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三姓吕纯阳
也不知该不该说阿诚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第一次进万果园噤地时,在转弯处被⾚脚校长给叫住,硬是没能进一步知道转弯后会有什么东西,而这一次,眼看着他又要转过弯,更是来了一大群人,生生把他叫停在当口。
不过此时对阿诚来说,进⼊噤地被人发现已然是件小事,他甚至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当发现来的那群人中竟然有那刚刚在前天被他杀死的明灯和尚,阿诚顿时如坠冷窟,出了一⾝的冷汗。
他实在想不明⽩明明当时明灯已经被他杀死,形神俱灭,却又为何还会出现。
明灯和尚站在⾚脚的旁边,手捏一串黑⾊珠子,脸上笑意盈盈,一双眼睛微微眯着看着阿诚,并不显现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在阿诚看来,相比⾚脚另一边那个声⾊俱厉,一脸威严的中年道士,明灯笑里蔵刀,实在要厉害百倍,让他更觉恐惧。
该怎么办?阿诚的脑子如超级电脑般以一秒钟亿万次的速度飞速地计算着,只差过热而当场当机,他的脑袋里一片混沌,人也甚至有些恍惚起来。
而在别人看来,阿诚则是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中了定⾝法一般,一张脸上也尽是茫然,一双眼里也带着一丝不可见的惶急。
刚才对阿诚喝话的正是那长得跟吕兜秉颇有些相像的中年道人,他见阿诚听到他话后却傻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完全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不觉更是生气,大声喝道:“你是何人,还不快退出噤地,难道还要我吕纯亲自来请你吗?”
吕纯?
听到这个名字,阿诚心头微微一震,也回过神来,他暗中叹了口气,还是先转⾝慢慢走了出来。
见阿诚终于有了反应,一直停在空中的⾚脚他们也降落在了地上,连着在外面等着阿诚的氨三人,石碑旁竟是站了十几个人,一时人头济济,显得热闹无比。
不过相比人数,万果园里的气氛却是沉重地很,连着老火和老土他们也是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怪罪阿诚太过莽撞。
等阿诚走出噤地,与⾚脚谈了几句的吕纯看向阿诚,眼神却是更冷:“你就是那叫阿诚的生学?”
吕纯这么说,显然是从⾚脚那里问知了阿诚的情况,知道了阿诚的姓名,不过听他说来,似乎听过阿诚的名字。
阿诚也稍稍有些意外,看了眼吕纯,却没回答。他虽然一直没看那明灯,心中一直在计较的却是明灯的事情。
见阿诚竟然三番两次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吕纯心中动怒,也不顾老火他们在场,正要斥责,那宮鸣倒是却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站到阿诚前面:“阿诚同学,为何擅闯万果园噤地?”
此时的宮鸣看去与往常一样,拉着一张苦瓜脸,又因为盯着阿诚,却像似阿诚欠了他许多钱迟迟没还。
见到宮鸣出现,阿诚不由啊了一声,他看了看宮鸣,想从宮鸣的脸上找出些线索来,为什么明灯明明已被他杀了,却还会出现在这里。
阿诚甚至要怀疑其实当时那个黑⾐人并非是明灯假扮,只不过是宮鸣在骗他而已或者说宮鸣自己也认错了。想到这里,阿诚心中反而坦然了一些,更巴不得事实就是他猜想的这般,这样的话反倒不用那么多⿇烦。
最⿇烦的就是当时他自以为杀了明灯,其实明灯只不过是耍了什么障眼法之类的东西,掩迹逃遁而去,那只怕等下当明灯说出他⾝上的秘密,他也将凶多吉少,百口莫辩。
不过宮鸣却全然不理会阿诚眼中的疑惑,也不知道是不是如当初他所说,想把自己的责任撇个⼲净,也绝不会承认当初他跟阿诚联手对付明灯的事,他表情依旧,没有一点改变,仍是那么冷冷地问阿诚道:“你怎么不回话,我问你为什么要擅闯噤地?”
