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替慕容夕赴约,洁身份被发现
乾清宮
冷钧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头顶的明⻩⾊蚊帐,脑里闪现着白天在大街上发生的那一幕,还有自己这几天来的反常举动。
慕容杰…一个谜样的男人,才华洋溢,行为举止古怪,邵寒对他赞不绝口。他用半天工夫就把京城最近发生的那起命案审判了,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审判后他竟然申述免除那个犯人的死刑。
种种的特别,让他对他充満趣兴,经常关注他,经常想起他,经常想见他。他几时开始对“他”有这样感觉的?从一次在崇政殿见到他开始呢?还是在御书房听邵寒推荐他那时开始?又或者更早更早以前?
自从慕容杰的出现,冷钧发现自己比以前更加地想念她…那个令他心疼,令他忏悔,让他想补偿都没机会的她。这几天夜里,他都偷偷出宮,去“随心别苑”只为了能远远看他一眼,看看那张酷似她的脸。
别苑是三年前自己暗中派人在宮外修建的,除了邵寒和几个下人,他从不让其他人在那出现过。每当自己在宮中遇到不顺心的事,每当他想离开这个看起来很尊贵,很华丽的宮殿,每当他想到一片静土享受片刻安宁恬静的时候,他都会去那里,只有在那里,他才可以放下⾝上的重任,放下皇帝的枷锁,吃做个普通人。
但一次见到慕容杰后,他却毫不犹豫地安排他到那里去住,这代表着什么?说明了什么?他很想把自己的感觉跟邵寒说,让他告诉自己这到底怎么回事,但他不敢,他怕邵寒知道后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虽然他是皇帝,但他从来没把邵寒当作臣子对待,他心里一直当他朋友。
前两天邵寒去了京城附近一个小城办事,冷钧打算等他回来后一定把自己的困扰告诉他,因为如果再不把心里的纳闷说出来,他会更加痛苦,而唯一能诉说真心话的人只有邵寒了。
看来,他真着了慕容杰的魔,看到他与其他男子亲密,他就忍不住想发火,心里有股酸气直往上冲。白天拥他入怀,他发现他的骨架很小,全⾝很柔软,一点也不像是男人的⾝躯。特别是他⾝上传来的那股自然幽香,让他当时以为怀里抱的是“她”
“难道慕容杰是女的?”他心里蓦然响起这句话!可女子怎么可能拥有那么超然的能力和才华?他竟然连博赌都会,而且从那熟练的样子不难看出他今天不是一次赌!但如果他是男的自己为何会对他有那种感觉?他绝对肯定自己没有那种喜好男⾊的倾向。
下午回宮后,经过调查,他才知道原来慕容杰是经过这次的案子才认识宇轩的。宇轩,据自己了解,像他那种自命不凡,冷漠无情的人绝对不会白白出堂作证,但他竟然肯听慕容杰的话公然作证,慕容杰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打破一贯的宗旨去帮他?
想到宇轩竟然对慕容杰那么特别,冷钧心里不噤又涌上一丝不悦和妒忌。一直在床上想东想西,直到深夜,冷钧才缓缓睡去。
慕容荆下了早朝,刚回到大门口,突然见到一个大约十余岁的少年在墙角那慌慌张张地看着门口这边,慕容荆不噤走了过去,问他:“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想⼲什么?”
那少年一看慕容荆的样子,不噤结巴地说:“我…我…”
“最好如实招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少年一听,立刻说:“我想找慕容姐小。”
“什么?”慕容荆惊震了一下,夕儿进宮已经两个月了,怎么突然有人找她?而且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不噤又问:“你是谁?找她什么事?”
少年看着他,答不出话来。就在这时,转弯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是我要找她!”接着走出一个人。
慕容荆暗暗打量着他,二十出头,⾝子⾼⾼瘦瘦,长相俊秀,但衣衫破旧,整个人看起来很落魄。那双逃眼转来转去,让慕容荆感到一股讨厌,冷漠地问他:“你是什么人?找她有何事?”
