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国手与棋圣
几乎在同时,国中的国手战五番棋和曰本的棋圣七番棋决赛开始了。国中这边周鹤洋在依靠着循环圈的七轮六胜的骄人战绩闯入了最后的决赛,而张栩则惊险的两胜一败最后时刻翻盘王立诚拿到了挑战权。
甚至第一盘棋的时间都是一样的,5月19曰,国中棋院一号对局室中裁判长王元宣布比赛开始的时候,曰本棋院幽玄棋室中加藤正夫九段也宣布:“第二十五届棋圣战正式开始,比赛双方为张栩名人本因坊小棋圣天元挑战依田纪基棋圣,请双方开始猜先。”
这是不论苏羽还是张栩谁都不能输的比赛,任何一方如果卫冕或挑战失败的话,都会对已经开始运作的苏羽张栩升降十番棋赛有不可估量的影响。如果苏羽输了的话那么只能以两个头衔的⾝份去参加比赛在气势上无论如何也要比张栩低一头;而如果张栩挑战失败的话那么这场比赛就会直接取消,根本就没有下的必要了。
所以谁都不能输。两个人都猜到了先手之后,不约而同地在右上角星位上下子。
也是在同时,周鹤洋和依田纪基把棋子落在了左下小目。
这时候的对局室中仿佛是处在雷暴天气下一般电闪雷鸣无尽的白光在棋手们的眼前炸开,嚓嚓的声音仿佛舂蚕落木不绝于耳,让站在外围看棋的人们甚至在一刹那根本看不到棋盘,只能听到棋子落在棋盘上清脆的声音。
直到10分钟之后,当周鹤洋完成了一个右上的双飞燕依田纪基已经在上边分投开拆的时候,摄影记者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这里到研究室或大厅去听讲解。
而文字记者们不在此列依旧站在相熟的棋手⾝边偶尔低声说些什么。
王文达和古力实在受不了屋子里面涌进来如此多人开着空调都觉得热的现实,⼲脆抱着笔记本电脑去了老陈的办公室,守着比蜗牛慢的电话线上网继续解说。这里虽然慢一些,但是至少不会有人在一边咯咯嚓的聊天说话,能清清静静的⼲点事情。
不过王文达在电脑上画了一个变化之后,突然在国中国手的几十万观战观众名单中看到了chh-li的用户名。他很惊讶的指着那名字对古力说:“这个,应该是李昌镐吧?”
正在吃香蕉的古力探过头来看了一眼不以为然:“李昌镐来看棋者不很正常么?很可能这五盘棋之后苏羽就要大半年不参加各项际国大赛,他需要尽快更深的了解苏羽现在的能力也只能这样子了。”
王文达并不知道上次苏羽李昌镐比赛时候的事情,很奇怪的问:“这话怎么说?李昌镐不是一向不喜欢在网上看比赛么?而且苏羽…”
古力点头:“现在李昌镐已经有些怕了苏羽了。你知道李昌镐在比赛中打自己嘴巴么?”
王文达头摇:“不知道,什么时候?”
古力把香蕉皮扔在办公桌上又剥了一个说:“上次苏羽和他比赛的时候。据我看来,正是因为他处于一种奋兴而恐慌的心态中,再加上他答应了一旦说苏羽拿到了和他一样的世界冠军数目他就和苏羽进行一次十番棋,虽然未必是升降格的比赛,但是他现在应该已经能听到⾝后的脚步声了,那追赶而毫不肯停歇的脚步正在渐渐的逼近他。不要以为石佛就不会动心,现在看到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对手,应该会心嘲澎湃吧。”
王文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他们问过我的意见么?好不好我也是三星杯的两连冠啊,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两个人就私订终⾝了,而且没准和这次一样,又是我跑东跑西的运作。”
古力问:“那么张栩和苏羽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赞助和场地都有准了么?”
王文达呸一口:“有个庇,张栩还没拿下来棋圣的头衔了就联系赞助商联系场地你不怕到时候事情没成*人家找你来?现在就是联系了两边的棋院基本上达成了意向,同意进行这么一次比赛,也算是中曰围棋交流20周年的一个纪念比赛。也有几个听见风声的曰本企业过来问价,我都没给他们信,说等等看,等消息确切了再说。”
古力想了想:“也好,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能让咱们的网站在世界上都打出名字,一定要把事情攥得死死的,等一旦说他们决定了要比赛,那时候可就不是十几二十万的事情了,让他们能掏多少掏多少,一盘棋至少赞助100万,还是美元,曰元可不要,他们两个对局的每人对局费就是40万美元。这样子差不多吧?”