见宮鸣完全不理会他的示意,也似乎他与明灯本没发生过争抢什么定海珠的事情,只专注着责问他闯⼊噤地的事,阿诚先是愕然,接着却疑惑顿起,他又仔细看了看宮鸣的表情,暗中咬了咬牙,也強自把心中惧怕抛去,想着大不了到时候自己也什么都不承认,先把噤地的事情摆平再说。
阿诚抬起头,一脸茫然地扫了眼前诸人,呑呑吐吐问道:“噤地,什么噤地?”
他一出口,众人一阵哗然,有怒者,如宮鸣和吕纯,有疑者,如⾚脚和明灯,而站在最后面的老火几个却突然笑了笑,像似松了口气,脸⾊也不再如先前那么沉重。
宮鸣却很生气的样子,指了指阿诚⾝后的石碑:“你难道不识字吗?”
阿诚一脸疑惑地转头,看了看⾝后的石碑,等转回头,却是一脸惊骇地摇了摇手:“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噤地啊?我又不是从这里进来的!”他又指了指噤地里小路旁悬崖另一边:“我是直接从山下飞到这里的啊,并没看到外面的石碑。”
那吕纯却突然打断道:“胡说八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往里面走,却不退外面来?你难道没看到万果园是在这边吗?”
阿诚看了看吕纯,嚷道:“我怎么知道是进去还是出来,我和照失同学他们是分头进来的,我刚降下,却没见到照失他们,就到处找他们喽。”
说着,阿诚又看了看照失和氨他们。算了,如果你们要鄙视我撒谎,就尽量鄙视吧!
接着他又眼神莫名地看了眼⾚脚老头:“这边才是万果园吗?我不知道啊,我看这里就几颗桃树,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就是万果园啊,我还以为万果园是在那边呢。”
阿诚虽有些忐忑,但也是豁出去了,这明明是睁眼说瞎话,不说氨她们知道,连上次抓住他有次的⾚脚校长也是知道的,不过上次⾚脚却轻松放过了他,哪像这次这吕纯和宮鸣这般咄咄人,阿诚打算着看⾚脚会不会保持沉默不揭穿他,假如⾚脚真要揭穿他的话,只怕也要把上次的事给抖落出来,那他自己也将被阿诚拖下⽔。
阿诚也是打着赌一把的主意,把闯⼊噤地的原因归结在自己对于万果园不悉以及万果园这个名字容易引人误会等,照失他们他不大怕会故意来揭穿他,而⾚脚则要看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了,阿诚却是没有多大的把握。
不过阿诚也算堵对了,那⾚脚一见阿诚说话的同时看向自己,老脸一红,却是没有说话,甚至还把头扭了过去,嘴里微微开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骂阿诚。
听阿诚说完,诸人都一时无语起来。
阿诚赶忙又道:“诸位老师,不知者不罪,我本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噤地,学校老师好像也没人说起过,这样总不该是我的错吧?”
阿诚说完,那宮鸣则似很不慡地看了阿诚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就走,抛下句话:“下次再抓到就不是第一次了!”
看着宮鸣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阿诚却是疑窦丛生,想不明⽩宮鸣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忘了咱俩的情了吗?突然又没个好脸⾊的,似乎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阿诚不由郁闷地想道。
见宮鸣离开,另一边的明灯却追了上去:“宮鸣真人慢走!”
见到明灯也突然离去,去追那宮鸣,阿诚更是愕然,不过虽然疑惑更大,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至少目前看来,这明灯似乎对阿诚并无什么恶意,难道果真如自己猜想,当初那个黑⾐人其实并非是明灯假扮?
就在阿诚胡思想时,那老火却跳了上来,一把抓起阿诚,骂道:“臭小子,不是叫你好好呆在山上,专心修炼的吗,怎么玩心这么重,随便跑?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训你,也好让你多长些记?”
说着,他不等阿诚反应过来,就提了阿诚来到氨他们面前:“还有你们,也都跟我走,真是没一个懂事,我们一走开就偷懒!”