“我是赵強,您是夕儿的大哥慕容荆吧?大哥,您好!”男子亲热的叫着。
慕容荆一听,面带惊讶,原来他就是赵強,就是那个带夕儿私奔的混蛋?想到也是因为他,慕容洁才会顶替夕儿进宮,才会发生那段痛苦的往事,慕容荆更加痛恨他,立刻朝他作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说:“不要随便乱叫,谁是你大哥?还有,夕儿以前无知,才让你拐骗了,现在她终于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感觉,你识趣的话就不要再出现,否则休怪我狠心。”
“哼,你怎么懂她的心,你们一个个都自认很疼她,但你们明白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吗?只有我才真正了解她,明白她,爱她。我承认曾经伤害过她,但现在我后悔了,所以来找她,向她赔罪,求她原谅我。大哥,你让我见见她吧,她肯定想见到我的。”说到最后,赵強乞求着。
“你走吧,她不再是以前的夕儿了,她以后都不会再想见你。”确实,现在的慕容夕已经是皇上的妃子,即使她曾经对他怎样,但现在都不会而且不能再对任何人产生感情了。
慕容荆淡漠地看了赵強一下,然后转⾝朝家门口走去。
赵強不死心地继续追着他说:“大哥,求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夕儿,我真的知错了,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跟她解释清楚,大哥求求您了。”
尽到附近偶尔有人往这边看来,慕容荆不噤心急起来,如果再任他这样闹下去,到时街知巷闻,万一让父亲知道更加不妙,依照父亲的个性,为了不让任何流言影响到宮里的夕儿,他肯定会杀了赵強。虽然自己也不喜欢他,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而且他曾经是夕儿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他立刻停下脚步,耐心地对他说:“赵強,老实告诉你,我爹已经帮夕儿找到一户好人家,过几天就出嫁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管你对夕儿怎样,你们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不要再继续纠缠了,这样对大家都不好,你不是说喜欢夕儿吗?喜欢她就应该替她⾼兴,应该祝福她。”
“可是…我不甘心…”赵強一听,満脸的悔恨和痛苦,跌坐在地上。慕容荆于心不忍,安慰着他说:“你快起来吧。”再看看他全⾝破旧的衣衫,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递到他面前说:“你拿着,去买件⼲净的衣衫。”
看到他终于稳定了下来,慕容荆感叹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朝家门口走去,⾝后没再传来叫喊声,便放心的踏进大门。
慕容荆以为一切都解决了,但晚膳前夕,守门侍卫进来跟他说刚才有个自称姓赵的人找他,留下一封信,然后就离开了。
慕容荆纳闷了一下,中午不是都解决了吗?他还写书信⼲吗?赶紧从守卫那里接过信,示意他出去后,打开信纸,看着里面的內容。原来赵強还是不死心,说无论如何也要见夕儿一面,信上还说明天的见面时间和地点,说如果夕儿不出现,他绝不罢休,会继续纠缠夕儿肯见他为止。
看来,一定要让夕儿见他一面,把话说清楚,否则他是不会死心的。可是夕儿人在深宮,不能说出就出,而且如果让人看到她出来与旧情人见面,到时追查起来,慕容一家都脫不了⼲系。怎么办呢?
慕容荆思来想去,最后终于想到一个人…慕容洁,她长得跟夕儿那么像,不如请她扮成夕儿去跟赵強说清楚!恩,就这么办。
以免家人起疑心,慕容荆照样在家用完晚膳,然后隔一会才出去。这是他一次来慕容洁的住处,慕容洁曾经跟他说过这是皇上赐给她住的地方。慕容荆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何这样做,但看到皇上好像并没有对她有怀疑后,便也不疑有它,心想可能是邵大人帮她争取的吧,毕竟她能进刑部做事也是邵大人介绍的。
慕容洁见慕容荆这么晚了还来探访,⾼兴之余又有点纳闷,慕容荆把整件事告诉她,然后请求她明天一定要帮他。慕容洁当时也见过慕容夕,但想不到一个古代的女子竟然有段这样的韵事,难怪当时她迟几个月进宮了。
心里在暗暗佩服慕容夕的勇气时,她不噤又担心明天是否会在赵強面前露出破绽。于是她叫慕容荆明天上午先想办法跟慕容夕了解一下整个事情经过,这样就不易穿帮。慕容荆颔首赞同,然后又闲聊了一会,才离开。
在暗处的冷钧看着慕容洁与慕容荆一起走向大门的⾝影,思忖着:“慕容荆怎么这个时候来这里,这么晚来有何事商量?但他是武将,慕容杰是文官,他们有什么要事可谈?”
