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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回 秘窟见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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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宏果道:“有什么不同了?”

  宏法道:“师兄眼见到那蓝羽施展的指力,乃是三绝裂心指,试想,什么人能在九大魔功之下,不为了一己命,苟生求全呢?”

  宏果怔得一怔道:“掌门人,你是说元化等人,是在他们胁迫之下,不得不尔么?”

  宏法道:“不错!是以师兄不须过份怪责他们!”

  宏果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沉昑了一阵,道:“这…不是有违祖训,便宜了他们了?”

  宏法掌门人长叹了一声,道:“师兄,立法之意,即在要寺中弟子莫要枉法,罚即无罚,师兄应是明⽩!”

  宏果道:“掌门人与人为善之旨,小兄钦佩的很!”

  雷刚这时本在跟石承先低声说话,听得那宏果之言,不噤顿住了与石承先的谈论,哈哈大笑道:“到底是出家之人,慈悲为怀,但这等叛师重罪,皆可宽恕,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可还真是头一遭听说!”

  雷刚这几句话的用意,究竟何在,连石承先都想不出来,刹那之间,只见那元化等僧人,个个怒目瞪视着雷刚,宏果、宏法、和慧因大师则茫然的瞧着雷刚,半晌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

  石承先觉出眼下情景的尴尬,心念一转,笑道:“在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了!”

  果然,他这么一说,当真消除了眼下的尴尬,宏法大师道:“小施主,什么事?”

  石承先道:“这批人应该怎么处置?”

  宏法禅师感的望了石承先一眼,转头向宏果道:“师兄,这批人就请师兄照顾一下了!”

  宏果合十道:“小兄遵命I”转⾝出庵而去。

  石承先见宏果带着一伙叛徒去后,向宏法大师微微一笑道:“掌门人,贵寺澄因大师的安危,眼下只怕甚是可虑了!”

  宏法一怔,忖道:“澄因师叔的安危,本来就是可虑,他怎地说是眼下才甚是可虑呢?”

  但口中却接道:“小施主这是何意?澄因师叔落⼊他们手中,本来就是十分可虑之事啊!”石承先道:“不然,如是他们来此大获全胜,澄因大师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此刻那蓝羽惨败而归,这结果就有些不同的了!”

  宏法禅师惊哦了一声,道:“是啊!小施主说的果是十分有理,澄因师叔眼下确然安危可虑了!这…这…”雷刚似是因为自己适才那几句话说的大伙儿心中都非常难受,觉得有些抱歉,此刻应声接道:“掌门人,既然你也知道澄因大师的安危可虑,咱们又何必呆在,这初祖庵中穷泡呢?

  依老夫之见,不如赶去太室救人要紧!”

  宏法掌门人沉昑道:“这个么?贫僧认为不宜莽撞前去…”

  雷刚道:“救人如救火,你们真是迂的可以!”

  慧因大师接口说道:“掌门人,老衲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将出来?”

  宏法合十道:“师叔请讲!”

  慧因道:“雷施主之言,没有说错,咱们应该立即赶去太室,搭救澄因师兄才是I”

  宏法道:“弟子本要前去,只是,这等大事,弟子似是应该先去罗汉堂中恭请几位长老商量一下!”

  慧因大师道:“事在紧急,老衲认为救人第一…”

  宏法禅师因是⾝为一派掌门,顾虑的事自是较多,闻言依旧在‮头摇‬,合十道:“师叔,弟子⾝为一派掌门,不便冒失行事,尚盼师叔见谅…”语音一顿,接道:“何况澄因师叔被困,已非一⽇,纵然要紧,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啊!”慧因大师倒是一时为之语塞,无言可驳。

  雷刚冷笑了一声,道:“不错,大和尚⾝为一派掌门人,行动自是不能那等方便.但老夫与少林并无⼲系,大概用不着也要等你去召集长老会了!”

  笑声一敛,掉头向石承先道:“公子,老奴想跟公子两人前去那太室峰一行,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这…使得么?”

  敢情,石承先也有此意,只因碍于少林门户之见,未便启齿,怕那宏法掌门为难!

  雷刚接道:“当然使得!”

  石承先回顾了少林掌门一眼,道:“掌门人,在下如是与雷大叔去至太室,不知是否不便?”

  宏法掌门人苦笑道:“施主要去,贫僧怎敢拦阻?只因两位路径不,倘是有什么失闪,那就是贫僧的罪过,小施主何不多等一会儿呢?”

  石承先道:“这个,掌门人倒不用放在心上,在下与雷大叔虽是路程不,但也不会那等不济事!”

  宏法禅师脸上顿时有些不安,接道:“小施主莫要误会,贫僧绝无轻视施主之意!”

  慧因大师忽然在旁合十道:“掌门人,老衲心念澄因师兄,甚愿为两位施主引路,前去太室峰,尚祈掌门人恩允。”

  显然他乃是排解了宏法掌门人的尴尬之境!

  宏法掌门人道:“师叔用心可感,弟子怎敢阻挠?倘望师叔一切小心才是…”

  雷刚瞧他们话已说定,当下大声道:“公子,咱们该走啦I”转⾝大步出庵而去。

  石承先向宏法禅师略一沉昑,陪同慧因大师,也鱼贯走出了初祖庵!

  抬头望去,只见那雷刚正站在山边小径之上,呆呆的对不远之处的一块巨石发愣!

  此时已是初更时分,四下极暗,淡淡的几点星光,隐隐约约的闪烁在疏云弯月之间,虽然石承先目力甚好,但也无法瞧清楚那十丈之外的事物!

  慧因大师的目力,更不比石承先,那雷刚停⾝之处,远在十丈出头,他自是难瞧得出其中道理何在!

  就在两人一怔之际,雷刚也已回头向他们招手,大喝道:“公子,你快些过来瞧啊!”石承先向慧因大师低声道:“大师,咱们过去吧!”说话之间,两人已快步赶了过去!

  只见那雷刚⾝前,有着一块⾼约七八尺的方形青石,青石之上,正端端正正的躺了一个四十出头的文士。

  那一⾝⾐着,倒是十分悉,彷佛在哪里见过!

  石承先皱眉道:“大叔,这人是谁?怎会躺在这里?”

  雷刚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公子,他是蓝羽!”

  石承先、慧因大师两人同是一呆,道:“是他…”

  雷刚接道:“公子,老奴奇怪,那蓝羽受惊而退,并未负伤,不知怎地会倒卧在旁,似是人事不知呢?”

