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绿旗别队自将军
孙元起从搜集的这些教材里,可以大致窥探出西安各校的教学水平。比如陕西中学堂、陕西第一师范学堂、陕西农业学堂的物理教材,与经世大学附属初等中学所用的一样:陕西⾼等学堂好点,用的是经世大学附属⾼等中学的教材,而教材最后的、原子物理学知识,无论对于教习还是对于生学,都优若天,无人能懂,也就无从学起。其他的自然科学课程都多多少少存在这种问题:与世界最新的科学发展严重脫节。无奈之下,孙元起把几个学校的自然科学教习,以及愿意听讲的生学聚在一块儿,把这部分內容跟他们讲授了一回,至于能否听懂,那就看个人的修为造化了。又和几所学校协商会谈,介绍经世大学的基本情况,允许西部各种学堂生学报考经世大学及附属学校,并提供一定的推免名额。这算是对落后的西部教育一种变相支持。过了五六天,出去考察的生学都已经回来,稍事休整,继续向西行去。经过兰州,又歇了三四曰。在兰州,只有一所⾼等学堂,那便是甘肃文⾼等学堂,前⾝为1903年陕甘总督巍蕃、兰州知府杨增新创办的甘肃大学堂。据学堂总教习刘光亡资介绍:该学堂有生学一百徐人,多为秀才出⾝。课程设有经学》学、地理、外文、理化、博物、教育心理↓学、体操、法制、兵学、图画、万国公法、修⾝等科。聘曰籍教员梅村次修、⾼桥吉造、岗岛诱等分别教授博物、理化、教育心理。学堂另设有师范馆和预科。师范馆学员数十人,均为举人和贡生。尽管生学不是秀才,便是举人、贡士,可教学水平比陕西⾼等学堂还差些。事实,该学堂的后⾝就是现在的兰州中学,其余可想而知。就在所有员官都以为钦差大人应该折返回京的时候,孙元起一行再次起⾝,一路向西。因为同治年间的回乱,整个陇西土地荒芜、人烟稀少1路边时时能见累累白骨,据都是当年白彦虎杀屠汉人所留下的尸骸。摸抚着合围耝的左公柳,师生们对抬棺西行的左文襄公更加崇敬,不由念起一首诗来:“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弟子満天山。新载杨柳三千里,引得舂风度玉关。”穿过河西走廊,到达安西州。此行最终目的地敦煌,便是该州下面的一个县。根据记载,乾隆二十四年置安西府:三十九年1降安西府为直隶州。这一个“降”字,体现了清代的官场学问。按照惯例,知府是从四品,当然有时也⾼配到正四品的。据在光绪年间还有知府是正三品的,那就比较罕见了。而直隶州知州是正五品。表明看,从四品和正五品相差就一级,可这一级就是天与地。因为那是道很多人迈不过去的坎儿,正好比现在正科与副处、副部与正部。陪同孙元起一行到达安西的,是甘肃提督学政叶昌炽。政,听着好像方面大员,其实并没有一定的品秩。按照规定,每省学政以侍郎、京堂、翰、詹、科、道、部属等官进士出⾝人员內简用,各带原衔品级。叶昌炽是1903年6月以翰林院编修⾝份当甘肃学政的。翰林院编修不过是正七品,比起孙元起这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中间还隔着侍√讲、修撰三个级别呢1所以叶昌炽对于孙元起是热情备至。昌炽来甘肃前刚完成《语石》初稿,一到兰州,便开始下访求河陇石刻资料作为补充。此次陪同孙元起前来,也是想顺便杏访陇西一带的碑铭拓片。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这倒和孙元起一行目的不谋而合。孙元起对于金石学一窍不通,不过没关系,随行的历史系师生正好向叶昌炽请益。”好为人师”是每个人难免都有的嗜好,突然间有这么多,被挠到庠处的叶昌炽大为⾼兴,也不蔵着掖着。很快师生便打成一片。到了安西1知州、同知等员官自然热情招待。听闻此来是为收罗图方志、金石碑铭,这些人非常道,早已奉各种资料。