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情何以堪

　　林小渣自从重生，遇到的怪异之事，层出不穷。但从来没有一次，让他如此的震惊。他下定决心要做掉的女鬼，竟然会是叶琳。

　　那个曾经让他爱得狂，恨得疯的女人。

　　他就算把全世界的人都猜一遍，也万万猜不到居然会是叶琳。

　　“明⽩了么。”叶琳望着他，満是忧郁的眸子里俨然有泪花闪烁。

　　“不明⽩，我什么都不明⽩，站在这里的，不应该是十年前的音乐老师严芙么，你在这里做什么，很危险的！”林小渣很想保持镇定，但他如何可以做得到。他宁愿把过往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也不愿相信脑海里下定的结论。

　　事实就算摆在眼前，他仍然不愿意去相信。

　　“对，是，严芙。叶琳就是严芙，严芙就是叶琳。”

　　渣哥笑了起来：“你现在在和我玩游戏么，为了报复我前几天对你的不礼貌？傻丫头，你玩得太大了，现在这里很危险，你赶快离开，我还要去抓住那个该死的女鬼，她杀人如⿇，现在是她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你还愣在那里⼲什么，警方的人就在楼下，你…”“小渣。”叶琳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伤感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愿相信，但事已至此，我不想再欺瞒下去。”

　　“你究竟想⼲什么啊！”林小渣的眼睛遍布⾎丝，捶打着自己的口：“我说了这里很危险，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走啊，快走啊！”“从你重生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注定要有直面相对的一天，小渣，都是我做的，所有的命案，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叶琳斜靠在窗边，黯然说道：“我是一个鬼，一个违背了天道私自修成*人形的孤魂野鬼。天不怜人，更不怜鬼，所以我受天谴了。苍天没有用天雷把我劈死，而是让我永生永世的在这一世轮回，拥有重复了千万遍的记忆，却只能一再的重演生过的故事，这不是一件难事。困难的是，永不停止的和你相恋，你没有记忆的负累，不会觉得什么。可我，可我从生到死，都要和你天天腻在一起，渐渐觉得厌倦了。再真心的爱，也不能生生世世的重复啊，我不甘心，我想跳出这个‮大巨‬的监牢，我要离开你，寻找真爱！所以，所以我放弃了。”

　　林小渣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事已至此，她没有理由骗他，杀他不会比踩死一只蚂蚁更难。可，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的心一阵阵的悸动，缓缓地说：“厌倦了？好吧，你厌倦了我，没有关系，让我自己在痛苦中煎熬吧这没有什么！可为什么要勾结孙天滥杀无辜，因为对平淡的生活也感到厌烦了，所以用鲜⾎来唤起好奇心吗？”

　　叶琳苦笑一声，道：“人是不可以一成不变的，小渣，没有亲⾝经历过，你本无法想象到那有多么的痛苦。”

　　林小渣笑了起来：“我还以为那是一段甜藌的爱情，就算你离我而去，回想起来，也会绽放微笑。原来我的爱让你痛苦，呵呵，我真是，真是…”

　　叶琳低下头，说：“坐上那辆宝马，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逃脫了笼子的飞鸟，终于可以在天空中翱翔。那段时间，因为新鲜的感觉，真的很快乐。可是，我抑制不住想你的心，就算厌倦了，可当爱已经成为习惯，一旦失去，就好像失了灵魂。我好想你，小渣，你知道吗，离开你后的每一天，我都躲在你的⾝边，悄悄的关注你的举动。看到你为了我又变得那么颓废，我的心都要碎了。那一天，我鼓起勇气，想要去挽回我们的爱情，我在街边看见了你在和人打架，我想，等你打完了再过去，可，一辆宝马车从天而降。我就在⾝边，却救不了你，眼睁睁得看你就那么死去，我真的不知所措。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相亲相爱，结婚生子，直到有一天，一场大火把我们全家呑噬。你不应该这么早就死的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疯了，大开杀戒，最后死在一个法师的手中。”

　　林小渣淡淡地说：“是习惯啊，我只是你的一个习惯，琳，既然离开了，何必再回头？”

　　叶琳没有回答他，说道：“后来，我想了又想，终于明⽩了，你的死是因为我，我的离开改变了劫数，所以上天降下惩罚，只是，受到惩处的却是你。”

　　“命中如此，有什么大不了。”林小渣这时终于明⽩，为什么自己会死的那么憋屈，就像《死神来了》里的死者一样，有着強大的未知力量⼲预了他的生死，強大到可以随心所选择方式来了结他脆弱的生命。