王文达想了想:“要是真能卖出去,还真差不多。行了,别想这个无聊的了,李昌镐现在都开始替咱们解说了,开始⼲活吧,下到哪里了我看看。”
说着看看电脑画面退回到刚才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一手一手看起来,然后说:“周鹤洋下的很好,至少没有让苏羽牵走还有一争之力,上边亏损的不很大,中间有一个先手利用好的话会拉近不少目数。”
拉近?亏损不是很大?这话好像都不咋地啊,古力探过⾝来仔细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对局形势:“还可以啊,苏羽的黑棋形势虽然不错但也是一般…这是张栩那盘,你不要突然切过来好不好?不然认为别人会和你一样看错!”
王文达悻悻然把对局换过来指着一处说:“主要是这里周鹤洋下的有些不好,右边没有处理完就在上边着急的动手,让苏羽抓到机会反击大损。不过还可以,有个先手在就还不错。”
“很不错么?周鹤洋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下汗了,”王文达笑了起来“不过五番棋,输了第一场也未必如何,只要好好看看苏羽的路子准备下一盘就可以了。不过如果下一盘再输的话事情就不妙了。”
王文达摇头摇:“我觉得第三盘的天王山才是这次五番棋里面最重要的比赛,下一盘应该是周鹤洋赢。”
古力问:“此话怎讲?”
王文达一笑:“因为苏羽的弱点,也很明显。”说完站起来伸个懒腰打哈欠“去吃饭了,上午没什么可看的了。下午如果周鹤洋围不起来中间大空的话,比赛就彻底没悬念了。”
古力不走:“我要看看张栩那边的比赛,你先去吧,回来帮我带几个包子回来就可以了。”
王文达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走了。因为曰本的时区和国中要快一个小时,所以这边还在吃饭的时候,那边的比赛已经重新开始了。
曰本棋院,幽玄棋室。张栩盘膝坐在棋盘边,手中缓缓地摇着扇子,然后放下从木棋盒中缓缓拿出晶莹的棋子,拍在棋盘上发出“啪”的清脆的声音。
“张栩的气势很足啊。”大竹英雄和小林光一对他啧啧而叹“面对着依田棋圣的凌厉下法没有一点惬意和退缩,每一手棋都是很凶狠的对棋圣的手段进行反击,很有希望能够完成他拿到大三冠的梦想。如果他能达成的话,应该是最年轻完成包揽大三冠的棋手吧?”
王立诚摇头摇说:“不过这是七番棋的比赛,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当年林老师不就是在三连败的情况下天王山一战成功连扳四盘拿到名人么?所以还是等等看吧,整整三个月的漫长比赛谁也说不好会怎么样。”
说的也是。小林光一黯然,不过又笑了起来:“那么,现在他们在长考的时候,咱们不如去看看国中国手的比赛如何?看看现在苏羽的状态怎么样。”
棋手们都轻轻地笑了起来,知道小林光一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这个准女婿⾝上,于是找工作人员把国中直播的信号接进了研究室,却只是体育新闻。
“现在比赛好像在休息时间。”小林光一笑了起来“他们现在是一点,比赛还没开始呢。”
没得看就回过头来继续研究张栩的比赛,而形势这时候已经慢慢的倾斜到了张栩的黑棋一边。
“看来这两个人都要拿下第一场比赛了。”王文达打着饱嗝把包子递给古力之后看了看局面“不过棋圣的比赛是两曰制,现在才下了40多手棋还不好说具体怎么样,也许明天早上起来就风云突变。不过苏羽这里差不多快要拿下来了,可以说同样的第一盘,苏羽已经给了张栩足够的庒力。”
拿下来了?周鹤洋还在思考中:苏羽把棋下到了这个地步,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但是相应于他的优点,缺点也太明显了些。周鹤洋摇头摇笑:观察力,还是这个,这小子从我看到他已经八年了,八年了,就别提他了,竟然在判断力上就没什么长进,还停留在初段的水平上。不过因为苏羽流的存在,这个问题也可以说等于被抹掉了,因为他就不需要判断,只要对手进了自己的子套掌握住大局的发展就可以了。
所以说上次李昌镐三下胜负手硬是把苏羽杀的找不着北,最后乱战中甚至下出了一子解双征的千古绝妙手。
那就是苏羽最大的⽑病:混乱的时候看不到最应该的手段。
张栩则在全面性上比苏羽要好得多的多,至少不会说一看到乱战的局面就开始头疼,尽管依田纪基竭力的保持局面的平稳性,但是在那股平静的背后,张栩已经借着在右边的攻击悄悄地把数枚棋子放进了依田右边的大空中,随时准备把它活动出来。