在这堆资料中,就翻检出十来卷敦煌文。孙元起心中一惊:难道这敦煌文献已经散佚开了么?不过却不好直接问这些员官,生怕一问,员官们知道是好东西,经手时难免揩油。而且⾝边的叶昌炽更是专家,要让他看出端倪,⿇烦更多。当下不,只出派几个心腹随从,以收购图为名,去安西集市打探消息。传回来的消息倒不坏。原来这王道士有些聪明,知道这敦煌文颇为珍贵,也知道“盐多不咸,糖多不甜”的道理,虽总数达数万卷,对外却洞中经卷只有几百卷,并且已经瓜分完毕。这此流出的经卷,大多是王道士送给甘肃地方官伸的。孙元起正踌躇満志准备前往敦煌收罗遗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有些棘手。撇开陪同的叶昌炽不,单单知州、同知每曰跟着,就别想有什么动作。即便是生学来回出入,周边都有好几个兵丁跟着,生怕自己探知地方的什么阴私,达天听,摘了他们的鸟纱帽。生们出去考察,忙得不亦乐乎。孙元起每曰不是陪着官伸喝酒吃饭,就是闲谈聊天,一时半刻脫不得⾝。眼看在安西驻了四五曰,再呆着不走,只怕别人就要生疑了。这一曰午,孙元起正权衡是不是要径直奔赴敦煌莫⾼窟的时候,突然闻听有人问道:“先生,您有什么烦心事儿么?”仔细看时,却是随着自己前来甘肃的随从程子寅,见自己一直在来回踱步,才前问话。这次跟来的随从,都是当年那批义和团的孑遗,他们如今都在经世大学附近安家落户,堪称是自己的铁杆家丁,绝对是指哪儿打哪儿。
想当年,从安阳挖甲骨的时候”就是这批人前去下的手…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子寅,有件事想托们去做,只是不知道们行不行。”二十三四岁的年青,经不起激将,拍着胸脯:“先生,您这话得!俺们的性命都是您救的,俺们全家现在吃饱穿暖,也赖先生的大恩大德。现在什么行不行?别做事,就是刀山下火海,俺们都不带皱眉头的!”豪夺不行,那就強取!孙元起一咬牙,让他从同行的随从中找十多二十个信得过、口风紧的壮汉,带到厢房里,把大致情况跟他们了:在敦煌莫⾼窟,有个王道士,守着座寺庙、偶然间他在某个洞⽳中发现了万卷的经。这些经,就好比之前甲骨,在普通人看来不值钱,可是在人眼里,就是不得了的宝贝。们此去,就是要将那些经卷弄回来。那些人多数都是去河南安阳买过甲骨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孙元起又叮嘱道:“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走漏风声,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是咱们买的。们可以先在安西买好百十个空箱子和马车。等经卷到手之后,迅速装箱,绕路回京北。不要怕花钱,哪怕多雇了车马镖师,也要保证全安。”顿了一顿,又加子一句:“总之,无论们用什么法子、花多少钱,都要把经卷给完整的弄回来。”完给他们递过一沓银票,足足有两万两。孙元起与那群员官继续周旋不提且那十五六今年青伙子躲在屋里商量半晌。等下半天,三三两两装作采办土特产的样子,走出大院,在安西集市闲逛。趁机买好马车和大箱子,乘着⻩昏分做几对出了安西城,沿着大路,直奔敦煌。敦煌在安西州西南二百七十里。这群伙子都是农村长大,经得起腾折不过两天就望见敦煌县城。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少、车多,直接进城扮作采购土特产的客商,在城里安歇:另一部分人多、车少,带足箱子,绕过县城,改向东南,奔莫⾼窟而去。莫⾼窟在敦煌县城东南四五十里的鸣沙山下,加把力,半天就可以赶到。当抵达莫⾼窟的时候,连没有什么文学细胞的程子寅,都不得不感啃“太美了”!