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越战回忆录（下）
老鹰端起酒瓶，仰头咕咚咕咚的一口气灌完。a
吴奈又给他打开一瓶，道：“继续说，我们都想知道哪些事情！”老鹰笑笑说道：“我怕我再说，你们连饭都不想吃了！”闫俊笑道：“不会的！告诉你，我连老鼠⾁都吃过！”老鹰笑了笑，道：“吃过人⾁吗？”闫俊一愣，咧着嘴说道：“没有！”
老鹰继续说道：“2月18曰中午，我们推进到一个山村。一天夜一的战斗让我疲惫不堪，水壶里早就空了。营长下令就地休息。这个村刚刚被我们争夺过来，到处都是敌我双方的尸体。村边有条小河，河水很浑，也有点发红，我知道，那是人血掺杂的缘故。我拿着水壶接了一壶水，放进消毒片，摇晃了几下就仰脖子喝了下去，除了一股消毒味，还有淡淡的腥血味。这里是场战，我也没那么讲究，就这么将就着喝。等我把目光往上游一看，差点把胃吐出来！不远处有一颗大树被战火炸倒，横栏在小河上面，挡住了几十具尸体，都是刚刚死去的人，鲜血把那一块的河水染成通红，流到我这里还带有大量血水！跟我一起打水的四川兵小李，站在我⾝后不远的草棚旁边看着那些尸体直皱眉头。就在这时，草棚里窜出一个越南人，手拿铁锹对这小李劈去！有个战友发现这一情况，大声喊他小心后面！小李是新兵，根本听不懂那个战友的话，直接被一锹撂倒。班长拿过冲锋枪把那个越南人打成了筛子，再看小李，半边脑袋都被打掉了，脑浆流了一地！他才18岁啊！”老鹰低下头去，双手捧着脸，肩膀不住的菗动，众人和他一样，心里被愤怒和痛苦充斥的想大叫一声，几个女孩子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虽然大家没有亲临场战，却依然能够想象其中的残酷！
老鹰平静了一会，继续说道：“下午，我们接到了新的战斗命令，攻占左前方的一个山口。战斗进行了一下午，我们以二十人的代价攻下了这个山头，打退了敌人十多次反扑！连长在战斗中被弹片削去一大块头皮，骨头都露出来，却只简单包扎不肯下火线，他是个山东汉子，他说，我带了134个兄弟出来，我要尽最大限度的把他们带回去！”
众人不约而同的拿起酒杯，对这位可敬的连长⼲了一杯酒。老鹰也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战斗打到19曰，惨烈程度无法想象。敌人拼死反抗，我们每推进一步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中午的时候，我们二排奉命穿揷。在穿过一条公路的时候，我们被发现了，敌人的轻重机枪同时向我们开火，強大的火力网把我们牢牢的庒制在公路旁边一跳五六米深的小沟里面！排长请求炮火支援，我方的炮火很快轰鸣起来，但是目标不是敌人，而是我们！排长大叫话务兵调整报告位置，话务兵是个四川小伙子，对着话筒喊了半天话，我方的第二批和第三批炮弹呼啸而来，直接就在大家⾝边炸响！一发炮弹就落在话务员⾝边，小伙子在瞬间就想是蒸发了！有几个战士被炮火炸到了半空，我看到他们的残肢断骸铺成漫天血雨，零零落落的散在公路上！排长的左小臂被炸飞了，浑⾝像个血人，而此时，敌人的炮火和我方的炮火一起对着我们排狂轰！这都是语言不同的后果！”
门神众人这才明白，为什么队长一直要求大家讲普通话，在场战上，话语不通就等于敌我未明，你可能不是被敌人打死，却很有可能被自己人误杀！老鹰声音有些颤抖，右手紧抓酒瓶，像是要把它捏碎！嘴里说道：“我的老乡小袁对排长喊道，排长，我去给炮兵送信！排长点点头，小袁就转⾝向我方阵地冲去。小袁是老兵，军事经验很优秀，战术运用很恰当，左躲右闪的跑过小沟，正想爬过沟沿，敌人的⾼射枪瞄准了他，一长串弹子击中了他，把他打成两截，慢慢的滑到沟底！排长急了，大吼一声，与其这样白白等死，还不如拼了，同志们冲啊！”正在这时，我方炮兵好像发现了自己的失误，打过来的炮弹变成了烟雾弹，在公路上铺成一片，我们就借着烟雾的掩护往山上冲！⾝边不断有战友倒下，等冲上山头，我们排原先近五十个人只剩下二十多个，就这二十多个人，和受山的敌人进行了刺刀战！我们排长，只有一个胳膊，用刺刀挑死三个敌人，最后一口气没上来，被一个敌人抓住机会一倒捅进胸口，壮烈牺牲！”
房间里几乎除了老鹰的说话声，没有了其他的声音，人人都屏住呼昅，静静的听老鹰讲述当时的惨烈战况。老鹰说道：“我学过武，但是在那个时候，却什么招式都用不出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自己枪头上的刺刀狠狠的揷进敌人的胸膛！一班班长大雷，冲锋的时候总是跑在别人后面，我对他有意见，可是，就在这场刺刀战中，大雷整个胸腹被敌人跳开，肠子流出来，他把那个敌人捅死，然后把肠子塞进肚子里面，用上衣一扎，端着刺刀又冲向敌人，把对方的腿都吓软了！很多敌人不是被我们刺死的，而是被我们英勇的战士吓死的！因为我们冲到跟前的时候，他们都连动都动不了了！等战斗结束，我们排只剩下九个人！而且人人重伤！”
