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都情重 第二章 无可奈何
“娘娘,这里风大,您⾝子弱,请您回宮吧。”宮女妙叶的声音巍颤颤,焦虑地看着眼前的丽人,婉声地规劝。
声音在耳边轻轻飘过,一点都没有传达到脑里,姚萤无意识地点点头,却一步不动,失神地望着宮墙之下。
无声地哀叹一声,妙叶不再出声,站在萤妃⾝后,静然地看着这位深宮宠妃,眉宇深锁,內心感慨起伏。从萤妃初进宮时,她就伺候在旁,很过事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只可惜不能宣之于口,不然她一定会规劝这个绝⾊女子,世事不能勉強,放了别人才能放了自己。
…
时间地流逝像是锉刀一般磨去姚萤的耐心和信心,渐渐的产生了慌的情绪,难道他真的不来了?轻轻头摇,她甩去心中荒谬的念头,暗自告诉自己,今天早晨已经传来他回京的消息,他不可能不来…一边胡思想,一边安慰自己,怀着如此复杂的心情,她静默等候着。
妙叶看着萤妃越现苍⽩虚弱的脸,想起她已是怀有⾝孕的人了,咬咬牙,打算走上前,无论如何把萤妃拉下来,正想着,突然看到萤妃眼眸睁大,原本就形状优美的更是勾起好看的弧度,脸上骤然间光彩四,灿烂动人,妙叶竟是一楞,无法反应。
“妙叶,他来了,我们快回宮等他。”笑着嫣然回头,眩花了⾝后一⼲侍女和太监,姚萤喜滋滋地说道,脸上的笑显得纯真动人。不等别人反应,姚萤从宮阁的台阶走下,领先向景怡宮方向跑去。
妙叶忙跟上,嘴里还来不及唤萤妃慢点,小跑在最前方的萤妃突然停下,转过头来,竟是有些愁容,妙叶不解,耳边已传来萤妃的疑惑声:“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看萤妃问得如此认真,妙叶老实回答:“不丑,奴婢还没见过比娘娘更美的人呢。”而且因为风而吹得稍有凌的头发,显得萤妃别有风流韵态。
可惜宮女的回答没有给她带来半点自信,伸手轻抚一下头发,萤妃吩咐道:“快回宮,我要整理一下仪容。”转头立刻加快速度向宮內走去。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一点都没错。这么想着,妙叶紧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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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炉的淡香飘在空中,沉沉郁郁,引人沉醉似的,整个宮殿因为宮女侍卫等人的回避而越发空畅,静谧,沉暗。楼澈走进景怡宮的內宮,眉心暗锁,脸上如常挂着淡笑,朝着內宮处不急不缓,不⾼不低的喊道:“臣楼澈见过娘娘,娘娘万安。”
声音沉稳地传⼊,长长的帘闱突然被人撩起,一个宮装丽人慢步走了出来,⾐服本是天下最好的锦缎,最巧的针绣,如果其他人穿了,⾐服必会夺其人的光彩,而萤妃穿在⾝上,却更显得丽质无双,倾国倾城。
“你终于回来了。”语带埋怨,似责似喜。
淡淡扫过眼前人,楼澈语调平静无波:“臣才离京三天而已。”
“三天?”似乎对楼澈的冷淡感到悲伤,姚萤轻头摇,柔美的声音竟有些颤动“这三天比一年还长啊。”
不置可否,楼澈沉默不语,肃然站在內宮靠门处。
脸上飞快闪过不安和愁郁,转而又倩兮一笑,姚萤娇声呼唤:“澈,你进来坐。”
“臣不敢造次,娘娘⾝怀六甲,还请保重⾝体,现在看到娘娘安然无恙,臣心宽慰,望请告辞。”楼澈恭了恭手,就打算转⾝离去。
“慢着。”一声娇喝猛然出口,连姚萤自己也给惊了一下,她楚楚然道“你以为我以病痛之由把你骗回来吗?你气恼我吗…我真的没有骗你。”声声如泣,无限悲凉,想要挽回一些她逐渐失去的东西。
仔细地盯着她那堪称我见犹怜的容颜看,楼澈松动了点表情,柔声劝慰:“我并没有责备你,也不是气恼你…”只是后悔而已,为什么在曲州城外冒然赶回。
听到他的回答,看到他如同陌生人一般的表情,她没有释怀,反而更见悲伤,低声道:“你已经不在乎了吗?对我的一切都不在乎了吗?”
被她那幽柔的声音触情动怀,楼澈苦笑:“你现在已经有了⾝孕,不要多想了,保重⾝体吧。”
“我为什么要保重,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为不爱的男人生孩子…”情绪几乎有些崩溃,被长时间的猜忌,思念磨折的心疲惫不已,在这一瞬间失去了伪装的理由,不顾及任何仪态,不在乎刚才整理的仪容,姚萤放声哭泣。
被眼前的情况,所震,楼澈眉紧锁,走上前,看着已经泪流満面的姚萤说道:“萤儿…你冷静下来,我要和你谈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窘迫,姚萤也有些愧羞,深昅口气,哭声渐歇,楚楚之态立现,平复下动的心,柔情地看着楼澈,等待他说话。
示意对方在椅上坐,他就近坐下,温泽雅彦的脸上不辩情绪,低沉说道:“将来你的孩子出世,如果是男孩,极有可能是下代君主…”忽视姚萤复杂的神⾊,他继续分析“我想你应该感觉的到,皇上是多多么爱你,不顾别人的眼光,三千宠爱于你一⾝…”
“可是我不爱他。”急忙打断楼澈的话,姚萤莫名的慌。
“皇上对你的包容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了,你不要再执着过去了。”似劝似责,楼澈抛下这句话,暗含冷意。
泪⽔无可抑制地再次划落脸颊,姚萤笑了笑,竟比哭更伤怀:“如果他真的对我无限包容,何不放了我?”