  慧因大师闪⾝上前,默察了那蓝羽一眼,失声道:“小施主,这姓蓝的被人点了⽳道啊!”石承先这时也瞧出那蓝羽乃是被人用重手制住了睡⽳,是以倒也睡得十分甜,雷刚未曾详查,才会错认为他被人所伤,躺的人事不知。

  慧因大师话音一落,石承先不觉的皱眉道:“这蓝羽的一⾝武功不弱,此人能够不见搏杀,便点了他的睡⽳,⾜见此人武功,⾼出蓝羽甚多!”

  经此一说,雷刚似是有些不信的接道:“公子,老奴有一件事没有想通,如是公子说的不错,那人为何点了蓝羽睡⽳,竟然置他不顾而去?”

  显然,他并没有把他心中要说的意念说明⽩,所以,只把慧因大师听得茫然不解,忖道:

  “这有什么难解呢?那人也许只是跟他开开玩笑啊!”但他口中却不便这么说出来,只静静的瞧着石承先,看他的看法,是否与自己想的一样!

  石承先闻言,笑道:“大叔,你可是说那人既与蓝羽有仇,为何不曾伤他,是么?”

  雷刚失笑道:“老奴正是此意!”

  原来雷刚并拿不定那点了蓝羽⽳道之人,是否与他有仇,这时经石承先一提,他才想起来了,自己果真是这么想,只是词不达意而已!

  石承先道:“小侄不同意大叔的看法。”

  雷刚一怔,道:“公子不同意老奴之见?”

  石承先道:“小侄以为,那人或许并非与他有仇!”

  雷刚不解道:“如是无仇,制他⽳道作甚?”

  石承先道:“那人武功既是⾼出蓝羽甚多,必是武林中的奇人,奇人行事,自然有着不凡之处,小侄猜想,那人也许只是看到蓝羽急忙奔逃,故意跟他开一个玩笑,大叔,你认为对不对?”

  雷刚苦笑道:“这个么?老奴越发的不解了!”

  石承先道:“大叔,天下有很多事,是不能用常情去衡度的,小侄相信,那人一定别有用意…”语音一顿,忽然上前一步,伸手点了那睡之中的蓝羽两边⽳道,然后才拍活了他的睡⽳!

  那蓝羽睡⽳一解,顿时睁开了两眼!

  当他目睹站在自己⾝前的模糊⾝影,竟是那位不惧自己裂心指力的少年人,不噤心头骇然狂震!

  双臂一使力,就待跃将起来,但他一口真气,竟然提聚不起,整个的⾝躯,仍然躺在青石上。

  蓝羽大惊之下,略一寻思,这才觉出自己已然被人所制,落⼊对方的手中了!

  刹那之间,双目凶光顿杳,代之而起的,却是一脸绝望之容,眼帘一垂,闭上了双目。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蓝羽,你已被在下点两处⽳道,除了在下自己,天下无人能够替你活⽳,你大可不必妄费心机,想暗暗调气冲⽳了!”

  敢情那蓝羽闭上双目,乃是想自解⽳道。

  石承先话音一落,慧因大师口喧佛号,接道:“小施主,老衲想向他询问几件事,不知是否方便?”

  石承先笑道:“大师尽管询问,在下的点⽳手法,并不妨害他说话!”

  慧因大师脸⾊一沉,向蓝羽喝道:“蓝施主,老衲有几句话要向你查问,望你能照实回答!”

  蓝羽睁眼看了慧因大师一眼,重又闭上了双目,很显然,他是不大愿意回答慧因!

  慧因大师冷哼一声,道:“本寺长老澄因师兄,可是被你们掳去了太室峰?”

  蓝羽这回连眼⽪都没有抬只当没听见一般!

  慧因大师⽩眉微皱,重又喝问了一遍,但蓝羽依然装作不知,慧因大师目光中忽然呈现了怒意,喝道:“蓝施主,老衲再说一次,倘是施主再不回咎,可莫要怪老衲下那辣手了!”

  语音一顿,又重新喝问了一次!

  那蓝羽对慧因大师的恫吓之词,恍如充耳未闻,任令那慧因第三次问过,也依旧闭目不答。

  慧因脸⾊一变,正待上前令蓝羽说话,旁边早恼了雷刚,独臂一扬,拍的一声,一掌掴在蓝羽脸上,五耝大的指印,顿时肿起老⾼,口中同时喝道:“姓蓝的,你如是再装哑不答,老夫会让你尝够人间千般痛苦,世上万种惨遇!”

  那蓝羽⽳道被制,混⾝使不上劲,雷刚这一掌,只打得他眼中金花冒,痛彻心脾!自从出世以来,还没受过这等活罪,一时之间,心口相论,知道雷刚说的不是假话,自己如是不答他所问,很可能真要吃尽苦头!

  动念之间,恨恨的应道:“不错,那澄因和尚果然已被请去太室峰上。”

  雷刚见自己只要一巴掌就将他打的不敢倔強,不噤大为得意,朗朗笑道:“好啊!老夫只道你真是个铜浇铁铸的汉子呢?原来也挨不起老夫一掌…”

  山野静寂,雷刚的笑声直传十里开外!

  慧因大师却眉头一皱道:“蓝施主,老衲的弟子宏一呢?他可是也被你们掳去了?”

  蓝羽冷冷接道:“宏一禅师即将接掌少林门户,你⾝为他授业师长,今后要享受不尽寺僧尊敬,说话怎可这等难听?”

  慧因皱眉道:“老衲哪里说错了?”

  蓝羽道:“宏一乃是本门七大使者之一,本门又怎会将他掳走?大师这个掳字就用的极其不当了!”

  受制别人,竟然还敢这般说话,蓝羽的胆量,可也真的不算小了!

  慧因大师闻言,呆了一呆,道:“你们是什么教?那宏一孽徒又怎会是你们的七大使者之一?”

  石承先在旁也暗暗吃惊,忖道:“看来果真是有着一股強大的势力,崛起于武林之中了…”

  思忖之间,却听得蓝羽冷笑道:“宏一登上少林掌门之座时,你自然就会知道其中详情了!”

  陡然,雷刚脸⾊一寒,大喝一声道:“你说不说?”

  五指如钩,扣在那蓝羽的脉门之上。

  蓝羽脸上神⾊惨变,他知道此刻只要雷刚略一用力,自己就会承受不了那份痛苦,当下咬牙道:“老匹夫,蓝某死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雷刚反倒哈哈大笑道:“很好,老夫等着你!”

  笑语之间,五指略加三成力道,但见蓝羽双肩一锁,额际汗如雨下,混⾝有如万箭攒心一般难受!

