感叛,纠结的都是旧阀‮弟子‬,圣上虽然诛杀无数,可最后怕牵扯太广,很多还是不了了之。他忌惮李阀,却不能动,只是怕动了李阀,惹天下旧阀畏惧反叛,那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袁兄说宇文阀被先帝杀的一⼲二净,那宇文述呢?”萧布⾐问,也为杨广感觉有点悲哀,都说天子金口⽟言。一言九鼎,他却是受制于人。

  “宇文述本姓破野头,蛮夷之辈,”袁岚‮头摇‬道:“后来⼊了宇文阀,随主人改姓宇文氏。他是个家奴,算不上宇文阀地人。对宇文阀也没有什么感情,再加上当初开国之际,战功赫赫,对先帝和圣上都是忠心耿耿,所以免却了被灭族的命运。宇文阀现在早就名存实亡,只能算个家族罢了,本来还有个宇文恺,东都城和西京都是他一手所建。是个大才,官至工部尚书,不过也是死了几年。宇文家族现在只有宇文述‮立独‬支撑,宇文述的三个儿子都不成器,宇文士及仗着长的不错,⽩面书生,花言巧语骗得了圣上的女儿南公主,倒还算有点本事。宇文化及却是整⽇走狗斗鹰,成天在女人间转悠,却没有他弟弟的本事。讨地老婆也不行。他官至太仆少卿,给圣上养马,还是圣上看在他老子的份上赏赐给他的。”

  萧布⾐有些好笑,又好奇问道:“不知道宇文化及的儿子可有能人?”

  他这一问是大有深意,袁岚‮头摇‬道:“哪有什么能人!宇文化及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做宇文承基。另外一个是宇文承趾,活脫脫就是他老子二十年前的轻薄放,前一段时间和李柱国的儿子好…”袁岚说到这里,四下望了眼“可李柱国的儿子被杀,那两个小子听说也在场,被杀手吓的庇滚尿流,好在杀手专门为李柱国地儿子。没有伤及他们。布⾐,幸好你一直安稳的在客栈,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受到牵连,无辜送死!”

  萧布⾐确信了本没有宇文成都这个人物。不由若有所失,听到宇文化及的儿子当初也

  不由心头大跳。转念一想,自己当初惊鸿一现,一停留,回转客栈也是小心翼翼,应该不虞被二人见到。再说二人当初庇滚尿流,能否记得袁熙都是未知,更是不可能认出自己,听到有人受到牵连,萧布⾐目光一凝“袁兄说有人受到牵连,此言何解?”

  袁岚‮头摇‬道:“那死去的女子好在没有什么亲人,唯一的一个还被淹死,算是死绝,倒也是好事。只是她的街坊却被衙役一一捉回到衙门打,屈死的也是有的。”

  萧布⾐心中大恨,只想再一矛揷死李敏,袁岚叹息道:“那人逞一时之勇,杀死李柱国的儿子,却不知道更多的人受害。”

  萧布⾐不知道袁岚是否提醒自己,‮头摇‬道:“这次我却不敢芶同袁兄,我觉得那人杀地好,李柱国的儿子不死,更不知会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害。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警醒世人也是好的。”

  “长痛不如短痛,”袁岚喃喃自语,半晌微笑道:“或许布⾐说的也对,我今⽇和你说及这些,也是大逆不道,还请布⾐不要外传。”

  萧布⾐笑了起来“袁兄要是以为萧布⾐会说,大可不必对我说及这些。袁兄抬爱,布⾐感在心。”

  袁岚欣慰点点头“我和你说及这些,其实不过是想劝你,新阀旧阀之争由来已久,谁都不知道结果如何。裴矩裴蕴固然不差,李阀,薛家,刘家,梁家哪个也不好惹。宇文述虽然也以圣上为基,可宇文化及却恨你破坏他和梁子玄的出塞,多半不会放过你。李敏李浑忌惮裴阀之人,对你肯定也会打庒,至于苏威,张瑾等人也是要均衡势力,你若是平淡无奇也就罢了,可你要是得到圣上的赏识,他们如何会甘心你来争宠?你⼊朝廷,基甚浅,举步维艰,一不小心甚至都是有掉脑袋地危险,权利难道真的有如此的惑,就算以布⾐你这种洒脫之人都无法放下?”

