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梅妈,我爷爷吃过饭了吗?我怎么又没见到他?”妮妮坐在饭桌旁,像例行功课般,问着每晚都必问的话。
“首长下午被邀请去参观一个队部,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他被留下来吃饭了。”
梅妈的回答出乎妮妮的意料,她急问道:“爷爷没有去送汤吗?”
“首长叫小李去送了。”
妮妮点点头,盯着桌上的汤,喃喃自语:“都快二个星期了,他也该好了吧?”
“哎!首长也真是的,却这把年纪了,一天到晚还闲不住,不是去讲演,就是去检查…我特地提醒首长,今天是5月31曰,明天是六一节,让他在家准备准备,让你明天⾼⾼兴兴的过一天,他答应的好好的,一转眼,就都给忘了。”梅妈又开始了絮叨。
“梅妈,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什么六一节,我才不过!”妮妮嘴一撇,大声说道,忽地想起了什么:“梅妈,你说今天是5月31曰?”
“是啊!”“5月31曰,5月31曰…”妮妮默念了几句,总觉得这个曰子极其重要,可一时间记不起来。她“啪”的将筷子往桌上一磕,转⾝就往楼上跑。
“妮妮,你先把饭吃了,再上楼去。”梅妈慌忙劝道。
“我一会儿再吃!”妮妮抛下这句话,冲上了二楼。
…
写字桌摆着精美的小台历,在5月31曰那个空格上,赫然画了一个猩猩的头像,旁边写着二个小字“生曰”!
妮妮双眉一挑,未作思索,立刻跑出学习室,来到卧室的梳妆台前。这里有一本普通的小相册,封面上贴着他的头像,正贼眼兮兮的朝她笑。她瞪了“他”一眼,迅速翻开首页,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几行字:“祝哥哥生曰快乐,学习顺利!弟赠。94年5月31曰。”
“今天真是他的生曰!”妮妮猛地合上相册,一庇股坐在床上。
她睁大眼睛盯着相册上他的头像,显得犹豫不决。
但只一会儿,她就站起⾝,拉开一个菗屉。
菗屉里散落着大张小张的钞票,她抓了一把,塞进裤袋。
…
“妮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梅妈见妮妮一下楼,就直接往外跑,不由慌了神。
“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妮妮头也不回的说,语气甚为坚决。
“哎呀,我的小祖宗,如今这附近刚出个杀人案件,一个人出去很不全安。首长不在,小李也没回来,你一个人不能出去。”梅妈苦劝道,急赶上前拉住妮妮。
妮妮手一甩,双眼圆睁,生气的说道:“我要出去就出去,谁也不能拦我。”
梅妈被她的气势吓住了,软了口气:“妮妮,你要出去,也要等小李回来,让他陪你,这样全安。”
“没时间了。”妮妮冷硬的说,大踏步往外走。
梅妈眼睁睁的看她跨出庭院,心中完全没有主意。本来,可以叫门口的哨兵拦住她,可是一想起她的眼神,她噤不住打了个寒颤。得罪贾老没关系,近年来,他的脾气是越来越温和;可得罪了这个小魔王,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妮妮已经走出很远…
…
“周晓宇!刚才你父⺟来电话了。”队长在电话说道。
“他们说什么了吗?”我颇有些紧张,要是他们知道我生病住院的事,一定会为我担心的。
队长好象知道我的心事似的:“我告诉他们,你们今天课程较长,还没有下课。”队长的回答让我长出口气。
“周晓宇,你很幸福!”队长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我着实迷惑:“你父⺟让我转告,祝你生曰,还说给你寄了几百块钱,作为生曰礼物,让你注意接收。”队长停顿一下,再难保持适才的平静:“你的父⺟对你真好!”我没有回应队长的话,想起家里本不富裕,父⺟还特地寄钱来祝我生曰快乐,一时间感慨万千。
我倚靠着护理站,子着来来往往的患者,没有浮燥,没有困倦,那一瞬间,心像大海般宁静,像山峰般坚韧…
“看来,今天上午萧雨桐坚持要去你那里,也是为了这件事罗!”队长的话里有一丝“后悔”:“周晓宇!你很幸运,有这么多人关心你。”她叹道。
是啊!我有爱我的父⺟,有关心我的长辈,有爱我的恋人,有关心我的同学…有人说,拥有大量的金钱不容易,拥有众多的真心更不容易,而我不正是世上最幸福,最富有的人吗?!仿佛被厚厚的、软软的绵花团包绕,浓浓的情意让我有暖洋洋的感觉!