  雷刚接道:“姓蓝的,你说不说?”

  五指又加了两成真力,直把那蓝羽痛的连气都要不过来!

  石承先瞧的,心中似是有些不忍,低声道:“大叔,你不松手,只怕他已无力回话了!”

  雷刚怒视了蓝羽一眼,喝道:“若非公子替你讲情,老夫就叫你尝尝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五指一松,蓝羽如释千斤重负一般,吐了一口大气!

  石承先上前一步,问道:“蓝羽,你如是不想多吃苦头,最好能照实回答适才雷大叔所问之话!”

  蓝羽闭上了眼,长长一叹,道:“蓝某落在你们手中,纵然不说,只怕也躲不过酷刑加⾝之苦了。”

  雷刚道:“你明⽩就好!”蓝羽冷哼了一声,接道:“老匹夫,如非这位老弟的为人忠厚,先前在那初祖庵中未曾伤我,现在又阻止你老匹夫下毒手,蓝某宁可死在你这独臂老残废手中,也不会说出半个字来!”

  雷刚被他这一顿老匹夫骂得心中怒火上升,两眼一瞪,就待发作,但他忽然想起,小主人查询对方底细之事何等重要,倘是自己一时不忍,坏了蓝羽的命,断了寻澄因大师的线索,岂非罪大莫赎了么?一念及此,雷刚居然強忍了怒意,哈哈一笑道:“姓蓝的,你驾得好!

  但老夫看在你敬重咱小主人的面上,不再与你计较了!”

  石承先闻言,感的向雷刚道:“大叔,委屈你了!”

  话音一顿,掉头向蓝羽道:“蓝兄,承尊驾瞧得起在下,石某感得很,但不知蓝兄口中所称的本门,是武林中的什么门派?”

  石承先这等客气的称谓,倒使蓝羽有亲切之感,当下接道:“老弟小小年纪,不但武功过人,而且心怀仁厚宽宏,实是蓝某行走江湖廿年来所仅见的正人君子,假以时⽇,武林⽩道群雄,只怕无人可与老弟比拟了…”

  石承先不容他再往下说,竟笑道:“蓝兄莫要替兄弟脸上贴金了…”忽然伸手拍开了那蓝羽的两处大⽳,接道:“蓝兄,适才在下趁你睡⽳被点之际,制了你两处⽳道,使你无从反抗,这等乘人之危的举动,实非石某本心所愿,蓝兄仍然以正人君子四字,加在石某⾝上,实在叫石某大为惭愧…”长长吁了一口气,又道:“蓝兄,你⽳道已解,说与不说,是去是留,一切悉听尊便!”

  雷刚和慧因大师眼见石承先竟将蓝羽的⽳道‮开解‬,不噤大吃一惊,连忙运气戒备,防着那蓝羽猝然反击,同时心中更是大大不以为然!

  雷刚因为石承先乃是自己的小主人,虽然心中不満,却不便说什么,但慧因大师却无此顾忌,只听他口念佛号道:“小施主,擒虎容易纵虎难,老衲对小施主这等举措,有些不敢苟同!”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老禅师,晚辈不过觉着因人成事,趁人于危,不是君子所当为,如是蓝兄此刻要走,石某也许会出手一拼,硬要将他留下哩!”

  蓝羽这时已活动了筋骨,坐了起来,听得慧因与石承先对答之言,不觉笑道:“两位不必争论,石老弟,你想知道什么,尽管发问,蓝某知道的事,一定相告!”

  此语一出,慧因大师和雷刚同时呆了一呆,他们猜不透这蓝羽居心何在?此时此刻,却不便揷言相询。

  石承先微微一笑,接道:“蓝兄,在下只不过是要给你一个公平合理的机会,如是你觉着可以放手一拼,不妨拒绝兄弟所请…”

  蓝羽目光一转,笑道:“不必了,老弟的剑法,蓝某已见识过,胜负之机应在三与七之间,像这等只有三成胜机的苦斗,蓝某又何须自取其辱?”

  石承先笑道:“蓝兄不嫌太谦虚了么?”

  蓝羽这时已跳下青石,抱拳一笑道:“老弟,蓝某未便久留,你快些说出心中想知道的事吧!”

  石承先忖道:“瞧他的神⾊,并非作伪,不管他居心何在,我也应该问上一问…”当下笑道:“蓝兄这么豪慡,到叫石某却之不恭了!”语音顿了一顿,接道:“蓝兄⾝在何门何派?”

  蓝羽道:“天香门。”

  石承先也曾在恩师和雷大叔口中,听过武林中的各大门派名称,唯独这天香门三字,却是从未听人提过!当下回顾了雷刚一眼,道:“大叔,这天香门你老可知道?”

  雷刚对于天香门也从未听人说过,蓝羽话音一落,不觉的就搜索枯肠,想那天香门究竟是什么门派,听得石承先相询,竟茫然应道:“老奴未曾听说!”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大叔也不知道么?”

  雷刚点了点头,却问慧因大师道:“大师,贵寺弟子,行走江湖者甚多,不知可曾听说过天香门?”

  慧因大师低低念佛,摇着皓首,道:“老衲不打诳语,这天香门三字,今儿是初次听到。”

  原来三人全不知晓那天香门是什么组织?

  蓝羽瞧着三人,微微一笑,道:“三位不必费心,天香门成立虽然已有数载,但门下‮弟子‬却从未在武林中行走,自是无人知晓的了!”

  石承先等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

  蓝羽目光在石承先脸上一晃,接道:“老弟,还想知道什么?”

  石承先道:“贵上是谁?”

  蓝羽笑道:“老弟,蓝某在天香门中,只算四五流角⾊,管我之人,何止百名之多,你这等相询,蓝某可就无法作答了。”

  石承先闻言,忍不住笑道:“是啊,在下果然弄错了!”顿了一顿,接道:“贵门的掌门人是谁?”

  在石承先的想法那蓝羽是知掌门人是谁的了!

  但事实却大谬不然,蓝羽应声‮头摇‬,道:“这个…

  连蓝某自己也不知晓!”

  石承先大出意外的一怔,道:“你也不知道,这怎么可能?”

  蓝羽道:“蓝某说的是实话。”

  雷刚陡然喝道:“老夫不信,姓蓝的,你⾝为天香门中弟子,怎会连掌门人是谁都不知晓?”

  蓝羽冷笑道:“蓝某本是实言,你如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了!”

  雷刚怒道:“一派胡言,你瞒得过公子,却瞒不过老夫!”