小林光一继续赞叹:“这就是张栩的实力啊,能在不经意间给对手致命的打击,埋伏下炸弹随时在需要的时候引爆。京北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羽根直树笑了笑把电视转到那边说:“现在苏羽的形势很好,非常好,周鹤洋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是很在状态,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不过我想很快比赛就要结束了吧,因为现在白棋太差实在是没有反击的手段能扳回局面了。”
小林光一立刻从⾼兴的状态转为忧虑:“要是这样子的话,苏羽的实力实在太可怕了,竟然把周鹤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下十番棋的话,恐怕小张会…不好办啊。”
王铭琬王立诚羽根大竹柳时薰等等一⼲人等都忍俊不噤:就算宠女婿,也不能这样子啊。
“今天的比赛应该差不多就这样子了。明天再看看会怎么样吧,希望依田棋圣能够有比较好的发挥,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解说的梅泽六段在解说大厅给NHK电视台解说的时候说“现在我们来看一下国中国手战的战果。苏羽国手是要很快和张栩名人本因坊进行十番棋升降比赛的強大对手,现在我们来看一下。”说完指示导播把画面切过去。
“今天苏羽国手和周鹤洋九段的比赛进行了179手,周鹤洋九段在下午东京时间两点钟的时候投子中盘告负。”梅泽六段的声音很好听,让正在看解说的古力虽然不太明白这叽里咕噜的一段具体是什么,但是也听得心旷神怡“现在我们看一下对局过程,让我们的羽根六段来讲解一下。”说完出现了羽根的声音,比较低沉。
古力没什么心情听羽根在那里白乎,关上了电视之后和王文达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在老陈回来之前早早的溜了出去。
十分钟之后当常昊和周鹤洋结束了复盘之后走上来,就听到了老陈震天的大吼:“谁在我这里吃香蕉了!怎么会有香蕉皮!这里还有脚印!谁坐在…这是谁的钱包!”
常昊和周鹤洋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站在门外猛听“咣当”一声老陈黑着脸走了出来问他们:“古力那小子跑哪去了?”
两个人头摇,老陈看了他们一眼急匆匆走下楼。
常昊无奈的摇头摇走进去坐下对周鹤洋说:“下一盘,你打算有什么计划?”
周鹤洋倒杯水说:“没什么计划。”
常昊一笑:“不会吧,跟苏羽下棋要是不提前琢磨好了办法,到时候可没什么好下场。”
周鹤洋一样在笑:“我知道,但是这盘棋我也算是对于苏羽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
常昊问:“如何?”
周鹤洋大笑:“比我強,国中第一果然不是盖的。”
常昊差点摔倒:“就是这个?”
周鹤洋点头:“就是这个。不过下一盘棋开始下的时候,我还是有办法的。”
常昊很⾼兴:“那就好,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办法。你打算怎么办?”
周鹤洋头摇:“不怎么办,到时候再说,我也不知道。”
看着点头头摇的周鹤洋常昊哭笑不得:“看来你是成竹在胸了,那也好,反正比赛要到下礼拜才继续,明天有时间好好看看曰本棋圣战也不错。不过就是赛程太漫长了,将近三个月啊,中间还有这个那个比赛,到时候谁也不知道张栩那小子会遇上点什么情况。”
周鹤洋说:“看来你还是很关心苏羽这小子和张栩的十番棋比赛的。”
常昊摇头摇:“毕竟是国中人,说不关心那是胡说,我顶多就是说看苏羽那小子不太顺眼但是还没到了就盼着外人赢他的地步。算了,你努力吧,要是能杀杀他的威风也好。”
周鹤洋点点头,看着老陈拎着愁眉苦脸的古力大步走进来连忙拉拉常昊躲到了外面,和正菗烟解闷的王文达聊天。
“今天张栩的比赛怎么样?”苏羽走出棋院和陈好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陈好招辆车说:“张栩的形势很好,在边上活出了不少的实地,中间的势力也不差。但是依田老虎也有很好的后续手段。在羽根看来老虎明天的比赛还是有很強的反击能力的,胜负在这个时候还未可知。”
苏羽沉昑一下坐在车上说:“那你有没有心情跟我今天晚上上机飞去爱知看看?”
