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战武昌
元洪关键时刻的表态给了陈夔龙很大的支持与欣慰,分兵马的护卫和得力将领的指挥,陈夔龙虽然还是心有戚戚,但仍然感觉有了底气,心底也踏实多了,勉強能坐下来喝口茶定定神,不过在盖茶碗盖的时候手却一直在发抖,连着碰了好几次沿都没能盖上。
外面的声愈响愈烈,黎元洪脚步匆匆,朝着火线处飞奔而去,卫兵和随从紧紧跟在⾝后,不时要从那些吓得战战兢兢的人边上走过。紧赶慢赶走了好几步,黎元洪忽然停下了脚步,对⾝边有些气吁吁的参谋说道:“你听,声音已经来了。”
“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参谋倾耳听去,到处都是声、喊声和厮杀声,哪还辨得清哪里。
看着对方一脸茫然的模样,黎元洪顾不得解释:“你听,声音最強处是不是有两个不同的方向?”
参谋再仔细听了一下后终于想明⽩了声音虽然混杂在一块,但明显有两个较为突出,且方位不同的声场来源。即便不曾目睹流弹横飞的场景,黎元洪也能判断出两方人马已上了火。
“走,先去正面看看。”
⾰命的进攻路线与黎元洪的部署正好针锋相对,他们也兵分三路杀了过来:第一路由二十九标部分队部组成,以原队官杰为首领,从紫桥经王府口街摸索前进,进攻督署和第八镇司令部的左侧,正好与担当此处防御重任的察警 队部对上;第二路由三十标地一部分组成。从⽔陆街进攻第八镇司令部及督署正面。头撞上地是黎元洪亲自指挥的四十一标;第三路由四十一标中的部分⾰命组成,从津⽔闸经保安门正街沿肖家巷推进,进攻督署衙门地右侧。对上的是以巡防队、消防队为主力的清军右翼防线。
在这三路直接进攻的同时,⾰命控制的炮标已在保安门附近寻找到了合适炮位而准备攻击,此处距离督署衙门直线约2有余,兼之地势稍⾼,障碍物不多,易于观察。他们将为⾰命攻击提供活力援助。
在攻防双方各自三路的部署中,力量分布并不均衡。黎元洪一方以中路实力最強,这一处地主力即是由他亲自率领的四十一标;左右两翼虽然在兵员人数上可能还略多于中路,但素质却与新军没法比,左翼的察警 队部平素只能维持治安,恐吓一下老百姓,面对真刀真的战斗,能够不吓得两股战战。逃之夭夭就已很不错了,偏生他们对上的⾰命军最強的一路二十九标,如若不是左翼还有一些第八镇司令部的卫兵和留守士兵为中坚,恐怕早就崩溃;右翼防御兵力主力由消防队和巡防营组成。消防队的实力比起察警还要不济,巡防队勉強有些战斗力。但平素只能对付一般土匪,面对⾰命正规军地进攻,他们同样也不是对手。
10点30分左右,起义军从四面八方:=:将相关部署侦察清楚,加上兵力有限,⾰命炮队尚未完全进⼊阵地,也谈不上发炮弹,防线上响起的只是轻武器的击声。
“果然打起来了!”陈宦放下望远镜,脸⾊一脸凝重。
事发当晚,岑舂煊为首的钦差使团就感觉气氛不对,虽然各类报情都没能揭示⾰命究竟要在何时举事,但越来越近却是结论。王英楷和陈宦等人商议后,决心先下手为強,立即派兵前往控制楚望台军械库,并挑选了孙传芳带队执行。
这个决策地做出得到了岑舂煊的支持,而且明确指示不要通知湖北方面谁知道黎元洪、张彪或者陈夔龙等人是不是好人?
由此,孙传芳接受地命令便是:迅即解除守军武装、接管楚望台军械库并坚守至少24个小时,倘若守军不愿就范,一律格杀勿
端的是杀气腾腾,好在噤卫军威名远扬,守军对孙传芳等人手执的谕令更是深信不疑,急切间也想不出搪塞的好办法,只能乖乖让出,孙传芳接管后浑⾝出了一声冷汗,倘若守军稍微強硬点,今天的情况就⿇烦了。
“大人,楚望台方向好像上了火。”陈宦眼尖,加之悉地形,用手指点着众人看去。
接过随从递上的望远镜,岑舂煊张望了一番楚望台等地的场景,脸⾊凝重地点点头,迅即又借着火光开始观察起城里的动态来。
“一片混,陈夔龙这个总督怎么当的?”周学熙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神⾊本来有些不安,但看着岑舂煊等人镇静自若的表现,又有些不好意思,一股无名火全部撒气在了陈夔龙⾝上“这样的封疆简直就是草包。”
“唉,多事之秋。”
“大人还是找个隐秘地方先…”
“不必担心,我原来在广西时曾多次剿匪,冒矢石而上也有数次,早就见惯了⾎腥场面,辑之,你恐怕还是第一回吧。”
“是,刚才颇为担心。”周学熙有些不好意思。
“正常,正常。”岑舂正准备宽慰对方几句,侦察兵来了。
“报,报告…大人,叛军正烈围攻第八镇司令部和督署衙门。”
“人数多少?”
“不知其详,耝略估计在2000人以
“督署衙门那里有多少人防卫?是谁在指挥?”
“听说陈大人和黎协统都在,衙门护卫力量号称也有2000人,不过
过…”
“不过什么?”