  石承先笑道:“蓝兄,你真的不知道贵上是谁么?”

  蓝羽道:“蓝某既已答应老弟,有问必答,自是不会再隐瞒什么了,老弟若是不信,蓝某请从此辞!”话音一落,就待离去!

  慧因大师忽然大喝道:“施主留步…”

  蓝羽却步回顾,道:“老禅师有何指教?”

  慧因大师道:“劣徒宏一,现在何处?”

  蓝羽道:“太室峰头。”

  慧因大师道:“老衲师兄呢?”

  蓝羽道:“是那澄因长老么?”

  慧因大师道:“不错,他现在何处?”

  蓝羽道:“澄因长老乃是本门贵宾,蓝某来此之时,他尚在太室峰头,现时是否离去,蓝某就不知道了!”

  这等回答,使的慧因大师呆了一呆,道:“施主这是何意?老衲那师兄可是要被送往别处囚噤么?”

  蓝羽失笑道:“本门以对待上宾之礼接待澄因长老,老禅师这囚噤二字,实是用的不当!”语音一顿,接道:“蓝某来此之前,曾经听说本门五大护法之一要来接澄因长老,是否已走,恕蓝某无从奉告了。”

  雷刚一听那澄因大师要被接走,不噤心中大急,喝道:“蓝羽,你们的巢⽳在太室峰何处?”

  蓝羽冷笑了一声,道:“老匹夫,你说话最好口中⼲净一些,天香门在中原的别府重地,岂可称为巢⽳?若非看在石老弟面上,今⽇就饶你不得…”

  雷刚然大怒,道:“好啊,你想动手么?”

  蓝羽冷笑道:“错过今宵,蓝某随时候教!”

  雷刚大笑道:“拣⽇不如撞⽇,撞⽇不如即⽇,姓蓝的,老夫今儿就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呼的一声,挥拳直捣过去!

  蓝羽脸⾊一变,反手一掌,直叩雷刚左臂肩头。

  眼看两人拳掌就要击实,石承先忽地横⾝直往中间一撞,双臂一张,分取两人,口中喝道:“不许动手…”

  啪,啪…两声轻震处,雷刚蓝羽同时退了一步,石承先则屹立当地,丝毫无损!

  敢情他接下了两人的拳掌,却是从容有余!

  雷刚浓眉一皱,道:“公子,这姓蓝的不是好人。”

  蓝羽也道:“老弟,贵仆太不识趣,实令蓝某忍无可忍…”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蓝兄,在下这位大叔,⾎过人,义烈无比,如有得罪之处,尚祈莫要见怪!”语音一顿,又道:“大叔,你老忍一口气吧!”

  雷刚余怒未息,哼了一声,悻悻然道:“便宜了这小人…”缓缓退了三步。

  石承先这才又向蓝羽一笑,道:“蓝兄,在下有事想见澄因长老,不知蓝兄可否引导在下赶去太室一晤?”

  蓝羽略一沉昑道:“此事虽然有违本门规定,但蓝某感老弟义释之情,纵然承受敝上重罚,也应替老弟引路前往了!”

  石承先道:“多谢蓝兄。”

  雷刚闻言,心中虽是大喜,但他对蓝羽成见极深,是以两眼一翻,闷哼了一声,接道:

  “公子,要走就得赶快,莫要让那澄因一走,可就要再费手脚了!”

  石承先笑道:“大叔说的是。”

  转头正要向,蓝羽说话,那蓝羽已抢先说道:“老弟,有一点蓝某必须说明在先!”

  瞧他一派郑重神⾊,石承先不噤心中暗惊,忙道:“什么事?蓝兄快些说出…”

  蓝羽道:“蓝某只能领你老弟一人前去!”

  石承先闻言一怔道:“为什么?”

  雷刚更脫口大喝道:“放庇!公子到什么地方,老夫就跟到那里,姓蓝的,你少耍花了…”

  蓝羽冷冷应道:“石老弟,事非得已,去与不去,全看你老弟的一句话了!否则,就请老弟砍下蓝某的脑袋,也无不可。”

  石承先心念电疾回转,终于慨然道:“就依蓝兄!”

  雷刚一听石承先应允蓝羽之言,不噤大急道:“公子,你莫要上他的当啊!”蓝羽大笑道:“老弟,贵仆怕你上当,看来你还是不去的好啊…”雷刚大怒道:“不去就不去,你以为公子找不到尔等巢⽳么?老夫不信,少了你引路,就到不了太室!”

  蓝羽眉头一皱,向石承先道:“石老弟,贵仆的格,未免太暴躁了一些,纵然蓝某胆敢多领着几人前去,但像贵仆这等情,准会坏了大事!”

  石承先回顾雷刚,道:“大叔,你老不必担心,小侄自信这位蓝兄不会是那等卑鄙的小人!”

  雷刚道:“公子,你一人前去,总是不妥当啊!老奴⾝受老主人托孤之情,怎能容公子前去涉险?”

  石承先道:“大叔,咱们不是要见那澄因大师么?”

  雷刚道:“不错,老奴并未说过不见澄因呀!”

  石承先道:“眼下处境,如是见到澄因大师,那只有请大叔容小侄去冒一次险了!”

  雷刚呆了一呆,半晌方道:“公子说来说去,还是要一个人独自前去么?”

  石承先略含歉意的道:“大叔,事在两难,小侄不得不信任这位蓝兄一次了。”

  蓝羽冷冷说道:“石老弟,蓝某究竟是何居心,只要你抵达太室峰头,自然就会明⽩了。”

  石承先道:“在下如是不信蓝兄的为人,那也不会要雷大叔不去的了。”语音一顿,向雷刚道:“大叔,小侄与蓝兄先走一步,你才可陪同慧因大师随后赶来。”

  那蓝羽忽然接道:“两位最好莫要跟随的太近,否则蓝某可就不便引路了!”转⾝大步行去。

  显然,他并非完全拒绝雷刚和慧因大师前去太室!

  雷刚沉昑了一阵,道:“公子,老奴遵命!”

  敢情他也看清楚了目下的处境,如是自己再事坚持,只怕蓝羽一旦反悔,那就真的⿇烦了!

  雷刚目送两人⾝影在夜⾊中消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大师,咱们当真要离的很远么?”

  慧因大师道:“人无信而不立,老施主,咱们既已答应了那位蓝施主,自然不便走的太近了!”

  雷刚意似不懂,沉昑道:“大师,老夫总觉不太放心,那蓝羽八成不会真心…”语音一顿,忽似想起了什么,接道:“大师⽗,老汉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知大师愿不愿冒险?”