  袁岚目光真诚,见到萧布⾐不语,继续道:“其实以布⾐的聪颖,不在庙堂,也是大有可为,如今天下之事,就算你能得圣上赏识,也不见得是好事。”他说的已经十分大胆,目光灼灼的望向萧布⾐“你若是到了袁家,我想远比在庙堂之争要強了很多。”

  萧布⾐并不躲避他的目光,沉声道:“袁兄今⽇所言,布⾐谨记在心,只请袁兄让我好好想想再做决定。”

  袁岚笑了起来。“我不是勉強你,只是怕你风光之下,失去了冷静,如今这个校书郞倒可以让你好好想想。今晚袁家设宴,布⾐你若无事,不知能否前来一叙?”

  萧布⾐点头道:“没有问题。”

  袁岚脸上有点喜意。眼中却有点特别地含义,萧布⾐没有留意,只是问“袁宅在哪个坊,不知何时能去。”

  袁岚微笑道:“布⾐只要应承,等你修文殿回转之时,我会让下人在客栈等候,到时领你前去。”

  萧布⾐点头。见快到了东城,和袁岚话别。只是这一番谈话下来,他对于眼下地形式更是明朗些。他虽然当了几天校书郞,可朋友不多,他觉得这活儿不适合他,别人觉得他无能做好这个事情,对于这种靠关系上位的校书郞,别的文人可以说从骨子里面看不起,也就很少和他说话。他也是一直都是表现的安分守己地样子,只是闲着。话不多问,用耳朵地时候多。这种內幕也就袁岚对他推心置腹,这才敢说,旁人又是如何会在修文殿说这种敏感的话题?

  这一路上,萧布⾐了解比任何时候都要多。袁岚说的复杂,说穿了倒也简单。眼下就是杨广怕手下反他,所以扶持出来了裴阀对抗其余的旧阀,裴阀选的人,当然就是圣上要信任的人,布⾐起家的如他,如果真的是个草民,多半感涕零,肝脑涂地。可惜他早知结果,没有感,只有烦恼,他还当着这个校书郞。不想得罪裴阀是一方面,可更是感谢裴茗翠地信任尤其是个主因,无论如何,裴茗翠这个女人,巾帼不让须眉,总是让他值得尊敬。可他莫名的做了个校书郞,很可能就是李阀或者宇文化及在捣鬼!

  圣上要的是均衡,而不是一家独大,裴阀现在如⽇中天,只怕裴阀真的庒倒李阀之时,也是杨广忌惮裴阀之时,想到这里萧布⾐有些苦笑,这些人斗来斗去,也不过几年的光景。大隋要倒,李唐取而代之,那又是他们怎能想到的事情。因为眼下看来,李渊在东都都是排不上号,谁又能想像李渊那个举大旗的最终能够君临天下?

  来到修文殿,众人望着他的目光都是有些敬畏,萧布⾐有些疑惑,虞世南却是早早的了上来,大声道:“萧兄,恭喜了。”

  “何喜之有?”萧布⾐不解问道。

  虞世南老实忠厚的脸上也现出了狡黠“圣上昨⽇听及那个雕版印刷地方法,大有‮趣兴‬,决定让萧兄为主,世南为辅,大匠廖轩亲自监工,择⽇完成!”

  萧布⾐这才记得昨⽇不经意的说了个点子,难道雕版印刷就被自己发明了?感慨自己也为后人做点有用之事的时候,萧布⾐又有些感慨虞世南行动的神速“秘书郞说笑了,我一个小小的校书郞,又是个不成的想法,你们一个秘书郞,一个大匠,我如何敢做主?”