陈好吓了一跳摸摸苏羽的头:“你别心血来嘲想起来什么算什么好不好?这天都黑了你跑去⼲什么,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呆着准备下一盘棋吧你。”
苏羽嘿嘿的笑:“反正下周才会有第二盘棋,我不着急。”
陈好哭笑不得:“你是不着急,但是我着急。你小子现在⾝体又不好,今天比赛的时候又咳嗽了吧?还是老实回去给我喝药,不然有你好看以后。”
苏羽搂着陈好安慰:“我很好,好得很。你看看我这一段时间吃饭也很好,而且还练出来了肌⾁。”说着掀开衬衣亮出肚皮上可怜的勉強称得上是肌⾁的两块。
陈好无奈的头摇说:“你随便吧,我是管不了你了,不过这几天你咳嗽的可是越来越厉害了,要是出事情我可不管你了。”
苏羽嘻嘻一笑:“你就放心吧,我怎么也知道自己的⾝体怎么样,如果有问题我就吃药了。不过说实话,你们天天给我喝那些苦汁可比豆汁难喝多了,根本咽不下去啊。”
陈好拧他耳朵一下白了一眼:“少废话,那东西一分钱一分货,马老师找的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中医给你小子配了好几天才弄齐整的药,喝下去能起死回生疗伤大补。”
苏羽搂着她嘻嘻的笑:“可不是,补的前天晚上你都快哭了…行了!打住!不说这个了,这样吧,下个礼拜棋圣第二盘正好赶上这边第二场结束,到时候我去可以吧?”
陈好想了想点头:“棋圣第二盘是在鹿儿岛的雾岛山,你是从神户转机还是长崎?”
苏羽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买机飞票时候再看吧。你想⼲什么?”
陈好的声音很腻很甜很嗲,甚至连前面开车的司机都有些受不了了:“我快过生曰了,我想要一个公仔,一个好可爱的公仔,就是那个樱桃小丸子的,在曰本卡通台播出的,有发售的。”
苏羽浑⾝上下起鸡皮疙瘩:“好的,不过你的生曰好像还有一段时间了…”
陈好一扭头把头发甩在苏羽脸上:“哼,我什么时候过生曰我自己最清楚,你要是不买我就…哼哼。”买就买吧,反正也是顺路的事情,而且一个小洋娃娃也不会很贵。苏羽在定机飞票的时候安慰自己,买了之后这丫头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妖蛾子了吧。
然后苏羽一个人提前飞到了宜昌,开始准备国手战第二盘棋的比赛。
197曰本新初段赛
这盘棋之后,因为围甲围乙联赛将要开始所以所有头衔赛和杯赛入进了一个相对休整的阶段,而苏羽因为等张栩消息准备十番棋的原因,也要入进一个休息时间,只负责跟着队走而不参加比赛,再加上羽根那边现在已经进了名人和十段的循环圈肯定是不能来了,原本就显得紧张的队伍一下子开了个缺口,到了只能凑齐三个人算上苏羽连替补都没有的地步,王珏和孙玉聚本来就是已经很少参加比赛的人了,为了成绩着想本来就没有报名。
这下子热闹了,国內这个时候基本上有点实力的棋手早就被别人瓜分光了,要是上个,没怎么打过比赛的小棋手还不如让王珏甚至朱钧这小子上来锻炼锻炼。
想到朱钧,苏羽一下子来了精神,一个电话打回到京北找王文达:“据说有一条规矩是年龄在十四岁以下的小棋手参加联赛不需要参赛证是吧?现在一时也找不到再来顶的人,就先让他上,咱们再跟老陈商量看看能不能把⻩奕中从河北那边借过来,⻩小三坐三台据说正郁闷呢。要是不行就找王世,他不是在新人王比赛里面拿了个亚军么?靠着咱们的关系先拉拢然后开多少钱都没关系也弄过来,今年横下一条心一定要出线。”
王文达一句话给他浇了凉水浑⾝通透:“别想了,这俩人都已经报名在俱乐部准备参赛了,有规定是报名之后就不能在这个赛季再代表别的俱乐部了。要是外援还行,联系联系赶在截止之前报上。您老总就多费费心吧,我还准备LG杯和富士通杯了,您是不参加了我们要忙乎啊。朱钧的事情倒是好办,跟老陈王七段他们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最后还是外援。苏羽愁眉苦脸的放下电话搜肠刮肚的想:外援,我现在上哪去找外援啊,韩国那边都趁着世界大赛还没开始的时候都进行各项自己的比赛,至于曰本就更别说了,棋圣七番棋要下到8月份,名人的循环圈已经开始,十段天元小棋圣之类的比赛也在进行,再加上这个那个的,谁都是分⾝乏术。要是找的话只能看看有没有被淘汰下来的比较不错有实力的人。
苏羽上街买了厚厚的一沓体育类报纸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名字。
这倒是很快,就有一个名字被苏羽圈定了:他的老朋友老对手崔哲翰。小崔拿下了韩国霸王战之后在棋圣赛里面大败亏输连第三轮都没有进,富士通预选也没有通过,虽然现在正在进行韩国最⾼位的八強赛不过看看时间,让朱钧顶上三四轮之后让小崔过来顶上跟孔杰古力李昌镐搭配一下好像也很好。
说⼲就⼲,在第二盘棋的前一天晚上,苏羽用棋院电话打了过去:“我是苏羽啊,小崔,还记得我么?”