  慧因大师一怔道:“什么办法?”

  雷刚道:“咱们格于承诺,自是不便跟在他们⾝后太近,但如咱们先他们而到太室,那应是不算跟随他们⾝后的了!”

  慧因大师道:“不错,这自是不算跟随太近。”

  雷刚笑道:“是以,老夫认为,如是大师能寻出一条攀登太室的捷径,咱们就可以不受承诺的限制了”

  慧因大师显然事先决未料到雷刚这种刚猛忠烈,看来耝枝大叶之人,竟然会这般细心的想出此等⾼明办法,一时大喜,道:“老施主,这办法倒是⾼明的很!”

  雷刚一见慧因大师同意,心中也甚为⾼兴,笑道:“大师,可有捷径么?”

  慧因大师道:“老衲自幼即在少林出家,嵩山一带地势,自是十分悉,老衲这就为施主带路…”

  迅快的沿着少室左侧山径,向北方奔去。

  雷刚自是不再犹疑,随在慧因⾝后,展开了⾝法,兼程急赶。

  他们两人的步履,本来就快捷无比,此刻又一心要赶在石承先和蓝羽先头,攀登太室峰自是用上了全力,十多里山径,也不过顿饭时光,就已抵达。

  慧因大师仰望了黑黝黝的峰峦一眼,道:“老施主,这儿就是太室了!”

  雷刚道:“大师咱们从哪儿上去?不知公子和那姓蓝的是否已经…”

  余音未铯,耳中忽然听得步履之声传来!

  慧因大师连忙一拉雷刚⾐角,道:“有人来了!”

  雷刚点了点头,两人一声不响的隐在一片山⾕之后。

  也不过眨眼之间,只见两条人影,如飞而来。

  雷刚探头望去,正是石承先和蓝羽连袂行了过来,沿着登山径,直往峰头奔去。

  雷刚回顾了慧因一眼,低声道:“大师,咱们迟了!”

  慧因这时也瞧明⽩来人是谁,但他却淡淡一笑,道:“不迟,老施主只管跟在老衲⾝后,定可先抵峰头!”

  语音一顿,转⾝向石后的一处山⾕行去。

  雷刚心中将疑,但却不便出言相询,只好随着慧因大师⾝后,一步一趋,进⼊了山⾕之中。

  只见慧因大师沿着那山⾕奔行了里许之远,忽然闪⾝进⼊了一处山洞。

  雷刚呆了一呆,暗道:“他怎么向山洞之中行去?难道…”

  心念未已,人也跟进了山洞之中,举目望去,却见慧因大师已沿着洞中一条梯形石级,直向山上攀去。

  原来,这是一条通往山顶的洞中秘径。

  雷刚但觉大喜过望,失声道:“大师,想不到这儿竟有这等秘径…”

  石洞既深又⾼,是以回声特重,雷刚一旦说话,只听得一阵嗡嗡之声,震人耳鼓!

  慧因大师似是吃了一惊,迅快的回头向雷刚道:“老施主快莫要再说话,这等深山石洞,传声特大,惊动山顶之人,那可就⿇烦大了!”

  雷刚在自己话声说出以后,就知道犯了大错,本未等慧因指责,便已自动住口,此时自是秃头连点,低—声道:“老朽记下了…”

  两人一声不响,顺着那千百层石级,向由顶奔去。

  也不过是半柱香时光,两人打一处枯树的树⾝之中钻了出来。

  敢情这秘径的出口,正是一株枯死的千年老松!

  慧因大师忽然用传声向雷刚道:“老施主,由此刻起,千万不可出声…”

  爬出那棵枯树,眼前乃是一片矮木错的地形!

  雷刚未曾攀抵过太室峰,自是还拿不定眼下这块石地带,是否已是绝顶,忍不住用传声问道:“大师,这儿可是太室绝顶了?”

  慧因大师这时正轻手轻脚的向一片丛莽中爬了过去,听得雷刚传声,接口传音道:“不错,咱们业已在太室的绝顶之上了!”回头向雷刚招手,接道:“太室绝顶占地不过数亩,但不知他们在何处存⾝,老施主,咱们只好守在这儿,等着石公子了。”

  雷刚怔了一怔暗道:“怎么这老和尚并不知道峰顶有什么地方可以蔵人么?”

  但他口中可没说什么,只蹲在慧因大师⾝旁,张着一双环眼,向四下里打量。

  这时,雷刚和慧因大师如是再回头瞧瞧自己两人的来路石洞秘径,准要大大的吃上一惊了!

  敢情,在那枯树的中空树⼲內,这时也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在向山顶之上的一草一木凝注。

  很明显是他们两人已然被人盯上了梢。

  以慧因大师和雷刚两老的经验,都未能发现有人跟随,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之事。

  但他们不该忘了一件大事,试想,那蓝羽本是受惊而遁,为何又被人点了睡⽳,躺在那山石之上呢?这伤了蓝羽睡⽳之人,怎会未见踪影?

  这时天⾊已近二鼓,一片蒙的月光,打那云隙中穿了出来,太室峰头,却依然是一片宁静。

  雷刚似已等得有些不耐,正待站起⾝来,忽然听得远远之处,传来一声暴喝道:“什么人?”

  雷刚倒菗了一口冷气,那刚要立起的⾝子,忽然一闪之间,又矮了半截,蹲了下去!

  慧因大师也脸⾊大变,正待有所举动,耳中蓦地传来了一声朗笑之声,道:“中州坛护法蓝羽!”

  话声是从峰下远传来,敢情正是那蓝羽陪着石承先上了峰来。

  雷刚、慧因二老,同时松了一口大气,黑暗中互望了一眼,‮头摇‬一笑!

  这时那峰上有人接道:“是蓝护法么?不知同来之人是谁?”

  说话之间,那蓝羽和石承先已然上了峰。

  蓝羽淡淡的应道:“此乃蓝某好友,来此谒见简大先生!”

  此刻在蓝羽的⾝前,已现出了一位年纪四十左右的黑⾐汉子,闻言似是怔了一怔,道:

  “这位朋友要见简大先生,不知可曾获得大先生首肯了?”

  蓝羽冷冷一笑道:“金兄,你只管通报一声,别的事自有兄弟担代。”

  那黑⾐大汉呆了一呆,道:“蓝兄…”

  蓝羽忽然一摇手,道:“金兄莫要多疑,兄弟⾝有要事,见过大先生要紧…”那金姓大汉,尚待问话,蓝羽双眉一皱,接道:“金兄,少林来了一流⾼手,宏法已得来人庇护,蓝羽特来禀明其中详情,金兄如再为难,误了本门大事,金兄可是担待得起么?”