听到老火无比严厉地责备,照失和尚光脑门上顿时流下冷汗来,颤颤巍巍不知道该怎么办,敖离则是吐了吐⾆头,也有些害怕,只有氨脸⾊如初,并没见异样,听老火说完,便拉着敖离跟在老火⾝边,显是要跟老火一起离开。
老火又拍了拍两股战战不知道要不要跟着一起走的照失,示意照失快走,照失更是⽩了脸,却只得硬着头⽪跟上。
不过老火几个没走出几步,那吕纯却突然走过来挡在他们前面:“站住!”
老火看了吕纯一眼:“纯仙人?东华帝君?圆通真佛?您还有何事吩咐?”
老火这话中字句显得尊敬无比,语气却分明带着不屑和讥讽。
这所谓纯仙人、东华帝君和圆通真佛却都是吕纯的称谓,分别为吕纯的仙家法号、神家法号和佛家法号,老火一起叫来,其中揶揄之意是露骨得很。
吕纯顿时气噎,不过在此事上他与老火之间的争端早不是一次两次,他也強自庒下心头怒火,不想在此刻再与老火争论,而是指了指阿诚对老火说道:“他闯⼊了万果园噤地,这事怎能草草了之?我劝你还是不要擅自揷手,随便护短为好!”老火哼道:“阿诚小子早说过,他不过是不小心才进了噤地,你还想怎么样?”
吕纯却哼哼两声:“难道一个不小心就可以掩盖罪过了吗,不是说只要闯⼊这噤地,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要受惩戒的吗?”
“不管什么原因?我可真是没听说过,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是⽟皇还是王⺟的意思?”老火却问道。
老火这么一问,吕纯却有些尴尬,竟然迟迟没有回答。
“我问你呢,这是谁规定的?”老火又问道。
见老火问得急,吕纯僵起脖子叫道:“我规定的,怎么了?难道你认为我没权利管这学校和这噤地的事情吗?”
“好好,”老火却点了点头:“你贵为东华帝君和圆通真佛,自然有权力管,也有权力做这样的规定!”
见老火竟然出乎意外地示弱,吕纯不由有些惊讶,也有些得意。可就在老火刚说完,他却突然一个闪⾝,绕过了吕纯,⾝子也竟然出现在了石碑后的小路上,分明是跑进了噤地里,老火夸张地叫道:“哎呀,脚上一滑,我怎么跑进噤地来了?”
还不等吕纯反应过来,老火却又突然一闪,来到了⾚脚旁边,然后眨眼间又出现在石碑后,手上竟然还拉着个⾚脚老头,嘴里又是夸张叫道:“哎呀,⾚脚你怎么也这么不小心?怎么能跑进噤地来呢,万一那东华帝君责怪下来可怎么办?!”
⾚脚老头却几乎晕厥过去,刚刚他眼前一闪,老火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接着就是手上一紧,而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却发现自己竟然被老火给拉进了噤地里面。
“火公?!⼲吗要害我啊?!”⾚脚老头苦起脸,心中酸苦无比。
那吕纯也没料到老火竟然还来这么一出,指着老火你你你的,动地说不出话来。
老火却一把丢下⾚脚,拉着阿诚来到吕纯前面:“我怎么了?现在我也不小心进了噤地,有本事你就打我啊!”见老火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吕纯气急败坏地撕着嗓子叫道:“好哇,你竟然藐视法度,狂妄如斯,等我回了天庭,定要狠狠奏你一本!”
“去吧,去吧!”老火拉起阿诚,又招呼了照失他们一声,扭头就走:“奏了这一本,说不定你还能⾼升一级,可是前途光明,一片大好啊!”吕纯一愣,接着更是暴跳如雷,指着飞起离去的老火:“你⾎口噴人,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老土、老金、阿⽔以及木先生四人却也来到吕纯面前:“东华帝君如果真要上奏本,那也将我们带上吧。”
说着便晃了晃,纷纷踏进了噤地。
“你们?!”吕纯自然知道老火和老土几个向来同气连枝,不过在见他们这么做后,还是气得差点吐⾎。时他本想为难阿诚,以致说不管什么原因进⼊噤地都要惩戒,但这也只不过是他強词夺理罢了,他本来就有些心虚,现在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老火他们揭开,就像他刚说了句我这脸是金脸,谁都不能碰,可刚说完就被接二连三地打耳光,他怎不窝火?
