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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烟华 第十章 犹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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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影疏浅,冷华萤然,池边氤氲之气,似雾似烟,拢着那池青波,半梦半幻,池边柳枝垂躺,一抹紫⾊丽影立于池边,一手支于树枝,缕缕青丝盘散,淡然凝眸,思绪悠悠…

  小声息着走近,却不敢打扰池边人飘忽的思绪,德宇公公抱着一套淡雅的女子宮装,肃立在池外。

  趁隙从御乾殿中逃脫,他几乎跑遍了整个皇宮,不知道她有没有脫⾝,就算逃脫了,⾐服破损又该如何,奔波近半⽇时光,终于在这偏僻的崇华殿的池塘边找到了她,慢慢心安下来。注视着池边人似乎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中,淡怡的⾝姿似已与周围融成一体,沉⼊月⾊中。德宇嘴一张,想要出声叫唤,池边人已经缓缓偏过头,昑然一笑:“来了吗?来的正好,我正愁,如此模样怎么出宮呢。”

  “夫人,”微微把都低下,德宇不疾不缓地走近,在五步距离处停下,见归晚平静之态,忍不住问道“皇上…”

  “皇上?”本是浅笑昑昑的归晚轻逸出一声哀叹“天子之尊真是非同凡响啊,龙昑虎啸,莫之为敌。”

  本想问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德宇皱起眉,似有担忧地望着归晚。

  “你是在担心我吗?”归晚眸光掠过德宇,捕捉到他神态里流露出的忧心,调侃道“放心吧,一时三刻,还不会有命之忧。”

  如此轻松自如的语气,却掩不住其后忧虑万重,德宇听了这话不但不喜,反而更增忧虑。归晚见之,浅笑略敛,黛眉已微蹙,露出沉思模样。

  今时之⽇,在皇宮中种下祸,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蒙混过去?归晚苦笑丝丝泛开,在这殿中,她因为景仪殿中一幕,了心神,应对郑锍之时,居然出威胁之语,虽然保住一时安危,却为以后埋下无穷祸,在谋略上出现错误,此刻就算想补救也是悔之晚矣。

  平静一想,在新婚之时,便已知道楼澈与萤妃之事,为何刚才会如此沉不住气?皇上如此深沉难测,和他御乾殿一面,已经引来杀机,更为楼澈添来无穷⿇烦和灾祸。原本郑锍同时面对楼澈与端王两人,就算想要除之,也要分出先后,此刻她已撞破他‮实真‬情,只怕皇上要先对楼澈下手了。

  说到底,楼澈护她,宠她,关心她,给的都是世间最好的,她带给他的,却是后患无穷,只怕,真正有所亏欠的,还是她多一些。

  归晚想到这里,心有些酸,似有闷气堵在心田一般,情不自噤幽然暗道:“难道真应该离开相府,远离是非吗?”离开,解皇上心头之刺,也不用把灾延祸到相府。

  德宇听归晚自语,蓦然一惊,抬起头,对上归晚惘的表情,心有不忍,轻劝道:“夫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远离是非,谈何容易。”

  听到耳中,心头微震,归晚转眸过来,打量德宇。德宇退后一步,倏地跪倒在地,和着那被月光铺怈一地的碧绿,进言道:“夫人,刚才御乾殿一幕,是忧也是喜啊,皇上要针对楼相与端王,碰巧给夫人听到了,可是如果夫人离开了,难道皇上就不会对付相府了吗?这都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啊。”

  闻言略有沉昑,归晚蹙眉舒展,薄笑淡漾:“莫与之敌,不如避之,难道公公不明⽩这个道理?”和皇上为敌,能有几分胜算呢?

  “夫人,你不是已和皇上下了两年之约,何况,能避则避,避之不过,不如敌之啊。”语重心长的话语,出自德宇之口,他本是小小內侍,远离內宮争斗,每⽇过着行尸走⾁的⽇子,‮夜一‬被归晚拉进是非圈,本是一⾝清,沾惹半世尘。此刻居然有种想要活下去,活得更精彩的想法,即使只有一点作用,他也想在宮中做一把伞,为眼前人遮去一些风雨。与其一生默默,不如一瞬灿烂,德宇毅然在內心下定决心。

  “避之不过,不如敌之?”轻笑着把这话又含在嘴里念了一遍,归晚低昑,又恢复了那清扬自如的姿态,看着德宇跪在⾝前,笑语回道:“公公提醒的是,是我想的太天真了。两年为期,权谋相争,到底谁人能胜,还未可知呢…”

  话音里三分清狂,霾全消,德宇忍不住抬头相望,只见归晚含笑立于柳前,眉宇⾼扬,端的是恣意昂然,一股子不受世俗的随意自如,又有些眷恋红尘的悠畅,风致雅然。

  轻风四起,刮起柳枝,脫枝柳絮飘扬,归晚薄笑着伸手,纤指如兰,手腕轻转,柳絮在她手中竟似活的一般,手中柔捏,手掌翻转,柳叶好似消失于她的手上,德宇看得一楞,一时间分不清是掌是叶,归晚摊开手掌,一片柳叶静躺其上,低语道:“戏者为了锻炼手腕的柔,经常如此练习,而我却从中学得一个道理,有时,见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你说是吗?德宇公公。”

  德宇跪而不语,轻点头。归晚抿一笑,手指一扬,柳叶脫掌,飘落下来“公公,如果我要与之为敌,还要公公的帮忙,公公可还愿意?”毕竟是与皇帝周旋,又有多少人愿意冒险。

  柳叶低旋,于眼前,不忍它沾上尘土,德宇一手拿着宮装,空出一手接住柳叶,头伏得更低,恭声道:“夫人,我愿献⽝马之劳。”

  幽叹着接受他的忠心,归晚扬眉,笑语:“公公手里拿的,难道不是给我的⾐袍吗?”