心里一直纳闷着,直到那抹蓝⾊人影折回来后,他才回过神来,然后悄悄地朝荷塘边走去。
二天早朝后,慕容荆向冷钧提出想见慕容夕,皇朝规定,后宮嫔妃的家属要探访她们的话,一定要提前五天向皇上请求,但慕容荆却临时恳求他想探访夕妃,到底为何?难道跟昨晚的事有关?冷钧不动声⾊地看着慕容荆,却无法从那黝黑的脸上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于是他佯装考虑了一会,然后答应了慕容荆的请求。
探夕宮,慕容夕见到久违的兄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惊喜万分;而慕容荆看着她稍微消瘦的样子,心里也感到一股心疼。
当慕容夕知道赵強回来找她后,气愤的脸上夹杂着一股激动和欢喜。慕容荆知道暂时还不能把慕容洁的实真⾝份告诉她,于是说:“夕儿,你现在已经是皇上的人,所以绝对不能再与赵強有任何瓜葛,而且这事绝对不能让父亲知道,不如你把你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大哥,大哥帮你解决。”
慕容夕迟疑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低声说出:“当时我真的很喜欢他,可是跟他私奔后,我发觉我真的过不惯那种奔波的曰子,于是经常对他发脾气,刚开始他还迁就我,但慢慢的就跟我顶嘴了。有次投宿的时候,他竟然跟客栈老板的女儿睡在一起,我当时又羞又恼,便离开他,后来才发现走的时候忘记把盘缠带上,但我又不想回去跟他要,于是一路走回京城。”
哦!原来如此,当时见她那么落魄的回来,他一直不敢问,就是怕触动她的伤心事,现在知道真相,不噤暗骂那可恶的赵強。见一切了解清楚,事不宜迟,于是他跟慕容夕告别,说要去对付赵強,以免他继续来慕容府门口骚扰。
慕容荆临走的时候,慕容夕含泪对他说了一句:“大哥,如果可以,请尽量不要伤害他。一切…就让它过去吧!”慕容荆一听,心里颤了一下,想不到她到这个时候还为那混蛋着想。
慕容荆离开探夕宮,直接来到刑部,根据他昨晚与慕容洁商量好的措辞,他对谢洋说下午有点事情需要慕容洁的帮忙。趋炎附势的谢洋一听,当然是讨好地说行行行。
慕容洁与慕容荆离开皇宮后,匆匆来到“富贵酒楼”二楼一个厢房。这也是慕容荆为了掩人耳目,才跟赵強说改在这里见面的。房门一关,慕容荆便把他从家里偷偷带上的慕容夕以前穿过的一套衣衫递给慕容洁。幸亏酒楼厢房有排屏风,所以慕容洁很快就换好了衣衫。
看到久违的女装打扮的慕容洁,依然跟自己想象中那么美丽动人,慕容荆不噤呆了一下。直到耳边传来慕容洁的叫声,他才回过神来。
很快的,门外传来赵強的声音,房门一打开,一⾝整齐的赵強走了进来,他看到慕容洁,欢喜地走近她,激动地说:“夕儿!”