  那金姓大汉闻言,果然脸⾊大变,双手抱拳,道:“蓝兄请稍待,兄弟这就去禀报大先生…”

  一转⾝,忽然在两石笋之中,一晃而没!

  石承先一直含笑屹立,这时见那金姓大汉走去,不噤说道:“蓝兄,那简大先生他…”

  蓝羽连忙接道:“石老弟,少时你见着本门天风堂简堂主之时,有什么心事不妨对他老直说…”语音一顿,竟然改用传声,道:“老弟,简大先生乃是本门总坛三大堂主之一,不但权威甚重,而且武功极⾼,老弟少时见他,可要小心一二!”

  石承先听的心中大是感,口中却顺着蓝羽的那番言不由衷的话意,接道:“兄弟记下了,简大先生一代奇人,定然可以释我之疑了。”暗中却也传声道:“蓝兄,你这番前去少林,莫非不是由太室前往的么?”

  蓝羽传音道:“兄弟乃是中州分坛的一名护法,简大先生驻在太室之际,奉派调来嵩山,前去少林,正是由简大先生所派!”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蓝兄既是简大先生所派,怎地那姓金的似是不知道?”

  蓝羽道:“本门行事,只有上下关系,并无左右连络,是以兄弟之事,除了简大先生,天风堂手下之人,均是不知的了!”

  石承先心中一惊道:“原来如此…”

  蓝羽传音接道:“石老弟,蓝某少时见着那简大先生之时,只怕要受到很重的惩罚,老弟可得记住,千万莫要代我讲情!”

  石承先一怔道:“为什么?”

  蓝羽道:“事关本门律例,如是老弟讲情,可能会使蓝某⾝受更惨。”

  石承先闻言,心中大是不忍,接道:“蓝兄,如是为了在下之事,使蓝兄⾝受这叫在下怎能心安?”

  蓝羽忽然沉昑了一阵,道:“老弟,天下有许多事很是奇怪,蓝某为人,向来落落寡合,独行其是,但你老弟在那青石之上,不曾对我乘机下手,反而解了我的⽳道,方使蓝某忽然澈悟,人之相处,应该相互照应关切,蓝某纵然⾝受本门重罚,谅也不会丢掉命,如是因此能得老弟谅解而结为知,则蓝某也不枉此生了。”

  他这几句话说的极为真诚感人,石承先一时之间大为动,脫口道:“蓝兄如此看重在下,实叫我受宠若惊!

  …”

  石承先动之际,竟然忘了再用传声,话音甫落,蓝羽脸⾊顿告大变,低声道:“老弟,人之相,贵在知心,简大先生即将出见,老弟莫要多说了!”

  石承先骇然一震,暗道:“是啊!我怎么这般大意?”

  当下笑道:“蓝兄说的是,兄弟不再多话便是!”说话之际,只见那姓金的壮汉,已大步行了过来,抱拳向蓝羽一笑,道:“蓝兄,大先生有请两位⼊內!”

  石承先暗道:“这峰顶之上难道还有什么石屋石洞么?”

  寻思间,耳中已听得蓝羽说道:“有劳金兄了!”举步向那两石笋之中行去。

  石承先紧紧随在他⾝后,穿过那两石笋,却见一块‮大巨‬的青石,挡住了去路,那姓金的大汉,正站在青石之前相待。

  蓝羽回头低声道:“老弟,本门嵩山石府,就在这青石之下,你紧随蓝某⾝后莫要误中陷阱机关!”

  石承先微微一惊,忖道:“这等所在,如有机关陷阱,必是十分厉害,自己倒是要小心一些才好!”动念之间,心中已提⾼了七分警惕,口中却道:“兄弟记下了!”

  三人鱼贯由那青石的左侧一处十分隐蔽的暗门,向着地下行去,只因这门前正生了一株矮松,故而不到近前,本发现不了这道仅可容一人进出的地洞!

  ⼊门之后,是一列长长的石梯,约有五十余级,斜斜的向內伸展,目光过处,一眼几乎已不到头。

  沿着石梯的两壁,每隔丈许,便有一颗明珠嵌在石上,是以这山腹中的‮道甬‬,居然十分明亮。

  一路下去,抵达石梯的尽头,却见一面‮大巨‬的石壁,挡住了去路,石承先睁眼一看,那石壁上方,朱书着四个大字:“嵩岳石府”

  这时,那姓金的壮汉忽然伸手在那石壁上一按,但闻一阵滑轮滚动之声,石壁上忽然启开了两扇门户!

  石承先注视着那姓金的手按之处,果然发现那儿的石⾊,有些不同,约是碗口大小的范围,俱是隐泛蓝光,不过他此刻觉着有些不解的,乃是蓝羽曾说这石府中是那机关陷阱,自己一路行来,却怎的想不出这石级中,有何可疑之处!

  转念未已,人已进了那石府大门。

  凝目瞧去,又是一条长长的⽩石‮道甬‬。

  三人疾行而进,走完十丈‮道甬‬,眼前忽然大现光明,一间⾼大的厅堂,霍然呈现⾝前。

  石承先略一打量,发觉这间石厅,大小不亚于少林寺中的前殿,占地至少有十丈方圆,刹那间倒叫他想不出这等大的厅堂,是怎生在山腹之中修建成功…

  这时,那姓金的汉子忽然笑道:“蓝兄请在厅中稍候,兄弟这就去禀告大先生…”

  转⾝正待向厅后的石门行走,忽然一声⼲笑,由那石门之中,传了出来,道:“不用了,金二可叫他们准备几样酒菜,老夫好接待贵宾!”

  那金二似是怔了一怔,方道:“属下遵命!”

  十分惊讶的回顾了石承先一眼,这才向厅右一道小门中走去。

  蓝羽在听得那门內传来的话声之后,立即垂手肃立,一付恭谨神态,显然,那说话之人,定是简大先生了。

  石承先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年约七十出头,秃顶⽩髯,宽袍博带、脸⾊红润、浓眉豹目、貌相威猛、⾝躯⾼大的老人,缓缓走出门来。

  他双目神光充⾜,在石承先⾝上一转,便走到大厅正中的一张虎⽪椅中,坐了下去。

  蓝羽急步上前,长揖到地,道:“属下蓝羽,参见简大先生!”

  简大先生淡淡一笑,挥手道:“免礼,一旁坐下!”

