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七八恶的一两个
七八恶是江湖上的噤忌,有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并不是很多人都愿意提起他们。
一方面,他们作恶多端,的确招人人厌恶。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是让人恐惧,不是那种因为面对強大的气势时而产生的畏惧。那的的确确只是一种恐惧,一种很纯粹的,但是能够从你的每个⽑孔里渗出来的恐惧。
这种恐惧,上至武林⾼手,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有。
这是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恐惧。
它无处不在。
七八恶,虽然连数目都还没有明确,但是,他们在江湖上,却一直是让人恐惧的源头。
江湖上,杀人的人,不少。不,应该说是很多。
但是没有几个人,是像他们那样杀人的。
许多人杀人,是因为自保。不管最终的目的是善良的,还是丑恶的,但是,至少,他们不会在完全没有必要的时候杀人。
但是,七八恶不同。他们杀人,也有原因,但是,他们的原因在正常人眼中,是不能称之为可以剥夺他人的命的缘由的。
比如,食人小子⽑伟。
他的名号已经说明了他怎么杀人和处置尸体的。
这个即便到了中年,却还是一张娃娃脸,以至于见到他的人都觉得他还只是个楞头小子的中年人…
他杀人并且处置尸首的方法是,吃进自己的肚子里去。
夏荷说到这里的时候,齿不由轻轻打了个颤。
而阮叶看了看桌上她很喜吃的红烧⾁,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连徐妈妈的脸⾊都有些微微变了。
而姚驼背刚想趁着大家都抬头听夏荷说话地机会多往自己碗里夹几块⾁的,此时显然已经没了胃口。
人是杂食动物,既能吃下野草蔬菜,也能吃下飞禽走兽。可是。人吃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听起来,都是骇人听闻的一件事情。只有是饥荒苦年,乡野之间,才偶有食人之事。
但是,⽑伟不一样。
用武林大会上一些人的话来说:“对⽑伟而言,他是人。别人不是人。别的人在他看来,不过是食物,跟猪牛羊狗,是一样的,没有区别。他饿了。就杀人。”
夏荷只是这样平淡地转述着她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话而已,却已经叫在座地各个人都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伟算是七八恶里很有代表的一个人物,并不是说其他的恶人也纷纷效仿他吃人。他们的相似之处,是他们的心。
那一颗颗明明还在人地腔里跳动,却已经背离了人伦轨道的心。
阮叶不由有些紧张地呑了一口口⽔:“那还有其他人呢?他们是怎么样的?”
夏荷的脸⾊微微发⽩。大概对她而言,讲述这些是有些勉強的。
“姐小,真地还要听下去吗?”她看了看四周。大家明显都不是很好看的脸⾊,不由问道。
阮叶也看了一眼周围。
大家都沉默着,虽然每个人都有些被吓到,或者是被恶心到了,但是,这七八恶的事情就好像有着什么魔力似地,让人心里涌起一阵⾼过一阵的想要继续听下去的**。
大约,普通的正常人。虽然无法认可那些恶人的所作所为,但是每个人心中暗和猎奇的心理,却又促使他们对于这些违背人伦的事情,充満了黑⾊的好奇。
七八恶之中,除了有吃人⾁地恶魔。也有仿若神子的和尚。
这个和尚,法相庄严。拈花微笑的瞬间,真的好似如来降临尘世一般,只要见到他的人,都会觉得心灵安详,就如同登⼊了极乐世界一般,万般凡尘俗世地纷扰纠葛,似乎都能毫不犹疑地放下。
在这个和尚面前,你是贫是富,是贵是,是男士女,是君是臣…都不在重要。
他宣扬的是:众生平等这个和尚地法号大家都已经忘了,或者,从他出现在这个江湖上开始,他就是没有法号的。
大家都叫他,小如来。
对小如来而言,世间万物,众生平等。人是众生,蝼蚁也是众生。
有句话说的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乎人?
哪怕是不识字的人,也明⽩这句话,是借着说蝼蛄和蚂蚁那样的小虫也贪恋生命,来劝诫人不可轻生杀自。
但是,杀自的人小如来管不着,他只管他看得见的,破坏了众生平等的人。
譬如,他杀过一个小男孩。因为,他路过的时候看见这个小男孩,在对着一个蚂蚁洞小解。
蚂蚁在这对它们而言犹如从天而降的洪⽔中溃散四逃,更有不少淹死在蚁⽳附近的土地壑沟之中。
用小如来的话来说,他杀小男孩的原因就是:“杀生已是罪过,何况他还如此年幼。儿时已是如此,长大却又如何?”
既然小时候就能忍残地淹死那么多蚂蚁,不如就趁现在,他还没有做下大恶的时候让他重回西方极乐,早死早超生,也好重新在这六道轮回之中,了悟众生平等。
对小如来而言,这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所以,为了一群蚂蚁杀死一个男童,这对别人而言绝对是匪夷所思的理由,在小如来看来,却是再正常,也再正当不过的。
这另一个七八恶中的人物,听了却又叫人不由发笑。
可是,不管是阮叶,紫罗,徐妈妈,姚驼背,亦或是单纯复述的夏荷,还有一旁坐着的姑娘们,谁都笑不出来。
当他们心里才涌起一丝可笑的感觉的时候,另一大把恐惧却犹如看不见的手,迅速而用力地抓住了他们的心脏,用力地一扯。
如果说,小如来以这样“众生平等”的念头来杀人的话。那么,这世界上,没有谁是他杀不得的。之所以死在他手里的那些人,是因为他们比其他的人的运气更加差了那么一点点,正好遇见了小如来,被小如来看见或者得知了他们曾经的犯下的“恶”
大厅里异乎寻常的沉默,就好像有张力的⽔,明明已经倒満了一个杯子,它却可以在杯子口还形成一个拱圆形的弧面,摇摇坠,却又偏偏没有溢出杯子半滴…
半晌:阮叶⼲咳了一声,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寂静:“夏荷,下回再说吧,大家走了一天,也都累了,各自去休息一下吧。”
众人脸上都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