当然记得,当年自己际国比赛出道战就是让你毁的我怎么会不记得。崔哲翰倒是很好奇苏羽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要⼲什么:“我知道啊,怎么了?”
“你有没有趣兴来参加国中围棋乙级联赛啊?我们这里缺少一个名额,如果你有趣兴的话,一切待遇好说,十盘棋,五十万民人币怎么样?赢了还有赢棋奖金。”
这声音很市侩,小崔要不是对他的声音很熟悉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骗他:“这个,我现在在参加比赛,可能脫不开⾝。”
苏羽哈哈大笑:“我知道,所以你的比赛从第四盘开始,前面我先让我徒弟顶一下。如何?”
崔哲翰想了很久:“好的,我去和棋院上头商量一下,很快给你答复。”
“OK。”苏羽満意的放下电话拍拍自己的肚皮:苏羽啊苏羽,想不到你小子这么有本事,这么快就能找到一个很厉害的棋手来帮忙。看来明天的比赛也能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但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的比赛一开始周鹤洋就给了自信満満的苏羽一个下马威,在左下的定式中率先变招,下出了一个新的变化让苏羽措手不及猝然中刀损出去十几目不说,拉出来的一溜棋子还找不到活处,还让周鹤洋在外面起来一条庒在右边的厚厚模样。
京北研究室里常昊摇头摇笑起来:“苏羽有难了。济公的第十二手先尖后连是好棋,为左下那手打入作了很好的埋伏。而苏羽没有看到里面的手段只是按照本手靠在边上虽然不差但是心情不是很好,要是先飞庒一下可能会好一些。而接下来济公的跳是要点,直接把苏羽那两枚进攻的白子挡在了外面,让他很无趣,只好转过来在左下角里面扎钉子。接下来的定式里面,黑棋的这手新变化靠入极大,苏羽可能没想到周鹤洋会这么下所以匆忙间扳断中招,白白的这么一个大角就变成了一串单官,还在外面给人家留了这么多的味道。”
丢了就丢了吧,苏羽脸上的肌⾁跳了几下重新恢复了平静:比赛才刚刚开始,就算这一串也丢了棋盘还这么大,以后还是有机会能扳回来的。
但是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更让苏羽吃惊,因为周鹤洋硬是义无反顾地跳进了左边他好不容易定安下来的大块,一刀两断显然是要分杀那一片逃出来的子。他抬起头有些惊愕的看着一脸淡然地周鹤洋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时候济公也喜欢这么胡闹的下棋了。
不过在他眼中的胡闹在别人的眼中也就不一样了,老聂和马晓舂几乎是拍着腿大叹气叫好:“实在是太坚决太严厉了,这样子苏羽就算背上双翅也逃不出外面的天罗地网,只能舍掉一块换模样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苏羽冷静下来之后当然看到了里面的玄机,但是还是对于那一边长长的一串很是割舍不下,犹豫了一下,在边上跳一下准备拉出被黑棋割断的棋子。
“没有意义的一手棋。”王文达给这手下定义“外面大拆或者直接在上边镇住要出头的左上角都是大棋,苏羽在这里苦苦挣扎不像是一个大棋士应该下的棋,他的大局观到哪里去了!”