  蓝羽恭敬的应了一声是,退到下手一张石凳中坐定。

  石承先微微一笑,趋前两步,抱拳道:“晚辈石承先特来造访,尚祈见宥冒昧之罪!”

  简大先生忽然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只见他欠⾝还了半礼,接道:“石世兄可是那乾坤一剑石啸风的公子么?”

  石承先愣了一愣,忖道:“他怎的一见面就知晓了我的⾝世?而且,听他口气,好似与爹爹悉…”当下口中应道:“乾坤一剑正是先⽗!”

  简大先生呵呵一笑,道:“果然是将门虎子,石兄泉下有知,应是大感宽慰了…”语音一顿,接道:“石世兄可曾听说过老朽之名?”

  石承先讪讪一笑,道:“晚辈孤陋寡闻,对武林长者所知极少,尚望大先生莫要见笑!”

  简大先生笑道:“这也怪不得你,老朽已有二十多年未曾涉⾜江湖,你不知晓,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了!”笑声一敛,沉昑了一阵,接道:“老朽与令尊石兄,相极深,想不到老朽重出江湖之⽇,竟然听得令尊伤在轩辕豪剑下之讯,悼念故人,方始专程前来嵩山,石世兄忽而过访,想必也是为了令尊之事的了?”

  石承先此刻心中大为眩,眼前这位简大先生,倒弄的不知是友是敌,听他言下之意,前来嵩山,乃是为了自己爹爹被害之事,但是,蓝羽却又奉他之命,前去少林,要擒那少林现任掌门,改立宏一充任,这些头绪纷纭的过节,叫他一时弄不清究竟孰是孰非,关键何在!

  他心中虽是十分不安,口中却道:“晚辈此来,果然是为了查探先⽗致死之因!”

  简大先生急道:“世兄可有了头绪?”

  石承先道:“没有!”

  简大先生沉昑道:“石世兄,据老朽所知,那轩辕豪应该不是令尊之敌,如是令尊伤在他的剑下,老朽确是难以相信!”

  石承先道:“家师也是这等对晚辈说过…”

  话已出口,石承先方始想起说漏了口,再想不说,已然来不及了,只听得简大先生一笑道:“石世兄,令师是哪一位⾼人?”

  果如石承先所料,简大先生一定要查问自己的师长是谁了!

  当下他不便隐瞒,只能接道:“家师人称哈哈狂剑,不知简大先生可也相识?”

  简大先生显然是吃了一惊,道:“是甘老哥子么?石世兄的福缘当真不浅啊!”语音一顿,又道:“老朽与甘大侠虽是谈不上什么情,但也曾有过数面之雅,尊师的那套神奇莫测的剑法,老朽更是钦仰万分…”

  石承先这时只觉际思嘲起伏,简大先生究竟是谁,引起他极大的好奇,只是,眼下既然知道对方乃是世长辈,如是再行开口问他的名号那就太失礼了。

  是以,他想来想去,只有等到见着雷大叔之时,也许才可明⽩,耳闻简大先生称赞恩师的剑法,立即应声笑道:“大先生既与先⽗和恩师相,乃是晚生的长辈,请受我一拜!”

  说着便跪下去,拜了三拜。

  石承先这么做,也有他的心机,当他分辨不了对方为人好坏之前,自己总该站稳礼数,也许因了自己这等谦恭敬上,而使对方像蓝羽一般的爱护自己,那就对自己大有裨益了。

  简大先生似是未曾料到他忽然行此大礼,刹那间只好伸手搀起石承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石世兄,你如此谦逊,倒真叫老朽惭愧得很…”

  石承先接道:“先生乃是先⽗至,与家师也是朋友,晚辈当不得你老这世兄的称呼,务祈大先生改口!”

  简大先生伸手一捋⽩髯,忽然纵声长笑道:“好!好!老朽托大几岁,叫你一声贤侄吧!”

  石承先微微一笑,抱拳道:“简世叔!”

  简大先生十分⾼兴的笑道:“贤侄,你来到嵩山有多久了?”

  石承先道:“一⽇时光。”

  简大先生笑道:“这么说,贤侄比老夫还迟到了数⽇的了!”

  石承先道:“小侄果然来的太迟了一些…”

  他口中虽然回着话,心中却在暗暗思忖,简大先生问这些话,用意又在什么地方呢?

  这时,那金二已然领人送上来四样小菜,一壶热酒,并且还抬来了一张八仙桌,和三张木椅!

  简大先生微微一笑,道:“贤侄,荒山野洞,莫笑愚叔没有好酒佳肴款待于你…请来⼊席吧!”

  石承先颇为不安的笑道:“打扰世叔,实是罪过!”

  简大先生掉头向蓝羽道:“蓝护法也请⼊坐啊!”蓝羽受宠若惊,大为意外的拱手道:“大先生在此,属下怎敢怎敢…放肆!”

  简大先生大笑道:“蓝护法,你能将石贤侄引来此间,对老朽而言,实是感的很,你不必拘礼,眼下咱们就算是平起平坐的朋友了!”

  蓝羽长长一揖道:“多谢大先生。”拣了那最下手的坐位,坐了下去。

  石承先打横一坐,留着上首的坐位,由简大先生自己坐定,这等情形,只把那金二瞧的一愣,暗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蓝羽不过是中州分坛的一个护法,竟然敢在简大先生面前平起平坐?”

  尽管金二心中奇怪,但他可是只能在心里纳闷!

  简大先生举杯沾,向石承先道:“贤侄,你跟蓝护法是在什么所在遇到的?”

  石承先道:“少林寺的初祖庵中。”

  简大先生微微一笑,道:“贤侄想必已然知道,蓝护法前去少林,乃是为了何等事故的了?”

  石承先心中暗道:“我如是不照直说出来,那岂不是被这位世叔看作口是心非的无赖了么?”当下接道:“小侄只知大概…而且,正因小侄之故,蓝兄结果弄得锻羽而回。”

  简大先生大笑道:“蓝护法只是独自一人陪你上山,老朽已知他必是吃了大大的败仗!”

  蓝羽脸⾊一变,连忙起⾝道:“属下有辱使命,尚祈大先生典恩,惠予从轻发落…”

  简大先生笑道:“这事怪不得你,少林僧侣,本非你那裂心指之敌,但有了石贤侄助阵,自当别论了。”

  石承先不安的讪讪一笑道:“小侄无意间遇上这等事。一时不忍,贸然出手,世叔莫要责怪蓝兄才好!”他虽曾应允过蓝羽,不替他在简大先生面前说情,但话到口边,却又忍不住说出口来了!