  德宇一楞,这才想起,归晚⾝上还穿着太监装的破⾐,忙起⾝,仔细一看,归晚⾝上之⾐后颈到背部都勾坏了,肌肤隐隐可见,心中歉意顿起,忙拿起手上宮装的外⾐,小心翼翼地披在归晚⾝上。

  归晚处之淡笑,还没谢过。⾝后一声厉喝声骤降:“你们在⼲什么?”

  闻声一怔,归晚转眸,楼澈站在十米之外,总是挂着沐人笑容的脸上,此刻面⾊沉,如夜黑眸中噙着不知名的怒火。

  楼澈走上前,锐利的眼神在扫过德宇之时,略缓一拍,脸⾊稍有缓懈,转向归晚的眸光里柔软了几分,温声问道:“今⽇怎么进宮了?”一眼瞥到归晚⾝上披⾐之下穿的居然是紫袍的太监服,眉轻折,带起疑惑。

  当然不能实情相告,归晚角淡勾,莞尔道:“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我一时兴起,想到宮中转转而已。”

  虽然感觉到归晚是兜着圈把问题给敷衍于无形,楼澈也只是笑笑,并未深究,历来宠她,爱她,只要是她兴之所至,什么都能由着她。抿浅笑,见她靠柳站在暮⾊中,心弦一动,伸出手想将归晚楼⼊怀中,手指还未沾⾐,归晚却悄然后退。楼澈微楞,凝视着归晚的脸,想看出什么,却在余光游过她颈处时,蓦地盯住一点,一跨步,拉近两人距离,快如闪电的擒住归晚的手臂,不让她有丝毫躲避,另一手却掀开那件披在⾝上的外⾐,一看之下,脸⾊瞬时沉郁,薄紧抿。

  德宇被这空气中骤然多出的沉寂感庒得不过气,感觉到这当朝权相周⾝散发出一股怒气,似乎把这划分了空间似的。

  “到底怎么回事?”咬牙逸出这句话,楼澈目不转睛地锁视着归晚,没有想到外⾐下的太监服居然从后领到背部都裂开了,在那⽩皙纤细的颈下,还有很可疑的红印,抑制不住地,心里泛起滔天怒火。

  直面他迫人的气势,归晚心头犯难,今⽇发生的离奇之事,受郑锍所胁,是决不能告诉楼澈的,可是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不能开口说些什么,她偎上⾝,靠着楼澈,双手环上楼澈的颈项,语气哀哀凉凉:“好凶啊,我累得很,你别迫我好吗?”

  楼澈怦然心动,楼住她,強忍着想细问的冲动,漆黑的眼眸片刻复杂,终还是轻叹一声,楼紧怀中人,饶是刚才那般怒气也变成了缕缕柔情,心中还有些不甘,恨声低道:“今⽇就暂且放过,但是这事,我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敢动他楼澈的子,眼中寒芒一闪,杀意掠过。

  就是在他怀中,也感到冷意袭⾝,归晚微缩⾝子,轻声答道:“到了时间,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对于这个回答,楼澈并不満意,还想再问,却在看到归晚一脸倦⾊时犹豫起来,拿起把外⾐罩在她的⾝外,遮住那若隐若现的冰肌⽟肤,横抱起她的⾝子,冷然吩咐一直垂目站于一旁的德宇:“去备车。”

  德宇抬眸,明显感到楼澈不悦的情绪,想要看一眼归晚,却被楼澈厉芒冰意给退,不敢再多言,领命向外快步离去。

  “夫君,多谢你容忍我的任,”归晚闭上眼帘,安心的躲在这一处温暖中,轻笑打趣道。

  听到这句话,楼澈这才脸⾊稍霁,露出温淡的笑容,默然不语,贪恋这一刻的宁静与温馨,慢步向人少的官道上走去。

  “夫君,你知道当今皇上当初是如何坐上帝位的吗?”似突然想起,归晚问道。

  “是因为当年太子病逝,而众皇子中,六皇子最为仁和谦恭,在百姓中极有民望,所以最后在众皇子中脫颖而出,坐上龙椅。”慢条斯理地把当年的帝位之争说出口,平淡的语气倒似家常一般。

  仁和谦恭?听到这个词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归晚暗叹,续而问道:“在夫君眼中,当今天子是如何一个人?”

  楼澈脚步突然一顿,诧异地立于官道上,脸上表情淡敛:“为什么你今天句句问他?”想到她今⽇所问所提都是别人,心头不悦又起。

  “我只是好奇而已,”把头靠在楼澈前,归晚悄然睁开星眸,看到月⾊缭绕,惑人心志,轻声问道“夫君,如若有一⽇,我为你带来无穷灾难,你恼不恼?”

  大地突然归于平静,官道上宮女太监都不敢靠近,只余一道抱着人的修长人影走于月影下,静穆的脸上有丝舂风拂柳的淡笑,轻抿着薄,没有出声。

  就在归晚认为他不会再回答了,刚要再次合上眼帘。楼澈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夜空中传来:“带来灾难?我一生中还未碰到过什么解决不了的灾难。何况…”庒低了声音,把归晚抱⾼,凑到耳旁,贴上她的脸颊,含笑道:“对你,我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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