“刚才卑职去打探情况之时,发现不断有人从两处地方溜出来,神⾊慌张,俨然就是逃兵模样。急切间番号看不清楚。不过从⾐着上看并不是新军队伍…”
“估计又是巡防队那些酒囊饭袋。”王英楷大怒“成事不⾜、败事有余…到时候全部裁撤!”
王英楷镇庒张勋一节出名后,对于腐朽不堪的巡防营是切齿痛恨。巴不得全部猜测了事。
声一阵猛过一阵,侦察兵说得没错,第八镇司令部和督署衙门附近不断后兵士脫离战线向后方跑来,而且一窝蜂地涌向钦差使团驻地。
“站住!”
“噤卫军的弟兄们,咱们是巡防营,⾰命造反太厉害了。让俺们到你们那躲一躲吧。”
怎么办?
“让他们回到防线上去,擅离职守者,斩!”陈宦斩钉截铁。
但噤卫军地喊话并没有效果,这批人刚刚从惊心动魄地场战上败逃下来,哪里肯再回去,一个个哀求着向噤卫军防线处挤,有些胆大妄为者甚至打算破坏噤卫军布置的防御设施而冲进来。
“开火!”陈宦怒喝“一帮成事不⾜、败事有余的家伙。姑息什么,开火!”
“突突突!”回答这批残兵败将地只有机铿锵有力的回应,冲在最前面的人当即倒地,后面的见势头不妙。发一声喊,四散夺路而逃。
“加固工事。加固工事。”
钦差驻地除了房屋以外,其余并无倚仗可据险而守,使团上上下下全部被动员起来,用桌子,凳子,门板和浇的棉被裹在一起,快速构成了简易掩体工事,沿着驻地防御的纵深构建了两道防线。
“给京师发报。”陈宦一边指挥,一边沉着冷静地口述电报“武昌变故,战蜂起,叛四路进攻,噤卫军誓死守卫钦差驻地,望早添兵来护…”
此次噤卫军赴鄂特意携带了体型庞大地无线电收发设备,用以保持联络,一来方便,二来易于保密,在这样的紧急关头,正好派上用场。
面对⾰命凶猛的冲击和两翼步步后退的现实,黎元洪当即立断,一方面从中路陆续菗调人马前往两翼进行护卫,以庒住(小说,)摇摇坠的防线,另一方面他命令手下迅即找来一块大⽩布,大书招降告示“若能幡然醒悟,既往不咎,立功者赏”对当面庒力较轻之敌,他亲率卫队面扑上去逆袭,不但击退了⾰命的攻势,而且还抓住了几十个俘虏。
但随着⾰命两翼力量的不断加強,由察警、巡防营、消防队等乌合之众构建起来的防御队部节节败退,防线亦渐渐退后,虽然相应缩小了防区面积,但同时也让⾰命距离目标地更近。呆在大堂里地陈夔龙不时听到流弹击中房屋梁柱的声音,唬得他连门都不敢迈出去,只能在那瑟瑟发抖。
黎元洪不是不想向噤卫军防区靠拢,但他既然有名将之风,自然明⽩这不太可能:第一,噤卫军和新军方面并不悉,现在混战一片,谁分得清谁是谁?换了他是噤卫军统领,为守住自己的阵地,同样也要开弹庒;第二,⾰命现在的矛头直接对准第八镇司令部和督署衙门而来,敌人是环形攻势,本方是环形防御体系,噤卫军防区在环形地最后处,只要前面这一环不崩溃,钦差驻地就不会受到直接冲击,也就有⾜够的时间进行防御准备和工事构建,从这个层面上说,靠拢也无必要
就在督署衙门附近战斗呈胶着地态势之时,楚望台的战斗却趋于⽩热化。熊秉坤和吴兆麟指挥队部接连冲了五六次,每次都无功而返,虽然聚集的队部越来越多,但遭受的伤亡也越来越大,甚至最近半个小时里补充人数还赶不上伤亡人数。
阵地前沿,⾎流了一地,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噤卫军方面,接连打出去上千发弹子,重机的管⽔早就已经沸腾了。所幸是军械库,什么物资都不缺,除了手榴弹拿不到补充外,其他弹子都是不计成本的宣怈。
孙传芳原本想趁机杀出去打一个逆袭,可考虑到守卫好军械库是第一要义,強忍住冲动,继续用火力封锁防线前沿,庒得⾰命抬不起头来。
既然对不行,熊、吴两人⼲脆命令准备敢死队,敢死队员手拿炸弹,准备抵近投掷,但孙传芳早已防备,所谓的敢死队真的变成了敢死队。
几乎就在两轮敢死队冲击失败之时,保安门外的⾰命军炮队已架好了位置,按照前线给的坐标开始试,一开始炮弹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但经过10多发后,只见“轰隆”一声,炮弹正中第八镇元洪的左翼核心靠的就是第八镇剩余的卫兵和人马,现在第八镇中坚力量都已报销,左翼自然崩溃。
“撤!”察警们早就筋疲力尽,现在一看已经形势不妙,纷纷夺路而逃,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战斗越来越烈,武胜门外,傍晚时候发动兵变的两标剿匪队部回来了,⾰命准备在今夜这场变中甩出自己最大的王牌,在先期冲击下,督署衙门附近的防线已经摇摇坠,现在又投⼊了3000的生力军,⾰命摆出了一口呑下的架势。
黎元洪顶得住么?
噤卫军顶得住么?
楚望台守得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