等老土他们随着老火离去,老君则是笑笑,微微摇了头摇,便自离开,最后万果园里只剩下了⾚脚和吕纯,⾚脚是一脸懊丧地站在石碑后,动也不是,站也不是,吕纯则看着天上老火等离去的方向,面上沉不定,目露寒光。
过了好一会,吕纯低头,却发现⾚脚还是傻站在噤地⼊口处,顿时大骂道:“你还站那里⼲什么,难道你也想出我的丑吗?”
⾚脚如被蝎咬,吓得一跳,赶紧跑了出来,最后苦着脸道:“帝君,火公他们向来特立独行,我看还是不要去惹他们吧?”
吕纯却瞪了⾚脚一眼:“我有惹他们吗?是他们先惹我的!难道你忘了他们从吕兜秉手里抢了雪千扫?雪千扫固然并不珍贵,可他们这样強抢,分明就是藐视我八仙门,难道你这点都没意识到吗?亏你也是八仙门的祖师!”
⾚脚却是无心辩驳,只得唯唯诺诺,连声称是,心中却是哀叹,只怕这段时间学校再难得安宁。
⾚脚心中叫苦,吕纯却因为刚才在老火他们面前受挫而恨得咬牙切齿。他百年下来移界一次,今次正是到了百年之机,他也早得到吕兜秉传来的消息,说在移界,老火和他新收的一个生学抢了他以前炼制的雪千扫,在老火他们上天界时间,他便与老火几个吵了好几次,却因老火把责任都推到了那个新收的生学⾝上,说把雪千扫给了那生学,自己是不管的,吕纯也是无可奈何,只想着到了移界后,找那叫阿诚的生学对质,看他们还有何借口蔵着雪千扫不放。
当然,其实前面说过,雪千扫被抢是小事,争面子才是大事,他也想着到时候该怎么做才能既拿回雪千扫,又让老火等以及他那个生学脸面丢尽,而刚刚到了移界,却正好碰见有人在学校的噤地,而当得知那人正是老火的生学阿诚时,他自欣喜若狂,以为凑巧找到了机会,因此是百般为难,甚至不惜拿出⾝份庒人,想要惩戒阿诚一番。
谁料老火他们却是清楚得很,也本不卖他的面子,不但強行拉走了阿诚,也让他奋兴之下,算盘尽皆落空,现在想要再提起雪千扫的事情,却是已经找不到了当事人。
他也知道老火他们看出了他是拿⽑当令箭,这万果园噤地是当年天界几个大人物亲设,之后却从未提起,除了那几个大人物,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蔵了什么东西或者说有什么样的秘密,连吕纯也是不清楚,久而久之,虽然确实不允许擅⼊,却也没达到吕纯说的不管什么原因进⼊噤地都要受惩罚的地步。而吕纯也不可能说真因为心中不平,把此事闹到上面去,否则只怕到时候大家都会笑他闲得没事⼲,或者说公报私仇。
因此他也只好先把这事放过,心中计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才能出心中这口恶气。
…
另一边,说道那宮鸣在责问过阿诚离开后,那明灯却紧追了上去。
两人走到大红灯笼楼大殿里,宮鸣站住,冷冷问道:“明灯上人找我有什么事?”
明灯却笑了笑道:“贫僧是想问一下宮鸣真人,本来这次⾚脚校长他们去了天界,留下你我看守学校,宮鸣真人难道不奇怪为什么我又会从天界下来?”
“不知道,也不感趣兴!”宮鸣却更冷了脸,扭头就走。
“等等!”明灯却突然阻在宮鸣⾝前:“既然你这么急,那我也直话直说。”
“说。”宮鸣还是站住。
明灯却打了声佛号,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火红珠子从他⾝后⾐服里钻了起来,吊在他的头顶旋转不停。
“我在移界的分⾝突然⾝陨,发现有人似乎想要抢夺这定海珠,但因为事起仓促,却不知何人所为,宮鸣真人神通广大,不知道对真相是否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