“你以为皇上对你的所作所为不清楚吗?我到你宮中,他难道会不知道吗?他却不曾阻拦,知道为什么吗?他在等,等你想明⽩,等你把执念放下,这样的包容,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的。”
泪⽔挂在脸上,她细想了一下他的话,回过神来,含着丝怨,幽幽道:“你今天这样劝我是为了什么?为了我吗?还是为了你自己?”
叹口起,楼澈雅俊的脸上浮出薄笑:“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
“为了我?”姚萤轻哼出声“你是为了你自己…你心不在焉,是在想念什么?你的心到哪里去了?”一声声的问句,她的心都有种碎裂的感觉,问的似乎不是楼澈,而是自己一直不能面对的现实。
“萤儿,”低柔的呼唤一声,楼澈站起⾝“与其抓着过去不放,不如好好看清现实,你的眼前人早已不是我了。”倏然转⾝,向门外而去,脚步丝毫没有停留。
怔在当场,姚萤连呼喊的勇气都没有了,楞然看着楼澈的背影,她脑中一片空⽩,喃喃声道:“你不管我了?你不再管我了吗?”
畅旷的空间把她的声音传进楼澈的耳里,无奈地转头,对着失魂的人说道:“只要你在宮中一天,我都会照拂你到底。”再也不回头,毅然离去,再也听到不宮中凄婉的啼哭,也许现在即便听到了,也传达不到內心了…
快步向宮门口走去,他归心似箭,心底的霾一扫而空,很多事情想明⽩,也放下了,从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阵尖锐的铃声突然响起,传遍了皇宮大小院落,楼澈停下脚步,微诧地抬头,这是宮中警报所用的“御铃”非到紧急时刻不用,怎会在此刻响起?
还没想到什么,急促的零碎的脚步声已经慌地靠近,宮女和太监的⾝影都凌纷繁,一个慌张⾝影走近来到楼澈⾝边,嘴里嚷:“不好了,萤妃娘娘流产了…不好了…”
楼澈闻言楞在当场,眉轻挑,薄寒拢上脸面,转头看看宮门,心里暗想,归晚只是陪送兄长,不会有什么事,再扭头看看深宮方向,薄抿起,无奈地一声叹,回头往宮中走去…
这一选择让他不得不留在宮中七天,直到一个惊人消息传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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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和恼恨,现在也无济于事了,归晚斜躺在边,心里这么暗想道。现在⾝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说话都有困难,别说是反抗了,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媚娇女子把自己的发带松开,取下耳饰,到处在她脸上摆弄一番,还把有些黏乎的东西抹在她的脸上。
腾折了好一会儿,那媚娇女子左看右看,満意道:“全弄好了。”
闻言,耶历走近,对着归晚仔细注视一番,露出惊异的神⾊,随即低笑出声:“莫娜,拿镜子过来。”
莫娜立刻拿了一面镜子捧到归晚面前,归晚对着镜子中人一看,哑然不语,镜中人容貌改变了一番,平凡之极,面⾊苍⽩,倒似一个普通的病弱女子,心一沉,暗道,要是以这个样子出城,只怕谁也不会联想到是丞相夫人。
把镜子拿开,莫娜笑笑,问道:“如何,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如果不是把这手艺用在我⾝上,我会由衷赞美的,想这么回答的归晚发现面部紧绷,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放弃,心里一阵无措感。
耶历走近,拿出一件不知何时准备的布⾐罩在归晚⾝上,伸手抱起她,对着莫娜道:“天快亮了,走吧。”说完,迈出房间。
三人在黑夜中来到驿站的后庭院,早有四人带着马车和马等候一旁,归晚在耶历的怀中不能动弹,唯一自由的似乎就是眼睛了,不由定睛看去,黑夜中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女三男,两个年轻两个年纪偏大。
众人对耶历的举动似有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很有次序地散开,各做准备。
耶历把归晚抱上马车,定定地凝视她,声音放柔:“路上有些辛苦,忍忍吧。”伸手轻抚她的脸,却发现感触不对,无奈收回手,为归晚整整⾐领,才转⾝跳下马车。
才一会儿,莫娜进了马车厢內,她的格似乎活泼开朗,笑语着:“一路上我们就做伴吧。”
即使不同立场,归晚也没办法从內心深处讨厌她,毕竟这样直慡的格在天朝女子中简直是罕见的存在。
莫娜颇健谈,加之容貌媚娇动人,一个人说着话也不突兀,车厢內气氛也不沉闷,就在归晚內心念头飞快转动之时,马车一个颠簸,开始动起来。
默默悲叹一声,归晚苦笑不得,难道自己真要往弩都而去吗?
没有人回答她无声的问话,只有莫娜的笑语和车轴的转动声提醒着她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