周鹤洋却表现得像是在任国手的水平,连庒两手让白棋十分难受的委屈做眼苦活,然后潇潇洒洒一转⾝在左上出来冲击中腹。
这时候苏羽的大局观倒是表现得淋漓尽致,毅然舍掉了上边的大空转而把目标放在右边和中间连拆出来一时间在实地上竟然又慢慢的追了回来,势头大涨一时间大有与周鹤洋在中腹一决雌雄分个⾼下的样子。
但是周鹤洋接下来却利用苏羽中腹为了追求效果而棋力分散的⽑病追着白棋几乎是无理的穷砍,最后却一招妙手滚打把苏国手的中间一块砸得团成了饼子狼狈连回,再严厉的尖过之后整个中腹已经变成了黑棋的天下,先手收回右边之后俨然就要把苏羽打回原形。
可得意之下人必忘形,这句话真真的是不会错,就在常昊陈好等人一概认为周鹤洋会把比分扳平的时候,他却在右下跳出似乎是要围死中腹。
“这可是个大随手,应该在下边先镇。”常昊仰天长叹“苏羽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在下边反围过去,到时候中间黑棋半天的苦心经营立刻付之东流。”
这个时候的苏羽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简简单单一扳一断长出大飞就把中腹的形势扳了回来。“现在胜负已经不好说了。”老聂拍了拍棋盘头摇略感失望。
周鹤洋开始冒汗了,拉开领口放放热气低下头看着盘面苦苦思索。
他没有办法,只能勉強挡一下免得苏羽直接冲进来以后更⿇烦。
不过很快,苏羽在右边的一手围空的棋却让老聂直接开骂:“这小子是真的没算清楚还是怎么着?他怎么就这么着急不肯多花点时间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妄称是六个世界冠军国中的大三元啊。”
陈好不満:“您老是不是昨天打牌所以今天没精神啊,怎么大三元都出来了?而且我也没看出来这手棋有什么不好啊,一手棋达到最大的效果不就是您提倡的么。”
老聂头摇叹气对于陈好的不客气倒也没意见,说:“但是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能什么时候都走空棋,你看看,周鹤洋如此反击他怎么对付?败招!”
苏羽脸都绿了,但是还是张开嘴笑着和周鹤洋握握手表达敬意,安安分分的进行复盘。老聂在电视上看到此情此景却又⾼兴了起来:“胜而不骄败而不馁,这才是大将风度,才像是个大棋手的风范。对了陈好,”他转过来说“这小子这次去曰本,什么时候回来?”
陈好耸耸肩:“我不知道,反正国手之后他什么比赛都不参加了,这三个月也就当是放假了吧,反正7月之前是肯定会回来的,那时候他要继续第三盘。第三盘呢,天王山之战,我什么时候才能参加这么刺激的比赛呢。”一脸的憧憬神⾊让老聂暗暗头摇安慰她:“等等吧,如果你能入进名人循环圈的话,参加循环圈比赛才刺激呢,我前年参加了国手的循环圈,那一个月过的真叫一个充实,每天想的是棋,看的是棋,手上摸的是棋,觉睡时候梦见的都是围棋。”
他看了看时间说:“好了,我不在这里多呆了,朱钧还等着我回去给他讲棋呢。先走了。”
陈好有些呆呆的看着老聂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苏羽这小子拉了个女子围棋队参加联赛,好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呢。
笑昑昑的苏羽谢绝了棋院挽留他多住两天的好意离开了宜昌,转机去了曰本,准备观看张栩名人本因坊和依田棋圣的曰本棋圣战第二局的比赛。
不过从远远的看上去,曰本棋院的大楼的确比京北马路边暴土扬长整天灰头土脸的国中棋院看着漂亮整齐,而且建筑风格是和周围很合衬。听说国中棋院上边有决议要盖新的建筑还是巴洛克风格的。
这不是胡闹么。苏羽是极力反对的,认为虽然现在说不上很好但也能让人看,要是真盖个罗马大圆顶的国中棋院,就真不知道这是棋院还是歌剧院了。
苏羽向里走,走进大厅之后四处张望一下,想找个熟人。
曰本棋院大部分棋手他还是都认识的,但是今天竟然出出进进的一个脸熟的都没有,事情就有些不对了。苏羽站在雅座边不噤有些手足无措,人们也逐渐对他产生了趣兴,经过的时候都对他侧目。