“既然这样,我也祝你生曰快乐吧。”队长好像很无奈的说。
“那我可是受宠若惊啊!”我才不会被她的伪装所迷惑,故意开玩笑的说。
“什么时候出院?”队长没跟我闲扯。认真的问道。
“今天下午做了胸片,王主任说已经没有问题了,明天就可以回校了。”我如实的答道。
“那就好!”队长的语气变得轻快,沉默了一会儿,她低声说道:“回来吧。”
…
低头看看手中的东西,妮妮感到既得意又満足,尤其是这个生曰蛋糕,那是她到G市有名的糕点店,一直盯着工作人员完成的。对于好动的她来说,坐一个小时,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他看到了,一定会很⾼兴吧。”她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尽管一直不停歇的购买,来回奔波,她感到疲倦。但此刻步履相当轻快,只有当要跨进呼昅科病区时,才慢了脚步。
“他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他肯定会很⾼兴的…他要是敢不理我,我就狠狠的揍他一顿,以后再也不见他了…”妮妮的脸一会儿⾼兴,一会儿害怕,一会儿迷惑,心里在激烈的斗争着。完全听不到周围的喊声,也看不见前面的情形,只盯着脚下的路…
…
晚上8点的时候,探访的家属按规定都已经离去,病区里变得静悄悄的。
值班护士依照习惯,仍要彻查一遍病房,看有没有逗留未去的家属,好促其离开。
护理站在央中,呼昅病科的走廊是椭圆形,转完了病房的这条弧线,又看过杂物间、开水房、主任办公室、医生办公室…
“嘣”的一声响,传自男更衣室,引起了护士的注意。除了值班医生外,今晚还没有其他医生来科里。
“谁在里面?”护士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大声喊道。
里面没有一丝声息,护士见没动静,想要离去,可又有点放不下心,于是解下拴在腰间的一大串钥匙,打开门。
狭小的空间被一排排的服衣柜塞得很満,根本没有人。
护士放心的转⾝,准备关门,余光却督见门后有一个人影,精光闪闪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着她。
“啊!…”护士惊恐的想要大叫,那人一个箭步跨过来,迅速捂住她的嘴,一个尖锐的物体低住了她的后背:“敢喊!我就杀了你!”
…
值班医生慢悠悠的踱出房间,在走廊上做了几下扩胸运动,准备进屋,继续攻读医学书,忽地停住脚步。
前方一个⾝着白大褂的人急匆匆的往外走,他的背影有点熟悉,医生下意识的说道:“前面的那位医生,请等一下。”
那人一听这话,反而加快了脚步,医生起了疑心:莫非是小偷?于是大声喊道:“喂,你给我站住!”
他这一喊,守在楼层的两个保安立刻探头向这边望来(本来G市的治安就不好,加上又出了杀人事件,所以加強了治安)。
那人见此情况,犹豫了一下,转⾝朝医生走来:“对不起,咳咳…我耳朵不太好,我是贵宾楼的肖医生,咳咳!5床…是我的亲戚,我来看看他怎么样了。”那人用手挡住半边脸,不时的咳嗽,瓮声瓮气的说道。
医生看不真切他的相貌,只觉得他肤皮黑黑的、小小的眼睛、一脸络腮胡,心里暗暗嘲讽,贵宾楼的医生都是这幅猥琐样子?(因为贵宾楼和普通科分属两个系统,贵宾楼的医生待遇好,工作轻闲,一般是有背景的人才能进去,所以常引起其他科室的不満)“你放心,5床的病情很稳定,没什么大碍。”医生昂着头,说道。
“那就多⿇烦你了。”那人弯腰点头,低声下气的说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转⾝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就在这时,男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出来:“杀…杀人啦,…救命…救命!”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医生这一惊非同小可,躺在地上的正是值班护士,胸前血红一片,已经是奄奄一息。
“来人!快来人!杀人啦!杀人啦!…”医生嘶声大喊,迅速跑到护士⾝边。
那人回头扫了一眼,脸上异常惊慌,立刻朝前飞奔。
医生恍然大悟,指着那人,朝保安吼道:“快抓住他!快抓住他!他是凶手!…”
两个保安迅速拦在病区门口。
那人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借这股冲力,他击出一拳,而前一个保安也挥拳过来,两人同时被击中。
保安仰面倒地,那人忍痛哼了一声,前进的势头并未减弱,反而那大巨的惯性将抱住他的后一个保安拖了个马趴。
过了拐角,就到楼梯口了!那人加快了速度。
突然,斜刺里走出一个人。
他猝不及防,两人迎面相撞,同时倒地。
“啪”的一声,两个塑料袋摔在地上,东西撒満一地。
“啊!我的蛋糕!…”一个女孩趴在地上,看着不远处摔得稀烂的生曰蛋糕,几乎快要哭了。
她愤怒的瞪着那人,眼里噴出的全是愤怒的火焰。她抢先跳起,抓起那人的衣领,劲使的摇晃,用脚不停的踢,歇斯底里的喊道:“混蛋!混蛋!你赔我蛋糕!赔我蛋糕!…”
⾝后的保安已经追近,而这一层的病人也都涌过来…那人将牙一咬,猛地扯过那女孩,勒住那女孩的脖子。
“快放开手!混蛋!否则我要给你好看…”小女孩又嚷又跳,还用嘴咬那人的手,着实让他头痛。
一把血迹斑斑的匕首搁在了她的细脖上“别动,否则我就切断你的脖子。”他凶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