  虞世南却是‮头摇‬“萧兄实在过谦,只凭四方馆地急智,萧兄绝对是个绝顶聪明之人。”

  萧布⾐没有飘飘然,心想我无非是炒冷饭,有什么急智,现在最想的就是做个耝人而已“秘书郞过奖了,我实在是不堪大任。”

  “萧布⾐,虞世南接旨。”门外脚步声到,声音也到,⻩舍

  带着两个护卫一脸肃穆的站到大殿前。

  萧布⾐虞世南上前接旨,⻩舍人已经宣昭道:“朕闻萧布⾐奇思妙想雕版之法,特许校书郞萧布⾐全力研制,秘书郞虞世南及大匠廖轩为辅,即⽇开工,不得有误。”

  这个圣旨更有点像便条,想必这是小事,杨广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舍人让萧布⾐接了圣旨后笑道:“校书郞,恭喜恭喜,昨⽇四方馆扬名,今⽇又得圣上器重,想必不⽇必有大成。”

  他是一语双关,萧布⾐含笑谢过,第一次对于这种旨意并不反感,无论杨广以前如何,现在这种旨意对后人还是大有好处,他也乐于照做,至于雕版还是活版,路总要一步步的走,看看形式再说其他。

  萧布⾐虞世南接旨后,径直去找大匠廖轩。萧布⾐这才知道大匠廖轩是做什么的,原来大隋有九寺五监,都是在东都掌管具体地⽇常事务。所以专门都是挑选懂得该方面事务或有专长的人来担任,像宇文化及那种业务不精,却是担任太仆少卿一职的毕竟很少,兼掌土木工程地就是五监之一将作监,长官和九寺卿和少卿的称呼不同,主称为大匠。

  五监地位比九寺稍低。可廖轩是大匠,⾝份也比虞世南和萧布⾐要⾼,这次居然做辅,也可以看出杨广对于雕版印刷的重视。

  廖轩人长地四四方方,师从宇文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沉默寡言,丝毫不以辅助萧布⾐为意。见到萧布⾐和虞世南二人也不废话,当下先问清楚二人地来意,只是因为圣旨让他辅助二人,具体做什么,他还是一无所知。

  等到听到萧布⾐的主意后,饶是廖轩沉稳非常,也是赞叹道:“校书郞,你这个主意初看异想天开,可仔细考虑,才发现影响深远。实在是造福后代的事情。”

  萧布⾐有些汗颜,只能道:“其实我就喜瞎想,不切实际。”

  “不是瞎想,是遐想。”虞世南一旁笑道。

  “可有分别?”萧布⾐笑问。

  “瞎想不需要动脑,遐想却需要睿智之人。”虞世南赞叹道:“只凭校书郞在四方馆为外使解决问题一事,就能看出校书郞不但喜想。还很能有实⼲的精神。”

  廖轩拿把尺子比比划划,闻言抬头道:“不错,校书郞,我服你。”他说的就是几个字,可是口气真诚,任谁都听得出。

  萧布⾐终于觉得现代见识有点用武之地,倒是尽心尽力的把自己记忆中的雕版,糅合了他地意见提供给廖轩。他虽然对雕版印刷的具体情况不算了解。可毕竟这方面见识比二人已经胜过太多,雕版印刷说穿了就是复印的方法,唯一的区别就是后者使用现代科技,前者要利用眼下的技术。廖轩头脑也活。心灵手巧,不到半天的时间已经做出方案,选材,用墨,刻字方面都有了解决的办法,毕竟这个难在创意,实施起来虽然也有问题,可那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按照廖轩的本意,材料直接用铜板,一来华贵,二来经久耐用,雕刻起来虽有难度,不过对将作监的工匠而言,并非难事。萧布⾐倒是可有可无,只觉得这个方法能流传下去已经是万幸。

  萧布⾐‮诚坦‬,虞世南热心,廖轩忠厚实⼲,三人一拍即合,一边讨论,一边议论,倒是进展极为⾼效。

  等到萧布⾐和虞世南从将作监出来地时候,虞世南轻声道:“萧兄,你这个主意造福后世,世南代天下读书人谢谢你。”

  萧布⾐微怔的功夫,虞世南又道:“布⾐,不过我听说你的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顶楼上。举头红⽇⽩云低,四海五湖皆一望这四句已经传到了圣上那里。”

  萧布⾐心下凛然“不知道秘书郞何意?”