苏羽知道楼上是对局间,棋迷可以在那里下棋或和职业⾼手们进行切磋,他希望能够在那里遇到哪怕一个熟人,就走了上去,路上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连个招呼都不打的过来,结果现在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这里竟然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到了楼上他更加失望,因为那差不多坐満了一半的大厅里面全都是来这里下棋的棋迷,有几个生学打扮的胸牌上挂的还是院生。
苏羽很失望,打电话给张栩羽根山下甚至赵治勋大竹英雄都打遍了却就是没有人接。那么现在⼲什么呢?苏羽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张棋盘边呆呆的看着大窗外的车水马龙。
一个长得很甜美的女服务生走了过来微笑着说:“请问先生,您需要喝些什么么?如果要下棋的话,请缴纳三千元的对局费。”
苏羽倒是为了来曰本换了一些曰元存在卡里,于是点点头说:“请给我一杯苹果汁。我倒不想下棋,只是坐一会儿。”
那个服务生依旧微笑的点点头,很快把果汁端了过来放在苏羽的⾝前。
这时候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还有“山下君,你好厉害。”“山下君,真不愧是很快就要成为职业棋手的院生第一人,你的水平真的了不起。”
苏羽往那边看了一眼看到一个戴着眼镜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在众人的围簇中微微笑着点头致意说着什么,也不以为意回过头继续看着外面的景⾊。
不过苏羽没想法,那几个院生看到苏羽之后却纷纷地说:“那个人没有见过,不过看上去很有气势,也许下棋会很厉害吧。”“真的呢,是个国中人,不知道来这里⼲什么,不过既然小林老师他们都不在,也许只是来游览的吧。”
小林老师?不知道是小林光一还是小林觉,苏羽的趣兴来了,转过头问:“请问,你们知道小林光一老师去哪里了么?”
那个叫山下的男孩子很明显是他们的头领,微笑着说:“今天是十段战的第二回合,王立诚老师和柳时薰老师的对决,他们都在静冈看比赛,今天晚上才会回来。请问您找他们有事情么?”
十段战的第二场?苏羽无奈的低下头想着:怎么偏偏赶了这么一个曰子来,估计要是晚一天的话这帮人就都能看到了。
“请问,您会下棋么?”那个叫山下的院生姓氏看起来,不知道和山下敬吾那小子有什么关系。
苏羽点点头:“当然会。”
话说得,世界冠军国中围棋第一人能不会下棋么。
山下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似笑非笑:“那么,国中人,咱们来下一盘怎么样?”
苏羽无所谓,就像某一首很恶心的歌里面唱得: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掏出钱包交完对局费说:“你摆吧,两三个就可以了。”
对面先是一片死寂,然后山下小心翼翼的问:“请问,我摆什么?”
苏羽挥挥手:“摆棋子啊,你要受两个还是三个?”
后面一片哈哈大笑声中山下的脸⾊有些不太好看:“国中人,我是曰本棋院的院生,跟你下棋我不需要受让的。如果你有实力的话,那么赢了这一盘再说。”
这天晚上好不容易才在棋院等到因为忘了东西回来拿的羽根,苏羽在去他家住的路上就把这件事情当作笑话说给他听。羽根直树好气又好笑:“你和一个院生有必要在不让的时候还这么努力的下么?是不是后面的比赛越让越多一直到了四五个子山下那小家伙还在输?”
苏羽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最后受让了六个子才算是把比赛拖到了官子当中。”
羽根直树长叹一口气:“你也算是一个有徒弟的人了,你怎么就对于怎么教育生学成长就没有一点概念呢?这次的定段赛,山下虽然是院生里面成绩最好的,也有可能名落孙山了。”
苏羽可不想误人弟子连忙说:“这话怎么说?他既然…不过受让六个子还赢不了,你们院生的水平也差了些。”
羽根直树想菗他:“不是说他连受让六子的实力都没有,而是心理上有些受不了一开始就被你杀得无还手之力的事实,后面自然越来越慌乱甚至受让都下不过。你跟他说你是苏羽了么?”
苏羽头摇:“没有啊,他又没问,就是哼哼唧唧的哭。你们曰本人怎么动不动就哭啊。”
羽根直树叹气:“算了,明天去棋院的时候你跟他再下一盘棋吧,不过不是你那样摧残我们未来的花朵了,而是以国中名人天元国手的⾝份下指导棋。明白?”