  幸而简大先生乃是他⽗、师的好友,闻言淡淡一笑道:“贤侄啊!纵然你不替人说情,愚叔也不会责怪于他,实在说来,倒是老朽自己料敌不明之过…”语音顿了一顿,仰头⼲了一大杯,笑接道:“咱们暂时莫谈少林之事,愚叔有几点不明之事,想请教贤侄!”

  石承先笑道:“世叔有话,只管吩咐!”

  简大先生略一沉昑,道:“贤侄是独自一人到嵩山的么?”

  石承先道:“不是,小侄与老仆雷刚同来。”

  简大先生笑道:“雷刚呢?现在何处?自从老朽与令尊在华山一别,算来已有二十载,不见这位忠心耿耿的义仆,也有二十多年了!”

  敢情他果然与雷刚识!

  石承先接道:“雷大叔现下仍在少林寺中。”

  简大先生一怔道:“他为何不跟你同来?”

  石承先看了蓝羽一眼,道:“这个…”

  蓝羽忙道:“属下怕来人太多,惊扰了大先哇,是以只肯引导石公子一人来此拜见大先生!”

  简大先生道:“原来如此…”话音一顿,忽然大笑道:“贤侄,愚叔曾去那少室峰头三次,始终想不出当年轩辕豪是怎生出手暗算令尊的,贤侄来到嵩山,可曾去至少室峰顶查探过?”

  石承先道:“小侄和雷大叔已然去查探过了!”

  简大先生道:“有什么发现?那雷刚当⽇也在峰上,应是知道其中缘故啊?”

  石承先长长一叹道:“雷大叔虽在当场,依然未曾瞧出其中蹊跷,不过,据雷大叔说明当⽇与会之人的坐位,小侄觉出应是有人知道先⽗致死之因!”

  简大先生变⾊道:“是什么人?贤侄可曾找过他去查问?”忽然他一捋⽩髯,‮头摇‬道:

  “是了!你今⽇方知其中道理,自然还不曾有空前去查问的了!”

  石承先接道:“世叔,小侄设想的两人,其中一位,已然物化,另一位么,小侄已去查问过了!”

  简大先生呆了一呆,道:“这么快?”

  石承先道:“他就在嵩山,自是十分方便的了,只是,小侄却未能查问出什么头绪来!”

  简大先生皱眉道:“为什么?可是他不愿说么?”

  石承先‮头摇‬道:“那倒不是!只因这位大师,已然被人掳走了。”

  简大先生愣了一愣,道:“是少林寺中的和尚?”

  石承先道:“不错!”

  简大先生略一沉昑,接道:“愚叔明⽩了,当年正式参与少室剑会的少林长老,似是澄因大师,对不对?”

  石承先道:“正是澄因大师,只是小侄今⽇求得少林掌门前去叩关求见,不想发现澄因已告失踪!”目光在蓝羽⾝上一转,接道:“小侄等正在猜想其中因果,却见蓝兄率了人赶去初祖庵中…”

  简大先生忽然摇手苦笑道:“贤侄,你不必说了!”回头向金二喝道:“那澄因长老,可已送走?”

  金二应道:“⻩昏时分,已由齐护法接走了。”

  简大先生忽然怒道:“此事怎地未曾禀告老夫?金二,你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大了啊!”金二脸⾊惨变,颤声道:“齐护法手持掌门金符,属下怎敢阻挠?而且那时大先生正在⼊定,属下也不敢打扰!”

  简大先生闻言一怔,道:“那齐逖手持金符,是你亲眼所见的么?”

  金二道:“属下亲见齐护法亮出金符,方始领他去至澄因长老的静室。”

  简大先生忽然沉昑道:“奇怪,那齐逖奉派接送澄因之事,乃是掌门人飞鸽传旨告知,又何必要他手持金符前来呢?何况,齐逖与老夫乃是多年至,他又怎会到了石府之中,不与老夫见上一面?只怕其中别有缘故的了…”

  喃喃语音未已,忽然门外有人⾼声传话道:“齐护法到!”

  简大先生脸⾊大变,一跃而起,—喝道:“有请!”

  但他目光却有如寒电一般,向那金二⾝上,只把金二看得混⾝直抖,面无人⾊!

  石承先虽然不明就里,但从适才谈话之中,已然猜出了几成,好似那先前接走澄因大师的齐护法,并不是真的,而是别有他人冒名而来!

  只是,他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可能是什么人来此弄走了澄因大师!

  就在石承先转念之间,只见那大厅门口,已现出了一位肩上扛着一铁拐,际围了一串铁环,当作带的⽩⾐老人,一路哈哈大笑,走进了大厅之內。

  石承先略一打量下,发觉这位老人的年纪,不在七十之下,但双目神光充沛,脸⾊红润有如婴儿,上颏下,长着一圈短髭,给人的印象十分威猛。

  ⽩⾐老人刚自踏⼊厅中,简大先生已站了起来,抱拳笑道:“齐兄是几时到达?兄弟未能下山接尚盼齐兄莫要见怪!”

  ⽩⾐老人哈哈大笑道:“简兄,你我乃是多年至,又何必拘束这些俗礼啊!倒是兄弟不知简兄尚有佳客在座,贸然而来,简兄也莫要见责才是!”说话之间,人已步⼊厅中放下铁拐,坐在首席之上。

  简大先生先未替他引见石承先,却是微微一笑,道:“齐兄可是刚刚抵达嵩山么?”

  齐逖道:“兄弟路过登封,因了一桩小事,稍稍耽搁了半⽇,倒叫简兄久等了!”

  这不啻是说,他正是刚刚抵达嵩山的了!

  简大先生陡然掉头向那金二喝道:“蠢才,你⼲的好事!”

  那金二闻言,顿时矮了半截,噗嗵一声,跪伏在地,口中颤声道:“属下知罪,只望大先生恩典,赏属下一个赎罪机会…”

  齐逖睹状,大为不解的皱眉道:“简兄,这金二做错了什么大事么?”

  简大先生恨恨的长叹道:“齐兄,你迟来一步,那澄因老和尚,已然被人诳去了!”

  齐逖忽然变⾊而起,大声道:“什么?那澄因秃驴逃走了么?”

  敢情他以为澄因大师自行闯关逃去,是以言⾊十分不快!

  简大先生‮头摇‬道:“澄因大师武功虽然不错,但他⾝受五重噤制,自是无力自行逃去的了!”

  齐逖怔了一怔,道:“那…他是怎生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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