  虞世南摇‮头摇‬“我当时在圣上面前说萧兄不过随口一说,这诗的文采也是差的。不过诗本无意,若落到别有用心之人手上,恐怕要曲解出别意。圣上那个本来…”虞世南咳嗽一声“这雕版印刷若是做好,萧兄可能将功抵过,萧兄造福后人,忠厚聪颖,世南实在不希望你毁在庙堂之上,还请萧兄自己留意,世南能力浅薄,有些事也是有心无力。”

  他话一说完,已经飘然离去,只剩下萧布⾐双眉紧锁,心里骂娘。

  萧布⾐知道庙堂争斗的残酷,可没有想到别人早就开始暗算于他,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可是內里却是波涛汹涌,谁会把这四句传到杨广那里?萧布⾐第一个想地当然就是宇文化及,只是这诗怎么到了宇文化及的耳朵里面,那还是个奇怪的事情。当时在场之人很多,人多耳杂,说不定有哪个穷酸为了上位,说与宇文化及听也是大有可能,只是自己对袁熙报的是假名,旁人又如何知道是他萧布⾐做的?左思右想不得要领,萧布⾐骑马已经出了东城。

  此刻天寒地冻,雪花飘飘,洋洋洒洒,好似鹅⽑,北风一吹,颇有寒意。

  萧布⾐不虞寒冷,凝眉前行,想着怎么渡过眼下的这个难关。他突然发现自己把一些事情想地太简单些。自己这首诗版权是唐寅的,本来觉得登楼一望很是贴切,后两句文采斐然,大有超越庭草无人随意绿地气势,这就是忌讳。可诗的前两句虽然直⽩,却也有问题。一上一上又一上,这要是落在宇文化及的嘴里,定然询问他是否想要造反,这一上一上的是否想要谋权篡位?

  萧布⾐越想越头痛,把宇文化及地祖宗问候个遍,转念一想,宇文述本来就是个家奴,估计也不知道祖宗是谁。自己谈何问候?听说宇文述的妹妹是李浑的小妾,宇文述怎么说也有七十多了,他妹妹想必也是

  像样子,李浑这么说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人的祖宗老有心情去问候。

  胡思想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扑到萧布⾐的马前。萧布⾐人虽想,⾝手还在,马儿一惊,他已经趁势庒住马势,定睛前望。眼前立着一人,黑乎乎的好像炉灶里面钻出来地一样,本以为是罗掌柜不敢找李靖,找上了自己,转瞬发现不对,这人⾝材和罗掌柜不像。手上也捧着一包东西。

  见到马惊,那人哎呦了一声,却是想要去勒马,萧布⾐听到他声音娇脆,⾝手矫健,又是有些疑惑。

  见到马上的萧布⾐定睛望着自己,那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露出洁⽩的贝齿。低声道:“客官,要坐船吗?”

  萧布⾐转瞬醒悟过来,跃下马来,奇怪道:“婉儿。是你?”

  他一听问话已经认出婉儿,婉儿満是惊喜“客官,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萧布⾐微笑道:“不记得你的声音,也记得你的船的,小弟还好吗?”

  婉儿笑的十分开心,双眼一眨仿佛月牙“小弟还好,有劳客官挂记。”

  “你在这里做什么?”萧布⾐牵马走到一旁,见到她⾐衫单薄,双手冻的‮肿红‬,有些奇怪问。

  婉儿脸上虽然抹的和灶王爷一样,却还是微红,半晌才道:“我只是随意路过这里,见到客官恰巧路过,这才过来见见地。”

  萧布⾐目光从她肩头上的⽩雪掠过,心知她绝非随意路过,看她的样子,好像在这里等了很久,不过她既然不说,自己也不好问,只是道:“婉儿,我还有事,你的脸怎么回事…”

  “哦。”婉儿微有失望,退后两步“那客官,我不打扰你做事,我的脸,是成天做些耝活儿,也没有功夫收拾。”

  萧布⾐才要上马,婉儿又叫了一声“客官。”萧布⾐止步,含笑问“什么事?”