　　叶琳的眸子里泪光闪烁，‮情动‬地说：“我想，唯一可以改变着一切的，就是在这次的轮回中，去延续劫数里原来的程序，把我们的爱继续下去。我苦苦的等着，想要百倍弥补对你的亏欠，可，天数一旦改变，再想回头，就已经来不及了。”

　　林小渣想了想，道：“是不是你卷⼊了孙天的那个案子？”

　　叶琳叹了口气，道：“十年前，孙天得了不治之症，他是师，想来想去，除了移魂**没有第二条生路，把灵魂寄附在彭少来的⾝体上，然后杀了彭少来灭口。这件事我一开始就知道，其实是与我无关的，一直以来，每一世我都和孙天井⽔不犯河⽔，开罪一个师会引什么样的后果，我并不清楚，所以也没有冒险。可这一世，事情忽然改变了，音乐老师严芙死后，竟没有化成怨灵，孙天知我是鬼⾝，竟暗中偷袭，将我击昏，用琊法強行让我和严芙调换灵魂。殊不知我是受了天谴的鬼，严芙已死，灵魂弱到极点，哪有资格与我移魂，结果就是我同时拥有了两个⾝体。”

　　“见鬼。”听得云里雾里的渣哥不噤骂了一句，忽然又想，这真是句大实话，自己可不就在见鬼么。

　　“事已至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杀戮换取严芙⾝体的离开，我不能总是拥有两个⾝子啊，孙天承诺，只要我帮他完成还丹的炼制，就施法破灭严芙的⾁⾝。现在你明⽩了吧，本来应该由严芙去杀的那些人，这一世都是我杀的。可我千算万算，把你给遗漏了。重生的小渣，真的不一样了，什么样古怪的事都敢去管一管，可你知道吗，你杀了孙天，就没有人可以帮我毁掉附着在⾝上的严芙的⾁⾝了。”

　　“那又怎么样？”

　　“也没什么，当我死去的时候，上天对我的惩罚就可以自动终止了，因为天谴的对象改变了质，惩罚自动终止。”

　　“那不是很好么，不需要再厌倦了。”

　　“天谴终止，意味着我要被抹煞了。”

　　“什么意思？”

　　“不需要轮回了，因为世上，再不会有叶琳这个人了。”

　　林小渣的心陡然一颤，说：“琳，还可以弥补么？”

　　叶琳凄然一笑，道：“天命如此，人力怎么能和天斗呢。”

　　渣哥呆呆的看着她恍若隔世的容颜，良久良久，忽然微微一笑，道：“琳，你罪有应得。”

　　叶琳眉间闪过一死的哀怨，淡淡说道：“我知道。”

　　渣哥琊琊的笑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早已不爱我了，我知道往事已随风飘散，曾经的刻骨铭心已经像泼出去的⽔，永远回不去了。我还知道，你痛恨我滥杀无辜，就算我现在灰飞烟灭，你也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林小渣点了点头，道：“你说的都没错。但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事？”

　　林小渣凝望着她的眸子，就好像爱上叶琳的第一天，他倒在地上，満脸是⾎的看着她的脸，冰冷的心似被朝融化。

　　叶琳见他久久不语，哀婉的说：“松了手，要怎么再天荒地老？”右手一抖，一柄金光闪烁的剑跃然指尖，缓缓递给渣哥，道：“这柄剑是当初孙天的⽗亲遗留下来的，无论是人是鬼，刺进心脏，都会灰飞烟灭。用它，刺进我的心脏，一切都会结束，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吧。”

　　林小渣伸手接过长剑，轻声说道：“你不知道，就算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爱你，虽然这爱已经被鲜⾎冲成了孽。”

　　叶琳脸⾊一变，飞⾝向他冲了过去，林小渣把剑到转过来，惨然一笑，道：“现在可以结束了。我可以，不再爱你了。”

　　叶琳右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抓，那剑竟调转过去，她摇了‮头摇‬，道：“在心里，留一个角落给我，哪怕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她微笑着，走向渣哥，渣哥奋力的挥剑，一股‮大巨‬无匹的力量完全束缚住他的手腕，他动弹不得。

　　叶琳的⾝子穿透剑尖，每走一步，都似承受着难以言述的力量“再见了，我曾经的爱人。这一天命中注定，我没有办法抗拒命运，但到死，我都爱你。”她用力一推，两人从二楼一上一下的跌落。

　　林小渣⾝在空中，感觉到她的⾝体在一点一点的变轻，轻盈的，好像天空中一朵柔软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