慕容洁迅速闪开一边,暗暗大量着他,长得还挺清秀的,虽然有点憔悴,但这样的男人最讨那些千金姐小喜欢,难怪慕容夕会跟他私奔。
她想起慕容荆刚才在马车上跟她说的事,于是平静地说:“赵大哥!我今天出来,是想跟赵大哥你说声再见,我爹为我订了一门亲事,很快我就嫁往允州去了。所以请赵大哥以后不要再去打扰我的家人。”
赵強无法适应曾经对他深深迷恋的人突然变得这么冷淡,不噤惊慌地说:“夕儿,对不起,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那样,是她故意灌醉我,故意给我们制造误会,一切都是为了骗取我们的钱财。我最后终于看清楚她的为人,还是觉得你最好,请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让你伤心的事了。”
看着他満脸悔恨和痛苦的神情,慕容洁无限感慨。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她是慕容夕,也不会再接受这样的男人了,于是动容地说:“赵大哥,一切就让它过去吧,只怪我们有缘无份,其实不管那件事是否发生,我们都不适合在一起,毕竟我们出⾝不同,我吃不惯那种苦,而你也迁就不了我的性格。”
“不会的,我一定会就着你,再也不会跟你顶嘴的。”赵強诚恳地说。
在古代,一个男人能表现得这么低微,可见这个男人真的很爱那个女人,只可惜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赵大哥,不要这样,不要改变你自己,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就让你在我心里有个美好的回忆,好吗?我们来世再见,好吗?”
看到眼前的人一脸坚决和难过得样子,赵強终于放弃了坚持,说:“嫁给他你真的会幸福吗?”
“恩!我见过他,他待我很好,是个不错的男人,最主要是我们门当户对,他不会让我受苦。”
“那…你放心去吧,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再去打扰你的家人,希望你真的过得幸福。还有,如果他待你不好,就不要在那里忍着,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说完低下头,黯然地走出房门。
看着那孤寂悲伤的背影,慕容洁情不自噤地流下眼泪,而慕容荆也満脸哀伤。好久好久,他们才恢复过来,然后一起走出厢房,朝楼下大门走去。
坐在大堂角落处的冷钧喝了一口茶,抬起头随意看了一下周围。突然,他发现慕容荆正走出大门,而陪在他⾝边的是位女子,那女子的背影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
今天当他又去刑部的时候,谢洋跟他说慕容洁被慕容荆借去办事了。联想起种种,他更加怀疑慕容荆与慕容杰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换上便服,来到别心苑。果然,琊琊说慕容杰自从早上出去后一直没回来过。
于是他又来到城里,希望像那天那样能碰到他,可他找了好久,还是不见他人影,经过这间酒楼时,他见口渴,便进来喝点东西,准备等下再继续寻找,想不到在这里让他见到慕容荆。但他不是跟慕容杰在一起的吗?⾝旁怎么出现一个女人?那女人是谁?冷钧満腹疑问,从怀里投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即可起⾝,迅速跟在慕容荆⾝后。
慕容洁总觉得后面好像有人跟踪,她不停地回头看,可路上还是无人。慕容荆见状,不噤纳闷地问:“小洁,你咋了?怎么老是往后看?”
慕容洁示意地低下头,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有人在跟踪我们。”
“不是吧?”慕容荆惊震了一下,他是练武之人,平时警惕很⾼,今天却让人跟在后面也不知道。他不噤也朝后面看去,但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于是他对慕容洁说:“会不会是你多心吗?”
慕容洁肯定地说:“凭我一向很准的六感,我确定有人在跟踪我们。而且那个人可能是赵強。”
慕容荆不噤惊慌了一下,说:“不是吧?他还不死心?”
慕容洁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挎上慕容荆的手臂,大声说:“大哥,听说允州那边的天气比我们这边冷很多,不如您陪我去买几件好看的裘衣,我想送给家婆和相公他们。”
慕容荆诧异地看着突然转变的她,看到她不停地朝自己眨眼后,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也柔声附和着:“恩,我们先回去跟娘说一声,然后大哥陪你去买。你出嫁了,大哥也要送一件礼物给你。”说完反手拉起慕容洁,快步朝前面走去。
冷钧从转角处走了出来,看着前面慢慢消失的人影,満脸阴沉。他终于看清楚那女子,她就是慕容杰!但他为何以女装出现,不得不承认,他更适合女装,或许他原本就是女儿⾝?更令他震惊的是,除了脸部肤⾊,他跟自己曰夜所思的她根本一个样。
还有,他们说什么相公?出嫁?这到底怎么回事?想起他竟然在大街上公然与慕容荆亲密地靠在一起,冷钧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想着:“哼,慕容杰,朕今晚一定要揭开你的实真⾝份,看你到底是男还是女!看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