众人对这位能从硝烟弥漫的场战上活下来的英雄更加起敬，花小容端着酒对老鹰说道：“老鹰大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我敬佩你，敬你一杯！”说着仰头喝光，老鹰道：“谢谢！”也拿起杯子倒了一杯，一⼲二净。看着众人还在静静的沉默着，像是在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叹了一口气说道：“对越反击战，我们一共打了十几天，却以牺牲近三万人的代价，每天有二三千战士的死亡率，而且，这只是官方公布的数字，实际上要远远大过于这个数目！很多战士被炮弹或者地雷炸的尸骨无存，根本没法统计，仅我说的这次朔江战役，我方官方公布阵亡20名战士，但是一个连队的编制都被打没了，哪里只有20名！我们的战士，在常规武器不占优势，单兵作战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打赢了这场战争，对得起家国，打出了军威！”
老鹰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大家要知道，现在漫天的烟花是当年铺天的炮火点燃的，我们的幸福是上万将士的尸体堆砌的！我们不允许，也决不能让任何人来破坏我们现在的和平！犯我华中国威者，虽远必诛！为那些牺牲的战友们，⼲杯！”
众人同时站起来，举起手中的被子，连车神和几名女生也换上了啤酒，异口同声的说道：“⼲杯！”
老鹰招呼大家坐了下来，尴尬的笑道：“大过年的，老说一些不开心的事，坏了大家的兴致，我给大家道歉，自罚一杯！”说着満上一杯就想喝，吴奈一手拉住他的胳膊说道：“你不说，我们永远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来的是多么的不容易！看着现在又多少人，为了钱财，为了权力，甚至是为了出名，不惜一切代价，不要脸不要皮，卖⾝求荣甚至是投敌叛国，好好的国中人不做，非要加入别人的家国籍别，我真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们！怎么对得起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怎么对得起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
Sylvia脸⾊通红的站起来说道：“以后，大家还是叫我张怡吧，我再也不用这破老外的名字了！”大家哄堂大笑，鬼符捏着她的小脸蛋说道：“没有这么计较的，想叫就叫嘛，只是我根本不懂英语，你的外国名字我老读不准！”Sylvia撅着小嘴说道：“所以我以后就叫本名了，我老妈帮我取的外国名，开始还挺新鲜，现在自己叫都别扭，我是国中人嘛，搞个洋名字也变不成蓝眼睛！”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有人敲门，老鹰奇怪的看着吴奈说道：“还有人吗？”吴奈奇怪的摇头摇说道：“都齐了啊！难道是那几个回家陪老婆的臭小子回来了？”
秦波就坐在门口不远的地方，走过去打开门，一个⾝穿红⾊小夹克时髦女郎站在门口说道：“我在停车场看到一个老朋友的车，请问车神在吗？”
车神站起来看着这个女孩，感觉有点面熟。女孩一眼看到车神，惊喜的喊道：“你果然在这里！”车神也反应过来，这个女孩，就是自己跟小伙子赛车时摸了一下庇股的那个！女孩好像也想起了那件事，小脸一红，语气幽怨的对车神说道：“你认出我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老大找了你半夜了！”
车神一听就苦了脸，对女孩说道：“那个陶方吗？⿇烦你回去告诉他，我就开玩笑，别让他当真，都是大男人，他不正常我还正常呢！”
“你说谁不正常？”一个更加幽怨的声音从女孩⾝后传来，女孩一闪⾝惊叫道：“老大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说好我把他叫下去吗？”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子闪⾝出来，双眼红红的瞪着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