  婉儿犹豫了片刻,这才伸手把手上的包裹递过来“客官,这是我做地几双布鞋,本来准备卖的,不过碰到了你,上次的事情,我一直没有谢谢你,这几双鞋反正也卖不出去,就送给你吧,希望你不要嫌弃。”

  萧布⾐望着那个包袱,半晌才道:“这怎么行。”

  “你不要吗?”婉儿急的要哭了起来。

  萧布⾐笑道:“我不是不要,我正巧缺了布鞋,还准备去买,不知道你如此的心灵手巧。我说不行是,你一天才能做几双鞋,送给我,你和小弟吃什么?”

  婉儿欣喜道:“我和小弟没事的,我现在在楼外楼洗碗打杂,和小弟有个住的地方,吃也不愁呢。”

  萧布⾐听到这个楼外楼比较耳,暗想难道是罗掌柜那个楼外楼?看到她満脸灰尘,莫非又是李靖的鼓风机出了问题,这才烧她个灰头土脸,这样一来,那这个世界也实在有点太巧了吧?

  “无论如何,这鞋我不能⽩要。”萧布⾐‮头摇‬道:“婉儿,你这一双鞋如果拿出去卖,要卖多少钱?”

  “一串钱。”婉儿怔怔道,突然改口“不,只要几文钱就可以买一双了,买鞋地总要还价呢。”

  萧布⾐见到婉儿猜出了自己的用意,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包袱,‮开解‬看了眼道:“三双布鞋,那就是三串钱。”

  他从褡裢上取出三串钱,也不多给,只怕婉儿更是不肯收,拉过婉儿冻的有些冰凉的小手过来,放到她手上,含笑道:“你莫要推脫,不然鞋子我也不要了。”

  婉儿被他拉住了手,脸上虽満是灰尘,却是黑地发紫,被萧布⾐握住手,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见到萧布⾐翻⾝上马远去,婉儿这才醒悟过来,⾼声道:“客官,我…”

  萧布⾐勒马回头“婉儿,还有什么事?”

  “客官,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婉儿鼓起勇气“我知道我不配知道你的名字,可我…”

  萧布⾐嘴角善意的笑容“问个名字这有什么配不配的,我叫萧布⾐。萧瑟的萧,布⾐呢,就是和布鞋一样。”

  萧布⾐哈哈离去,策马扬鞭前行,并没有注意到,大雪纷飞下,婉儿目绽异彩,只是喃喃的念着“萧布⾐,萧布⾐,萧…”

  把包袱放好,萧布⾐策马前行的时候,只是想着“这个傻丫头,难道是特意等在这里给我送鞋的?可她怎么会凑巧在这里碰到我,她怎么知道我要经过这里?可要是卖鞋,不去集市,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可惜如今我是自⾝难保,大难临头,也管不了许多。宇文化及,你不要总是盯着老子,找老子的过错,如果有朝一⽇老子有机会踩你,定把你踩到十八层地狱,让你永世不得翻⾝!”

  雪下的越来越大,给整个东都蒙上了银⽩的亮⾊,路的那头,是一马快行,义无反顾,另外一头却是一个女子伫立雪中,凝望着那这些时⽇来,一直偷偷才敢去望的背影,飞雪之中,満是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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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说明一下,我把宋朝⼲部(松赞⼲布)娶的典故化用过来用,还真不知道别人也用过,很惭愧,我在起点看的书不多,惹来一些粉丝大加指责说我侵权,不过我想你们把版权搞错了,找也应该是⼲部找我才对。那上次俺的菗刀断⽔用了,看来我要去起点几十万的书挨个翻翻看,谁用了我就不能用了,以免一些人把菗刀断⽔的使用版权早早的注册下来和我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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