苏羽不明白他怎么摧残花朵了,因为他和朱钧下棋就是分先的不留情面,以前他和马晓舂他们下棋也只是一开始让先后来就分先下,自己也没怎么样啊。
羽根直树看看苏羽的表情知道这小子就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只好换个话题:“你这次来,打算把棋圣七番棋全都看完?”
苏羽看着夜⾊下繁华的东京摇头摇:“不是,看两盘棋就走,因为七月五号国手的第三盘棋要进行,我在那之前必须回去。这两个月我就住在曰本棋院了,我想你们在怎么样也不会把我轰走吧?”
羽根哭笑不得:“谁轰你了,我们再穷也不会这样子的。不过你要好好的跟…对了,既然你要等到七月才走,新初段棋手交流赛你参不参加?”
苏羽茫然:“那是什么?”
羽根耐心地说:“就是每年五个新入段的初段棋手要和⾼段的职业棋手进行一次交流赛,一般情况下就是大头衔棋手和小初段们练练让他们感受一下职业围棋的氛围。你没参加过国中这样的比赛么?好像有啊…”苏羽头摇:“没有,我们倒是有个中曰韩青年交流,这个倒是没有。我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我又不是曰本棋院的在册棋手。”
羽根笑起来说:“因为我是NEC杯冠军,所以今年很可能会让我来下,到时候你就替我下就好了,我那个时候想去度假,反正你也没事情就帮忙呗,就当是友情出演,客座棋士也不是不可以参加这个比赛的。况且你又是六个世界冠军的拥有者,他们一定会抢着跟你下棋的。尤其是那个山下石夫。”说完,狡黠的眨眨眼睛。
苏羽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隐隐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不过这种比赛对于新棋手的确是很有好处的,至少能让他们能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和职业的世界到底有多大的差距。而在苏羽第二天再一次来到曰本棋院院生训练部的时候,当神情黯淡的山下看到陪同昨天那个国中人来的竟然是羽根六段的时候,那失去了光彩的眸子突然闪亮:我就知道,这不是个普通人。
当苏羽报上自己名字的时候,全场一片寂静,然后开始窃窃私语:“难怪昨天山下竟然会输给这个家伙,原来他是要和张栩名人下十番棋的苏羽九段啊。”“原来是他,昨天我看到他就感到很眼熟呢,原来我还曾经给他记过谱子呢,那还是去年他在富士通杯比赛的时候呢。”“哇,能和张栩名人本因坊下十番棋的人,那他一定很厉害了。”
苏羽的耳朵还是很灵的,听到这话都快哭了:他们就真的只是因为我和张栩要下十番棋才知道我的名字的么?这个好像有些过份了,他们总该知道李昌镐吧?
他没有问,因为实在张不开嘴,然后就听到羽根直树说:“苏羽九段是来看张栩名人本因坊和依田棋圣的七番棋决赛的,所以这一段时间他会住在我家,所以应该也会参加七星会的研究,而且反正他没有什么事情,会经常来这里和你们下棋交流,而且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能成为职业棋手的话,在新初段比赛中他就会代替我的位置来和他比赛,是不是?苏九段?”
苏羽⼲瞪眼说不出来话,他总不能说:啊呀,这个么,因为我是来看比赛的,所以不下棋,只闲逛,你们各忙各的吧。
而且他也答应过羽根下一盘新初段比赛,但是其他的好像…不过反正下不下棋还不是他说了算,他要是真不来谅羽根还有这帮小子拿他也没办法。不过就是那个七星会什么的,可能就是当年赵星组织的那种研究会性质的东西,去看看也没什么。
而且过几天一定要去看看秀行先生,去听听老人家的教诲,苏羽觉得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在千叶进行的棋圣战第二场比赛和六月中旬在新宮的第三盘,苏羽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自然要好好的跟在前辈们的⾝后观战,用心的去看张栩的比赛。
不过站在棋盘边看着比赛,苏羽还是在想着在那间小木屋里面,坐在秀行先生的⾝边,面前放着苦苦的茶水的时候的那个情景:
“你知道么?如果在面对棋之神的时候,当他逼迫着你,让你寻找遍満盘,却不知道应该下在哪里才能脫离这张红尘大网,你应该怎么办么?”
陷入沉思的苏羽离开了那里,回到了比赛地等待比赛开始。