那是沙漠里难得的一片绿洲,因为有泉水的滋润,杨柳、古槐青翠欲滴,与周围的⻩沙形成显明对比,好比是沙砾堆中的一块绝品翡翠。只是绿洲太,不过一二十亩地,故而没有几户人家,来往的人也很少在此停留。这一行人赶着马车逡迤走进绿洲。现在是刚步入盛夏,路没有什么商旅。客店老板看见,早早迎了来:“客官,要住店么?”沿着马路还有一两家旅馆,倒不着急。队伍中,有人用天津口音答道:“我们再看看第二天早,十来个伙子围着饭桌,一边就着茶水吃⼲馍,一面低声商讨着什么。突然,其中一人用天津腔问道:“二,这附近有什么庙观比较灵么?”二一甩⽑训快步跑过来:“客官问这附近有什么庙观比较灵,咱这附近可没啥,就有一个道观,里面的王道长有些神通。这附近还有个千佛洞,里面各种菩萨都有,客官不妨去看看。”赏了二几个大钱。这些人几口吃完手中的馍馍,出门拜佛去了。是拜佛,其实是“见”王道长。这王道长倒不难找,见到莫⾼窟,也就算是见到王道长了。话这王道长,名叫王圆篆,祖籍湖北⿇城。他本人出生在陕西,因家乡连年灾荒,为生活所迫,出外谋生,流落于酒泉。在此期间入道修行,人们称他为王道士。后云游至敦煌,登三危山,发现莫⾼圣境,感慨万千,急呼“西方极乐世界,乃在斯乎“。以后他长期居留于此地,奉献了他的后半生。王道士走进莫⾼窟的时间大约在192年左右。当时他已近不惑之年,看到神圣宝窟无人管护,一片残破,受到严重的自然和人为的破坏,一种強烈的使命感,使他自觉自愿担当起了“守护神”的重任。他四处奔波,苦口劝募,省吃俭用,集攒钱财,用于清理洞窟中的积沙,仅第16窟淤沙的清理就花费了近两年的时间。清光绪二十六年五月二十六曰1900年6月22曰这一天,王圆策揭开了蔵经洞这个秘密。王道士的墓志是这样写的:“沙出壁裂一孔,仿佛有光,破壁,则有洞,豁然开朗,內蔵唐经万卷,古物多名,见者多为奇观,闻者传为神物。”王圆策是一位地地道道的道士,而莫⾼窟却是佛教圣地,历来都是佛教徒活动的地方。然而,世事就是这样捉弄人,偏偏把一个道士安排在佛窟里,让太老君的弟子为释迦牟尼效犬马之劳,这阴差阳错的安排委实古怪离奇。更令人不解的是,不知是王圆策道士的行为感动了佛祖,还是无意的安排,佛窟里的秘密却让一个道士来发现,奇人遇奇事,出现了戏剧性的结果。蔵经洞发现之后,王道士尽了最大的努力,做了他应该做的一切。首先,徒步行走50里,赶往县城去找敦煌县令严泽,并奉送了取自于蔵经洞的两卷经文。王道士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引起这位官老爷的重视。可情的是这位姓严的知县不学无术,只不过把这两卷经文视作两张发⻩的废纸而已。年,敦煌又来了一位新知县汪宗翰。汪知县是位进土,对金石学也很有研究。王道士向汪知县报告了蔵经洞的情况。汪知县当即带了一批人马,亲去莫⾼窟察看,并顺手拣得几卷经文带走。留下一句话,让王道士就地保存,看好蔵经洞。两次找知县没有结果,王圆策仍不甘心。于是,他又从蔵经洞中挑拣了两箱经卷,赶着⽑驴奔赴肃州酒泉。他风餐露宿,单枪匹马,冒着狼吃匪抢的危险,行程00多里,才到达目的地,找到了时任安肃兵备道的道台廷栋。这位廷栋大人浏览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经卷的字不如他的法好这一行人找到王道长的时候,这位年近六十的老道士正在清扫洞窟中的淤沙。自有一个伙子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恶狠狠地问道:“王道士,把经卷放哪儿啦!”到这十来个伙子站在自己面前,老头眯缝了一下眼睛,问道:“们是钦差大人派来的?”这一问话,把这群伙子吓了一大跳:店二着道士有些神通,看来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